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盟无弹窗 正文 第178章 原来是他
当太陽再度升起,这楚穆王的最后一个冬天,呈现在郢都民众眼前的是渐渐恢复的都城秩序。新的一天的到来。
将正式宣告芈凰的时代即将启幕,除了令尹子般的丧事成了举国哀悼的大事,楚宫内却平静的好像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整个宫殿内外。
负责清洗青石砖石的宫人,擦了一夜一日,那血色至今未曾褪去,深深地流进楚和宫的地砖缝之中,而这座宫殿新的主人却数日未醒。
将近午后,各府车马陆续前来楚宫求见,却被拒之门外。
“驸马有令,因令尹治丧,罢朝七日,上下朝臣,一心整顿内外秩序。而休沐之日,不准任何人闯宫打扰殿下养病!”面生的宫门禁军上前阻止道。
“是女王病倒了吗?”
带着奏简前来议事的成大心和咸尹申无畏问道:“我们有重要事情禀报。”
被派来打发朝臣的杨蔚,展开谕旨念了一遍芈凰的旨意,道:“女王因为先前生产,伤口撕裂出现大出血,驸马忧心焚焚,故请诸位这七日勿以国事叨扰,烦有急事者,驸马了部转交于卑职,代承驸马亲阅。其余诸事,待休沐过后朝会上再提交于驸马!”
“而驸马在孝期,都城内外安危和秩序就部交托于各位费心。”
“诺!”
众臣心底疑窦,却面上纷纷应承。
吃了一个闭门羹,成大心,咸尹,以及被任命督办登基大典和令尹子般丧礼的王尹等人只能折返回转。
马车中,苏从望着封锁的宫门露出一丝幽深的表情:“大人,不知为何,卑职总觉得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成大心看向申无畏:“你昨夜太师有问起过宫内情况?”
“是!”
申无畏点头,满面惊色:“难道是外公已经知道什么?”
成大心握着手中新拟的奏简,如今看来是不成了只怕一旦递上去,没有到达芈凰手中就会到达若敖子琰手中。
而他会直接对上若敖子琰。
大手紧握,他想到手臂折断的李老
其他马车中,朝臣也是心中疑窦横生。
有人对王尹道:“女王日前还好好的,这病来的也太突然,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宫里安静的也太不寻常了”
“会不会?”
“休要胡乱猜测!”
王尹一甩大袖,冷下脸来,断然道:“驸马不是了,女王是因为生产而出现伤口撕裂,寻常贵女若是生产完了,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但是国中情况不许,女王这身体才拖了这些日子,又亲披坚甲抵御贼寇”
“是是”
驸马所言就是旨意。
可是一日如此,一连两日皆是如此
宫门紧闭的楚宫内,甚至时有人听到城墙内飘出凄厉的惨叫声,而芈凰即将登基的消息却像一阵风一样吹过无痕。
原接到“复市”,陆续准备开业的商贾,再度接到“闭市”的禁令,午后更是直接“封锁城门”,“禁止出入”,是防止瘟疫漫延入城,并且勒令赶来的勤王县师,驻扎在城外,等候召令,城中各处又追加了两三部巡逻的府军和五城兵马司,维护都城脆弱的治安。
风声鹤唳,人心不安。
整个郢都城外,终日充斥着声势浩大的军演军号声,不时会有若敖椒的叛将被六部围剿于城外荒林或城内街巷的喊杀声。
军卒和百姓闻声,争相退避
而若敖子琰会偶尔现身于宫城之上,横扫北晋陈卫宋甚至大楚的六部,随着他的归来,气势更甚往昔。
可是身为一国之主的芈凰,再未露过一面。
其身中重伤的消息却不径而走,再加上令尹子般的丧礼,整个郢都城渐渐弥漫上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气息,仿佛暴风雪来临前遮盖天空的厚重云层。
而历经历朝历代的那些老人们,在经历了漫长的大楚岁月,有着这样类似的记忆不多,但每一个都永生难忘。
他们不禁忆起二十年前的那个春天。
那时还是楚成王的时代。
