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大宋无弹窗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养伤
文天祥自然不知道,他与赵婧的事情,已经被宋理宗赵昀所发现,正在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即将文天祥捉拿下狱。文天祥也是冤枉无比,他也并不知道宋婧的真名叫赵婧,乃是赵昀的独生女,大宋的瑞国公主。若是知道这一层身份,当初也就不会对她生出那许多非份之想,恐怕早已敬而远之,更谈不上在净慈寺中与她私订终身了。但赵昀可不管这些,哪怕文天祥的信件中有询问赵婧真实身份的信,表明文天祥对赵婧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赵昀仍是按捺不住的怒气冲天。南宋虽不如明清那般保守,但也远非七百年后的社会相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道。闺中女子与外头男子以书信私通,传出去风评可是非常不好的。
此刻的文天祥正躺在床上,由两名十五六岁面容姣好的婢女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吃饭。自中状元以来,诸事繁多,杂务压身,未能有片刻之悠闲,如今身受重伤,被迫卧床休息,倒是能享受这难得的奢华时光,更有美婢侍候,既养眼又贴心,令人不知不觉间便忘却了伤口的疼痛。
美婢是吴刚送来的,一共送了四名,日夜轮流,二十四小时贴心服务。吴刚此人,虽然为人最是八卦,但他毕竟是礼部侍郎的儿子,国子监的学生,平日里交流广泛,远非一般人能比,否则,也当不得临安城官场新闻频道总主编了,虽然这是文天祥用现代人的恶趣味,私下里给他加的外号,却还是蛮贴切的。
闻得文天祥被刺客刺伤,临安官场顿时为之轰动。此刻的文天祥在这高官云集的临安城中,还算不上什么达官显贵,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状元出身的白屋子弟,将来前程注定不可限量了,再不来巴结讨好,等他步步高升之后,怕是连文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了。如今既然有了这难得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住。别说一般的官员同仁了,就是朝中有数的几名大员,虽未亲至,也都各自派人前来问候。
一时之间,文府门庭若市,宾客如云,络绎不绝,虽然文天祥身子不好,不能见客,但宾客们可不管这些,礼物送得堆积如山,补品足够让他吃上十年。吴刚虽性好八卦,但眼力儿也是极佳的,否则也不会顶着一张八卦大嘴,仍能在临安城中混得风生水起了,他见到文府中都是粗壮汉子,便立即将自己府中辛苦调教的婢女送了四名过来,侍候受伤卧床的文天祥。
官场上最是阴险狡诈,翻脸无情。官场上也是最讲人情,众官员对自己需要结交之人,皆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关切之心,真挚之意,犹胜过亲生父母三分。
难得有这等表现的机会,只差不能感谢那位刺客了。
躺在床上,享受着年轻貌美的婢女用纤纤玉手一勺一勺喂来的美味佳肴,倒也惬意无比。
感谢临安城中各位官员同仁的关心照顾,闻得文天祥喜欢吃熙春楼的野味儿,立刻将各种山珍野味拼了命般地往文府送,什么熊掌豹胎,鹿筋锦鸡,应有尽有。又送了两名厨子来文府烧制这些珍贵食材,对文天祥的关心可谓是无微不至。比起听说文天祥遇刺便只知道破口大骂,吵着闹着要带兵进临安城来捉拿凶手的牛氏兄弟等人,肯定是要好上千倍万倍了。
毕竟是粗鄙武夫,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哪有临安城中的各位世家文人这么贴心呢?
吃完饭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便调戏着小婢女,让她们唱支曲儿来听听。没想到小婢女还真会唱,而且音色极佳,看来吴府的调教,当真非同寻常。
这时候唱的,自然便是最流行的宋词。宫商角徵羽,只能记音高,不能记长度,再加上方音变化,古音失传,宋词的真正唱法在现代社会早已消失,学者也只能尽力做一些补救工作,终究不能还原当时的本色。文天祥两世为人,虽然在前世也是听惯了的,但毕竟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三十年,听多了现代音乐,穿越回来之后,听了几次此时的唱词,竟是一次比一次感触更深。
“这丁大全,真是可惜了!”听着婢女的歌声,文天祥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这个时代想要培养出一名能中进士的读书人,可是真心不容易。
文天祥虽说起身白屋,但祖上也是当地有数的殷实人家,富甲一方。父亲亦是有名的乡贤,自幼耳提面命,淳淳教导,更延请大儒来家中做先生,这才有了文天祥的状元及第,文天璧的进士出身。
即使如此,在这一科的几百名进士当中,文天祥文天璧仍然算得上是出身卑微。大多数进士都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出身,比起文家的家世好了百倍千倍。
下品无寒门,上品无士族。
虽说南宋并非魏晋南北朝,因祖上萌阴而做官的人并不太多,进士才是正途。一张试卷论高低,倒也还算公平。只是一个人幼年时能不能读书,哪又能由得了他自己?即使有了读书的机会,师资不同,环境不同,也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丁大全的出身,连寒门都还远远算不上。
以无比卑微的出身,用锲而不舍的精神和惊人的毅力,不懈地努力,与命运抗争,最终在四十八岁高龄之时,终得以博得进士出身,随后便步步高升,累官至端明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距离宰相之位已是咫尺之遥。一个人努力一生,便完成了无数士族高门积几代之力都难以完成的事业,这样一个人,若搁在后世,那简直就是**丝逆袭的典范,无数人顶礼膜拜的杰出人杰。
即使文天祥与他为敌,与他斗智斗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缜密,智虑周详,远非常人所能企及。可惜这样一个人,竟然走上一条邪路,一条不归路。
天意从来高难问!
丁大全的路,既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又何尝不是被天意所逼呢?
只是“时穷节乃见”,历经万般磨难之后,他终究还是不能坚守初心了。
“大人兴致挺高的啊!”谢枋得从外头进来,见文天祥躺在床上听婢女唱歌,便打趣了一句。
“君直,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你商议呢。”文天祥说着,便示意两名婢女停止歌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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