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独步天下无弹窗 正文 192.-192-
百年前那个到处乱窜的徒儿一朝瞒着他下凡,伺候便再无音讯,淇素翻遍了六界都寻不到,曾几度认为她是已经死去,但鬼界却没有她的名字,证明她还活着。“三日前回来了,在瀛洲翻遍了也不见你的身影,便哭哭啼啼地去南重山寻我了。”柘仙尊抬手一挥,淇素玄仙被铁枷扣着的四肢便得以轻松撄。
“你当真不去见她?”柘仙君再反问一句。
忽而那躺在地上的白衣牵起尘埃,淇素玄仙从地上抬步站了起来,“我若出牢了,楚乔呢?”
“你们闯天罡,我始终要给世人一个交代,那日所幸知情的仙人不多,后来传出去的也只是天罡牢被破,解释受鞭刑的,我只推楚乔一个人。”柘仙尊望着淇素,声音淡而无味。
淇素白袖一挥,一个拳头结实地落在柘仙君的脸上。
“柘见,当初你将罪名扣在绀青头上,我谅你是为了挽回天界的颜面,不做声,今日你将劫牢的罪名扣在楚乔头上,难道你要和我解释,是为了挽回我的颜面?”
那位平日天界最温和的玄仙如今动手了,该是怒意上头了。
“这鞭刑,不过是一朝皮肉之苦,我淇素还是受得了,不需你这样来维护。”淇素玄仙背过身去,冷言说道。
柘仙尊望着他的背影,渐而长叹出一口气来偿。
“梓菁我会照顾好的,届时你受完刑,我再将她送回瀛洲。”柘仙尊转步走向门外,望着他的背影冷声道。
只还未走远几步,淇素的声音渐渐又起。
“她自己在外百余年,自然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不用劳烦柘仙尊将她留在南重山,回瀛洲的路,她还是晓得的。”他的声音极决绝而不屑。
柘仙尊垂下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半响也只回应了一句,“好。”
脚步声远去,那枚被淇素放在袖口的传音螺才有了细微的动静。
淇素抬手将袖中那个拇指一般大小的小青螺拿了出来,青青的光晕开,传出了楚乔的声音。
“玄仙其实不需陪我的。”楚乔的声音淡淡,波澜不惊。
淇素一笑,他倒是忘了楚乔和他靠着传音螺通话,方才柘仙尊的话她大概听了大半去。
“亦不能说是陪你,只是那日你来找我说要救出绀青的笃定模样,着实让我佩服而已。”淇素指尖轻轻支着那个小螺,低低笑着。
楚乔在距他百里外的牢里,捏着海螺望着牢外的一片云海。
“只是,算最后我将她救出来了,她还是死了。”这样说着,她的声音沉了些许。
“上一世的浴婳本是孕天地而生的灵婴,一身仙姿无人能及,且持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她生来属于天际,不由得我们私占她半分,而今生的绀青,却是应执念而生,落得什么果,由她的命而定。”淇素的话平淡而无趣,是楚乔往日听得最多的。
“玄仙说小青是因执念而生,我则信她临死时,不再由命而导,该是追从自己的内心。”楚乔声音淡淡,却处处都在反驳淇素。
向来是说不过那个后背,淇素便笑笑当作放弃。
“好生休息,你那小身板要收鞭刑,或许三鞭子晕了。”他将话题迁移,不想再触及她心中有关那位故人绀青的一丝半毫。
楚乔也不再想提她,只是温温一笑,“玄仙还是低估了,那鞭子我能挨十下。”
“柘见不会刁难你的,最多也给你五下,届时我等你出来,你可别晕了。”淇素的话中带着隐隐的笑意,似乎在和她将一个小小的笑话。
“不会。”楚乔抬手,一袭白裙在地上铺平了些许,“我累了,先睡一会,玄仙也好生休息。”
“嗯,好。”淇素将海螺放回袖中,沿着墙边缓身坐下。
那日天雷咒落,惊动了六界。
即便从云海中也能看到,那如雨落下的道道惊雷。
