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救赎无弹窗 正文 第95章 圆场
浮生若梦皇帝真是悔不当初留了陆婕妤的性命,让她现在有机会用红杏出墙来羞辱自己,他更不想看到她的脸,那唇那鼻,无不昭示他曾经对德阳的念念不忘。.org??? 要??看书 ·
皇帝气息不稳,目露寒光对长朔下令:“杀了那个贱人!”
长朔知晓皇帝此刻盛怒,于是挥了挥手,张院判退出宣政殿,长朔才道:“杀了陆氏,便是死无对证,敢在皇宫里走影儿,实在罪无可恕。”
皇帝紧紧攥着拳头,额头的青筋若影若现:“禁军没人巡逻的么?让他们去查!还有紫兰殿的几个宫女,给朕严刑拷打,看看究竟哪个不知死活的进出过紫兰殿,只要是个能人道的,谁都不许放过!”
长朔眉头微蹙,陆婕妤的事一直有宫人呈报给他,首当其冲接触过紫兰殿的男人便是陆西墨,这是要陷害徽州候的架势,可又觉得没那么简单,长朔自是想安抚皇帝:“万岁爷息怒,臣认为,暂时别打草惊蛇得好。”
皇帝仍旧咽不下这口气:“朕要她死,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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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长朔用一条白绫送陆婕妤上路,结束她曾如昙花**开般得享帝王宠爱的一生,花朵早已凋零,剩下的只是在漫长等待中越渐腐烂的残根。
长朔带了四个内监,让他们准备好东西,打算直接处决陆婕妤,却在紫兰殿偏殿门口碰见如意,宫里的那些个见不得人之事,长朔不想让她知晓,他故作轻松地说:“郡主不回静园么?”
如意惆怅道:“好冷清啊,我原以为冷宫在永巷的孤芳苑,竟不晓得寝殿也能被圈为冷宫,方才看张院判的样子,陆婕妤定是病得不轻,我进去的时候,她还在吐呢,连个搭把手倒杯热茶的人都没有。”如意发自内心地感叹,“她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若是我,怕是早已疯了。”
“殿下福泽绵长,怎能同一个罪妇做比较?”长朔使了个眼色,内监先行进寝阁,他又对如意说,“郡主回去吧,明日端阳宫宴,臣去静园接殿下。”
如意不禁嘟囔道:“安叔忘记南砚哥在宣政殿说的话么?估摸着骑完马,便可以直接列席宫宴了。”
长朔轻笑:“多和大公子接触,总归没有坏处。”
西配殿里传来女子的呼喊声:“我要见皇上……”那声音戛然而止。
如意转身进去看,长朔没有拦她,拦不住的。
陆婕妤被内监堵住嘴,她双手死死扣住月门的底槛,不想被拉进去,她看见长朔,忽而拼尽所有的力气,去掰内监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长朔的名字。
长朔微微示意,两个内监松了手。
陆婕妤扑过去抱着长朔的腿,像是落水人最后的浮木:“长朔,让我见皇上一面,就一面……”
长朔不为之所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便让你见到皇上又能怎样?”
陆婕妤声泪俱下道:“不是我,当初不是我咒骂表姐的……”
长朔嘴角微扯:“那事皇上已经不再追究,如今你还不知你错在哪?”
陆婕妤睁大眼睛道:“你是来杀我的么?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长朔对如意欠身:“殿下还是先行回去吧。”
如意在旁努力回想,却没有任何关于陆婕妤在这期间的记忆,甚至后来知晓她死了,却不知陆婕妤何时何地因何故而身亡,如意有些懊悔,那时关注的事情太少,若是多了解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毫不知情。一??看书?? W?W?W要·
“殿下?”陆婕妤似是看到新的希望,“你是安阳郡主么?”她又跪着去求如意,“郡主行行好,让我见皇上一面。”如意今日为习武穿得极为普通,简单的绸缎褂裤,头上也没有多余的发钗,陆婕妤方才当她是路过的宫女,未曾放在心上,陆婕妤更是发了癫般,孤注一掷道,“妾身怀了孕,孩子不是长朔便是徽州侯的,他俩都有份儿,求郡主为妾身做主!”说着不停地冲如意磕头。
长朔幡然醒悟——原来设计陷害的人,不是让他死便是让陆西墨亡。
长朔拉着如意的胳膊走到门外:“殿下不要看。”他复又进入暖阁,换了只手掐住陆婕妤的脖子,迫使她靠向门柱,长朔沉声低语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本座今日过来是听你胡诌的?”陆婕妤的脸憋得通红,不停地挣扎,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长朔手上的力度拿捏得刚刚好,他又喃喃自语般,“当初若不是这张脸,你早已化成齑粉,现在来看,你一点儿都不像孃孃。”说完,长朔放开手,陆婕妤随即翻着白眼瘫倒在地上,还有一口气。
如意怎会相信陆婕妤的信口雌黄,她开始担心陆西墨,偏生这么巧今日他来看过陆婕妤,依他的品性,明日若再来探望,届时被抓个正着……不对,上辈子陆西墨没有出事,其中定有转机,会是什么?可惜她猜不到。
任何时候如意首先会替陆西墨着想,她刚想离开紫兰殿,却又驻足停下来,并在外面唤长朔:“厂臣,我有话同你说。”待长朔不急不缓擦着手出来时,如意抿唇道,“今日侯爷来过这儿,他还说明日下午会再来看陆婕妤,我希望安叔去提醒他,若是有人阻止他来紫兰殿,定和今日之事有关。”关心则乱,她只能单凭直觉。
长朔不明白:“殿下为何确定有人通知徽州侯?”
