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话躺下说无弹窗 正文 第120章 日日思君不见君
玄甲军的大名在大梁可谓是如雷贯耳,这般一部署下去,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玄甲军要去迎接梵音教的圣女。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够叫玄甲军护卫?要知道玄甲军到了定安候手里,可是专程司战事的野战军,平日里甚是连皇城都不会护卫的。有心的说书人便专程编了段子来讲,挖出来了这梵音教的来历,说道这梵音教原是比丘小国的国教,历代比丘的皇后都必须是梵音教的圣女,由此可说梵音教与比丘皇室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且梵音教圣女皆貌美,才能叫历代比丘皇帝都专情一人。这般编着段子在大街小巷传颂,又是神秘的教派,又是神秘的美貌圣女,很是火热。于是慢慢有了流言,说梵音教本应随着比丘国灭而寂灭,但教主想将梵音教发扬光大,让梵音教再次东山再起,这才决定来朝大梁,似是有心想将大梁变成另一个比丘。这般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一时间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刘皇后刘静芸,是自小指给二皇子萧远的,如今虽说已经二十来岁,比不得新晋美人娇嫩,但也还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只可惜一直无子。但好在当今圣上内宫虽多美人妃嫔,但皆无所出,倒也不是很凸显皇后的无子之处。刘皇后乃是一品内阁大学士刘鸿的女儿,从小知书达理,娴静温婉,十岁便会作《静念词》,被时人奉为才女。只可惜自打与萧远成婚以来,一直不甚得宠,待萧远登上了那九五至尊的高位,身边美人环绕,更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得圣上一次隆恩。
“母亲,”刘皇后急急的将自己的嫡亲的母亲张氏拉到主位上坐好,“哥哥可帮我打探清楚了?”
当下刘皇后已经屏退左右,更使唤了几个宫人到门口守着,一有人来高声咳嗽,好叫母女俩在大殿中安心谋划大事。
张氏点点头,面色略凝重的说道,“你哥哥都打探好了,那个梵音教的圣女,如今不过一十八岁,是被现今教主捡回去的孤女,自小养在梵音教中的,姓白,双名戚戚,据说很是美貌。”
刘皇后不由急了,一张帕子都要被她扯破了去,“母亲,你说,那个梵音教的圣女,莫不是真的想当大梁的皇后?”
“这个你放心,我和你父亲都商量好了,你先前不是说皇上一直跟宁世子走的很近么?你父亲已经给宁世子递了拜帖,皇上若真的是有心依仗南藩,便不会拂了宁世子的面子,只要宁世子肯站在我们这边,遑论它是什么教,静芸你的地位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了,不过都是市井之间为博人眼球的访谈,当不得真。不过抛开这个不谈,静芸,你要快些怀上陛下的孩子才是啊。如今后宫无子,你若是一举得男,便是皇长子,且又是嫡子,后半辈子便有了着落啊!”
刘静芸听完,不禁害羞又无奈的咬了咬嘴唇,“我,我倒是想一举得男,但陛下都不怎么来我宫里……有时候来了倒头睡,我这……”
张氏一听,不由在心里揪紧了,忙拉住刘皇后的手,想说什么,还是压低了嗓子,“你和皇上,多久没行房了?”
刘皇后红了脸,不知是羞还是恼,“四,四个月了……”
“四个月!”张氏心中一惊,猛地抓紧了刘皇后的手,直抓的她柳眉皱起。张氏眼神四下飘忽了一阵儿,“你不是说郭丽妃已经失了宠?怎的……怎么会这么久不来你宫里?”
刘皇后叹了口气,两只手狠狠的扭着手帕,直把那鸳鸯帕子都拧成了麻花,“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自打那个定安候以下犯上的将皇上赶……将皇上迁居到了甘泉宫,便离我这长乐宫远了不止一点,先前那个巴特尔皇子进贡北楚美人无数……且每每我前去拜见,都能看见皇上在寻欢作乐。皇上这般整日抱着美人饮酒作乐,连后宫都很少来。甚至,甚至于女儿有时候陪皇上看歌舞,皇上当着我的面……”
张氏听得急得很,看着刘皇后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小家子气的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在你面前如何?”
刘皇后忍了忍,突然愤愤的将手帕朝地上一扔,“皇上他,竟当着我的面与那些北楚的贱人欢好!”
“现如今,现如今,”刘皇后泫然欲泣,“又来了一个伊妮娅公主,皇上还将她册封成‘楚俪妃’,伉俪之俪字,皇上居然赐给了那个贱人……母亲,我真是好恨啊!”
