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话躺下说无弹窗 正文 第113章 陆晅,我要把自己交给你
突然听见一声马儿的叫声,永宁身体一僵,“什么声音?!”“不用紧张,是寒光。今天要不是它,我们恐怕不能这么悠哉的睡觉吃东西。”
“我们现在在哪儿?”
“大概在某一处山腰上,你放心,离你说的会发生滑坡的地方已经有些距离了,这里草木茂盛,算再怎么下雨也不会再滑坡了。”
永宁定定的看着陆晅,突然说道,“侯爷,你是不是知道这里会滑坡?”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永宁呼吸一窒,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是她告诉陆晅的不假,但是现在想来,他们之所以能顺利的从那场灾难中平安无事的逃脱,肯定也不光是因着她的指点的。正常人在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惊慌失措,但是陆晅却不,他很镇定,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一直很淡定的朝着她说的方向跑,偶尔还会自己调整一下寒光奔跑的方向。也是他在关键时刻勾住了一棵树,才没叫他们掉落下去。
她看着陆晅,这可是鼎鼎大名的未央生啊,天机子老儿的关门弟子,会不会也学过这些东西呢?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陆晅拿出匕首在鸽子肉上戳了戳,好叫里面的肉也受到温度,“还有你那些理论和词汇。”
她终于碰到了几乎所有穿越女都会遇到的问题,那是你这些不合时代的知识是从哪儿学来的。
“嗯……”永宁丝毫没有害羞也丝毫没有尴尬,“我做梦梦见的。”
“做梦……梦见的?”陆晅很是匪夷所思,这个答案看起来是她不要脸的胡诌的,但是陆晅突然想起他一直做得一个梦,沉默了。
“是做梦梦见的,我梦见山崩,然后一个留着白色胡子的老爷爷跟我说他是山神,看我平时做好事做得多给我透露逃跑的机缘,”永宁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所以!这是我们命不该绝啊!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陆晅哑然失笑,“你这……倒是稀奇,回头回了京城,可以叫说书先生记下来广为流传。”
永宁摩挲着下巴竟是很认真的思索起来,“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么神的预知梦,他们会不会修一座庙把我供起来啊?”
“日日受香火祷告,你也算是当了一回神仙了,好了,”陆晅将鸽子肉递给她,“吃吧。”
永宁接过那用树枝插着的鸽子肉,先是闻了闻,然后尝了一口,皱着眉咂摸着好一番味道,才说,“是不是没放盐。”
陆晅不由笑出声来,“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盐?”
永宁想了想也是,他们大难不死已经不容易了,哪能祈求陆晅跟个哆啦a梦似的什么都能拿出来。
“你今天先委屈一下,明天我探探路,我们回晋阳城。看来以后我得多长个心眼儿,丢什么都不能丢了调料。”
永宁一想陆晅外表看起来这么风清月霁的公子哥,镇日厨房调料不离身,那该多搞笑。她摆了摆手把那只鸽子吃完了,擦了擦嘴说道,“一点都不委屈,我吃着很好吃呢。”
陆晅烤好了第二只,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她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出去了,留下永宁一脸茫然。
很快,陆晅便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什么用树叶包起来的东西。
“你拿的这是什么?”
“好东西。”陆晅将树叶打开,一阵甜滋滋的香味涌了出来。
“……蜂窝?!”永宁睁大了眼睛,“你居然摘了个蜂窝回来!”
这还不是最让永宁惊讶的,令人惊讶的是,陆晅居然将她送给他的那支点翠狐豪摘下来在水里涮了一下之后,沾了蜂窝上的蜂蜜,开始在鸽子身上刷蜜糖……
“那……那可是……”
那可是名动天下的未央生身上挂的点翠狐豪啊!江湖流传未央生曾用这根笔写下多少动人的诗篇!写下多少缠绵悱恻的诗句!写下多少惊才绝艳的兵法!
然而!你却用它来给鸽子刷蜂蜜!
虽然这原本是陆晅的东西。但是看到这一幕之后,她整个人对于未央生的形象都幻灭了。
喂喂……其实陆晅是假的未央生来的吧……是不是她误会了什么……
“嗯?”陆晅刷蜜糖刷的很欢快,还不忘将鸽子翻了个面儿,继续刷,空气中飘满了蜂蜜那甜腻的香味儿。
“那是什么?”
