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医女风华无弹窗 正文 144 江山祭
程锦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下意识地动了动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掌紧紧的握住,眼睛尚未睁开,便已经听到了楚睿的声音,“阿锦……”程锦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自然也分辨不出来楚睿声音中的嘶哑,克制之下无尽的悲伤之意。本文由 首发
待她睁开眼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楚睿身后,一脸担忧的扶桑,还有眼圈儿红红,却是极力克制住的木槿,程锦的脑海之中,渐渐回忆起昨夜深夜发生的事情,足足怔愣了好久。
不用多言,她已经知道,那个她才刚刚知道,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是该当惊喜还是该当意外的孩子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离她远去了,是不是,母子连心,那个小小的生命已经知道,目前的自己,还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本是在短暂的回想,楚睿见着程锦的这个模样,以为她是莫大的被伤,喉中,似乎被烈酒灼烧了一般的艰涩难忍,忍不住握了握程锦的手,将人揽入怀中,声音艰涩道,“阿锦……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扶桑与木槿见此,虽是有心安慰几句,但是见着夫妻两人此时的模样,皆是忍了忍,而后又退下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了楚睿在,一切都不在是问题,而程锦最需要的人,还是楚睿。
而她们永远也不会忘记,昨日的深夜时分,这位一向不将情绪露于人前的大元帅,冲天的怒气,几乎可以将这天地全然毁灭。
除此之外,一向硬气刚朗的男儿,面上绝望的神色,是所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疯狂、杀虐、毁灭。
程锦深吸了一口气,脑中还有片刻的浑浑噩噩之感,除了昨夜那巨大的疼痛,她感觉不到自己有过一个孩子,感觉不到那个孩子的生命在她体内流失过,可一想起这件事,还是难过得令人窒息,觉得心中顿痛得似乎是一片一片被人割裂一般,“楚睿……我没事,真的,我没事的……”
说是没事,可是面对这样的境况的时候,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哀莫大于心死,程锦没有心死,可就是控制不住,觉得浑身都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捆绑住了一般,控制不住,呼吸不得,那是第一个孩子,是她与楚睿的第一个孩子,是这个世界里,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可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她还来不及知道这个生命的存在。
程锦此时此刻,什么也不愿意想,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自责不已,这一句,我没事,她呢喃了好久,可也只能如此呢喃,埋在楚睿的胸前,甚至不知道,何时,那一片地方,已经濡湿了一片……
楚睿环抱着程锦的手,此时此刻,已经是青筋凸起,赤红的双目,经过了暴戾的怒气,也经过了绝望的疯狂,更是经过了杀虐一般的狠辣,此时此刻,只剩下一片无法消散的赤红,可是,他是一个男人,便是有再大的悲伤、任何的情绪、多么毁天灭地的想法、千千万万的自责,自责与不能保全妻儿的痛楚,他都不能在程锦面前表现出来一分。
哪怕楚睿曾经说过可以为了让程锦不经历那生子之痛而不要孩子,可是,谁人不想有自己的子嗣,尤其是他这样经过了万般艰难,见证了诸多人世冷暖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想,尤其是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与唯一最爱的女子牵绊的结晶。
可是,他不能,不能悲伤,不能难过,不能绝望,更加不能表现出对这个孩子的痛惜,不能在程锦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怒气,因为,他知道,那会让程锦更加自责,更加难过……
“楚睿……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楚睿的嘴唇动了动,听着程锦哽咽的声音,将人从自己的怀抱之中拉出来,抬手为她抹掉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与耐心,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阿锦,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他低头与她对视,满目的赤红似乎在渐渐消散,“不是阿锦的错,不要哭……”
“他是出去玩了……以后还会回来的,阿锦别哭……别急……”
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也就这么几句安慰的话,堂堂大元帅,何时说过这般哄小孩一般的话语,他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程锦的脸,用拇指的指腹将她眼角残余的泪水擦干净。
楚睿声音轻柔,带着无尽的耐心,终让程锦心中所有的悲伤、自责与疼痛渐渐归于平静。
再大的哀伤,总归是要过去的,何况……程锦自己本身也明白,这个孩子的到来,总归是意外,可是,若是她提前知晓了,便是意外,她也保护他,让他看看这个世界。
平复了好久之后,程锦才从心从楚睿的怀中出来,看着一直在安慰自己的这个男人面上显露出来的隔夜的憔悴、掩埋的疲惫,以及布满了血丝的双眸,再想起昨夜,他的绝望,不禁心中再次狠狠一疼,“对不起……”
她的悲伤,才是楚睿最大的悲伤,她的痛苦,加在楚睿的身上,便是双倍的痛苦……
楚睿唇角扯了扯,“阿锦不要说对不起,好好养好就是最好的。”
“嗯。”程锦轻嗯了一声,最默契相爱的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那么多可计较的了,良久之后,她才重新开口,“多久了?”
