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无弹窗 正文 第36章
</script> 第三十六章:废人瞿蔺跟上柴犬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蹿到巷中的一座雕像后面藏身。
小短腿挺溜,跑得快。
它藏身的这雕像离江湖都远了不少。
柴犬那双眼睛,像被水润过,它认真望着瞿蔺的时候,除了无辜,让人瞧不出别的东西来。
瞿蔺想教育它,见它委屈,终是没忍心下手。
一条犬,即便它拖了后腿,那也不该是犬的错,而是人的错。
瞿蔺蹲下/身,手背蹭了柴犬脑袋一把,而后重新勾起垂在地面上的那根牵引绳,领着柴犬往前走。
柴犬这次往前走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还怂?
瞿蔺笑了下,干脆蹲下/身,抱起它走。
等他们一人一犬重新走回宠物店,店里哪里还有姜湖的影子,她已经消失。
甩掉他们,这不正是她的目的?
他们初战失利。
再往前走,不知道该往哪儿跟,没了方向。
瞿蔺微垂眸,**太乙巷的斜阳打在他后背,在他身前拉出一道细长寂寥的影子。
还坐在店里的走周往外瞟了眼,看到略带惆怅的一人一犬。
她本想再度出门跟瞿蔺聊上几句,为他未来可预见的凄苦的人生指点迷津。
但是见瞿蔺抱着的那犬望着她店门都有些哆嗦,走周最终决定远离八卦,不问闲事。
***
距离晚七点还早,瞿蔺没搁太乙巷干站着,带着狗出了巷口乘车,回到参加脑力锦标赛时结识的朋友宿阳家中。宿阳恰好是金陵人。(给这位朋友改了个名)
在他走回姜湖身边前,这是能无限期收留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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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阳开门后,瞿蔺先赶柴犬进去。
木门吱哇一声,荡了下,柴犬也没急,绕瞿蔺脚边转。
宿阳望着眼前柴犬套磁的拍马屁样儿,问:“这小崽子出了趟门犯什么事儿了?”
瞿蔺继续推着柴犬进门,同时顺手把门关好:“见了条黑牧,胆儿破了。”
宿阳笑:“它还不到一岁,胆儿还没长全,你不能对它要求太高,该怂得怂。”
室内还有未散的烟味儿,近处的桌面上散着些紫色火柴梗。
宿阳放人和狗进来,随即去开窗通风散烟味儿。
他向瞿蔺解释:“我受邀参加的那个真人秀,过几天要开录了。你刚走我收到第一场的考题,得准备准备。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一用犯困。”
所以抽上几根烟提神。
两人是学生时代在脑力记忆赛上认识的,宿阳善记抽象图形,国内有电视台开始策划科学类真人秀之后,便四处罗他们这些记忆达人。
瞿蔺问他:“分给你什么主题?”
宿阳回:“小打小闹的,第一场抽到了记二维码。”
是宿阳擅长的领域,瞿蔺不担心他的发挥。
宿阳随后问:“编导四处搜罗选手,要不要一起组队玩玩?”
瞿蔺利落地摇头,先宿阳一步到沙发上坐好:“你上,我算了。没这打算。”更没那精力。
开了窗,外面时轻时重的风声传进来,近处的树梢被吹得乱颤。
见室内一些轻物件也被吹动,宿阳又把大开的窗又收了一点儿。
瞿蔺和柴犬都挺安静,宿阳又打听:“见到没,目前什么情况?”
回想适才那出黑牧吓柴犬,瞿蔺说:“不多不少,说上了三句话。”
宿阳压不住好奇心:“说了什么?”
瞿蔺横一眼过去。
宿阳急忙解释:“我这是关心你,我跟你讲换别人老子绝逼问都不会问。”
瞿蔺哼笑了下,侧脸和室外风过后重新寂静下来的树一般安宁,还是没理他。
同姜湖的对话,都挺无关痛痒,没什么可与别人说的。
不确定她现在的想法,瞿蔺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做了些无用的试探。
他做事,还是会束手束脚,自从两年前初次近身接触核之后。
这是他如今最大的短板。将来早走一步,现在可能是在害她。
但密切接触有过了,再放过她,也不合适。
他挺好的,她错过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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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两分钟,瞿蔺交代:“我睡会儿,晚上出去。”
宿阳皱眉:“从你昨天过来,除了刚刚出门那几个小时,你全在睡。哥们儿,你这么累?”
