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吟九歌无弹窗 正文 105.八百换一千
夏至将至未至,天气最显炎热。但今天的风却有些凉飕飕的。
最是杀气凛冽。
蔡文俊横刀立马于石板路上,看着动手前还不忘饮酒壮胆的林无戒,狞笑道:“你要跟我单打独斗?”
林无戒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坛子继续喝酒。
被小觑了的蔡文俊抽刀断空,一刀碎了林无戒手上的酒坛子,讥讽道:“就凭你?”
酒坛子虽然碎了一地,但是坛子里的酒却没有一滴浪费,半悬于空中,继而一鼓作气,酒入豪肠。
“还真是小气,连口酒都不想让我喝完,”林无戒转头邪笑,“下马吧,这么好的马你也不舍得浪费在这里吧?”
阴人不成的蔡文俊没有理会林无戒的劝告,突然策马狂奔,一把奔雷斩马刀举过头顶,马蹄声声如雷鸣,刀光如雷闪。
林无戒不禁叹了口气,好意提醒被当作驴肝肺,只好委屈一下这匹好马了。
飞瀑自鞘中弹出,如落雨携微风,看似阴柔无力,却硬生生挡下了气撼山河的奔雷斩马刀。
再有一脚自侍卫长目光盲区踢出,一脚踹的他人仰马翻,好在马上之人久经沙场,没有分毫犹豫便离了战马,当空对着林无戒劈下一刀,势如虎豹下山。只是可怜了这匹战马,一脚被林无戒踹出三丈院,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后,青石板上血迹斑斑,好在林无戒这一脚留了情,让战马留了一条命。
林无戒飘飘然挥手提剑,英姿飒爽犹酣战。
刀剑相触而争鸣,剑光晃得蔡文俊眼眸里一闪,但这侍卫长却硬是不闭上双眼,瞳孔缩成一条线也要盯死林无戒和他手上的飞瀑剑。
与南宫无情的直来直往的剑道不同,林无戒的剑法剑走偏锋,来得更加诡诈,前一刻兴许还是剑柄对着你,稍不留神下一刻或许就是剑锋送入你的心脏了,简而言之这是一把毫无章法可循的“鬼剑”,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剑柄,有的只是一个可以在剑身上滑动的握手点,如此一来他人根本就无法摸清林无戒的剑路。
却见林无戒悠悠然一笑,剑柄忽然急速移动,从林无戒这头倏然移到蔡文俊那一头。
后者早有心理准备,似乎是吃定了林无戒的这一招。
刚刚站稳身子的蔡文俊猛然横刀挡住扑面而来的剑锋,却不料林无戒中途忽然换手,不等剑柄推至剑锋,就先一拳轰出,砸在侍卫长的面门上。
前一刻还自以为看破了林无戒招数得意洋洋的侍卫长下一瞬间骤横空倒飞,整个人恰似一个被甩出的链球,以头为重心砸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墙面上。
若是让这店老板亲眼看见了这一场面,那铁定是心如滴血,好在此时此刻,巷子里的人们,甭管是客人也好,店主也好,在看到官兵策马本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吓得鸡飞狗跳,散做林中鸟了。
蔡文俊从废墟里爬出,干脆利落的起身,抖抖了身上的灰尘,嘴角溢血狞笑着望着林无戒,道:“有意思,难怪天山那老家伙做评,说你可以天玄杀道玄。”
斩马刀抡出一个圆,然后膝盖微微弯曲几分,蔡文俊看着眼前青衣黑笠一手剑法冠绝天下的年轻剑客。
扯了扯嘴角,身如爆弹,弹射而出!
这时候林无戒才真正体会到蔡文俊的可怕之处,不光是先前挨打的颓势荡然无存,青石巷里的晚风都被便衣带刀的将军汲取殆尽。
人如饕餮,声若轰雷!
