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救赎无弹窗 正文 第63章 周婶
陆西墨将如意放置在堂屋的方案上, 然后帮她揉腿:“以后那些粗活由我来做,你在家里休息便好,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前院种些花花草草。”如意嘟嘴道:“又不会一直在这儿,若到了冬天, 很冷的。”她只是这样猜测。
黑炭扑过来, 直叫唤。
陆西墨伸手抱起它, 转交给如意:“这里四季温差不大, 冬日不会下雪。”
如意搂着黑炭亲呢一番:“你如何得知?”她看着黑炭的眼睛,像是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如同对人做鬼脸般, 并不影响对它的喜, 便亲了亲它粉红色的鼻尖。
陆西墨将黑炭抱过来亲一口, 又塞回如意手里:“可以打听到的。”
与陆西墨随行的一个仆役,正将外面马舆上的东西往屋子里搬,如意望见两个糕点食盒, 说:“我们去问候下村子的里长可好?”好歹上辈子被里长接济过。
陆西墨的表情很是丰富,先是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随后眉头轻挑:“这四风村许久未曾设过里长。”
如意“咦”了声:“怎么可能?前几日有个女子自称郡主,是被狂徒掳来这儿的,里长还命人将那女子丢到山里去,讲是她疯言疯语。”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如意拿出来说,她那时还挺害怕的,猜想里长应该是个很凶恶的人。
陆西墨轻抚她的头发:“满满莫不是做梦梦到的?”随后又面带微笑道,“不过明日我便要任职这儿的里长,手令都办齐了。”
如意张口结舌道:“你是……四风村的里长?”
——天哪,难道上辈子照拂自己的,是陆西墨?怎么可能嘛。
虽然这样想,如意又忍不住去瞧陆西墨:“若是我不过来,你会到这边做里长么?”
陆西墨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你去哪,我便去哪。”
如意将脚搭在条椅上,双手去圈他的腰,并靠在他怀里:“怎么办,好想以身相许,可里长夫人的称呼好难听啊,我要做郡侯夫人。”
陆西墨一怔,笑道:“以后你还做你的郡主,我当郡马便好。”
如意不高兴了:“不行,郡马不能摄政,倘若有人欺负我,你怎么保护我啊?”
“好好好。”陆西墨顺着她的意思,“你说怎样怎样。”
楼尽欢不在,陆西墨包揽了生火做饭,如意便带着黑炭去后院摘菜。
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陆西墨正往铁锅里倒水,听见如意的叫声,连忙撂下水瓢去后面寻她。
如意只是摘菜的时候,有条小青虫落在她手上,她最怕这些个软状幼虫。
陆西墨松了口气,去刮她的鼻子:“胆小鬼。”
然后才觉得屋子的布局并不合理,该在房子北面再开一道门直接通往后院。
如意也觉得没有后门挺不方便。
麦冬到市集换鸡蛋去了,如意每日的膳食虽简单,蒸两个鸡蛋还是不能缺少的。一方丝帕也只能换十个鸡蛋而已,而一只母鸡要五十文钱,她们身上没银子,若不然可以养两只,如意来的那日,头上的发钗都被拿走,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陆西墨送她的银镯,她可舍不得拿去换下蛋的母鸡。
午膳时,两人同案而食,陆西墨给如意夹菜心,一盘炒青菜,只有几颗菜心,陆西墨全挑出来给她,如意忽而觉得,若是吃一辈子粗茶淡饭,只要有陆西墨陪着,她是愿意的。
陆西墨见她吃得少,有些担心:“身子不舒服?”
如意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楼尽欢的那颗药丸,你找人看了么?”
陆西墨回道:“给三七堂的郎中分辨过,说有**的成分,可镇痛,却无解毒的功效。”
如意捏着木箸,轻抿双唇:“药丸还在么?”
陆西墨随口道:“留在三七堂了。”
如意“哦”了一声,并未说楼尽欢的事。
“怎么了?”陆西墨见她脸色不佳,往她身边靠近,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最近还觉得难受么?”