楚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无言地将她抱紧了一些,“一月了……”
程锦身子轻轻一颤,一月了,这么说,应该是在他与楚睿出去的那几日,在哪个世外桃源的地方的时候,这个孩子来到了世上,可是……分明的,程锦记得,自己那一月,已经用过了避孕的药物……只是她自己本身也明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怀上了,也并无可能。
她轻轻颤抖的动作,楚睿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只见着这番,心中更是多了一层怜惜之意。
可是,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便没有了?
程锦刚想开口问楚睿,外边却是传来了旁子瑜与扶桑与木槿说话的声音,“锦儿醒过来了么?”
“子瑜公子,夫人已经醒过来了。”
程锦开口一声,“师兄?”
昨夜的旁子瑜最后是被关元以最快的速度请来楚府的,初初听到程锦可能小产的消息的时候,惊得旁子瑜的反应,并不比楚睿的神色差多少,甚至在来的这一路上,关元也是首次发现了这位一直都温润稳妥的子瑜公子,面上还会有这番似乎天地轰塌的颜色。
听到程锦微小的声音,旁子瑜已经抬步跨入了屋中,只是与楚睿对视了一眼,又看向眼圈还很红的程锦,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语气轻轻,似乎是一声叹气,开口的话已经变了,“锦儿,此时不宜流泪。”
程锦声音低低的,“我知道,只是这次而已,以后不会了。”
她虽是如此说着,手却是下意识抓了抓楚睿的衣袖,似是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想要缓解突然产生的某种焦灼的感觉。
楚睿见此,无言地握紧了程锦正在颤抖的手掌,“阿锦,不要怕……”
程锦见此,只觉得喉中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堵得她连说话都是艰难的,只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却是无法开口,只张合的嘴巴,一个声音都发布出来。
楚睿见此,握住了她颤抖的左手,紧紧放于怀中,不让她看见,只道,“阿锦不怕,会好的,以后会好的,天南地北,我会帮阿锦找到医治的法子……”
哽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发出来,“楚睿……”
旁子瑜在旁边看着两人此时的样子,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人生舛途,不知为何,总是让眼前这两人遇上了。
只是,想起程锦小产的原因,旁子瑜眼中划过一抹冰冷的神色,待到一切平静了下来之后,程锦方才看向旁子瑜,“师兄……”
旁子瑜走过来,“我来替锦儿把脉。”
程锦只伸手过去,让旁子瑜探了一把脉之后,旁子瑜方才看着楚睿道,“已经无碍了,只是这几日,身子还是有些虚弱,要好好养着,切不可着凉了……”
程锦自然是懂得这一点的,更加懂得该如何养好自己的身子,只是,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孩子?
何况,她身子一直很好,而身上所谓的颤证,并不会对腹中的胎儿产生任何影响。
当即也有些疑惑了,“师兄,我小产的原因,究竟为何?”
旁子瑜抿唇想了想,而后方才看向楚睿,语气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腹中胎儿,精血不足导致……”
“可是,怎么会精血不足?”程锦皱了皱眉头,想不通个中缘由。
说罢,又极快地反应过来,“难道与秘术有关?”
