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竞仙途无弹窗 正文 第739章 幻中有幻
骆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曾见过元天君。”在所有的记忆中,元天君都是以背影出现,只存在于秘境里,与其说那是凝成形体,不如说是残留的记忆片段冲击识海,让他看到了那样的背影。
一直到元天君的神识也恢复到了极强大的时候,他也一直以神识交流,从未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蠕动的黑影道:“既不曾见,为何说是假的?”
“你幻化而成的……我相信就是元天君的真容。”骆云道,“你无法根据我的神识来幻化,便只能用自己的记忆……你见过元天君,你被他逼到自爆,自然无论过多久都记忆如昨,无法忘怀。”
那黑影顿时消散一空,溶于周围的一片幽暗之中,那遍布它周身的如同空洞般的数团白光,也慢慢消失。
在这没有任何色彩和光亮的万域天魔内部,就连时间的流逝都极为缓慢,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数月,甚至经年,骆云整个身体几乎化为了石雕一般,只知道剑阵还在。
与他相伴的,也唯有属于元天君的神识,每当他说些什么,还会有所回应。
甚至万域天魔时不时对他发起的极为猛烈的魔气冲击和神识压制,都是他所期盼的。
哪怕是每次都受创不轻,却让他不至于孤独的发疯。
他并非不能忍受这份寂寞,对于修士而言,闭关独处,也是常事,可是这般真正的与外界隔绝、担忧而又无法察知的像身处囚笼一般,更不知一切是否有在好转,才是最难受的。
从最初能感知到数十处遭到攻击的波动,到慢慢平息,剑阵之中的三种气息还在不停的流转,却不知外面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但无论如何,只要剑阵在,就是好事。
就在骆云觉得浑身都要长毛了的时候,剑阵之中的气息乍然停止了流动。
他感受不到天衍无间剑阵承担的转化魔气为星元之力的变动,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幽黑仿佛滴进了数滴水的浓墨,渐渐氤氲开来,越来越淡,最终透出一方蓝色的天空。
他还来不及发声,便被人拽了出去——乍一看见晴朗碧空上艳阳高照,连一丝丝紫色的色彩都没有,饶是他有修为,也觉得刺眼之极。
数个纷乱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终于大功告成了!”
“从此再也没有粹魔池了!”
骆云这才回忆起来,他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万域天魔的存在了……他的神识竟然麻木到了这种地步吗?
又有人道:“骆长老当真是我仙门柱石!终于一雪多年以前仙魔大战之耻。”
另一个附和道:“还不快请骆长老调息,此乃我门中至宝,八门蕴星榻,可迅速助骆长老恢复修为。”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至宝能与他从天涯之阁中拿到的那张蒲团相比,骆云推却道:“不必这样客气。”
旁边一人道:“是骆长老客气了,立下此至伟功业,还仙门一片清明天下,从此再无魔族,这样的功劳,无论奉上何等至宝,都——”
他的话还未说完,骆云便脸色大变,打断了他。
“你说什么?再无魔族?”
修士们争着道:“粹魔池既然濒临干涸,自然也无需再让魔族平白地占这股大便宜、继续壮大。席掌门早有准备,召集了仙门之中精通剑阵的百余名剑修,和天箓门的修士一起,借着骆长老这道大阵,将魔族尽数困在其中,一举歼灭!”
“傅峰主已领了各家掌门疾驰而去,大抵海域之上的妖族也在掌握之中了!”
“柳长老也带人前往西皇山一带,没想到这场祸事,竟是仙门之福!”
骆云双眼一阵阵的发黑,仿佛身陷到了比在万域天魔体内还黑暗的噩梦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他心神一震激荡,口中也一阵腥甜,原本便因为长期不得松弛的内宇界星脉竟然有枯毁崩坏之势!
此时一幕幕的血海仿佛从他眼前涌了上来,将他所见尽数遮挡,复归一片漆黑,而这漆黑之中,的确隐隐可看到红雾弥漫!
原来竟是一场幻境!
骆云甚至还来不及因为那毕竟是一场噩梦而高兴,便有无数黑色的尖刺正向他猛地击过来,而最近的一道已经到了眉心!
因为中了幻术他周身的防护不知何时也悄然被消蚀,来不及再度布起,他一手握在一境剑上,另一只手还要为金光破魔阵注灵,竟是没有任何法子可以避开!
他不敢松开任何一只手,因为他不知道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而就在这一瞬间,尖刺却停在那里,再也没有向前一毫,在骆云眼前出现了一个极为庞大的身躯,周围紫气缠绕,正是万域天魔的背影,看上去纵然威力无匹,可能感觉到它身体微微颤抖,双拳紧握。
它站在一片血污之地里。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打了许多年的战场,血水浸泡的泥泞之中尸骨堆山,骷髅形状各异,类人的少,像怪物的多,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哪里,当真如同一片修罗场,就和骆云当年在那魔池旁看到的场景极为相似。
而它对面的正是元天君。
对比万域天魔的狼狈,元天君略好一些。
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凌空而立,白色的仙袍飘拂,一尘不染。
而在他身后,还密密麻麻站着数十如同飞仙一般的人。
这些人都或轻或重地受了伤,都用尊敬且膜拜的目光看向元天君,便如同看最后的依赖一般——可见元天君的地位比他们还要高上许多。
最吸引骆云目光的,是元天君修长的手上,有一颗球悬空飘在那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器——让人一见,便在心中有一种世间万物都存在于其中、芥子即宇宙的感觉!
随着那颗球轻轻转动,骆云一眼便见到上面有一处极小的破损,不知为何,他觉得那里十分碍眼,仿佛因为那破损将整个原本极为完美的球体都损坏了一样——最奇怪的是,他又觉得那个小破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论怎样,都很让他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