张氏看着自己的女儿难过成这个样子,忙上来劝。如今女儿不受宠,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她自小将这个女儿以皇后之礼教导,但一直追求品行教养,忽略了房中之事的教导,导致这个女儿端庄娴静有余,妩媚娇俏不足,天下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这样时时刻刻端着架子的女人,不受宠也是情理之中。
张氏拍了拍趴在自己肩头流泪的女儿,打定了主意说道,“看来,得用上那个法子了。”
刘皇后眨了眨美丽的眼睛,一滴眼泪还挂在眼睫上,说道,“什么法子?”
张氏在刘皇后耳侧嘀咕了一晌,只见刘皇后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刘皇后羞极了,嗫嚅着问道,“母亲,我乃是一国之母,岂能学那些个青楼女子自甘下贱!更遑论叫我跟一个青楼女子学……学勾引男人了……”
请一个青楼女子来教习房中术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大梁并不像比丘那般要求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大梁的男子通常都是一妻多妾,男子又多薄情,自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于是便会有主母专程请青楼的头牌来教习如何俘获男人,甚有成效。想当年她张氏,不也干过这样的事情,不然怎么怀的大儿子?男人嘛,是那么回事儿,归根到底一个字,贱。你撩起他的贱来了,便是你赢了。
张氏恨铁不成钢的抓住刘皇后的手,一本正经道,“母亲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现如今当务之急是怀上龙子,别的一概不用管。女儿啊,母亲这是为你好啊。待母亲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便见一见。”
要说不甘是不可能的,每每见到那些个自甘下贱的妃子们或妩媚或娇弱的软倒在皇上怀里,她都是恨的,但是她能如何,她是一国之母,是大梁女子的表率,又岂能跟那些个贱人一般不顾廉耻放浪形骸。如今既然母亲提出来了,她也不用再羞羞答答了,母亲总是为她好的。
刘皇后低头看着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鸳鸯帕子,眼神冰冷的点了点头。
关于梵音教圣女来朝的事情,这么大的阵仗,永宁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与众人的想法不同,她倒不觉得这圣女想要取代刘皇后成为大梁的教母皇后,她更担心的是梵音教与陆晅的关系。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是知道内情的,梵音教圣女历来都会婚配给比丘国君,好比陆晅的母亲白樊,是梵音教的圣女出身。如今比丘国的血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剩下陆晅一个人,那这圣女会不会……
但比丘早已经覆灭,大梁不可能变成比丘,除非陆晅篡位夺权,废国号,重新光复比丘,不然绝无其他的可能。但据她的观察,陆晅似乎也只是想做个掌权人,纵使他对萧远诸多压制冒犯,但他始终也没有废帝的意思。永宁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摸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是玄甲军前去梵音教总坛迎接圣女又是陆晅亲自点的头,这几日他似乎一直在忙这件事,两人都几乎没怎么见面。再者缇夫人的孩子马上要满月了,永宁正帮着缇夫人张罗孩子的满月酒,好似恩和那边也快要来接缇夫人回北楚了,她也好几天没回府了。
左思右想始终心不安的永宁决定找个机会好好问问陆晅。
于是她写了一封信,上写着:我住则江头,君住则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则江水。本来原句是‘长江’而不是‘则江’,但这个世界并没有长江黄河,只有风则江和眠雪山,于是永宁便稍稍改动了一下。之后她涂了艳艳的口脂,在信笺落款处印了一个充满意的唇印,之后又将信笺在熏笼上头熏了好久,这才装好了叫人给送到陆晅那儿去。
这般香艳又意满满的信笺,不怕陆晅不情动。
陆晅果然是来了,一见她抱了个满怀,抱着她叫她坐在怀里,先是吻了一晌,之后又将那封贴着他胸膛放的信笺掏了出来,上头还有陆晅身上的体温。永宁拿在手上,感受着那温热的触感,心一阵儿怦怦乱跳。
陆晅抱着她坐在榻上,懒懒的倚着背后的靠垫儿,两人这般交叠着双腿摞在一块儿,是最亲密无间的姿势。陆晅抱着她打开信笺,上面的胭脂印儿因着陆晅的高体温已经有些微微的化了,这会儿看便糊成了一片,但并不因此显得脏乱,相反的是更添一丝暧昧的气息,仿佛那胭脂印儿不是糊在信笺上,而是糊在她的唇上一般,当然罪魁祸首依然是陆晅,至于糊的原因,自行体会便是。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则江水……”陆晅低低的嗓音轻轻响在她耳边,光是这声音便能大大的取悦永宁了,陆晅在她耳朵上印下一吻,“原来我的永宁这般有文采……”
永宁痒,缩了缩脖子道,“那是自然了。”
“呵……”陆晅低低的笑了,永宁背靠着他的胸膛,只感觉到一阵儿震动,麻麻的,叫人很舒服。陆晅说道,“我的永宁这般有文采,却连飞花令都对不出?”