旁子瑜摇了摇头,“也可以如此说,但也不完全是,如今,锦儿的体内,原本属于胎儿的养分被吸食了,由此导致胎儿养分不足引起的小产。”
程锦想了想这句话,似乎是觉得还有一些行不通,也想不明白的,“我不太明白,吸食了本该属于孩子的养分?”
楚睿沉声,“说清楚!”
旁子瑜见她如此憔悴的样子,终于还是抿唇道,而后眼中带着一抹忧思,“如今我还不好判断,因为,我发现,萦绕在锦儿腹部的似是毒却又不是毒的东西,似乎与引起她颤证之症的秘术,有一些关联,模模糊糊,抓不住。”
说罢,旁子瑜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话到最后,也出现了一丝茫然幽幽之意。
楚睿听此,转回头去看向程锦,却见程锦的隐着淡淡的茫然无知之意,紧了紧她的手,而后又转向旁子瑜,开口问道,“养分流失,会与毒相关?”
程锦却是低着头,幽幽开口,“应该不是毒,若是毒,我一定能够判断出来,昨日或者说这几日,我用过的东西,里里外外,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说起食用过的东西,楚府的东西,自然是没有可能的,唯一不在楚府食用过的东西,便是宁寿宫的那一杯并不是她第一次喝过的茶。
脑袋中划过什么宁寿宫中的一幕的时候,程锦几乎是脱口而出,“宁寿宫!”
楚睿听此,极快反应过来,听及宁寿宫这三个字,眼中划过一抹暗芒,语气有些紧张,“阿锦在宁寿宫用过东西?”
程锦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那一抹怒气,沉了沉自己的心情,闭了闭眼睛,而后再次睁开的时候,语气中,多了一抹无力之感,“昨日在宁寿宫用了一杯茶,可是,那杯茶,去宁寿宫的任何一个人,都会用上,况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太皇太后更不可能知道我有孕了。”
如果连着一条线索都丢失了,那么,这无缘无故引起的意外,难道真的要往体内病变引起的方向发展了么?
可是,楚睿并不这么认为,程锦说那杯茶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孝德太后的手段,何其残忍,单是当年清华郡主所受的苦,已经是匪夷所思,他不是没有想过因此而直接覆了宁寿宫,只是……孝德太后对清华郡主有养育之恩,对早年的他,也有过帮扶之情……
可是,倘若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与宁寿宫中的那位相关的话,楚睿知道,任何情分,都已经不用顾念了。
想到此处,楚睿只抿了抿唇,“阿锦,这些日子好好休息,此事,我来查。”
程锦明白楚睿的心情,自己也知道小产过后该当好好休息,想到此处,只轻嗯了一声,旁子瑜见此,也不再多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开口道,“锦儿好好休息,若是有事,着扶桑唤师兄一声。”
程锦只对旁子瑜点了点头,“辛苦师兄了。”
“与师兄还客气什么?”旁子瑜笑笑,说罢,至于楚睿颔首点头,便又出门了。
待到旁子瑜出去之后,此处又只剩下了程锦与楚睿两人,见着楚睿抓住自己左手的手还没有放,程锦只靠在它怀中,想起这些日子的隐瞒,声音闷闷道,“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我知道……”楚睿并没有打算怪她的意思,若是平时,对于她此番行径,早该有些情绪,好让她记住一些教训什么的,可眼下这等时候,却也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对于这件事,也只有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彼此的心意便都已经明白了,经过了这么一小段的时间,失子产生的所有情绪,也都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但程锦明白,夫妻之间,相处之道,有些事情,需要坦诚,否则,任何一点小小的怀疑与不安,都有可能酝酿成为巨大的误会,而后伤人伤己。她抬眼,望向楚睿布满血丝的双目,他此时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抹柔意与宽和,让她心中不禁一堵,而被他抓住的手掌,明显感受到了那掌心凹凸不平的痕迹,程锦掰开他的手掌,抚摸着掌心的红痕,低声道,“秘术的事情,太过玄妙,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也不知未来究竟是如何的,而且,它……会遗传,所以,我一直都在避孕……”
可程锦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知听到楚睿在她头顶上传来似乎是包含了一声窥探的声音,“阿锦……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程锦抬头看他,却见楚睿唇角只是生起了一抹让人安心的弧度,抬手抚了抚它泪痕早已干乐了的脸颊,“孩子的事情,我们不急,你的身子要紧,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未来要走,阿锦的健康,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程锦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
楚睿见她这番模样,轻叹了一口气,“现下,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嗯。”程锦轻嗯了一声,而后又抬头,“你是不是也一夜未睡,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儿。”
楚睿扶着她躺了下来,只是看她,“我不累。”
一夜未睡,又受到了这样的刺激,怎么可能会不累?程锦正待开口说什么,忽而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意识瞬间便恢复了清明,脸色一变,“楚睿!”