林无戒眯眼提剑,一双眼睛全神贯注于一步一蹬地,身后青石板碎成石屑,气势如千军万马齐奔的马上关公蔡文俊。
杀气如滔滔洪水,肆意凌虐。
林无戒深知不可硬挡,双腿微微弯曲,然后蹬地而起,身子如引弓射箭般向上弹出,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在后的手上握着名剑飞瀑。
交锋的一刹那,双手忽然换位,前手在后,后手握剑在前。
这一回合的结果是林无戒被斩马刀拍飞,口中鲜血吐下如倾瀑,蔡文俊肩中一剑,右手短时间内再无提刀之力。
前者望了望受伤不如自己眼中却一身功力无处使的马刀大汉,挑眉笑了笑。
接下来当是钟无悔与剩余三十五柄斩马刀外加两柄秋杀短刀的战斗。
退到巷子左边的长孙雨泽皱着眉头看了看林无戒,由衷叹了一句:“难怪扶摇榜上你第一,不说这身修为,光是这幅好胆,后面九个人就不及你。”
林无戒面无表情,没有回话。
长孙雨泽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人已经跑了,自己也追不上,况且外头还有老爹留的后手,他庐陵王世子,不急。
于是自说自话道:“可是你钟无悔凭什么挡下我和我身后的三十五柄斩马刀?光凭一副南山历练出的好胆?”
摘取斗笠的钟无悔这才从酒桌上起身,将林无戒扶回桌边,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也就是让他放心,我钟无悔虽然没你这般境界,但这三年也未曾松懈,再不济也能和这群王府侍卫们拼个平分秋色,倒是得看这庐陵王世子敢不敢玩真的,八百换一千,好歹我钟无悔还能剩一条命,可他手下这三十五柄刀就不知道要断去多少把了。
林无戒有点哭笑不得,也没有说话,只是脑袋一个劲的点头,心里却想着都什么时候了你钟无悔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老子才打了十招不到就伤痕累累了,你钟无悔对上三十六个人能讨好?可最担心的还是这庐陵王世子气在头上,看到自己两个人处于弱势后就会落井下石做了自己,这趟出来可是自己和钟无悔的馊主意,身后那真是没有半个后援。
若是有个腰挂花剑的花无凤这趟抢婚说不定还不至于如此狼狈,可现在别说期待花无凤现身救人,三兄弟是连他在哪都摸不清,问问老无赖南宫寻,后者也只打着哈哈不肯多说。
说完一番话以后,钟无悔这才拎起一把闲庭剑,闲庭信步般走到一群饥渴如豺狼般的大汉面前。
庐陵王世子居高临下,皱着眉头问道:“说完了?”
钟无悔点点头。
长孙雨泽挥手,三十五柄斩马刀举过头顶。
“杀。”
三十五匹战马发起冲锋。
人群中庐陵王世子巍然不动,如观棋者不语,旁观冷笑而不动分毫。
钟无悔吐出一口浊气,闲庭出鞘半截。
当头三骑忽然倒毙。
长剑再出鞘三分。
剑锋所指,七骑倒地,鲜血如溪流。
南宫无情望向二十五骑身后的庐陵王世子。
嘴角噙笑。
长剑再出两分,终于完整出鞘。
有一神兽显化于空气中,身如天马,背负双翼,脚踏雷霆而羽燃幽火。
白泽!
平地再起一道幽光,剑气横生。
庐陵王世子胯下战马忽然厉声嘶鸣,如遇灾厄。
马上锦衣公子忽然口喷一束鲜血,胸前衣襟碎去一块。
心口有印,似剑痕。
公子哥撇头再吐去一口淤血,然后转头看着一人一剑处于二十五个骑兵之间的少年剑客,恨恨道:“好一个扶摇榜第六!好一招拂剑起幽光!”
青衣剑客抬眼遥遥望去,嘴角咧开,露出一道微笑。
单手握剑,隐隐有些微抖,虎口开裂,握剑之手血流如注。
饶是他自己也尚不能完全驾驭这一剑的威力,可想而知现在站在身后本打算先旁观再捡漏的庐陵王世子究竟有多难受了。
青石巷里闲庭剑。
好一个八百换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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