一个春雷轰隆、暴雨连降的夜里,楚宫内再度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宫变,带领楚军北上的成王被他的长子商臣轼杀于渚宫金殿之上,就连熊掌都不给吃上最后一口,就被绞死,悬于梁上。
虽然楚人没有亲眼看到成王自缢,眼睛暴突,长舌伸出的凄惨死状,可是郢都城外,公子职与得到若敖六部助阵的楚王展开大战厮杀声却惊动了楚人。有人看见,城外驿道沿途都是被追杀的士卒的尸体,有野兽从山林之中奔出,獠牙上叼着尸体和血肉。
而杀了成王的楚穆王更不幸。
他最后是被臣子逼宫自缢的。
鬻拳之死,似乎终于成为了一个祸乱和不安的开端,芈凰久不现身,城外兵变的消息渐渐传开,愈加应证了众人的猜测,使得从朝臣,到贵族,再到普通民众,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这一种不详的预感。
楚国每一代人的噩梦:弑君。
会再次在这座荆南最大的宫殿中上演。
这让心思浮动的楚人,立刻生出各种想法。
不仅是城内,就连城外赶来的各路勤王之师,也收到了各种讯号,凤凰山一役,芈凰点燃烽火,各地勤王县师陆续赶来,如今却迟迟不得召见,只是勒令他们驻扎城外。
城外圆二十里内,若敖六部和王卒,两相对峙,各路人马,大军团,部曲,前后总计近二十万兵马,彼此之间虎视各动静,稍有异动,斥候,飞马就在城内城外来回奔驰。
介于若敖子琰要守孝,整个大朝生生为了他一人推迟了七日,好在城里因为令尹子般的丧礼安生下来,天却更冷了。
好不容易挨到上朝的日子。
一晃已经进入十月。
十月初二,一大清早,城内的居民就在刘亦的组织下,勒令待在家中,紧闭门扉,只是透过窗户缝隙窥视着街上五城兵马司来回行进的情景。
主城大街两侧的店铺还在歇业,长街上铺满一地枯黄,有仆街一早就开始洒扫起来,为朝臣的上朝清道。
远远望去,街道两旁尽是缟素,道路两侧竖起官兵人墙,隔绝平民奴隶,武百官前后相连,各色仪仗缓缓而行,列阵分明。
一时间,华盖车马如云,哀乐依然绕城不绝。
“如今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新入伍的老五,看着这城一片缟素,还有嚎啕震天的哭声骂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王要驾崩了!”
升任为城内巡逻的五城兵马司队长的野狗,臂上缠着白布,不话。
黄林喝道:“闭上你这张乌鸦嘴!”
前日去过李府府上的刘亦,骑在马上,深沉的目光扫过夹道相迎的士卒,前鞠后躬,披麻戴孝的朝臣,就连李老亦是带伤跟随。
挥鞭喝道:“今日乃是大朝会,都给都尉警醒点!”
无论发生什么。
只要进了宫,就能知道真相。
渚宫金殿上。
若敖子琰面色有些发红的口述诏令,诏书拟定,他手中握着一铜印,轻轻按上一个鲜红的印章,看了一眼赵常侍:“知道怎么做了吗?”
两手揣在袖子里,袖子里握着一片血色的帕子,赵常侍想要掏出来擦汗却不敢。
良久,低头应道:“诺!”
大殿之中,仅有若敖子琰,及寥寥数名宫女寺人,他踱步回旋于渚宫金殿之上,最后一个人拾级而上,走向那虚位以待的王座。
“驸马不可!”
正子道。
赵常侍想要喝止住正子已是来不及。
只见若敖子琰突然回头,看了正子那张平凡无奇的容颜一眼,道:“我记起你来了!我怎么能把你忘记?那日就是你把左徒叫住!”
正是正子那一声喊住了离去的他。
才有了后来这无数的事。
正子突觉大难临头,立即看向赵常侍:“义父救我!”
赵常侍闭眼。
他知道正子他是保不住了,其实他不仅谁也保不住,还自身难保
“拖下去。”齐达抬手。
正子惊恐求饶中被拉出殿外,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啊,驸马,他只是奉成公子之命喊住驸马而矣,最后血溅层台。
“原来是你,成嘉。”
若敖子琰笑,笑到咳嗽,满面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