奸妃重生上位史无弹窗 正文 WwW..Com第160章 小说网
本章为防盗, 看到这句话请提升购买率或清理缓存哦, 么么哒 朱翊钧到翊坤宫的时候,郑梦境还在焚香沐浴,并不见人。他心里觉得有些空空的, 只有鼻端隐隐的香气让他意识到在不久之前, 佳人还在此处逗留过。殿内的清远香还未散去, 朱翊钧识得这香, 是郑梦境看书时点的。香方简单易得,极寻常的香。桌上一盏烛灯, 烛火静幽幽地随风微微摆动, 正中间一本书摊着。大约是怕忘己看到哪儿,所以特地用镇纸压了。
朱翊钧有些好奇是什么书, 信步走去, 只见桌上摆着两本书。一本巴掌大小的书是合着的,乃是《婉约词集》, 泛黄的封皮上写着郑门张氏。朱翊钧知道这是郑梦境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平日里她最是惜。又将视线转到正中打开的那本,上头一副谏鼓谤木的画儿让他怔住了。
郑梦境洗浴出来,披了件白色纱衣,身上还带着些水汽。她从刘带金的手里抽过手巾,自己擦着半干的头发,见朱翊钧正在桌前看着《帝鉴图说》发呆。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朱翊钧的身旁。
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叫朱翊钧回过神,他吸了吸鼻子, 状若无事地转过来。还不待说些什么,便觉得自己撞进了郑梦境的一双盈盈水眸之中,好似不用自己说话,对方便能全懂。
两人对视了许久,郑梦境先收回了目光,她放下手巾,默不作声地将书合上。朱翊钧有些舍不得,却又觉得不想再看见这叫他心酸之物,便把头扭到一边去,抿着嘴不说话。
“那日恭妃娘娘晋封,奴家与王夫人在景阳宫见了面。听她提起张先生曾为陛下修撰此书。今日好奇,便差人去取来看。”郑梦境的眼眶有些红,但脸上仍旧带着极淡的笑,“陛下不会恼我吧?”
朱翊钧的心像被人打了一拳,不知是因为郑梦境的强自欢颜,还是因为她提到了王氏。他想起郑梦境的生母,是在万历五年时过世的。
卿失慈母,吾失良师。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还有谁能比郑梦境更明白自己呢。
朱翊钧心头的涩意渐渐消寂下去,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眼角沁出的泪花眨去,轻轻地笑了,“怎么会,小梦想看只管叫人去拿。”想起恩师的音容,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看,便看是了。”
大概此时,也只有这个女子会同自己一起缅怀先生了。
“陛下没生气好。”郑梦境绝口不提欲让父兄辞官去做皇商之事,“夜深露重,陛下早些歇息吧。明儿还有朝会。”
“嗯,嗯,小梦说得对,朕是觉得困了。”朱翊钧掩饰般地打了一个哈欠,“咱们歇下吧。”
二人和衣躺下。殿内的滴漏声和外头的蝉鸣,令本没有什么睡意的朱翊钧,渐渐睡沉了。
郑梦境躺在床上,听见朱翊钧的呼吸声变重之后,睁开了眼。她把身子从偎在自己怀里,同个八爪鱼一样搂着自己的朱翊钧慢慢抽出来,下了床,随手取了件粉色百蝶穿花披风披在身上,踩着软鞋轻手轻脚地出了殿。
边上的茶房里,值夜的宫人都在假寐歇息。听见开门声后,他们立刻惊醒。在见到本该在内殿寝的郑梦境出现在门口,不由面面相觑。
郑梦境挥挥手,让跪了一地的宫人们都起来。“本宫有话要同冯大伴讲,你们都去耳房坐一会儿吧。”还不忘叮嘱,“动作小些,别惊扰了圣上。”
宫人们如数退出。冯保在炉边微微弓着身子站着,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面上看不出喜怒。
“大伴。”郑梦境并没有行半礼,而是在冯保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张先生走了。”
冯保垂眼,仿佛在打瞌睡。郑梦境以为对方已经睡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他沙哑着嗓子道:“咱家在外朝中唯一的好友撒手归西了,而咱家连去他府上上香的机会都没有。”
郑梦境静静地看着冯保,没有张居正,冯保亦能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未必能做得了那么久。如今张居正驾鹤西归,对冯保的影响不仅仅是心理上的。
“大伴怕不怕?”郑梦境轻声道,“大伴扪心自问,自己比之李芳如何?比之陈洪、孟冲又如何?比之刘瑾呢?”