这一声出来,她已经惊坐而起,楚睿在她脸色一变的是便已经觉察到了异样,见她精魂未定的模样,心儿直直提到了嗓子眼,“阿锦,怎么了?”
程锦却是一把抚住自己的腹部,神色凝滞,“我的肚子……”
楚睿见他这个反应,一边随着她的手抚上她的腹部,一变对着门外的扶桑与木槿大喊道,“去叫旁子瑜!”
而后又转向程锦,声音带了一股颤意,“阿锦……阿锦?”
木槿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脚步便已经下意识往外总,扶桑见此却是匆匆跑了进来,“夫人……”
楚睿也是一脸紧张,程锦的表情,带着一股恐惧,“楚睿,你感觉到什么了么?”
她这副样子,在正常人开来,与受到了刺激疯了一样无异,便是赶来的扶桑,见此,甚至也在怀程锦时不时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可楚睿虽然是害怕与担心,却是感觉到了程锦惊恐的眼中凝聚的深思之色。
手掌随着她的手,负在程锦的腹部,“阿锦,发现了什么?”
“有东西,在动……楚睿我体内有东西在动!”程锦无助地看向楚睿,楚睿见此,却是已经顾不上其他,直接翻开程锦的衣裙,手掌覆在程锦平坦光华的腹部之上,凝聚精力感受,的确也如程锦所言,感受到了腹部轻微的蠕动之感。
见着程锦眼中的无助于恐慌,几乎是立刻拿走了程锦自己的手掌,“阿锦,别怕,别怕……”
扶桑见此,心中已经没了底,又见楚睿与程锦两人这般诡异的模样,只觉得一股阴凉的感觉,直冲脑际,楚睿心中虽是害怕,却也聚精会神,便安抚这程锦的慌张,边凝聚内力引导着程锦腹部那轻微的蠕动,“阿锦,别怕,我们把它拿出来,别怕……”
他一边引导这那一阵蠕动从腹部到程锦的肩膀,而后通过手臂到达程锦的指尖,这个过程之中,程锦只觉得自己脊背生寒,浑身的寒毛几乎已经倒竖了起来,木槿带着还未走远的旁子瑜回来的时候,还未进屋,便已经被反应过来的扶桑拦在了门口,“子瑜公子再稍等!”
而屋中却是传来了楚睿急厉的声音,“拿一只干净杯子过来。”
扶桑闻言,已经顾不上解释,几乎立刻转身,将倒扣在桌上的杯子拿到了楚睿与程锦的身边,只见程锦的右手食指指尖,有一滴通红的东西,在内力的引导之下,似乎正在挣扎,形状犹如一只蚊虫一般大小。扶桑还没有来得及看,却只见程锦指尖流出一抹淡淡的血迹,而后那一滴红色之物,随着那一抹血迹掉入了扶桑手中干净的白玉杯,混合那一滴鲜红的血液,那东西,还在蠕动与挣扎,只是,形状更显得艳红了,也更加令人觉得汗毛倒竖。
与此同时,程锦几乎是脱了一层力一般,软软靠在了楚睿的怀中,额上已经是冷汗淋漓,楚睿替她收拾好身上的衣物,心中的后怕还在盘旋不去,却只能不断安慰她,“阿锦,没事了,没事了……”
待一切收拾好了之后,旁子瑜也重新进入了屋中,程锦已经恢复了过来,只是,脸上依旧有些苍白,只是盯着扶桑手中的那只杯子看,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恶心与恶寒之感。
她有一层消不去脱力之感,只看向旁子瑜,“师兄?”