看啊,他的表情是多么的理所应当,好像这个点翠狐豪天生的作用是用来给鸽子肉刷蜂蜜一样。如此的自然,如此的淡定,竟让她无言以对。
这不由让永宁想起来周星驰很有名的一部电影,那是《唐伯虎点秋香》。
“红烧鸡翅~我喜欢吃~又香又辣有蜜汁~”
嗯,如果现在把架子上那个鸽子肉换成是鸡翅的话更应景了。
后来,带她跟陆晅赤诚相见什么都说开了的时候,她问陆晅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用点翠狐豪来给鸽子刷蜂蜜,陆晅用一种‘你是白痴么’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我之前挂着这个点翠狐豪是为了给烧烤上料用的啊。我不止刷过蜂蜜,我还刷过酱油,刷过辣椒,刷过孜然……”
“好了,”永宁捂住额头,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不要说了。”
“烤好了,”陆晅将烤的金黄金黄的鸽子肉递给她,“可以吃了。”
永宁接过,看着那因为涂了蜂蜜而更加诱人的鸽子肉,咽了咽口水想到,啊,这可要好好的品品滋味儿,这可是点翠狐豪刷出来的肉呢。
咬一口,唔,果然好吃,甜滋滋的。
“怎么样?好吃么?”
永宁塞得满嘴都是,止不住的点头,“好吃……”
却看见陆晅脖子上手上有一些红点。
她第一反应是难不成陆晅背着她偷偷找了其他的女人,干尽了苟且之事才留下这些罪恶的痕迹,但是她扒着陆晅的衣领一看才发现这些红点都差不多一样的大小,她觉得应该不会有哪个人类有这样的功夫,能强迫症到把吻痕都吻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陆晅将衣领扯了扯,说道,“大概是蜜蜂蛰的吧。”
也是哦,他拿了个蜂窝进来,蜜蜂们肯定不愿意啊。
“那你干嘛要摘人家蜂窝啊?”
却没想到陆晅想都不想的说,“你不是觉得鸽子肉没味道么,你方才都没吃多少。”
永宁瞬间愣了。
那种甜丝丝却又酸涩的感觉又上来了,本来举到嘴边的鸽子肉放了下来,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我,我吃饱了。你方才瞎说,我怎么没吃多少,我吃了一整只呢。”
“你方才那囫囵吞枣的吃法也叫吃?”陆晅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吃什么一定要细嚼慢咽的,你说这这样才能品出来滋味儿。”
永宁讷讷的摸摸脸,“嘿,侯爷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
对啊,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我却一直不了解你。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晅将篝火挪到了一边,然后将原来铺好的草垫挪到了原先火堆的地方,这样地面还是热的,一熏,整个草垫都是暖和的。虽然现在是夏季,但是这里地势高,植被又茂密,还是很凉的。前朝在晋阳这附近修了一座专供皇室纳凉用的别宫,据说哪怕是在最热的三伏天,别宫里的人睡觉都要盖织锦被才可以呢。
只可惜那座别宫被本朝先祖付之一炬,再也享受不到那等恩泽了。
永宁胸口上的伤其实根本没有多重,只是伤在心脏周围,流的血稍微多了一点,上了止血的草药,这会儿早已经不流血了。
但是陆晅偏偏不放心,将她翻过来朝右躺着睡,然后自己从背后抱住她,永宁的背热络的熨帖着陆晅的胸膛。她头枕着他的手臂,被他全心全意的从背后抱住,一丝一毫的缝隙都不存在。她整个人被他搂在胸怀中,似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睡吧。”陆晅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夜是如此的静谧,安静到一片树叶飘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的声音仿若都能听到。安静到身后人的呼吸和心跳,是整个梵天世界。安静到她悄悄将那根尖咀簪从衣袖中拿出来的声音都是这般的明显。
尖咀簪划过手臂上的布料,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春夜里啃啮桑叶的春蚕,沙沙沙沙,啦啦啦啦,一点一点的吃光所有赖以生存的食物。
永宁握着那根尖咀簪,手心全部都是汗。
那根尖咀簪陪伴了她很多年了,也杀过很多人了。簪头上缀着的银铃铛里面被塞了松香,所以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她伏在陆晅怀里,伏在他身体上方,拿着那根尖咀簪,摇摇晃晃,颤抖不已。
