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渡忘川无弹窗 正文 第35章 渡情(三十五)
萧家娘子死了,以一根白绫吊死在屋里为王二郎殉情。这萧家娘子年轻貌美,谈吐也不俗,何尝跟着那种恶人?得知此事的街坊邻居都替她不值。萧郎回家之后见妹妹停尸于堂中伤心欲绝,幸亏王桦在旁相劝,之后他还花不少银子将人安葬,修了座石坟。
萧家娘子下葬之日,王桦也来了,他面露悲痛,手扶萧玉,抽泣道:“萧兄节哀,娘子与我二哥化蝶而去,他俩定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话还没说完,王桦伤心哭嚎,像是死了自家的妹妹,令周遭人动容不已,更觉得王桦此人情深意重。
或许是萧郎受不住丧妹之痛,没多久搬走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没人知道他的下落。这正好中了王桦下怀,反正肥鱼已经吃了,这鱼骨留着有何用?还不如自己走的好。他心中窃喜,面上却忧心仲仲,三个月过去后他便卸去假脸,过起逍遥日子。
王夫人过世之后,王老爷身子不好,家业都由王桦把持。王桦逢人便露三分笑,王家上下都极为敬重他。
转眼入了春,万物复苏,这耗子也像是睡饱了,一天到晚在王府乱窜,拖儿带口的越来越多,徐管事找了好几个捕鼠人都没用,这院子里总弥漫着一股死老鼠的腐臭味,特别是君子苑。
王桦住在君子苑,他也被这老鼠闹得头疼,晚上都睡不好觉。某天,他解手时忽见话儿上长了个红疙瘩,半个红豆大小,不疼也不痒。他没放在心上,可半夜三更那里奇痒难耐,他忍不住撩几下,把这红疙瘩抓破了,一股脓水迸爆,散发出腐尸般的恶臭。
王桦吓得六神无主,忙拿水盆洗了又洗。脓水洗去了,恶臭也没了,他倒**榻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清早,他起床解手,脱去裤子一看顿时惊叫起来。一个晚上的功夫,他的话儿长满疙瘩,这疙瘩还分两层,血黄色的脓浆里包裹着一点深红,乍眼看去像无数只小眼睛。
王桦尖声惊嚎,不一会儿把院中人全引来了,他们以为王三郎出事,纷纷挤入门中。王桦见状,连忙拉起裤子,遮住惨不忍睹的命根子。
“是老鼠,大得和猫似的,把我吓坏了。”
王桦故作镇定,众人听后也信了,在君子苑逮起那只像猫一样大的鼠来。
这病张扬不得。王桦心急如焚,面上还要故作轻松,待人走光,他便脱下裤子仔细端详一连串的水泡疙瘩,而后找来医书对照病征。有一种病叫花柳,如其极为相似。
花柳,顾名思义是寻花问柳。这段时日,王桦循规导矩,连通房丫头都不曾碰过,想来想去只有那个女人。
“真是个荡/妇!竟然得了这种病,真被她清冷模样给骗了!”
王桦气郁攻心,越想越恼,恨不得刨开她的坟将她挫骨扬灰!但眼下最重要的事得把这脏病治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王桦扣弄起指甲权衡利弊,接着让小厮备上车马行李,说是要去湖广拜访一位老友。
当日马车起程了,王桦离开金陵城前往江城寻良医。车马颠簸一路,王桦只觉得命根子又辣又痛又痒,他顾不得让车夫停,急急地脱下裤子看。这命根子上的疙瘩破了,脓水流了一裤裆,而沾过这脓水之处又生出细小的水泡,密密麻麻像在腿侧撒了把细芝麻。
一股恶臭散出来,连车夫都闻到了,他在外脱口骂道:“什么味儿呀?!真特娘的臭!”
王桦七魄已经吓去三个半,好不容易缓过神,他忙拿块干净的布将长泡之出缠裹,再打开香囊熏车厢,终于把恶臭压住几分。
王桦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从小聪慧,被人诩为文曲星下凡。既然他是文曲星,鬼神自然要让他三分,又怎敢冒犯他?更何况他不信这些东西!
终于到江城,王桦都不歇息,手捧千金去找江城名医。江城名医也非浪得虚名,不过见到他那根命根子之后也是吓得连忙捂眼。
“公子啊……这我不是我给您看病……只是老朽才疏学浅,从没见过此等病症啊。”
“那怎么办?我可是千里迢迢跑来找你赛华陀,要不配些花柳的药先给我服用?”
王桦急了,拿死马当活马医。名医不得已,只能开几贴治花柳的药,一半服一半洗,可是王桦用药之后反而更加严重,一片连一片地长,命根子都肿成大棒槌。他又去找名医,名医替他看完之后说了句:“公子,要不你把它切了吧,这再烂下去,你腿也保不住了。”
什么?!王桦不依,他还没成亲把这命根切去,往后还怎么过日子?盛怒之下,王桦掀翻名医桌案,砸了他的金字招牌,泄通恶火之后连夜回了金陵。
一路上,王桦找了不少郎中,老实些的郎中直言没法治,还有些贼心眼的满天要价说是家有祖传偏方。王桦急病乱投医,只要人家说能治,多贵他都捞钱,什么香灰、牛粪都往上抹,折腾一阵之后,钱花光了,病却没好。
王桦回了家,刚下车看门老头捂着鼻子跑了,车夫更是呕吐起来,王桦环顾四处,看到亲切的街坊邻居都离他三丈远,个个捂着口鼻眉头紧皱,在那里交头接耳。
王桦抬臂闻闻腋下,什么味道都没有。他往人群走去,街坊立马后退,忙作鸟兽散。
小厮直言道:“公子,你身上有股死人味儿。”
王桦怕了,他一头钻进君子苑,脱下裤子低头看,命根子已经成了烂肉,治好怕也不能用。
王桦窝火得很,将桌椅凳榻挨个捶了遍,打得气喘吁吁。他两手撑着墙,一面深吸气一面流出恨泪,待冷静之后,他便找来一把利刃放在烛火上反覆烤,然后嘴咬一块布,狠心切断命根。
烂肉落地顿时化作血水,王桦痛得眼冒金星,两眼一翻便晕死过去。不知过多久,他醒了,房中漆黑无光,连个能使唤得下人都没有。他咬着痛挪到床上,一动便牵扯到痛处,令他苦不堪言。
“水,来个人倒水……”
王桦叫唤,可无人应他。他只好提起全身力气,朝门大吼:“人呢?全都死光了呀!”
终于有个婆子捂着口鼻来了,匆匆把壶摆到他面前,逃似地跑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