合着你记住我那时候的窘迫了是吧!永宁内心不忿,一扭头咬住了陆晅的鼻子。
“哎呀哎呀,宝贝儿松口……心肝儿,我错了……我的心头肉……”
永宁实在受不了陆晅这般叫她,便啐了他一口,“你,你从哪儿学来这些浑话。”
却被陆晅又叼住了嘴唇软肉,“你难道不喜欢?”
永宁很快又被陆晅吻得七荤八素,两人许久不见,陆晅也很是干渴,这一吻直接吻得变了性质,幸亏永宁及时醒悟自己叫陆晅来的目的,及时喊了停。
正埋头于她怀中解渴的陆晅被蓦地打断很是不满,他皱着眉问道,“有什么事儿待我餍足了再说。”
“哎呀餍足什么啊!”永宁一把推开他,将衣服披上,又将衣服扔到陆晅身上盖住他几乎不着寸缕的身体和小弟,“我有话问你。”
陆晅虽然焦渴的很,急需永宁的小手来败火,但看永宁这般一本正经,连衣服都穿上了,他也只好忍耐,不然要是硬着要,他的小东西可是会咬他的。
“这么正式,要问我什么?”
永宁斟酌着,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陆晅她已经知道了他是比丘临这件事情呢?她是想说来的,但是总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交底儿又不太好,于是直觉告诉她还是先不说为妙。
永宁咽了咽口水,又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海棠花瓣儿一样娇艳的嘴唇,这一举动本是她无心自然反应,但看在陆晅眼里无疑又是烧热他的一把火,他只求永宁快些问,问完两人好继续方才被打断的美事。
“陆晅,”永宁说道,“你……知道梵音教圣女么?”
陆晅心下有些奇怪,不懂为何永宁会问起来这个。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知道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的是这个。”
见陆晅神色如常,永宁倒不好继续说下去,于是她便提起坊间的传说,“你觉得,会不会是真的啊?”
陆晅一愣,说道,“你这般一说也是有可能,但具体那个梵音教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永宁看着陆晅的眼睛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为何会叫玄甲军去护卫那个圣女前来呢?玄甲军是大梁专司战事的野战军,甚至连皇城都不曾拱卫过……”永宁的声音有些蛊惑的意味,“为何这次开了先例呢?”
陆晅听到这儿总算听出来点儿意思,但是他又不确定,他也在犹豫。当初山伯告诉他找到梵音教总坛,也找到了现任的圣女的时候,他是很不可置信的。但直到山伯递给他梵音教现任教主给他的教主信物,他才知道这是真的。比丘皇室确实与梵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母后白樊,便是比丘最后一位圣女皇后。从小母后会常常带他们进梵音教学习、玩耍,也会经常念梵音教的经文与他们听。但梵音教的经文大都是些晦涩的梵文,他又不喜欢教派,每每便找尽了借口溜走。
但如今国破家亡,一切都不复存在的时候,梵音教的存在于他却又是如此温暖熟悉,又慰藉他这个孤家寡人的事物。若是可以,他很乐意叫梵音教再重现当日辉煌。
山伯的意思他是懂的,他是比丘最后一位皇子,理所应当的是最后一位继承人,若是要光复比丘,必须要迎娶梵音教的圣女,如此才可继位。这是比丘的规矩,这也是为何山伯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寻找梵音教,寻找圣女的原因。他希望自己能够履行使命,迎娶圣女,推翻这个害的自己国破的大梁朝,光复比丘。
但是他已经有了永宁,又怎么能再迎娶那个圣女呢?虽然说他在情感上对那个与自己母后一样经历的圣女是有一种熟悉之感的,但那并不是可以交付一生的情感。比丘国策,男子一生只能迎娶一位妻子,而他的妻子,将会是永宁。
纵使山伯对比丘和他都有恩,但是他也不会因此而放弃永宁的。这自然是出于他对永宁的维护之心和拳拳意,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他冥冥中总觉得永宁会离开他,依照他对永宁的认知,倘若真的有一天他离开了她,那个小女人算伤心也不会伤心多久,甚至于根本不屑于伤心的吧。永宁是个外热内冷之人,你永远猜不透她的心。哪怕她真的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意,但是在陆晅心里也是不安的,几乎都不能相信这是从永宁口中说出来的。
你真的我么?不会离开我么?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么?不管有多少男人都只看我么?