那根尖端只要刺入他的脖颈之中,这个男人活不了了。她用这支尖咀簪杀过很多人了,深知这个技巧。她并不是一个杀人狂魔,只是为求自保而已,如今,也是为求自保。
她颤抖着将那根尖咀簪刺下来,却在马上要触到他皮肤的时候像被闪电电到一般顿住了。
不知不觉,眼泪淌了满脸。
对不起……母妃……对不起……
她无声的哭着,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杀了我的人。
那日她被萧远召进宫里,萧远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对她笑着。刘氏长冠上面的流苏挡在他脸前,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萧远脸上那看似和善,却令人作呕的笑意。
“皇妹啊,”萧远笑意盎然的说道,“你是寡人唯一的皇妹啊。”
她死死的盯住那个药瓶。里面装的什么她很清楚,那是长乐散,大梁皇室独有的长乐散。长乐散并不是一种毒药来的,这是开国皇帝身边的军医研制的,原本只是为了缓解头风的疼痛,但后来才知道还有别的功效。
这别的功效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无病无灾的人用了这长乐散,身体便会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使人惊惧颤抖,不能自理。原先长乐散盛行于后宫之中,多用于后宫妃嫔相互争斗,危害极大,太祖便将此药禁了。但皇家的腌臜事向来不在少数,此药便于行事且不留后患,自然有的是办法搞到手。
比如说萧远。
至于长乐散的解药嘛,自然也是有的,却只有那个下药的人知道。
这个药瓶,她很清楚,长乐散,她也很清楚,因为那个时候,萧远也是这般看着她,“皇妹啊,你是寡人唯一的皇妹啊。”
“皇兄将你……嫁到南藩去好不好呢?”
她看着日复一日憔悴下去的贵太妃,指甲嵌进手心,死命的嵌进去,哪怕流了血都还不够,那疼痛能让她清醒。
“好啊,”她听见自己欢快的说道,“谢谢皇兄。”
如今,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重演。萧远掩盖在长冠之下的脸仿佛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几乎要将她猛烈的吸进去。
“皇妹啊,你是寡人唯一的皇妹啊。”
“听说定安候很喜欢你?”
“皇妹也知道此人大逆不道吧。”
“皇兄也知道皇妹是个顶顶孝顺的女儿。”
“所以……”萧远对她笑的温柔,手搭在她的肩上,仿佛真的像一个兄长一般在关怀自己可的妹妹,“皇妹知道怎么做吧。”
“皇兄,”她歪头看着萧远,甜甜的笑着,酒窝在颊边深深的凹陷下去,深深的陷下去,她眨着眼睛,甜美又可,“皇兄也要知道呀,兔子被逼急了……”
“也是会咬人的。”
“哦?是么?”萧远也跟着她笑,他们是世界上最相亲相的兄妹,“原来皇妹这种美丽但弱小的小兔子也会咬人么?皇兄真的很想看一看。”
“永宁,”萧远腻了跟她玩什么皇室兄妹相亲相的戏码,将她一推推倒在椅子上,搂着一旁的美人亲了一口,“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抚了抚衣袖,昂首笑的揶揄,“哦?不知道等太久是多久呢?”
“这个不用皇兄说明,想必皇妹自己心里也是很清楚的。算我不着急,贵太妃娘娘也该着急了不是么?”
萧远很开心看到她脸色大变的样子,“我是能等得的,左右已经等了这么久,可是贵太妃却怕是等不得了。”
“永宁,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来,皇妹,”萧远将一杯烈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这等好时节,皇兄怎么也得敬上你一杯啊。”
她怒极反笑,起身将那杯酒推在了地上,也并未向萧远行礼,便拂袖而去,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连走路都是奢侈。她紧紧的咬着牙关,攥进了拳头,将脊背挺得直直的,在距离那扇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了。
是陆晅。
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瞳孔的剧烈收缩,她抓住陆晅的衣袖,手心湿漉漉的全是一瞬间出的汗,“你怎么来了?”