郑梦境的一连串问题,终于让冯保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变化。他略抬了抬眼皮子,仔细端详着对面这位在这宫中看似平淡无奇的宫妃。
“淑嫔娘娘,容咱家多一句嘴。”冯保淡淡道,“娘娘多虑了,也说得太多了。在这宫里,话多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郑梦境低头慢慢地理着披风上的衣褶,似并不将冯保的警告放在心上。“陛下是什么性子,大伴比本宫更了解,本宫自不必多言。大伴身居内廷高位多年,经的见的,比刚入宫的本宫多得多。只有些事,本宫怕大伴因悲伤过度,一时忘了。”
冯保耷拉着眼皮子,只回了一句,“陛下是厚德念情之人。”
“的确,否则本宫怎会圣眷加身。”郑梦境站起来,走到茶房门口,在离开之前侧头扔下一句,“还请大伴日后留心江西、云南、山东、山西四道监察御史。”
冯保身子一凛,据他所知郑梦境不过是大兴的农户女,入宫不过几月,怎会对外朝如此熟识。他的声音一改先前的慵懒,变得尖利了起来,“娘娘。后宫不得干政!”
郑梦境并未再说话,脚步不停地离开了茶房,只留下一个背影,让冯保去揣测。
回到内殿,郑梦境躺回床上,将自己复又塞进了朱翊钧的怀里。大约是动作大了些,将朱翊钧给吵醒了,他半梦半醒地嘟囔:“小梦没睡着?”
郑梦境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柔声道:“陛下压着奴家的手了,都麻了。”
朱翊钧换了个姿势,将人往怀里搂的更紧。“睡吧。”
郑梦境把头靠在朱翊钧的肩头,安心地闭上眼。
第二日醒来时,身侧是冷的,朱翊钧早被冯保催着起来去上朝了。郑梦境在刘带金的服侍下洗漱完了上两宫太后那处去请安。回来时,经过乾清宫门口,见几个小太监抱着一摞摞的折子正来回奔波。她微微一笑,并不停留,径直回了翊坤宫。
乾清宫内,冯保一脸阴沉地问道:“四道监察御史上的折子都在这儿了?”
小太监头低得不能再低,“回爷爷的话,都在这儿了。”
“下去吧。”冯保抿了口茶,将茶杯推到一边,开始一封封地将这些陈年奏折拆开翻阅。
江西道监察御史李植,云南道监察御史羊可立,山东道监察御史江东之,陕西道监察御史杨四知。这几人皆是万历五年的进士,乃是同窗。而那一年的主考官,则是张四维。依科举之制,这几人便是拜了张四维为座师,也成了他的学生。
看完所有的奏折,冯保右脸不断抽搐着,而后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伺候的小太监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安静如鸡,呼吸声都不敢放大一分。
冯保一脸狰狞地望着地上散乱的奏折,师生之谊可真真是感天动地。他张四维莫非以为自己可以凭着这几个小喽罗把自己从掌印大太监的位置上给拉下去吗?!
还没成首辅呢!
心情烦躁的冯保在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步子越来越急,脸上的表情也从急躁换成了凝重。
没了张居正在外朝的扶持,冯保在外朝的影响力会小很多。身为内廷第一太监,冯保拥有批红这一无上权力。但批红过的奏折,却是要发到内阁再让首辅进行审核批准,才能颁发实施的。
冯保的脚步停下了,他眯起眼。张四维这是要替高拱报仇?当年可是他颁了两宫太后的旨意,把高拱给赶出京城的。
山雨欲来,之后的内外朝将风波四起。冯保甚至已经嗅到了那无形的硝烟味。
不过更令冯保感到奇怪的是,郑淑嫔……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的呢?
不过一个小小的农户女,莫非想要牝鸡司晨?