这都是埋藏于陆晅内心深处的思想,它像一只潜伏在浓稠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巨兽,总在暗夜中汹涌徘徊。这种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和对其他靠近永宁的人的嫉恨之心有时候叫他难以招架,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小时候母后跟他讲的道理,还是长大之后跟随师父学习,教导他的无一例外都是要学会开阔学会隐忍学会放下,但为何到了永宁这里,之前一直长久以来所秉持的东西都全都不复存在了呢?
陆晅在心底深深的相信,永宁大概是他的魔障。
所以算天崩地裂海水倒倾,他也绝对绝对不会放开她,她亲口说了他,必须一直下去。他不容许她有半点三心二意。
哪怕他牢牢的抱住她,陆晅内心仍旧不安,又怎么可能自己亲手放开她呢?温西铭的做法他承认是对的,但是他不会那么做,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兵败如山倒,他也不会放开她,他一定会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回忆和曾经,叫她随他一起下地狱。他死了,她休想独活。
鼎鼎大名的未央生,如此惊才绝艳翩翩公子,想不到内心也是如此阴暗偏执的一个人吧。陆晅偶尔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不免要笑着自嘲一声衣冠禽兽。
没错,他是这样一个人。
现在他看着永宁,脑子想到的全部都是如何打消永宁心中的疑虑,他按压下内心中澎湃汹涌的强占欲,抱住她,用最自然的声线告诉她说,“梵音教,与我有些渊源,这次帮他们,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梵音教不过是想在大梁传教,故人的忙,我能帮还是会帮的。”
永宁看着他,心中想到,真的么?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故人之情谊,才出手的么?
“听说梵音教的圣女很是美貌,你见过么?”
原来是吃醋了,陆晅心里高兴了,但又刻意不让那笑意流露出来,他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为何要见那什么圣女?我帮的是梵音教,又不是圣女。”
但是圣女和梵音教是一体的啊!圣女怎么说也是你原来命定的未婚妻,现在再看来当真一点绮念都没有么?
永宁心里有些酸酸的,直到她看见陆晅唇角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哈!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不满的锤了一下他,说道,“你做什么笑我。”
陆晅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在她瞪着眼睛要骂他之前堵住了她的唇,“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旁的人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具无颜白骨……”
没有人不听情话的,与情场老手不同的是,陆晅这种鲜少说情话的,若是哪天说了便会显得格外的珍贵,也会更加令人信服。
永宁想问的话还有很多,但是都俱被陆晅的吻堵在了唇里。这一刻的气氛实在是太旖旎太美好,她不忍打破,便将满腹的心事全都忍了下来,全身心的沉醉在与情人做快乐事的欢乐之中。
剩下的话虽说第二天她也没能问出来,但她已经想通了,男人若是真要变心你是拦不住的,更不是你敲打敲打能避免的。不过她昨夜也已经叫陆晅明白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陆晅当真要做什么,根本不是她能拦下来的事情。况且她也根本不想拦,不屑于拦。
也许是恋中的女人都会自然而然的朝好的方面想,她还是很相信陆晅的。她之前跟陆晅讨论过婚后的生活,永宁列出来的第一条是不能纳妾,陆晅一脸理所当然,仿佛不纳妾本天经地义,纳妾才不正常一样,说道,“为什么要纳妾?我不能纳妾的。”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在词义理解上,‘不能’可比‘不会’要严格的多了,‘不能’是带有强制力的,而‘不会’仅仅单纯的靠个人自制力,永宁很是深刻剖析了这两个词的含义,对陆晅很是满意。也对,忘了他是比丘人,比丘人是不可以纳妾的,再如何相也不能纳妾,只因比丘人将婚姻看得很重要,婚姻关系是要凌驾于个人感情之上的。永宁简直要死比丘这个国家,只可惜早早的灭国了,不然她一定要嫁到比丘去。
