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归途[综]无弹窗 正文 第74章 亡国皇太后（四）
夜晚, 大家吃完饭就呆在院子里赏月，现在是八月下旬，月亮是一弯弯弯的月牙, 藏在云层里，若隐若现。云瑶他们住的是内院, 侍卫住的是外院, 就在她们院子外面就有侍卫站岗, 院子里大家的说话声都听得到。
不过云瑶暂时没什么秘密性质的事情要吩咐，是以倒是不怕她们的谈话被听去。
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里，宫外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云瑶迫切需要知道宫外的消息。下午王升和高奇出门去买生活物品了，侍卫并不禁止王升和高奇等下人出入，就连卫幻灵也不禁止她的出入, 唯一有限制的人也就云瑶和燕丰二人。
“王升, 燕氏宗族那些人逃到哪里去了？”
云瑶和燕丰被困在宫里，但是燕氏宗室所有子弟逃跑出京, 无论在外能否生存下来, 总有后人延续下来。按照一贯新朝旧朝交替，旧朝的人总是打着光复旧朝的旗帜与新朝作对, 嗯，这又能谱写出一段波澜壮阔缠绵悱恻的故事了。
裴琸进京之后, 仅第一天对整个京城封锁了，但是第二天京城除了巡防严厉了些，百姓已经恢复正常生活了, 于是十天过去，基本上京城百姓生活已经恢复如常，而且没有了司马家、崔家那样压榨百姓的奸官，百姓干活都觉得空气明快了起来。
自然京城外面的消息也都源源不断地往京城传递，不过速度不是很快就是了。
“主子，老奴特地打听了一下，宗室是在裴家军进京前一日逃出京城的，他们往东南边海上跑去了，至于现在到哪了暂时没有消息传递回京。”
王升的语气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尽管现在云瑶和燕丰两人活了下来，但是王升对燕氏宗室还是记恨的，他们为了自己安全出逃，丢弃了主子二人，否则当初他说要带主子和小主子逃走时，主子不会那么绝望地要带小主子赴死。
“裴家军当初是从越州偏西北方向进京的，宗室几十个人坐船从海上走，应该会往江南一带躲藏起来。”至于招兵买马？不是王升看不起燕氏宗室，当初都没有胆量与司马姜等人作对，这会更不敢与裴琸做对了。
当然有时候有些人脑子一抽，说不定就想着光复大齐，然后自立为王这样的美事。
云瑶点了点头：“无妨，你也别放在心上，若是他们带着我和丰儿一起走了，那么这会就必须面对裴家军的穷追不舍，到最后我们还是会被舍弃。”
燕丰听到云瑶叫他的名字，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一眼云瑶，然后抱着云瑶的脖子蹭了蹭，伏在云瑶胸前开始睡觉。
云瑶给燕丰换了一个姿势，院子里光线很暗，别人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终归姓燕，大家都是被蛀臣所害，我也希望他们能活下来，既然逃了出去，那就找个地方好好地活下去。”
王升闭嘴不说了，高奇接过话说他了解的一些事情。
“司马家、崔家五家的家财已经献给裴将军了，崔明五位家主被下到狱中了。”接下来高奇的声音就有些幸灾乐祸了，“崔家、司马家、赵家、蔡家、娄家五位家族的族老分别把崔明、司马姜、赵锐志、蔡力学、娄昌这一支脉逐出宗族了。”
这五家宗族以前有多以崔明等人自豪，现在就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免得新朝皇帝清算，免得被云瑶与裴琸的交易波及。
除族这件事情，在京城水花并不大，议论过之后，就慢慢地沉了下去，现在京城百姓关心的是新朝皇帝何时建国，以及对京城外面局势的分析，什么时候新朝皇帝会派大军去扫平东一块西一块的叛军。
小方子，全名方肇，他们六个小太监跟着出去一趟，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主子，裴将军的妻妾进京了，下午我们在路边看到了。浩浩荡荡一队车马，前面是五辆马车，第一辆没看到里面的人，倒是第三辆马车的主人掀开了车帘，她还朝路边的百姓微笑，我们在人群里听到大家说她长得真漂亮，听说她是户部张大人的嫡女，大家都在说，她进宫之后，肯定一个妃位跑不了。”
方肇这么一说，云瑶就起了兴趣，示意六个人继续讲述。
从方肇六人口中，云瑶总算知道裴琸的女人的身份了。
裴琸的正妻是在一年前迎娶的赵州周家嫡女，当然在这之前裴琸身边已经有四个女人了，算起来周家女是他身边的第五个女人，但是他迎娶了周家女为嫡妻。