楚睿双眼紧紧盯着那只白玉的杯子,某种狠戾之色尚未消去,“这是何物?”
旁子瑜抿了抿唇,迟疑了一番,而后开口,“蛊,蛊虫。”
此言一出,屋中的几人,皆是震惊,蛊,这等东西,早已在当年昂人消亡的时候就已经从世间消失了,如今何来蛊虫这种东西?。
楚睿闻言,只抿唇看着杯中的那个东西,“是此物,引起阿锦小产?”
旁子瑜同是眯了眯眼睛,又看了一眼脸色微微苍白的程锦,程锦只道,“师兄有什么话便说吧,我没事,只是觉得这东西太恶心了。”
虽然只是一眼,程锦还是因为觉得这东西是从自己的体内出来的而感到一阵恶心之感,加之她对于巫蛊这等东西,并不了解,只能听旁子瑜说,旁子瑜见此,只得继续打,“准确的说,这只蛊虫,我们称之为夺食蛊,是当年的昂人中,较为简单的一种蛊,但是,虽然是简单,它却又一个极为残忍的用处,便是用于杀害腹中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来,除了旁子瑜语气之中的狠戾之外,楚睿的身上,几乎也是立刻迸发出一抹杀气,惊得周身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可他也极快收敛住了这一层,“此蛊,对母体的身子,有何影响?”
旁子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既为夺食蛊,自然是与寄蛊者的身子相互夺食,只要这蛊留在体内,随着时间的长久,便会消耗掉寄蛊者的精气,导致其气力不足,最后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但是,这个过程,很是漫长,对于一般的妇人,尤其是尚未生育的妇人来说,一旦此蛊寄存体内,便会影响生育,若是对于已经有孕的妇人来说,此蛊寄存体内,十二个时辰之内,便会吸食掉胎儿全部的养分,导致小产,胎儿越小,需要的时间越短,严重者,至二级导致不孕。”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楚睿听完这一番解释之后,眼中翻滚的狠戾与怒气,是程锦从未见过的,雷霆之怒,虽然他一言不发,毫无动作,可程锦知道,此时此刻,他已经频临了那一条边缘。
闭了闭眼睛,她的手伸出来,握上了楚睿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带着一股柔和与坚定的力量,终于还是将这个处于暴怒边缘的人,拉了回来。
程锦的声音清淡,“这个蛊,是怎么进入我的体内,寄存在什么地方?”
旁子瑜静默了一瞬,“据古籍记载,夺食蛊沉睡于茶水之中,喜好温湿环境,逐渐醒于女体,于孕妇体内,一触即醒。”
茶水……
一切已经全部归于明朗化,程锦只觉得指尖一阵冰寒,想起了昨日在宁寿宫中的一切,芷容特意言明的喝茶的举动,孝德太后的废话连篇,虚伪与柔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中,只剩下两个字,杀虐,可她最后还是只在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真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好计策,对医者不敢用毒,用蛊倒是一个万全的好法子。”
可她面上的神色虽是平静,翻滚的眼波还是泄露了一切情绪,话到此处,旁子瑜也知晓,已经无需再说下去了,只是……不论是旁子瑜还是谁,都知晓,事情已经不会如此简单下去了。
程锦的情绪,终究还是因为这件事,有了极大的波动,在楚睿的安抚之下,良久才重新躺下,而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她的身心,也陷入了无言的疲惫之中。
只待程锦重新陷入了睡眠之后,楚睿坐在她床边,伸手抚摸着她苍白的面孔,声音轻柔,却是带着一抹隐沉的坚定,“阿锦,从今以后,我要让这世上,再也无人敢伤你。”
另一边,楚府的书房之中,旁子瑜已经坐在里面好久了,方才等到楚睿的姗姗来迟,有些东西,在程锦的面前,他们都极为默契地不会多言,尤其是听到她对于蛊虫的巨大反应之后,更是有所斟酌,便是与她言明,也不会是在这等,她需要恢复身子。
看着楚睿终于进入了书房,旁子瑜的视线只在楚睿胸前皱巴巴的明显湿了又干的地方停留了一瞬,“锦儿睡下了么?”