如意微微叹息:“我胡乱猜测的,陆婕妤好歹是徽州侯的表姨母,旁人怎会相信他会做出如此道德败坏之事。”如意忽而难过,自己还比陆西墨小一个辈分呢,算不算不知廉耻,她也很是奇怪,“可为何陆婕妤会陷害安叔……”如意猜测陆婕妤既然说得出口那样的话,定有她的原因,难道长朔并非内监,实在有些荒唐。
长朔继续用帕子擦手,没有接如意的话,只道:“这事还是殿下亲自同侯爷说吧,臣会派人在紫兰殿周围盯梢。”
如意轻呼一口气:“算了,我也只是瞎猜而已,那个……”横竖陆西墨不会被牵连,不用替他操心,她顿了顿道,“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告诉皇爷爷一声比较好,既然陆婕妤那姘头有能耐在后宫进出,定非等闲之辈,若再将矛头指向安叔——总归难以脱身。”
在宫里能有这么大胆子的,且有些权势的人不多,长朔笃定道:“殿下放宽心,臣已经知晓始作俑者是谁了。”长朔身子的事,除了德阳知晓外,还有就是德阳曾经的好姐妹,如今的娴贵妃,若是扳倒长朔,对其百利而无一害,要想个万全之策应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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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今年的端阳节究竟发生何事,如意实在想不起来,无非就是宫宴,而后回静园,那段时间陆西墨对她仍旧冷淡。
如意自是一声长叹,重活一次又能怎样?不知晓的仍旧不知晓,她现在唯有等待,等着两年后的月圆中秋,早一些提醒陆西墨别在外面转悠便好,只要他躲过那场刺杀,保全性命,也算对他仁至义尽,管他最后和哪位公主好上了。
她也仅仅只是一时感慨而已,绝情话谁不会想,就像上辈子摔琴那会子,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他,可闻讯他出事时,还不是伤心欲绝。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看这辈子谁能降得住谁罢了。
如意回到静园,下了马舆,刚巧看见陆西墨、喻南砚和固勒扎将将出喻府,三人着常服迎面走来,固勒扎未穿戎装的样子还有几分腼腆清秀,不过怎么瞧,都是陆西墨更为英俊些。
固勒扎的右手放在身侧,暗暗冲如意招手,如意等他们走近了,问喻南砚:“要出去么?”
喻南砚挠挠头:“打算去营里同几个兄弟四处逛逛。”
固勒扎对如意猛得使眼色:“喻将军欲到东四牌楼的教坊司,郡主要不要一道?”
闻言,陆西墨一脸被雷劈的样子:“教坊司?!”
喻南砚用胳膊肘戳他:“二宝没去过?正好今日一起去开开眼。”
“……”陆西墨哑口无言。
“那你们等等,我换身衣裳稍刻便好。”如意根本不晓得东四牌楼的教坊司是何处,以为只是跳舞奏乐供人娱乐之地,可此娱乐并非彼“娱乐”。
固勒扎松了口气,喻南砚总不会带安阳郡主去逛青楼,即便去了定不敢明目张胆地狎官妓。
喻南砚怪固勒扎多嘴:“你在这等安阳,找个理由搪塞她,不许过来东四牌楼捣乱,明日我再给你补上今日的缺。”说完,喻南砚不管陆西墨乐意不乐意,几乎连拖带拽的和他勾肩搭背先行离开。
待如意换好衣裳,拿着帷帽出来时,只有固勒扎侯在静园门口,他灰绿色的眸子透着些许兴奋的光:“郡主,咱们到教纺司溜一圈去?”
