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诛魔志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时辰已到
恐惧到了极点就是震怒。钟胜亦是如此,眼下正在读“鬼”识往,思维沉浸于张运来生前的最后一夜……前时,钟胜双手扶在墙壁莫小邪的半边身影上,读物识往时,脑海中,墙壁上张运来的暗影忽然消失,继而水淋淋的尸身就坐在了木椅上。莫小邪追至面前索要玄冰鬼枪时,张运来一见其人,面目即刻扭曲变形,二话不说迎头就往莫小邪的小腹猛然冲去。莫小邪一个闪身后挪,脊背刚刚倚上墙壁,人就乍然不见,幻化为墙壁上的半边人影!
钟胜之所以可以摸着墙壁上的人影读物识往,正是得益于莫小邪半人半鬼的体魄。也正是因为如此,墙壁上才会只显出莫小邪的半边人影。
张运来的双手冰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好在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反抗,这才使得本就心神不宁的钟胜可以冥神其中,读识他的生前往事。
钟胜悠悠睁开双眼时,腥腥的光神犹似大梦初醒时的倦态。
轻轻地放下了张运来的双手,相视时也没有前阵那么恐惧了。
张运来漠然抬起了头,十分忧怨的望着与其相视的钟胜。双唇颤抖几次后,终究还是没有开言。
钟胜的眼光蕴含着几丝怜悯,轻声道:“画骨用你的人灵做成了一只木雕仙鹤,莫小邪又捏碎了仙鹤的脖颈,故而你的人灵就进入了他体内的灵珠里。但是你要知道,这颗灵珠却不是莫小邪自己可以控制,吸入你的人灵也绝然不是故意而为之啊!”
“呃呃呃……”张运来发出了几声喉音。
钟胜再道:“七日前的夜里,你就是坐在这里自斟自饮,然后一路歪歪扭扭地循着家门走去。半道上你的眼中出现了一位叫作翠莲的年轻姑娘,她如今已然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早年间,莫不是家中令堂棒打鸳鸯执意要拆散这门婚事,你与她也应该结下百年之好了!所以在这数十年间,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你心中的一个死结啊!”
“呃呃呃。”张运来木讷的点了点头。
灵聪看过一阵,终于能够站直腰板,双腿打晃地走到了钟胜的背后。望着只需小半个时辰就可以详知张运来前世之事的钟胜,心中暗佩不已!
钟胜继道:“借着酒力,醉眼朦胧,你看见的翠莲还是年少时的俊俏模样。翠莲一路召唤着你的字号,你也一路紧紧地追随着。眼中佳人确是永远都与你相隔一步之遥,好似永远也追不上!你也根本不觉得疲倦,疾步如飞地追到了小相山的半腰。翠莲至此也稳住了步伐,伸出手笑眯眯的迎着你过去。你欲要伸手相牵时,人就掉进了一道沟渠里,故而溺水身亡。弥留人世的瞬间,耳朵里填满了翠莲的笑声……”
“呃呃呃。”
灵聪不解道:“钟胜啊,为何前阵送来食盘的张运来乃是好人一个,眼前确是无法言语了?”
“前时张运来的言行举止,应该是受了画意的法术驱使,口中言或许也是画意所控制!”
灵聪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前时一切乃是画意施法所为,这阵才是真正的头七还魂夜啊!”
“应该是吧。要么张运来怎会湿漉漉的呢!”
“那莫小邪又该如何搭救呢?”
钟胜没有搭言,继续与张运来说道:“所以我说、你到现在也不知晓为何会溺水而亡啊!”
张运来高高仰起了煞白的脸,圆睁凸鼓的双目迎视着钟胜。”呃呃呃“的急于知道答案。
”玄阳观的道士画意给你施了法术,故此你才会心有所想幻象成真,疾步如飞地奔往小相山。道家为得也正是你的这颗人灵。所以说,害你之人并不是被你映入墙壁内的莫小邪啊!而且,道家不但施法勾去了你的性命,还要借你头七还魂夜的煞气来索取我们的性命,这一招可是真够歹毒啊!画骨也是聪明绝顶,自知丢了你的人灵,正好借机陷害,这些全都是妖道借刀杀人的阴谋鬼计啊!”
“是阴谋,是鬼计,这条“阴鬼”之计可真是名副其实啊!”灵聪附道。
“嘿嘿,怪不得这个张运来方才瞅我一眼,就低头撞向我肚皮里的灵珠呢!”
忽然一声传来,吓得灵聪与钟胜可是着实不轻。二人猛一回头,双双一怔。
与此同时,张运来也是赫然扭脸望去,目光中依旧充满了敌意。
“喂喂喂,你可千万莫要再胡来,我这玄冰鬼枪可不是吃素的,小心摘出你的鬼胆哦!”莫小邪狠狠盯向张运来道。
钟胜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莫小邪啊,你可算是走出来了,我这也正想着如何搭救你呢?”
莫小邪嘴角一勾,即时握住了钟胜的手,抬至胸前,感慨道:“不说旁的,你钟胜真是我莫小邪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啊!”
“呵呵,这句话还真是肺腑之言啊!”
“怎么、就连一句话你也要读物识往啊!”