瞿蔺摁了下眉心,松口:“算累。”
宿阳:“……”
竟然真说累。
宿阳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幽深的瞳孔闪了几下,还是决定喊住他:“瞿蔺。”
瞿蔺慢慢回头。
宿阳叹了口气:“看到姜湖的名字之后,我一直想问你,你知道陈觉非这个人吗?”
瞿蔺不知,未曾留意过他人姓名。
宿阳也看出来了,他说:“你跟我来,看个东西。”
宿阳说得郑重,瞿蔺便没拒绝,宿阳将人引进书房。
书房内台式电脑开着,有轻微的嗡声从运转的器械中发出来。
轻薄的纱帘闭合,室内光线晦暗,蒙了层灰雾般。
电脑屏保闪着荧光,人眼初看不适应,一时间刺目。
宿阳戳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看看吧,这个人你应该要对他有点儿了解。”
瞿蔺坐过去,宿阳打开的,是一张长图,比例放大到100%后,能看到里面有人像,有文字。
图文最上方,是张老照片,从布景上能看出拍摄了有些年月了。
老照片上,是姜湖和一个男人。
照片上男人的白衬衫袖口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是个很自律的人。
两人都在笑,靠得近,各带一把吉他。
酒窝的深浅和抱吉他的姿势是一样的,也默契。
瞿蔺没往下滑鼠标,没去看那些文字,那都不重要。
早些年的姜湖和他想象中略有不同,原来更早几年,她身上挂着更鲜明的生人勿近标签,哪怕笑的时候。
宿阳见瞿蔺不动,简单口述:“一个乐队的,是带她入圈的人,早年他们乐队的作品,词曲大多是他俩合作,姜湖写词。革命情谊加少女时期的崇——”
话到这份儿上了,宿阳的意思瞿蔺明白,瞿蔺打断他:“宿阳。”
宿阳停下来,看她。
瞿蔺话则简单:“他没戏。”不用说下去。
宿阳:“……”
瞿蔺没向宿阳解释,如果这个男人有戏,那么现在他不会在这里。
是当初出现在后视镜里目送他走远的姜湖,给了他跋山涉水前来的勇气。
他已不是莽撞少年,没把握的仗,断不会移师千里孤军上阵打。
照片里的人,不是敌手。
她的过去,他略有兴趣,她过去里的别人,他无心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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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午后到医院的时候,姜行刚结束今日的复健。
进展很慢,他靠自己的力量仍旧无法长时间直立行走。
他着急,姜湖数日前已经看到了他的急切和因有心无力而生的挫败感。
一母同胞,这些事纵然她有心,也无法替代,她只能旁观。
姜湖一直等到护工将姜行推回来,等他换掉汗湿的衣服,才进门。
这么多天过去,姜行那张脸仍旧憔悴,领口半开的病号服内,可见贫瘠下去的肌理。
重建一副健康的体魄,比灾后重建建筑物还难。
眼前晃过另一张瘦削下去的脸,姜湖眸色幽深了些。
这些男人,都不是省心的。
她将思绪里的某些东西甩出去,坐到姜行旁边,笑问:“我们有虐待你?”
姜行亦苦笑:“你觉得谁敢?”
是不敢,金陵一霸复苏,怎么造次。
姜湖提议:“推你晒会儿太阳?”
姜行扫了眼西下的那轮橙阳,这还有的晒?
他觉得姜湖心不在此,她问得漫不经心。
姜行:“你不如多留会儿,到时陪我晒月亮。”
姜湖:“……”
算她输。
姜行直接很多:“有事儿说事儿。”
那说点儿他不听的。
有些事,姜湖本不想掺和,但偶尔接触,会烦。
他们磨叽。
姜湖:“春回姐那边,信已经断了半个月。你不如自己数数。”
姜行:“……”
他闻言望向窗外,视野内这座城的天空不够湛蓝,裹着轻霾,灰蓝天际一眼望不到边。
姜湖冷呵:“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跟她说和好这件事?”
人若不作为,正在进行时分秒间都能变尘封的回忆。
姜行唇角有点儿苦涩,醒了尚且没说。
姜湖摇头,这个废人。
姜行感觉到了:“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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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准七点,姜湖进江湖门的时候,看到被黑牧吓跑,又再度出现在江湖门外的那条柴犬,也想问问柴犬的主人。
午后一点四十,那个人带着柴犬前来面试。
到如今已经30分钟过去,这么多分分秒秒,已是不算少。
姜湖不知道那人求和好这事儿,打算拖到几时开口。
磨磨蹭蹭的,像个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