萧远摇摇晃晃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搂着巴特尔新献上来的美人,重重的亲了一口,又一手拿了那壶方才敬过她的烈酒,朝他们走过来:“没想到咱们定安候爷也是个痴情人啊,一会儿见不着我这皇妹便忧心成这样……寡人只是找我这唯一的皇妹谈谈家常罢了,还能吃了她不成。哪里用得着陆卿再亲自跑一趟呢。”
萧远竟然想要灌陆晅喝酒,她心中恼怒,陆晅却先她一步发作,拉着她离开了大殿。
她被陆晅拉拽着前行,下台阶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萧远站在高台之上,面目嘲讽的朝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她暗暗心惊,忙转过头去。
陆晅不顾宫中规制骑马,若是往常她便也没什么,可偏偏是那日,她心下难过又担心,便冲他发了脾气。
为什么你要是陆晅呢?为什么你要是定安候呢?为何你要遭萧远嫉恨……
陆晅也生气了,那是他们第一次争吵。她装作冷漠的样子叫玉茗扶她回府,她知道陆晅在她身后看着她,等着她为她突如其来的怒气给一个说法。但是她不敢,她怕她一回头,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
于是她便没有回头。
晚间的时候胸中的气愤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陆晅没有来找她,她便想着,不来也好,甚至于,若是陆晅从此生了她的气不再理她,那也是好的。她便不用再被萧远要挟。
但是后来陆晅还是来了,他始终是将她放在心上的。她也不过是个小女人,面对着陆晅,她始终无法硬下心来。她便想着,无所谓了,叫母妃多多注意着身边人,小心膳食,萧远总不至于做的太过明显。
但她没想到的是,贵太妃还是病倒了。这病来的突然,贵太妃自己大概也很清楚这病发的原由。上一次发病,萧远将她的女儿嫁到了南藩,而这一次发病,萧远又准备叫她做什么呢?
贵太妃将她叫到宫中,似有深意的跟她说了那一番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可是贵太妃是她的亲娘啊,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她怎么可能撇下她不管呢?
萧远命人来催促她,竟是送上一块带血的巾帕,她颤抖着将盒子合上,她知道,光是这个月,她母妃吐了两次血。
最后她母妃病的那次格外的重,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贵太妃好几天,像上次一样,亲力亲为,衣食喂药都不假于人手,才稍稍让贵太妃的的病情稳定了些。这病并不会叫人一时间多痛苦,只是会叫人身体虚弱,浑身颤抖惊厥。
贵太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颤抖的握住她的手,“孩子……无论皇上这次叫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愿做,这次……这次便不要再听皇上的话了,娘亲没事的……”
“娘亲,”她将贵太妃不停颤动的手塞回被子里,低垂着眸子,面无表情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您不要担心,好好养病。”
她心里第一次有了微微的动摇,一直有两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不断的纷争:一个她说,杀了他,杀了他吧。他夺了萧家的江山,夺了父皇的江山,是乱臣贼子,有他在一天,大梁都不会安生,萧家都不会安生,她都不会安生;另一个她却说,陆晅是你的人不是么?你难道不他么?他对你那般全心全意你却还要杀了她么?那你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她痛苦的捂住头,很是无助,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永宁的眼泪仿若决了堤一般的淌下来,她做不到,她根本杀不了他。其实她从始至终都未曾真的想要杀了陆晅,若是她真的想叫陆晅死,依照陆晅对她的信任,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置他于死地。甚至于,她都不用动手,只要这次冷眼旁观,陆晅今日可能被山石泥土掩埋在地底。
但她没有,她拼了性命的也要跑过来找陆晅,她不会让他死的。只不过是想想陆晅可能死在不知名的角落,只不过一赔腌臜黄土掩盖了那万千风流,她惊惧的仿佛被人遏住喉咙一般。
但是母妃那形容枯槁的模样又时时刻刻的在她眼前闪过,两股势力不断拉扯纠结着她,叫她几欲发疯。
母妃……对不起。
她真的无法舍弃陆晅。
可在此刻,原本闭目沉睡的陆晅,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泪流满面,右手举着尖咀簪的样子那般直直的落入陆晅的眼中,这般横冲直撞,甚至让人来不及收回脸上崩溃的表情和手上那危险的凶器。
哈,若是你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手执凶器对着你,要取你性命,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呢?