“不用,这叫心有灵犀。”
“嘿嘿,先顾眼前再说吧。”
“嗯。”说罢,钟胜望向张运来,道:“莫小邪没有吹牛皮,他可真有摘你鬼胆的本事哩,所以嘛、咱们最好还是互敬为安哈!”
张运来哑声扭回了脸,望向了钟胜。
钟胜望向灵聪道:“灵聪啊,有一件事,我尚且不解啊?”
“啊,还有你钟胜不解之事!”
“少废话,我说正事。”
“哦。你有何事不解呢?”
“客栈小厮或是被那块布料蛊惑了心智,因而才可以与张运来的尸身一唱一和,对吧?”
“应该是。”
“那么第一次端来的面饼与牛肉,有没有可能也是小厮做的呢?”
“有可能。”
“如果说小厮乃是受了法术驱使,道家又为何这般做的?”
“是啊,这又是为何呢?”
“我问你呢?”
“我也猜不透啊!”
“那么人灵又有何种说法呢?”
灵聪思忖道:“人灵一说,我倒是略有耳闻,就是失去了人灵的逝者、好像不能投胎转世吧!”
“啊!”莫小邪与钟胜惊愕当场。
“呃呃呃……”张运来继而发出了怪音,再次死死地盯住了莫小邪。
莫小邪迎视道:“莫要瞪着我嚷嚷,倘若有办法取出,谁又稀罕你的这颗人灵啊!”
钟胜忧思道:“唉……看来祸根正是在此啊!”
灵聪颔首道:“怪不得画骨这番兴师动众地紧咬不放,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莫小邪道:“你俩人说来道去,我反倒更加糊涂了!”
“糊涂什么?”
“你说画骨兴师动众紧咬不放?”
“是啊,今夜之事决然不是画骨独自而为,必有画风与画意相辅相成啊!”
“眼下已到寅时了吧?”
“差不许多。”
“从子时到寅时这一个时辰里,画骨又咬着谁了?伤着谁了?就连方才我误入在一片坟地里,或许也是我自身的体魄所致,怪不得旁人啊。”
“你方才去了坟地。”钟胜惊道。
“啊!没读出来吗?”
钟胜摇了摇头。
莫小邪指着道:“左边这面墙壁暗藏玄机,连通着一处荒凉的坟地。我的玄冰鬼枪乃是一件冥世之物,所以方才一沾边就隐没了进去。我的体魄又是阴阳各半,故而脊背刚刚贴在墙上就如同掉进了陷坑内。俯仰间,人就处在一块荒烟漫草的坟场圈内。玄冰鬼枪就插在一方墓碑的旁边。”
钟胜道:“那你又是怎样回来的呢?”
莫小邪道:“就在我身处坟场时,你们说话的声音就好像从天上飘来的一般,听得那叫一个字字真切啊!思量一番,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既然话音从天而至,何不往着高处一试呢?于是我就飞身跃向空中,不足三丈高低时,蓦然间眼前闪出光亮,不知怎地就站在了你们的身后喽!”
钟胜困惑道:“灵聪你说,这又是个什么妖术啊?”
灵聪茫然若迷道:“这、这等法术我也是闻所未闻啊!谁知画骨画风与画意哪家会有这等本事啊?”
“金臂真人呢?他会不会?”
“如今金臂真人不在玄阳观内啊。再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那三位自命不凡的弟子又焉能惊扰到师傅啊!”
莫小邪道:“我们食下了张运来端来的面饼牛肉,到如今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难道说道家念及我们饥渴,好心安差张运来奉上食饮吗?”
“就是嘛,臭道家哪里会有这副好人心肠呢!灵聪你说,这又是为何?”钟胜道。
“哎哟,怎么何事都要问我啊?”
“不问你问谁,这些可都是你们道家门里事。快想快说。”
“唉……确是不好讲啊!”
“有何不好讲,以道论道,你说这是为何?”
“唉……若要非讲不可,应该还是时辰未到吧!”
“还是时辰未到!等到何时才到呢?”
灵聪指了指张运来:“这位“鬼”爷不走,道家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啊!唉……熬得过今夜、熬不过今夜、还在两说之间呢!”
钟胜忧道:“是啊,小邪无法归还张运来的人灵,人家走了那就不能投胎转世了,换做是我也是不会走的。”
莫小邪疑道:“你们看,这位“鬼”兄为何半晌未动呢?身上的水也都快阴干了!“
钟胜与灵聪齐齐看去,但见张运来的头颅深深埋在了桌上,周身上下纹丝不动。原本滴嗒着水的头发与衣袍,如今也是近乎全干了。
钟胜费解道:“奇怪啊,方才浑身湿透的张运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一般,眼下看怎么快要干了啊!”
灵聪道:“又没有暖炉烤火,衣服与头发又为何会干得如此快呢?”
“嘿嘿,可能是厌恶了我们喋喋不休,内火外煎烘干了衣服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耍贫啊!”
“寅时!”
一声“寅时”说出,三人当下骨寒毛竖,诚惶诚恐地齐齐望去。
但见张运来从座椅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散乱的发丝半掩着双眸中忧怨的光神,嘴角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桌围。
寅时二字也正是出自张运来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