明明是夜将明的时候,四下却是那样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而后最灼目的天光从远处漾开,光殆尽后淇素能听到的,便是楚乔那低低的哭声。
楚乔心口那颗七窍玲珑心,是从浴婳那儿剥离才到她那处,若浴婳没死,没有如今的楚乔。
于她来说,绀青便是最为特别的人,虽然淇素暂时不能理清,这种情为何物。
但绀青较于楚乔的命,或许也是一半一半。
楚乔和绀青的缘,能说同绀青和仙帝的缘一样,皆缘起浴婳,只不过牵着是无意间的一笔成书,后者是存念想的再续前缘。
她的确是倦了,倚在墙角将自己的腿曲着,双手轻轻换上腿间,轻轻地闭上了眼。
楚乔做梦了,仿佛一朝回到那日她同绀青,纱荷在书斋共行的日子。
纱荷在闹,捉住一片叶子也能咿咿呀呀个半天,她同绀青便在身后笑着,看着灵童子与纱荷捏着那片树叶的模样。
然后,她们便走到了分歧处,绀青要去墨仙帝处听书,她择要从师傅学琴。
或许绀青不知道,那短短的共行路,是她最享受的时间。
梦很短,被外喧嚣的声音打断。
楚乔醒来时,看到了久违出关的无极上神和柘仙尊带领一众仙人仙兵在滚滚云海中。
看样子,方才是恶战了一场。
对岸,是一位从未见过面的美人和一个小仙人,而目光微转,楚乔那双瞳里便似攫取了一方星空的斑斓。
对岸,绀青手里握着一把白银色的剑,一身藤紫色衣袍拢在身前,云海翻涌牵起丝绒。
最边缘站着的,便是妖界的画孤鹞。
楚乔动身想上前,但双腿却因过久的弯曲有些麻木,她站不起来,便爬到了牢前,双手握上冰冷的弗隆柱。
“绀青,你未死便是上天眷恋你,觉得留你一命仍算慈悲,可你怎么不惜命?”柘仙尊的话如一方佛钟敲响,久久回荡。
绀青方才与仙兵一战受了些许伤,却还是那副非闯不可的模样,不退让分毫。
“呵,柘见你这话倒是好笑。”夜娑上神抬手止住了绀青的话,先而开口。
“那日她受诅,你不闻不问反而将罪名倒扣于她,而后即便被劫牢你也没有丝毫疚意,将所有罪能推则推,真是惹人发笑。”夜娑字字踩在柘仙尊心尖,满目讽意,“如今她活下来,明明是自己拼着回来的一命,怎么到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仙人口中,是上天留的了?”
启哲在身侧,轻轻牵了牵夜娑的手,她却只是温温地回握一下,眼底无惧。
众仙听着夜娑的话,顿时诧异一片。
他们虽知柘仙尊是做错了,但好歹为的也是天界的颜面,他们自然不敢开口。
可这夜娑上神不仅反驳了,还反驳得掷地有声。
“夜娑,如今好歹你也是个上神,不念及天界的面子也算,怎么能和妖界联手?”无极上神启口,打断了夜娑对柘仙尊的抨击。
“是,我是上神,但是我随心,不要把我和你们扯在一起。”夜娑抬手牵着祈策,敛眸翻了一下眼。
祈策在她身旁,笑意浅浅。
“所以,你是决心要判天界了?”无极上神启口,惊得众仙一颤。
上神的声音平调却有一股森森的寒意,大约是怒了。
“无极,我不是判天,我从未说过,我是站在天界那边的。”夜娑上神莞尔一笑,轻轻松开了祈策的手,抬眸看着无极上神。
“好,很好。”无极抬了抬头,黛袖一挥,“你要判随你,但是今日的弗隆牢,谁也闯不得。”
身后的仙兵仙将持好兵器,历然而向。
四个人想破天关闯弗隆,夜娑未免太目中无人。
仙兵出,绀青手里握着悯生剑,双目凛然早已无当初的那份小心翼翼。
她如锋利的刀刃,被打磨后在血色下映出凛冽的光。
本以为只是夜娑一人有闯弗隆牢的资本,却没想绀青也能如此决绝,仿佛刀下的血肉都只是往日她在院落里剖开的落叶枯枝,毫不手软。
画孤鹞本为御风灵鸟,即便蓝羽下的刀光亦是威胁重重。
夜娑修炼为上神,仙兵仙将无一能近她身,更何况她的身前守了个仙力未知的祈策。
无极抬手,一柄白银骨鞭转而握上手中,“绀青,既然你不选择成仙,今日我替天行道,将你打回凡身。”(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