“嗯。”楚睿轻轻嗯了一声,往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看向旁子瑜,开门见山,“阿锦体内的秘术,是蛊?”
旁子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楚睿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先前就已经说过,造成她小产的原因,便是与秘术相关联之物,如今,夺食蛊已经出来了,至少,可以找到了一个模糊的引子,加之昂人秘术,便是巫蛊之术,由此,可以断定。”
楚睿眼睛眯了眯,“可以断定是何种蛊毒么?”
旁子瑜摇了摇头,“如今,还判断不出来,定不会是与夺食蛊一般平凡的蛊,能引起如此大的影响力的,甚至查无所差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观察和判定。”
楚睿只点了点头,“过段时间,再与阿锦说这件事情。”而后又问道,“夺食蛊除了能伤阿锦之外,还有何用?”
“对楚帅,同样有害无利,稍有不慎,也可导致双方皆是不孕,以及,死亡。”
楚睿听罢,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与这个结果,只是放在别他我在手中的一支笔,却是瞬间,断裂成了两截。
旁子瑜对于楚睿的态度,倒是半分也不惊奇,只是,面上的温润不在,唇角倒是多了一些薄凉,“不知楚帅,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楚睿闭了闭眼眸,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本帅要让秦氏江山,为阿锦所受的痛苦和本帅的孩子,作祭!”
平静的声音,旁子瑜似乎想不到,楚睿的回答竟会如此,眼中划过一抹震惊,看向这位平静、带着一股森严的兵马大元帅,瞬间,似乎又觉得,好像这样的做法,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句话出来之后,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静,旁子瑜没有在说什么,楚睿也没有再说什么,坐了良久之后,书房之中似乎是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旁子瑜站起身来,未有言语,只是抚了抚自己并没有褶皱的衣袍,走出了书房。
而书房之中,如今只剩下了楚睿一个人,他的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只是,脑海之中翻腾而过的东西,却是昨夜惊心动魄,此生无法忘怀的一幕。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句可能母子不保的断言,也不会忘记那漫长的一夜的恐惧与绝望,好似,便是当年楚府发生了那样的变故,都未曾让他感觉到害怕。
良久之后,他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在书房之中响起,“关元。”
关元应声出现,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平静非常的主子,昨夜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他跟随楚睿十几年,唯一一次见到这位主子毁天灭地的狂怒。从来,楚睿在他的心中,或者说,在他们一众暗卫的心中,都是无可比拟的丰碑一般的存在,可是,昨夜,他们都亲眼见到了蔓延在他身上,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愤怒。
这一夜,楚府失去了他们还未面世的小主人,他们的主子,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他们的女主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所以,他只是低头,面色沉毅,“元帅。”
楚睿抬了抬手,语气同样是没有什么情绪,“准备吧,今夜,宁寿宫,覆!”
关元听此,也不觉的有任何意外,反倒也是平静非常,如同接受了一个平常的命令一般,“是。”
而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关元退下了之后,书房的门口,重新出现了一抹素色的身影,此次,来的而不是旁子瑜,而是钟隐,他熟门熟路,脚步缓缓地跨进了书房之中,与退出去的关元擦肩而过,坐在了原先旁子瑜坐过的地方,“修远决定了么?”
楚睿没有回答他的话,神色已然望向前方,“阿隐,这些年,楚府是不是走错了一条路?”
钟隐并不为楚睿的这句话感到任何意外,“楚家历来守护的是天下子民,何曾走过错路?”
楚睿自嘲一笑,微微仰头,语气中带着一抹薄凉,“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谈何守护天下子民?”