冯保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年岁已大,最近时常能从朱翊钧的脸上察觉到对自己的不耐烦。郑梦境讨好一个渐失圣心的老太监,并没有任何好处。
冯保背着手慢慢踱步,不断地拈着手指,在宫内多年的经历和在朝政中磨砺出的敏锐告诉他,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不过眼下更要紧的,是自己下一步如何做。昨夜郑梦境口中所说的每一个人,都曾做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可下场无一不凄惨。
冯保在宫外,也是有家人的。无后的他比起能留下后代的家人更为看重几个侄子,甚至为了他们多次向张居正求官。退,不甘心,司礼监的几个太监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轻易放手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不退,怕是全副身家都要赔进去了。
冯保又想起自己前几日向张四维提及想要进伯爵却被对方以无先例而驳回,心里便有了计较。
今晚圣上要歇在翊坤宫。
口谕一出,翊坤宫上下忙活开了。个个都忙地脚不沾地。
郑梦境是看似不忙却最忙的那个。焚香沐浴更衣梳妆,样样都不能落下。好几次都已经梳好了头,吴赞女左右看看,觉得不满意,又给拆了重梳。
等终于拾掇停当,吴赞女舒了口气。轻松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她可把淑嫔娘娘给折腾惨了。刚想跪下请罪,见郑梦境一脸平心静气的样子,心道还好。
郑梦境此时根本顾不上旁的,脑子里整个儿地都在晃悠一句话。
朱翊钧,她的三郎今晚要来了。
可是自己根本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郑梦境捏着的手心里全是汗,在心里疯狂地重复着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她前世侍寝过无数次,驾轻熟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怕。
不,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郑梦境现在根本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来面对朱翊钧。她怀念朱翊钧,那个把自己宠上天,甚至在驾崩前也想尽办法希望让自己以后的日子顺遂的男人,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为了能偿她夙愿,与朝臣相争二十余年,只为能叫他们二人的子继承大统,连驾崩前都要叮嘱泰昌帝将自己封为皇后。
对于这样的男人,郑梦境怎能不倾慕呢。桩桩件件都为着她想,纵然无一事有成,心意却实实在在地摆在那儿。
可如今再相见,非他们垂垂老矣之时,两人可以挨着头有说不尽的话。年轻时候的朱翊钧在郑梦境的回忆中,是一个虽然手握大权却贪玩享乐的男子,而且极精明。
换言之,郑梦境可以毫不在意地与朱翊钧在病痛缠身,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侃家常。却只能在几十年后弱冠之龄意气风发的朱翊钧面前手足无措。
万一……自己失态,被怀疑了怎么办?
郑梦境艰难地咽着口水,双手捏成拳又松开,腿上那块料子都给捏得皱皱的,还略有些潮。
刘带金刚出去倒了水,端着盆进来看见郑梦境一副呆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被捏得皱巴巴的。她赶紧把盆一放,将郑梦境拉起来,上下一打量,差点没厥过去。“我的娘娘哟,也不是第一回了,怎么慌成这样?昨儿夜里陛下不也宿在咱们翊坤宫的吗?”说着赶紧招呼小宫女过来给郑梦境重新换衣服。
吴赞女在一旁蹙眉抱怨:“我方想好的发式,这回换了衣裳又得换了。”
刘带金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郑梦境像个木傀儡般任由她们摆弄,其实急得快哭了。昨夜的她可不是今夜的她,于她而言,这可是头一回,可不得紧张吗?
刘带金小心翼翼地把打扮好的郑梦境搀到床上,让她挨着边儿坐下,千叮咛万嘱咐,“我的好娘娘,这回可别出什么岔子了啊?陛下可快到了。”
快到了?!
郑梦境刚缓和些,又开始紧张了。
万一今晚自己一时不察触怒龙颜可怎生是好?
刘带金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娘娘到底在怕什么?”
郑梦境眼泪都快出来了,自己怕什么也没法儿同刘带金说啊。
刘带金又问:“娘娘且想想,自己最怕的是什么。”
郑梦境顺着刘带金的话去想,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朱翊钧安静地躺在龙榻之上再无声息,是子福王殉城后传来的书信,是亲见寿宁街前横死的模样。
不过一息的功夫,郑梦境平静了下来,不再慌张。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前世所经历的这些生离死别。
在郑梦境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朱翊钧已经到了翊坤宫。他近来心情很不好,张居正病危,太医直言只有这几日的功夫了。
对这位先皇细心为自己挑选的先生,朱翊钧不是没抱怨,可相处十几年后,突然得知对方即将撒手人寰,心里跟被什么堵着一样。
乾清宫里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无心去看,朱翊钧此刻只想找一个能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的地方。
在冯保问今夜歇在哪儿的时候,朱翊钧脱口而出的翊坤宫,让自己会心一笑。的确,只有在郑淑嫔的身边,自己是最放松和开心的。
早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正要往里头传,被朱翊钧喝止了。“淑嫔在做什么?”