不过现在也一样,她也要嫁给比丘人了。其实永宁有时候还曾大胆的想过,要是陆晅真的光复了比丘,将比丘的这项基本国策在大梁普及实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比丘很讲究忠贞,虽然也可以和离,但家庭破碎会被认为是不吉的征兆,因此鲜少会有家庭和离。永宁想,这大概也是比丘兵力弱的原因,像大梁,一个男子跟收集拼图一样纳妾,一生生出来那么多孩子,征兵的时候人口基数自然很大,但比丘不同,女子在丈夫死了之后大多会守寡,男子在妻子死了之后也不会再续弦另娶,如此一来孩子自然生的少,要是赶上战乱,死了那么多战士已经损失了一部分兵力了,完了家里又一堆儿的人妻守寡,上哪儿来的下一代?这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不过大梁不是比丘,大概也永远不会变成比丘那个样子,大梁的男子三妻四妾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
但是这都是后话了,等到陆晅真的要光复比丘的那一天再说吧。
现在的永宁还不知道,若是陆晅想要光复比丘得先迎娶圣女,之后她还多次在陆晅面前提起过这个事情,每每陆晅不愿意的时候她还很奇怪。若是她当时知道,那些话定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上赶着给自己老公娶老婆,她真是太心大了。
嫣粉这天刚起,便被老鸨叫了过去,老鸨原先是这流莺阁里头的姑娘,也是红极一时的,如今年岁大了,便接了这流莺阁的差事,对她也很是照拂。老鸨拉了嫣粉的手,面上笑的像朵花似的,仿佛是有天大的喜事一般,“女儿啊,嬷嬷这里有个好差事给你,连白蕊都没说,先告诉你了。”
白蕊是头牌,而她只是个二头牌,什么好事会先找自己不找白蕊呢?嫣粉面上不表,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好事?将嬷嬷高兴成这样。”
老鸨凑到嫣粉耳边嘀咕了一阵儿,嫣粉听完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此话当真?”
老鸨冲她一甩手绢,“自然是当真啦,还不用接客,只要动动嘴皮子能得大把的银子,这家贵人嬷嬷我看着不是一般的人家,多半是王公贵族,给的银子可不少,据说有这个数呢!”老鸨冲她比划了个五,“女儿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嫣粉娇笑了一下,她说老鸨怎么不去叫白蕊接这个差事,感情是这路子活儿,还非得找她这种妖艳的。也是,白蕊光听名字走的是知书达理的温婉路子,这让她很看不上。同样都是婊子,还非得装的跟清纯烈女一般,白蕊进流莺阁的时日可比她还早呢,每日里接的恩客比她只多不少,这待在屋子里那么久是弹琴去了?呵,说出去也没人信。但自古是越是放浪形骸的贵女和越是矜持端庄的妓女越是出名,没法子的事儿。
虽说这是不用接客,光动嘴皮能赚钱,但嫣粉心里也是不想做的。什么意思,流莺阁那么多姑娘,为何找她来教人勾引人?她天生会勾引人的么?一年之前,她还是个见了男子只会脸红的黄花闺女,若不是……嫣粉恨恨的咬了牙,若不是他们……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杀,自己又流落青楼?
但贵人……嫣粉转念一想,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呢?
老鸨见嫣粉沉思,以为她是怕被羞辱,要知道现在嫣粉的名头可是很响亮,说不定接过这贵人的相公,但这种好差事委实不好找,能不伺候臭男人能得银子,老鸨自是不会让这好生意跑了,忙不迭的劝她,“女儿啊,你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啊,嬷嬷我当初要是有这么好的差事可早干了啊!放心,她们都是掏银子来跟你学东西的,算你曾接过她们的相公也是不碍的。”
呵,她才不怕被羞辱,她受过的羞辱挨过的打还少么?她现在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村姑了,她现在无父无母,孤单单一个,留着这口残命是为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她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想好了,嫣粉便嫣然一笑,亲亲热热的拉住老鸨的手,“那多谢嬷嬷了,什么时候?”
见嫣粉答应,老鸨很是欢喜,只盼着嫣粉能够好好教那个夫人房中术,最好拿捏住那个夫人,好叫她离不开嫣粉,这样一来,流莺阁的银子不大把的来?什么双栖蝶什么柳浪馆,统统都给靠边儿站去。
“日子那个贵人说会再告知我,会派专门的轿子来接你,叫小红陪着你去。到时候啊,女儿你安心的随人走,等回来的时候,银子到了!女儿啊,嬷嬷是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也想赶紧攒点钱赎身么?”