如意并不刻意瞒他:“楼尽欢好像说那药挺难做的。”
陆西墨虽然不信任楼尽欢,可药丸既然没毒,若是对如意的身体无害,试一下也未尝不可:“用完饭,我让仆役回去问问,看还在不在。”
如意这几日吃楼尽欢留下来的药粉,觉得身体尚可,不像以前那样犯困,可还是担心,她怕死,怕没有和陆西墨成亲死了,多亏啊,她故作轻松道:“恩,顺便再让他带些水果来这儿,我想吃石榴。”
“好。”陆西墨自然会满足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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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风村的居民半数为王姓,村里没有里长和府衙,但村东头有个王氏祠堂,村里所有的大小事宜全由族长管理,只是族长年事已高,陆西墨的到来,正好替他解决烦恼。
王族长接了手令,明白陆西墨是从京城来的,对他颇有几分敬意,当即便将祖宅的一间小四合院辟出来给他暂住,也做办公场所,且让人将村里的一架鸣冤鼓抬到四合院前,直接把陆西墨当县太爷对待。
原本如意想跟着一起,陆西墨让她待在茅草屋等着,四风村真不能和长安比,民风保守,几口唾沫都能淹死人的地方,他们还未成亲,孤男寡女总会遭人口舌。
随后的几日,便是陆西墨白日里在四合院替人解决家长里短、民众纠纷,每日中午和傍晚时去如意那做饭用膳,夕阳西下前定会离开,时间久了,村民都知晓陆里长有位年轻貌美的未婚妻子,愿意陪他一同来乡下吃苦,不免对如意另眼相待。
如意也颇为守规矩,从不出院门,俨然一副深闺女子模样。
因周婶离她近,没事的时候经常过来同如意聊天,自陆西墨的到来,不免会打听一番他们的关系。
如意只简单解释——同陆西墨在长安是邻居,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男未婚女未嫁。
周婶虽然好奇,倒也不碎嘴对旁人提及先前有楼尽欢这个人,女子的名节比性命重要。
第二日午后,周婶带了只下蛋的母鸡来找如意,一脸的不好意思:“闺女啊,瞧着陆里长也是吃皇粮的人,若是你们哪日回京城了,能不能帮奴家打听一下淮南王在南诏何时收兵。”
如意一怔,心里涌出一丝难过之情,却莞尔道:“周婶,昨儿个墨哥对我说,淮南王大战告捷,已经攻下南诏的都城太和城,万岁爷高兴,加封王爷为靖亲王,估摸着再过两年便能将南诏收为大昭疆土。”
“靖”字,便是当今皇帝曾经为王时的封号。
周婶闻言连连道:“那便好,那便好……”她眼里泛着些许泪光,“王爷是本事。”她又似是烦扰,“这么些年了,也不知王爷有没有娶妃。”
如意知晓周婶是在担心她的未婚夫婿,便信誓旦旦道:“王爷娶妃定要有万岁爷点头,我在长安的时候,从未听闻圣上给王爷赐婚,靖王定是想等着回来娶他心中最的女子。”
周婶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然后她对如意笑,“还未问过闺女的芳名。”
如意想了想,谎称道:“我端阳节出生,名‘端端’。”
四十的妇人,虽然青春不再,眼角绽开的纹路,怎么都掩不住她年轻时的温柔面庞,周婶对如意腼腆地笑:“我的魏郎若是早些回来,我还能给他生养几个孩子。”
“魏郎?”如意一怔,“他叫什么名字?”
“魏佐。”周婶很是得意,絮絮叨叨地说,“魏郎曾说我和他有缘,我们的名同嵌在某个名家的诗句里,奴家闺名有个‘梅’字,闺女可知是哪首?”她轻声叹气,“年纪大了,记忆不如从前,奴家都忘记哪句诗词了……”她忽而兴奋道,“对了,前面带什么端午的,可巧了,同闺女也是有缘的。”
如意喃喃道:“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出自李隆基)
不曾想,周婶的未婚夫婿竟然是魏佐。如意怎好告诉她,魏佐已经娶妻生子,已是锦衣卫同知。
周婶的笑意更深:“对,对!是这个,瞧奴家的记性,闺女能不能再念一遍,奴家记下来。待魏郎回来,奴家说给魏郎听。”
如意只说了那句:“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
周婶复述一遍,又问:“是何意思?”
如意抿嘴一笑:“大抵便是,盐巴和梅干是用来调味,有酒才能与人举杯对饮,都是必不可缺的。”
周婶似懂非懂般:“也是说奴家是魏郎必不可缺的人?”
如意觉得鼻子有些酸,轻轻点头。
周婶颇为高兴,咯咯直笑,她两颊酡红,比如意更像一个等着夫君归家用膳的痴情女子。
却不知,再也等不到了。
如意下午会小睡一刻,她躺在床上思忖周婶和魏佐的故事,忽而竟是觉得,若是周婶知晓真实的结局,会不会宁愿当初魏佐战死沙场算了。
如意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等了半辈子,为何不一早另嫁他人?”
楼尽欢于此时悄无声息地翻身**,躺在她边上:“郡主打算嫁给在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比丘的地雷和营养液。(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