陆晅深深的看着永宁,她眼中只有一瞬的惊讶,但也很快消失,现下只留下弄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悲凉。
陆晅看着永宁,饶是他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孑孓独行,在阴谋诡诈的朝堂之上与人厮杀争权,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他怔怔的看着永宁哭泣的脸,条件反射的想去为她擦去泪水,却看到她攥在手里的、方才还对着他的脖颈的、冒着寒光的尖咀簪。
那是她防身用的簪子,一直带在身上,甚至于睡觉安寝的时候也不曾离开过身边,但却没想到,这尖咀簪有一天会用来防备他。
他其实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幕的。只不过他一直很自信,他相信不会有这么一天,是以从来不曾准备过。
但是由于他的自负,竟然在面对这个境地的时候,连做什么表情都不知道,定安候陆晅居然也有这般手足无措的一天,这是多么的可笑。
他是知道永宁一直以来的顾虑和忧思的。他没有问她,他在等着她主动跟他坦白,他在等着她主动来向他寻求帮助。那天他们争吵之后,陆晅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萧远无事绝不会随便召她进宫,且永宁言辞之间多闪烁,他便上了心。
他是谁,他是权臣陆晅。只不过想要知道某一日皇帝跟公主说了些什么,又怎么会是难事。即使萧远已经打了诸多掩护,但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当他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一摞密报的时候,内心不可谓不震动的。他没想到萧远这般大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永宁身上,他没想到永宁居然会跟他隐瞒这一点。
之前的之前,将永宁嫁去南藩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萧远是用了什么手段,如今看来,他竟是用永宁的母妃来威胁的她。宁寰自然是比不上贵太妃来的重要的,于是永宁连眼睛都没眨的舍弃了宁寰,保了贵太妃,同时也牺牲了自己。他突然很想知道,若是他和贵太妃相比较的话,永宁是否也会这般眼睛都不眨的舍弃掉自己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若是没了他,她那般弱小,可怎么活。算不为别的,为了自身,她也不会舍弃他的。
陆晅突然很想赌一把,赌他在永宁心目中的地位。于是他便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继续与永宁插诨打科,直到永宁的母妃第一次病倒。他特意去查了她母妃病倒的原因,太医署那帮鼠辈说贵太妃病倒的原因是忧思过重,但是他是知道真正的原因的。
长乐散,原是大梁开国皇帝身边的御用军医制出来的一种药,治疗头风有奇效,但此药物若是用于身体康健之人的身上,便会顿时化作剧毒,害人性命于无形。这种药他很早便在天机子那里听过,只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医理,当时纵使看到了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想不到他的无心之失却会成为日后他饮下的悔恨。
天机子云游之前,留了许多书给他,虽说大部分并未带在身上,但是他还是尽力翻找出来了几本相关的书籍。他凭借着印象拟出来几味可以延缓长乐散毒发的药物,掺杂在了永宁带往宫中的补药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母妃的病情好了些,永宁依旧没有跟他交底。他便劝慰自己道,或许永宁在心里早已有了一把尺子,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根本无需纠结,是以才不曾告诉他的吧。
连降大雨,他看着天象,又看了看地形,只觉得这很有可能发生师父天机子之前说过的异像山崩,但毕竟那也只是书上记载的内容,且大梁建国以来不曾出现过,原先见过的人也都已经死了,是否真正的存在这种现象并不可考,探子说巴特尔已经下套,他们为了这一天部署了很久,若是这般突然放弃,巴特尔势必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再想让巴特尔上当,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了。
斥候连报,下山的山路不时会塌陷一小块,众人也并未在意,只他一个记在了心里,暗暗决定若是情况再恶劣些,便说什么也要撤出这里。但是,她却来了,那么脆弱的一个小人儿,却不远千里,冒着大雨,冒着危险,来寻他了。
她说,“是因为危险我才要来。”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如同锤鼓一般击打在他的心上,仿若是二月里冰河开,坚硬的冰面沿着一点,轰轰烈烈的碎裂开来,声势浩大,震耳欲聋。他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满心满眼的只剩下了她,他的世界再也不是空落落的,而是被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填满,充沛和丰盈感让他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想着,他真的满足了。
可是不过过了一天而已,短短的一天而已,永宁亲手打破了他的幻象。
她终究是……要舍弃他了么?
可是她却为什么要哭呢?