陆西墨依稀记得没过多久,太子薨逝举国缟素,皇帝连续辍朝多日,继而皇后漏液造访,来府里请母亲进宫劝解当今圣上。
第二日德阳带着陆西墨一同进宫,他牵着母亲的手,畅行无阻地踏入帝王寝宫紫宸殿。
他记得皇帝对母亲说:你从未失去过孩子,你不知晓是怎样的感觉。
他也记得母亲的回答:若是臣妇知晓呢。
德阳待长朔也算己出,可惜长朔还是进宫做了内监,她失去了那个养子。
曾经国子监的同窗艳羡陆西墨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几个博士对他的课业更是赞不绝口。过犹而不及,记性若是太好,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简直如影随形。
此时此刻——设计陷害如意、称呼朝承浔为瞎皇子、欲置母亲于风口浪尖……喻东陶说的每一样都让陆西墨愤慨,恨不得立即冲上去质问他们,可终究只能在水里泡着,方才在凉亭那他还想说如意虚伪,原来自己才是虚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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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喘息声传来,靡靡之音不堪入耳,陆西墨憋了口气没入水底,而后奋力往湖心游去,直到胸腔里有种快要涨裂开的疼痛,他才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气,而后歪头拍了拍耳廓,却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如意站在东岸边冲他挥手,边上还有许多侍卫。
陆西墨微微叹气,拖着略为疲惫的身子朝她游过去,临到岸边,池水虽浅仅及他腰部,青石板铺陈的河堤距水面只有两尺宽,搁在平时随便一撑便能上去,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有侍卫想拉他,陆西墨摆了摆手:“我缓缓便好。”他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
如意第一次居高临下看他,发现他的额头很好看,眉骨如峰,有种想去触摸的冲动,她先让侍卫们散了,然后蹲下来问他:“陆西墨你冷么?”
陆西墨趴在河堤上,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那睫毛又密又长。
如意小心翼翼地拢着袖子去擦他的额头,看见他左眉上方半寸处有个豆大的污点,她用力擦了擦,擦不掉,陆西墨微微睁眼,眉上的水珠一颤渗入睫毛中,俄而,他又闭上眼没有说话。
这时朝承沣走过来,问他:“二公子这是在做什么?”说着伸出手。
陆西墨没有看他,双手用力撑上了岸,只是脚如灌铅。
朝承沣眉眼含笑道:“方才见你和如意在湖边凉亭,没忍打扰,怎的落了水?”
陆西墨虽然衣袍尽湿,却不显狼狈,他一声长叹:“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郡主。”有很多事,他都不能掌控。遥想那日在刑部,若是差役们真要对魏扶川动刑,以他的身份实在无力阻止,而今日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让如意被朝承沣所忌惮。
如意一怔,虽然不是第一次听陆西墨这样奚落她,可这辈子还是头一回,亏得她还替他担心,围着太液池找他小半圈。她涨红了脸,憋着嘴道:“我只是过来看你死了没,好替你收尸。”忽然她又难过得要命,上辈子没看到他最后一面,最终的回忆又不好,这辈子就不能好好地重头开始么。
朝承沣嘴角勾着笑:“如意,别耍小脾气。”
如意不太喜欢娴贵妃,自然不待见这个二叔,怎会对他有好口气:“即便我要将这太液池给填了,你觉得皇爷爷会拒绝我么?”
朝承沣绷紧眉头,脸上笑意全无,他知晓皇帝最喜欢这个孙女,甚是宠爱,静园世子朝显棠始终是他夺嫡之路上首要防备之人,而如意就是绊脚石。
陆西墨在边上调整气息,随口道:“三公主呢?”
朝承沣这才缓缓舒展眉心:“估摸着妹妹在母妃那抚琴,二公子要去看看么?”
陆西墨对娴贵妃没多少印象,知晓她和母亲曾经是好姐妹,也只是曾经而已。因为宗人府的缘故,他倒是清楚娴贵妃在皇帝为王时便已是侧妃,皇帝登基后直接将其封为贤妃,皇帝只得四儿三女,子息就属她最多:大公主朝汐、二皇子朝承沣、三公主朝湄皆为她所出,贵妃封号受之无愧。
陆西墨拧着袍袂上的水:“容我先换身衣裳,再去欣赏一番。”
如意只觉得犹如落进寒冬腊月的冰窟里,烦闷无从宣泄,她紧咬着下唇,将那把檀香扇狠狠掷入太液池里:“方才我说什么来着——我不稀罕!”而后头也不回的原路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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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国公府在朝二十多年屹立不倒,不是因为喻家的兵权或是皇帝的私心,而是因为喻太师从未在皇嗣上表明过立场,德阳郡主更是不与后宫妃嫔多有来往。
为人臣者,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可以向皇帝谏言任何事宜,即便是皇陵迁移棺椁之事,都敢直言不讳,唯独储君方面他不参与。说他明哲保身也好,随遇而安也罢。就因如此,无论将来谁成为大昭的储君新帝,都不会撼动喻家在朝中的位置。
陆西墨和三皇子朝承浔交好,也是极有分寸,公私分明,从不僭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