这自然是周家大有来头，周家是在当初齐文宗燕修晚年宠爱的丞相崔明排除异己时，果断从朝堂退出回家乡的周太傅之家。
周太傅现在还在世，他与崔明年纪相当，都已过古稀之年，致仕回赵州之后，赵州基本上就是周家的一言堂，崔明和司马姜等人也犯不着为了赵州与周太傅过不去，反正周太傅只要不干涉到朝廷正事就行了，赵州只不过就是一州之地而已。
周薇就是周太傅的嫡幼孙女，她的品貌、言行自然是闺阁女子当中的典范，毕竟她是周家精心培养出来的。
周薇之前的四个女人也都是裴琸这一路攻城略地之后，接受的一些投诚大家族的女子，倒是最后纳娶的这名女子，家世上差很多，但是她父亲在战场上为裴琸挡了一箭。
云瑶心中忖度着，裴琸后宫的女人们质量高啊，还都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嫡女，嗯，看来裴琸相当在意身份。
连同周薇五个人，她们的身份这么快就被传了出来，看来大家都迫不及待了呢。
周薇是板上钉钉的皇后，那么另外四人呢？她们也都是裴琸重臣之女，贵妃或者妃位是跑不掉的，但是她们或者她们娘家势必要分个高下，这紧接着而来的册封后宫就能体现出裴琸对他的女人、他的臣子的看重程度了。
至于那位裴琸救命恩人的女儿，云瑶琢磨着按照她这段时间接触的裴琸性格来说，他不会给予高位，也就是这个女人要么只会在四妃位份最末尾，要么就在六妃之一，当然也有可能裴琸出其不意册封她为贵妃呢？
燕丰已经睡得很熟了，云瑶看了看天色，便说道：“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其实并不晚的，也就才戌时正。
抱起燕丰，云瑶站了起来，走到卫幻灵身边，压低了声音：“跟我来。”
她有必要与卫幻灵谈一谈，她需要知道卫幻灵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若是她真的坚定地跟着她，到时候她离开时，自然带她一起走。
在司马嫣的记忆里，卫幻灵在后宫很安分，当然这种安分是指的，她从不来挑衅司马嫣这个皇后，她就算争风吃醋，也是与其他嫔妃吵吵嚷嚷，然后演戏演给燕凌和其他人看的。
云瑶把燕丰放在床上，两人走到外间暖榻处说话，暖榻靠着的墙壁是往后院的，离着院门站哨的侍卫最远。
“声音别太大了，否则侍卫会听到的。”云瑶和卫幻灵面对面坐着，她打量了一番卫幻灵，“卫幻灵，你也才二十岁，对你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卫幻灵双手握着一起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嘴唇动了动，良久才惆怅地说道：“我回罗家只会沦落为表哥的妾侍，我不想回去。”
云瑶点了点头：“不想回去，但是最后无能为力之下，还是会回去，是么？”
卫幻灵紧咬唇，重重地点头。她不想回去，但是若是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她还是会回罗家，毕竟有时候活着不需要理由，哪怕是窝囊地活着。
“那么娘娘呢？娘娘有什么打算？真打算被囚禁一生？”
云瑶摇头：“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让丰儿委屈。我不会赶你走，你想在我身边呆多久都行，不过你若是有了好去处，我不会拦着你，但是走了之后，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你留在我身边一天，我护你一天周全。”
“多谢娘娘。”卫幻灵站起来福身一礼，她的双手紧紧拽住腰两侧的衣服，脑子里也在快速思考。
卫幻灵离开，云瑶不管她会怎么想，她现在不可能把她的想法告诉卫幻灵，毕竟这事关她和燕丰的生死，若是某一日卫幻灵背叛她，她虽然依旧能离开京城，但是势必会给自己增加许多麻烦。
这一夜，云瑶继续修炼，终于在凌晨之后，内功心法突破第三层，短时间内她不要再想突破第四层了。上一个时空，灵气还较为充裕，她那会不赶时间，修炼第四层花了半年时间，现在这片时空，武功已经开始落寞，她嗑药磕了几颗才修炼到第三层，第四层要想突破，正常来讲须得三五年，而她现在的情况，起码也得一年两年才行，不过现在三层武功也够她用了。
后半夜，云瑶心情松懈下来，倒是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
皇宫，御乾宫，亥时正。
夜已深，裴琸搁下手里的毛笔，停止了写写画画，“来人。”刚召唤，门外一个嬷嬷和一个侍女就进来了。
这嬷嬷和侍女自然是今日与裴琸的妻妾一同进宫的，行军在外，裴琸身边只有副将和小将伺候，现在安定下来了，副将和小将自然不会再做下人的活计。