小太监看了眼朱翊钧身后两鬓斑白,目露精光的冯保,缩了缩脖子,摇头道:“奴才一直守在这儿,并未进里头去。”
朱翊钧微微一笑,玩心大起,“谁都不许往里头通报,朕自己进去瞧瞧。”
圣上金口一开,莫敢不从。朱翊钧这么一路悄没声息地往里走,沿途的宫人们正欲行礼的,都被冯保冷眼制止了。
在床边坐着的郑梦境一直沉浸在前世的那些离别悲意之中,等视线所及之处有龙袍的边儿才发现朱翊钧已站在了自己的跟前。她慌忙抬起头,两行泪毫无预兆地顺着脸颊滑落。
朱翊钧是个惜花人,郑梦境又是他如今心尖子上的那一个,哪里能能看她哭了。
“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朱翊钧坐在郑梦境的身边,将人拦在怀里,没等郑梦境说话,自己先把宫里能数得上的挨个儿想了遍。不会是仁圣太后,陈太后素来吃斋念佛不理事。亦不会是自己的生母,她如今全副心思都放在已怀了孕的王宫嫱的身上。
莫非……是皇后?
朱翊钧的眉头皱了起来。今日午后皇后打坤宁宫过去见他,并将两封书信并一个犯了事的小太监推出来,言明是翊坤宫送来的。朱翊钧只草草看了信,并没有想太多交给了冯大伴去处置。
难道皇后因翊坤宫与凤阳圈禁的前辽王府有所牵扯而责怪于淑嫔?
朱翊钧对王喜姐并不怎么喜欢,只因少年夫妻,又是元后,便一直敬着她。可王喜姐多番打死宫人之行,颇让朱翊钧不满,可在这宫里并非什么大事,至多是不慈罢了。若真是王喜姐给郑梦境委屈受,朱翊钧可是忍不了的。
“奴家有陛下看顾,哪里有人会给奴家气受了。”郑梦境缓缓握紧了朱翊钧宽厚的手,温暖的感觉从手直达心口。这暖流叫郑梦境先前的那些纷乱思绪一扫而空,自嘲是庸人自扰。想的再多,也不如这真实的温暖来得叫人安心。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也是暌违十几年后第一次再见朱翊钧。眼前的朱翊钧与郑梦境印象中的朱翊钧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让郑梦境心里生出感慨来。无论重生前后,三郎是最舍不得自己受委屈的。
朱翊钧却不信这话,“可是皇后因那太监和书信的事数落你了?她素日不慈不和,朕早……”
郑梦境用手轻轻掩了朱翊钧的嘴,一双翦水瞳波光婉转,“哪里能怪得了娘娘?是奴家的不是。”
朱翊钧挑眉,握着郑梦境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似乎想给她一些勇气,让她能够说出来。
“奴家是想起了张先生。”郑梦境眨了下眼,眼睫上沾着的细小泪珠被眨地四散开,她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更柔婉些,“听闻张先生病得很厉害,不知如今可好?”
一提起张居正,朱翊钧再没了调笑的心思。他沉沉道:“先生的病……却是很不好。”说着,想起往日张居正与自己的相处,带上了哭音,“不管朕换多少个太医,都无济于事。许……这几日了。”
朱翊钧抬起头,吸了一口气,想把眼眶中的湿意给憋回去,“朕……今日朝会后去了张府,先生不顾病体仍在处理政事。我大明有先生这样的人,幸也!”
郑梦境握紧朱翊钧的手,朝他点点头。
朱翊钧抽出手,轻轻在郑梦境的发上抚过,不无伤感地道:“朕,答应了先生。先生功大,朕……无以为酬,只、只看顾先生子孙罢了。”
想起张居正听了此话之后的老泪纵横,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的朱翊钧转身抱着郑梦境大哭。
冯保朝宫人们使了个眼色,领着众人鱼贯而出,并将殿门关了起来。
“小梦,朕好怕。父皇英年早逝,如今又轮到先生。看着一个个对朕好的人这般早地离开朕……小梦,你会不会也先朕而去?”
郑梦境的心被揪地生疼,她反手将朱翊钧抱在怀里,一下下轻轻摸着他的背,安慰道:“哪会呢,陛下难道不要同奴家一起生同寝,死同**吗?先生工于谋国,鞠躬尽瘁,也算是……死得其所。”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都收到了吗?有没收到的和我说一声哈,我给补发(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