陆晅从未这般迷茫过,心烦过,甚至于……心慌过。他的身体好像不受他控制了一般,有一股气叫嚣着要冲破他的胸膛。
他一把压下永宁拿着尖咀簪的手,将她的手高举过头顶,那般压上了她。他狂乱的吻着她,吻得毫无章法,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用身体来驱赶着这无奈又令人绝望的失望。他粗鲁的撬开她的牙关,揪住她的柔软便再也不放。
将要渴死的沙漠旅人,在濒死之际看到了能够救赎他的水源,便抱住再也不会放手了,只有拼命的吮吸着,期待着能够吮吸出来那救命的甘甜,来缓解他的干渴和焦灼。
他一手钳制着永宁的双手,那根尖咀簪亮闪闪的晃着他的眼,被他一把拂落到一旁。他另一只手毫不怜惜的扯开那禁锢的衣带,将那衣裳拂落下肩头。永宁的肩膀,是盈盈的眠雪山上的白雪,叫他忍不住沉迷其中,想将那美好全部据为己有。
我的……我的……全部都是我的……不能逃……不能离开……不能背叛……
他知道自己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脱离了控制,他看着永宁的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痕迹的时候,内心的空虚便奇迹的被填满了。饶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丝毫没有温柔可言,但他却不由得沉进其中。
他越吻越向下,甚至触摸了平日从未到达过的禁地,但奇怪的是,永宁竟然都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他有些怔忪的抬头,看见永宁的小脸因为他而变得绯红一片,心头便涌上来一种难言的奇妙的愉悦感。永宁默默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旋即,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陆晅只觉得一阵儿天旋地转,之后便被永宁抵住了胸膛。
“陆晅,”永宁脸上一派认真的表情,她坐在他身上,衣服被他扯坏了一边,现在只如一块破布一样晃晃荡荡的挂在她的肩头,她的嘴唇上有一抹鲜艳的红,那是方才被他咬出来的,配上她有些苍白的脸,二者合一便形成了一种极度的妖冶,她眸子里闪着光,面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认真,“我们做吧。”
陆晅一愣,却看得永宁俯下身来,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她右手极快的扯掉了他的衣带,旋即又很快的解开了他的中衣,他的里衣,胸前一凉,是永宁将她冰凉的小手贴了上去。这一抹冰凉直直的透过皮肤冲进他的身体里,舒服的几乎叫他叫喊出声。
但这还不算最后的,永宁解开了他的衣服之后,便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的衣服统统脱掉了,像甩掉一件麻烦一样,她将身上所有的桎梏都甩到了一旁。陆晅被她压在地上,震惊的看着永宁的身体,呼吸几乎都要窒掉了。
那么多那么多次肌肤相亲,他对永宁的身体早已熟悉,但是这般在火光之下观赏她,竟然是第一次。他整个人都呆掉了,她是那么那么美,每一缕发丝,每一寸肌肤,都仿佛是老天最精心的作品。她因为受了伤,左胸绑着白色的绷带,掩盖住了一点春光,但这却平白的叫人更加心痒着迷。
永宁微扬玉臂,一抬手,将发髻解开了,登时青丝如瀑,一瞬间,白与黑,纯洁与黑暗,全部都强烈的在她身上展现了出来。永宁慢慢低下头,那墨发便争先恐后的顺着她那滑腻雪白的肩头掉落下来,遮住了她胸前的春光。有几缕调皮的发丝粘在了她的唇上,只不过几根,缠绕在她唇上的血色上,仿佛是在做无声的邀请。
他再也忍不住,起身紧紧的抱住她,双手按着她的背躺下来,与她疯狂的亲吻着。她胸前的长发隔在两人之间,摩擦着便生出来一丝异样的痒,却并不让人难受。
他如春天的蝴蝶,抱住花瓣大口的吮吸着花蜜,两手在她光裸的背上来回摩挲着,怎么都抚摸不够,这是他的魔障,似乎也是她的。他从不曾见过如此主动大胆热烈的永宁,以往的她是一尊皎皎琉璃月,现在的她是一颗火热的红炭火,肆意的绽放着自己的热情,几乎要烧光一切。
有什么东西要逃脱掌控,他的心跳的厉害,汗水如雨一样淌下来,最后沾到她的脸上,唇上,身上,他不介意更多的淋湿她,于是乎更紧的拥抱住她,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
陆晅的思想已经到了极致边缘地带,再往后走一步会万劫不复,但永宁接下来的举动像虚空出现的一只手,蓦地将他推了出去。周围的火堆将温度升高再升高,让人仿佛置身于无边业火之中,几乎快要将他烧成一片灰烬了。
“永宁……”他不由自主的仰头吸了一口气,额上的汗水岑岑的流下来,青筋也都爆出来,“你……你……不要这样……”
但永宁却仿佛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的做着危险的事情,她是那妖女,惑人心神,要将人拽下地狱的妖女。
他再也不管那么许多,翻身压上她,手沿着脚踝缓缓抚摸上来,一片滑腻的触感,但是却蓦地瞥见永宁的胸前。
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染红了绷带,甚至原先用来止血包扎的草药也都被血冲了出来。
所有的旖旎和情动,全在一瞬间的被压制住了。
“永宁,”陆晅从她身上支起身子,“你的伤口裂了。”
但永宁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不管不顾的伸出两条洁白如藕的玉臂揽住他的脖颈,又要将他往下压。血流的这么多,永宁不可能不知道疼。但永宁今日近乎执拗的引诱着他,却又是为什么呢。
“永宁,”陆晅抬起胳膊想要将她的手臂拉下来,“你的伤口裂开了,必须要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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