“主子，歇在何处？”嬷嬷一板一眼地问道。
裴琸想也没想，就说道：“去凤来宫吧。”话说完，他站起来的身子又缓缓地坐了下来，又才站了起来，接过嬷嬷手上温热的手巾。
行军打仗在外不会讲究这么多，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裴琸心底感慨了一番，但是他辛苦这些年，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么？
裴琸换上一袭青色长衫，他火气重，自然不惧冷。走到凤来宫门口，顿住脚多看了两眼凤来宫的大门。
似乎空气都不一样了！
今日他并未来凤来宫，但是周薇进宫之后，在下人整顿凤来宫时，她就先一步到御乾宫见过裴琸了。
走进殿门，不过一日的时间，凤来宫就变了装饰，变得华贵、雅致起来，与之前的冷清完全不一样了，唯一没有变化的可能就是房屋和院子里假山、花草的样子了。
周薇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长相清丽端方，她的长相原本极其适合素雅的装扮，但是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在穿着上就特别注重，不能沦落到与以美色争宠的妃嫔一流，她是正妻，有自己的威严。
“夫君，你来了。”周薇看到裴琸的身影，就赶紧迎了上来。
对着周薇明亮的笑容，温柔的表情，裴琸含笑以对，他看了一眼周薇，又扫视了一眼整个屋子，收拾得与他们住在锦州的房间如出一辙。
“薇儿。”裴琸握着周薇的小手，夫妻俩走进屋内，侍女赶紧呈上一壶茶，退至一旁，裴琸摆了摆手，侍女们全都退出了屋里，就留下他们夫妻二人。
周薇倒了茶水，她步履翩然，把茶杯放在裴琸的面前，“夫君，可是累了？妾身看你脸色极为疲惫。”
裴琸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在乎的语气，“是么？我倒是没感觉，事情多，累一点也是应该的。”
周薇走到他伸手，两指按压在裴琸的太阳**的位置，然后左右轻轻按摩，“那夫君辛苦了，妾身只能尽此微薄之力。”
夫妻俩说着话，说着说着，亲近感回来，便回到卧室就寝了。久别重逢，又裴琸好长时间没有纾解过了，夫妻俩在床上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停歇。
卯时左右，裴琸醒来，又是他新一天工作的开始了。这会天还未亮，他就离开凤来宫，回到御乾宫了，正在做议事前的准备，金刚来汇报事情，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将，这个小将有些面熟。
“有事就说。”裴琸站在窗口，这会是天际有朦胧的光线了，但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金刚看了一眼小将，小将赶紧低头出列，毕恭毕敬地回话：“回禀主帅，昨日司马姑娘一直在屋子里，她身边那七个太监出去买东西，顺便打听了外面的消息，都是有关于崔家、司马家五家的情况，还有司马姑娘问清了主母等人的情况。”
“哦，她对我的女人感兴趣？”裴琸玩味一笑，金刚面无表情，小将也不吱声了。
裴琸踢了踢腿脚，“行了，你退下吧。”然后他在屋子里运动了一下，这才前往前殿见大臣们商议事务。
小将在一刻钟内回到了宫外，他两鬓间的头发微湿，脸上布满运动后的薄汗。
“许将军，早。”卫幻灵起得很早，她刚在整座宅院转了转，摘了一篮子的花瓣，秋天虽然花少，但是不代表没有鲜艳的花，她篮子里黄色的花瓣是菊花和月季，红色的花瓣是海棠花，就是较少而已。
许将军，全名许向广，他见到卫幻灵，立即退后一步，退到草丛里，把小道让给了卫幻灵。
卫幻灵提着篮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这人就跟木头似的，不过比她那表哥顺眼多了。
云瑶睡得很熟，她被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入目便是燕丰整个人滚成一团，头都埋到屁股下面去了。
小家伙醒来见妈妈还睡得好好的，自己在床头拿下了衣服，信心百倍地穿衣服，但是穿来穿去，都没有穿对，还把自己的手脚困在衣服和裤子里面了，小家伙一脸认真地与衣服和裤子较劲，看得云瑶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燕丰本来想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向妈妈邀功，但是奋斗了好久，他都穿不好，听到妈妈的笑声，他禁不住抽噎起来了。