钟隐却是在这一声之中,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道,“秦氏到了今日,只剩下斩杀功臣,防患于内的做法,也该是到了尽头了,楚家想要守护天下的子民,自己守护,也足够。”
“阿锦曾问过我,可曾有过那份心,说实话,十六年前,那份心在我胸中闪烁了许久,少年仇恨,历久消弭,可我记得,从靖国侯开始,到父亲这一代,楚家多少儿郎为国为民,一生忠烈,绝不可毁在我的手中。”楚睿的声音悠远,这么多年了,少年时期,或许与展蔺一般骄傲闹腾,可是十六年前的那一场转变之后,之后十年岁月之中,似乎更与钟隐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相交。
那是潜藏在内心深处,两个不一样的楚睿。
一个明亮热烈,一个冰冷薄情。
“我记得还在江宁府的时候,程锦曾经说过,皇朝更替,不过是新旧制度之间的转换,窃钩者贼窃国者诸侯,任何历史的发展,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不论是谁上位了,或者是谁下台了,眼下不过是一个王朝推翻了另一个王朝的统治罢了,不变的制度从未消亡,制度不变,也就不存在改革创新,改朝换代,只不过犹如一家之世代衍替,升降起伏,只是,国之于家,扩大了罢了。最后,老百姓得到的还是不变的东西,谁忠谁孝,谁王谁寇,百年之后,不过尘土,一抔黄沙,谁还记得?”钟隐说到此处,似乎想起了当初在江宁府的时候与程锦肆意交谈的日子,唇角升起一抹弧度,而又继续道,“原先听着这话,不过是觉得新奇,如今看来,倒是有了几分明白了。”
楚睿自是听了不少程锦更为新奇的这类调子,因此听到这么一番话,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任何诧异的,只是无声地笑了一声,“那就让阿锦,在这世间,快活一些吧。”
说罢这句话,不需要任何回应,楚睿已经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之外,行走之间,迎合秋风翻飞的衣袍,也压不下,这平静的日子里,将会让天地变幻的决心。
这一夜,新帝登基的这一年,新帝的年号尚未定下来的这一年,后世关于大晟的史书上,只记下了寥寥的数笔,孝德太后宁寿宫之中,于三更天走火,孝德太后殁,享年八十五。
而为何宁寿宫之中为何发生火灾,并且无一人生还,这件事,直到大晟亡国,也还是一桩解不开的迷案。
只是,从先帝驾崩,到太皇太后死无全尸的惨状之中,倒是升起了一股无形的不大不小的恐慌,为此,宫中的白帐还未降下,又得再升起了一层,大丧的礼节还没有结束,这番,又因为太后去世,就要重新进行一番安排与布置,百姓之间,更是以讹传讹,说是什么天将降厄运于大晟之类云云,而刚刚登基的秦晖,也为这无缘无故的流言,伤透了脑筋。
距离那一日小产,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程锦的身子恢复得很快,听着木槿说起外边的传言,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表示。
她的身子虽是恢复了,可是楚睿却仍是小心翼翼的,后来,她方才从心直口快的木槿的口中,听到了那一夜自己在昏迷之后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不知那个几近疯狂的男人,是如何在绝望之中度过来的。
太后的丧礼,她没有出现,楚睿也同样没有出现,任由别人忙碌她自有自己的安详,为此,刚刚登基,还没来得及稳固朝局的新帝秦晖,又重新戒斋,居卢守制。
只是,正当大晟在忙着举办丧失的时候,朋门关西凉与北齐维持了几个月的混战,也终于消停了下来,那一场打闹在进入白热化的时候,终于被清醒过来的两国看到了大晟的计谋,原本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两国之间,应该是加以防备,消战防守大晟,但是,那已经是在承顺帝在位的时候应该采取的计策,而今新帝登基,大晟正是国丧的时候,料想此时此刻,朝中定是一片哀伤颓靡之势,消停下来的西凉与北齐,却是重新升起了无言的默契,皆是挥刀往大晟而来。
承顺帝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十,在承顺帝驾崩刚刚足一个月的时候,弘行关与古离关的急报相继从两个关口而来,在十一月十五,秦晖刚刚结束了为太后守制的第一日,放在了他的面前,对于这位刚刚登基的皇帝而言,这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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