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探芳春无弹窗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回 心脉之伤
第三百五十五回敢情三妹妹为了救贾家,竟还意外地替王子腾弄到了军权?
宝玉心里有儿不是滋味。uuk.la
冯紫英知道他心软单纯,虽然能听得出事情好坏来,但若是让他出主意做事情,却是妄想的。因笑道:“所以说,只要王家你那舅舅别生了什么异样的心思,其实你们家还是能够挺平安地过下去的。”
宝玉笑道:“他能生什么异样的心思?我大姐姐如今都有了身孕了。若是位小皇子,我舅舅岂不也算是他的血亲长辈?王家又没有女儿在宫里,所求的也不过如此而已。”说着,自己竟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北静王虽然一直都能让贾家亲近于他,王子腾却似不太买他的账,两个人一向都没有什么亲密往来。
只要王子腾的所求落在元妃的肚子上,而不是北静王的身上,那王家的野心就也能够框定在皇帝的容忍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贾家竟是已经安全了的?
宝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照冯兄这样说,那我岂不是又可以重新去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了?”
冯紫英张口结舌,苦笑着摇起头来:“这个话我可不敢说,你还是回去问你祖母的好。”
说着,也站起来,道:“你们家是死是活,其实不是看你舅舅,而是看你。只要你立定了心思,好好地管好你们那个家,贾氏一族,就还有至少儿一百年的活头儿,四十年的兴旺。”
宝玉生平一怕就是别人劝他上进,闻言拱拱手,也不答言,扬长而去。
冯紫英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喟叹:“我言尽于此,端看你那三妹妹,是不是能明白了……”
宝玉打马回府,刚到门前,只见乱哄哄的众下人正在搬东西,不由得又惊又喜,忙拉了一个脸熟的问道:“谁回来了?”
那人忙给他打千儿请安,笑道:“还能是谁?老太太回来了!说是不惯住在外头,所以路上赶了赶,提前回来了。二爷快进去吧。老太太和太太一个多月没见着您了,不定多想呢!”
宝玉哪里用得着他说,早就一溜烟儿地往里跑,边跑边喊:“老祖宗,老祖宗!”
贾母等都是刚进门,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听见宝玉一路地嚷嚷着跑进来,众人都微微地笑。
贾母喜得眉眼都开了,见他飞了进来,张开了双臂,连声道:“宝玉,快到祖母这里来!”
宝玉连礼都没行,先扑到了贾母的怀里:“老祖宗,可想坏了我了!您身子还好?路上可累坏了?今儿晚上我跟着您睡,我给您捶腰捶腿可好?”
贾母听得眼圈儿都红了,满头满脸地摩挲了他半天,方笑道:“罢了,我身上乏得生疼,哪里搁得住你这样揉搓,快起来,给你大爷大娘他们见礼去。”
宝玉这才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先给贾母行了礼,再给贾赦、邢夫人、王夫人、贾珍行了礼,然后就坐在了王夫人身边,拉了她的手笑嘻嘻地看她:“娘,你回来啦?”
王夫人湿了眼眶,含笑拍拍他,并不作声。
贾母方笑道:“罢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咱们再说话。”
众人又说了几句,都散了出去。
探春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便留心看着,见他想要留下跟贾母说话,忙上前笑道:“二哥哥,你往哪里去了?又是那群狐朋狗友罢?太太盼你盼得脖子都长了。”
宝玉忙笑着牵了王夫人的手,撒娇道:“娘,我送你回房罢?”
王夫人爱怜地去摸他的额头,宠溺万分:“我都听见了。你肯定是从府门外一口气跑进来的。瞧瞧这一头的汗。”
母子两个去了王夫人正房说话。
探春转身吩咐琥珀:“你鸳鸯姐姐跟着老太太走这一趟,想必也快把腰累断了。让她去歇着,你把院子守好了,别让那不开眼的今儿跑来惊扰老太太。若有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来求情,你就给我让人打出去,打死了算我的!”
李纨恰好出来,听了个十成,啼笑皆非:“你这里发什么狠呢?都知道你最心疼老太太。老人家刚回来,觉还没睡,那些人就算是你借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过来——他们不要担心你事后剥了他们的皮呢?”
探春也笑,各自散去。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醒了,探春第一件事便是请了太医来家,挨个儿给贾母、贾赦、邢夫人、王夫人请平安脉。
太医笑着捻须道:“小医原先还以为,第一个叫小医出外应诊的,怕是哪家子的王爷。谁知贵府竟比众人都提前了一天回来,三小姐也这样孝顺,一早就把小医叫了来。”
因贾政贾琏不在家,如今跟着太医的,乃是贾珍和宝玉,闻言都笑。
宝玉更道:“我珍大哥哥也在外头守了这一个月,太医也给他看看。”
贾珍摆手不迭:“我年轻,哪里就有那样娇贵了。供奉还是说说吧,我们家几位长辈都怎样?”
太医道:“二位太太不过有些个虚火,安静歇两天就无妨了。大老爷那膝盖却伤了的,年纪大了,跪的功夫有些长,得在府里好生养息一两个月,我开些个驱寒化瘀的药,大老爷可得好生吃。过阵子若是不疼了,我再来看看。老太太那边……”
太医犹豫了一下。
贾珍和宝玉都变了脸色,忙催着问:“供奉有话还请直说。”
太医叹道:“去岁宁国府敬老爷过世时,老太太就有些伤心。后来我听同僚说起过,你们家琏二奶奶落了胎,老太太那阵子一直郁结。今次又赶上太上太妃两桩事,老太太算是真伤了心脉了。这个症候,表面上看不出来,老太太本人,大约也只会觉得乏力些,嗜睡些。但二位爷可要小心了。万不能让老太太动怒,大喜大悲更是雪上加霜。必须要静养,常开开心,能天天说说笑笑的,最好。”
贾珍神情微凝,一边心中疑惑,一边却仔细替贾母解释道:“甄太妃在闺中时与家祖母相熟,如今一旦故去,家祖母当日便伤心得哭了一场,直睡了一整天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