云瑶赶紧把小家伙抱过来，把他从裹着的衣服裤子里解救出来，就听到小家伙抽噎道：“妈妈，丰儿好没用。”
“怎么会呢？丰儿很能干，丰儿想自己动手，这个想法是很好的，这点妈妈要表扬丰儿。只不过丰儿以前没做过，所以才不会，不会的东西咱们慢慢学，总会学会的，丰儿总不能还不会走，就想着跑吧？做事要一步一步来，一步登天可不行哦。”云瑶边给他穿衣服，边教导他，更要塑造他的自信心。
王升听到里屋的声音，敲了敲门，与方肇端着水盆进屋了，云瑶把燕丰放下床，看向王升：“让他自己洗漱。”
燕丰蹲在地上兴致勃勃地伸手就往水盆里去，手巾很大，他使足了力气，都没法把手巾拧干，小脸绷得绯红。
王升咳嗽一声：“小主子，老奴帮你可好？”
燕丰泄气地把手巾一扔，嘟囔道：“好吧。”
待王升拧干手巾，燕丰两只手捧着手巾，往自己脸上抹去，他生怕洗得不干净，两只手使劲搓啊搓，本就是红润的小脸更红了。
“王公公，好啦！”然后燕丰喜滋滋地把手巾递给王升，又走到旁边，踮起脚尖，拿起了牙刷开始刷牙，方肇喂他水，咕噜咕噜好半天，觉得洗干净了牙齿，把搪瓷杯子和牙刷还给方肇，他美滋滋地跑到云瑶面前邀功。
云瑶自然要表扬他做得好，等母子俩都收拾好之后，这便出来吃早饭。
这会已经过了辰时正，天光大亮，一夜过去，院子里的大树树叶又少了一半。
早饭后，云瑶没别的事情可做，于是继续教导燕丰读书认字，到巳时过，小太监陆同光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主、主子，许将军说外面有人来拜访您。”陆同□□喘吁吁，又结结巴巴地说道。
云瑶抬起头，燕丰和卫幻灵一同抬起头，待在屋子里别无其他可做的，卫幻灵便在一旁边做女红，边看云瑶教导燕丰读书。
云瑶蹙眉：“许将军有说是谁吗？以及，我可以见客人么？”
陆同光低着头说道：“主子，我已问过许将军了，许将军说主子可以见客人，不过只能在前厅去见客人。客人是崔家崔元凯的夫人。”
他对崔家没有好感，不知道这个崔夫人找主子何事？
云瑶闻言站起身，拍了拍燕丰的小脑袋，看向卫幻灵：“你看着他一会，我去去就回。”
崔元凯的夫人？不就是司马嫣在闺中的手帕交冯若素吗？自从及笄之后，双方各自嫁人，一个嫁入权势鼎盛的崔家，冯若素在京中的地位可是被捧得很高，而司马嫣嫁入空中，前途一片灰暗，两人上次见面还是燕凌灵堂之上。
不过冯若素对司马嫣多有照顾，她身为崔家长孙媳妇，掌握着一定的权柄，一句话吩咐下去，宫中对司马嫣看人下碟的人就少了不少。
冯若素眉心微蹙，她脸上难掩焦虑之情，云瑶知道她来此是为什么。
“素素，你来了。”云瑶含着笑意踏过了门槛，两人几个月未见，此时再见竟是这般光景。
冯若素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半响才说道：“阿嫣，你...还好吧？”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冯若素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怪云瑶。
云瑶坐到她对面，点点头：“我很好，但是你看起来很不好。”
冯若素脸上立即萦上温怒，但是片刻她又压了下去，亏得她在后面保护她，但是最后毁了她希望的人竟然是她！
“我不好。”她别过脸，她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怪她，她又该怪谁？
云瑶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与新朝皇帝的交易一定会达成，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弃。”
冯若素转过视线，睁着一双美目瞪着云瑶，双手紧握交叉到身后，“我的逸儿、朗儿怎么办？”她怕忍不住向她发火咆哮。
云瑶咧嘴一笑，戏谑道：“简单，跟你姓不就好了吗？”
冯若素木木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云瑶，她揉了揉额头：“这样行么？”
云瑶挑了挑眉：“当然，就这么简单。”这个时代女人的希望几乎全部来自于儿子，相公很少有靠得住的，为母则强，为了儿子或者下一辈，冯若素定然会让儿子跟她姓，说不定她会与崔元凯和离，带着儿子回娘家。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明天早上的更新依旧推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