这老鸨还是个心善的,若是普通的老鸨定会想法设法的留下摇钱树,怎会叫她有机会赎身出去,这个老鸨是知道嫣粉的底儿的,虽说流落青楼的姑娘哪个不可怜,但这个嫣粉颇像她年轻的时候,老伯便对她有几分照顾,
“赎身的事情不急,”嫣粉剥了一只橘子,往嘴里塞了一颗,“嬷嬷放心,嫣粉会好好准备的。”赎身做什么,她反正已经是这幅破败身子,况且赎了身,她上哪儿认识这么多贵人,又怎么报仇?
但老鸨自是不知道嫣粉的心思的,她听了不解,谁不想赶紧从火坑里跳出去啊,哪里见过嫣粉这样的人,叫走都不走的,难不成真的是天生下边欠收拾,离不开男人?不过只要嫣粉愿意,老鸨便不多管了,只要银子到手好。
马上快到孩子的满月酒了,缇夫人找了永宁过来看看拟的宾客名单。永宁一向怕冷,如今进到了十一月份,可谓正式闻见了冬天的味儿了,永宁早早的换下了齐胸襦裙,改穿袄裙了。
永宁跨进来,嚯,缇夫人比她还夸张,袖筒都已经上了,永宁接过婢女给她又重新拿的袖筒,笑着说道,“你这准备的还真是早。你这般害冷,等到了北楚岂不是出不来门了。”
“也没法子呗,”缇夫人轻轻的抱着孩子拍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叫我找了个北楚人。”
“恩和殿下什么时候来说了么?”
“说了,阿凉和阿楚办完满月酒阿温来。”
“那也快了,”永宁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舍不得你。”
缇夫人涩然的笑了笑,将孩子放在一旁,握住了永宁的手,“我也舍不得你,不过算我到了北楚,我们也可书信来往啊。”
其实这话二人都知道不现实,充其量只当个安慰之词罢。缇夫人他日成了太子妃,怎么说跟大梁也远了,若是再频繁的与大梁来往书信,搞不好被安上个通敌的名头。缇夫人这一走,等于说,两人这辈子基本上也断了联系了。
不能想不可说的事情,便只能朝好的方向想,永宁回握住缇夫人的手,“不过我也替你高兴,总算否极泰来得偿所愿。来,让我看看我的两个小乖乖,”永宁抱起大女儿阿楚,细致的打量着,又怜的在小脸上亲了一下才说,“单子呢,可拟好了?”
缇夫人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来一张纸递给她,“你看看如何?”
永宁细细的瞅下来,觉得还不错,缇夫人这么多年因为名声的原因,真正交好的人并不多,只不过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北楚太子妃,上赶着结交的人便多了几多,但左右缇夫人是已经要走了,才不理会会不会得罪谁,因此只草拟了几个平日里还算相熟和善的人,也都是口碑不错的人。
但是永宁看着看着,眉头一皱,说道,“还有宁世子?你跟他很相熟么?”
缇夫人有些无奈,“这宁世子在阿温未曾功成之前便经常送些礼品过来,平日里也多加照拂,况且人家直接说了请务必让他来,不是有你这层关系在,不好意思拒绝啊。”
永宁心道是有我这层关系在才不能叫他来啊!她和陆晅正是情浓,懒得才去理会什么旁人。
但是缇夫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直接说不让请,大不了那天早些回去是,只要不跟他碰面便得了。
于是永宁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她低头逗逗阿楚的眉眼,说道,“我这小妹妹长得可真是好看。”
不过缇夫人却没搭腔,她问道,“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圣女要来朝?听说这圣女以前是专做皇后的,这次可把刘家着急死了。”
永宁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才有所耳闻,不过那是刘皇后和我皇兄的事儿,半点不干我的关系。”
缇夫人却摇了摇头,“我说的倒不是这个,听说那个圣女是个美貌的,定安侯爷这次专程松了口叫玄甲军去护卫,我有心说一句你别怪我多事,永宁啊,你还是多长个心眼儿看着点吧。”
原来是这件事,永宁拍着孩子说道,“这个我问过他了,他只说是跟那个梵音教的教主有些渊源,那位教主有心在大梁传教求到他头上,他这才帮忙来着。再说了,若是男人真的变了心,可不是咱们多长个心眼儿能防的了的。”
缇夫人听完,不由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是我多虑了。”
“也不是什么多虑不多虑的,你是为我好,我知道的。将来到了北楚,你也记得多多结交大臣,可不要只当一个后宫嫔妃,免得将来出了什么状况措手不及。”
缇夫人是地地道道的大梁人,到了北楚之后,自然是没有什么实力雄厚的娘家来帮衬的,到了那里也只能靠缇夫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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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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