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王无弹窗 正文 番外十：绝杀（下）
五花晚娘当然不是真晕过去，也不会真摔到地上。她算准玉老爷会接住她。因为江湖传玉老爷在女人面前贯表现出良好的修养。像玉金银这种既不太年轻，长相又乏善可陈的男人，如果修养也乏善可陈的话，简直就是自己同自己过不去了。
所以他非常及时地接住了花晚娘软绵绵的身子。
由花晚娘出手，是“绝杀”伏击计划中的最后招。
当初大家分析玉老爷的弱点时，认为唯的可乘之机就是必须接近他，在他完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予致命击。
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花晚娘整个身子都依偎在玉金银怀里，身体与身体之间，连点缝隙都没有。尤其重要的是，玉老爷双手都不空。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作为个高明的杀手，花晚娘自然不会错过，也不容错过。
这已是“绝杀”最后的机会。
所以花晚娘连眼睛都未及睁开，手中的团扇已经直刺玉金银胸口。这柄团扇，自然也是特别制作的，中间的扇骨虽然纤细，却是百炼钢打造，四棱开槽，锋锐无比的峨眉刺。
但是，这必中的击居然刺空了。因为花晚娘这击，也早已标注在地图上。甚至可以，玉老爷直在等她出手。
“我不太喜欢杀女人。”玉老爷淡淡道，“但是杀手例外。”
然后花晚娘就飞了起来，直飞回二楼的走廊，空中洒下蓬血雨。
杀花晚娘，玉金银居然用上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的“大金刚掌”。不要花晚娘，就是头牛，也绝对经受不起这招“石破天惊”。
从陆毙命到花晚娘玉陨香消，前后不过半盏茶功夫，满街的人群甚至还来不及惊讶，这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就已结束。直到玉老爷拍拍手，微笑着转过身来，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才响成片。
武安邦脸色惨白，盯着玉金银，如同见了个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魔，浑身都在微微颤动。
良久，他才用黯哑的声音道：“你杀了他们？你把他们都杀了？”
玉老爷看着他，不话。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他们要杀我。”玉金银冷淡地道，“因为他们是‘绝杀的杀手。”
武安邦喉咙里传来干咽的声音：“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而且我也知道，你就是‘绝杀的幕后老板。”
武安邦浑身震动了下，大大地震动了下，艰难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沉默。
稍顷，武安邦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我？”
玉老爷眼里闪过抹怜悯，叹息道：“因为我还没有拿到钱。”
“拿钱？”
“是。你答应过的，白银五万两。”玉金银也很绝，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向人家拿钱，居然还慢慢地掏出封信来，“这是你亲笔写的信，答应捐赠五万两银子救济黄河灾民。”
武安邦看着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你明明知道我是‘绝杀的幕后老板，明明知道我们要在这里伏击你，你还是来了。就为了这五万两银子？”
玉金银点点头，缓缓道：“因为五万两银子是笔大数目，至少可以救两千个灾民的命。”
“很好。”武安邦镇静下来，随手从怀中掏出张银票，递给玉金银，“这里是五万两，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
玉金银立即伸手接过，笑逐颜开：“好习惯。绝不食言可真是个好习惯。有了这样的习惯，无论做大侠还是做杀手，都会很成功。”
武安邦暴喝道：“玉金银，士可杀，不可辱！”
玉老爷还在笑，只不过出口的话却是冷冰冰的：“士者，国之栋梁也。无论你是‘赛甘霖还是‘绝杀的幕后黑手，都跟士拉不上什么干系。你这种人，根就不配称士！”
武安邦双拳紧握，嘴角连连抽动，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其实，你根就不能算是个人。你就站在我身边，眼看着你的手下个个被我杀死，却动都不敢动。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应该拿出点勇气来。”玉老爷看着他，满脸不屑。
武安邦突然匍匐在地，痛哭失声。
“我不是人，我没有勇气救他们。我不是人……”
曾经威震江北的武大侠，突然变成这么副样子，实在出人意料。所有人都忘记了惊恐，骇然地看着以头撞地，痛哭流涕的武安邦，楞愣地站在那里。
尽管武安邦还活着，但从此之后，江湖上不会再有江城大侠，也不会再有“绝杀”了。
玉老爷叹了口气，摇摇头，慢慢向城外走去。
就在玉老爷经过武安邦身边的刹那，寒芒爆现，柄缅铁软剑如毒蛇般飞斩而来。
杀手就是杀手，无论装死还是当街痛哭，无非都是为了寻找最佳的杀人机会。
个被玉老爷当作朋友交往了多年的江城大侠，自有其不凡的武功绝技；而个创建江北最具实力的杀手组织的幕后老板，也自有其非凡的凶险狡诈。
武安邦的软剑，比陆的刀更快，比黑老七的棍更狠，比叶江南的镖更毒。因为相隔太近，玉老爷无法闪避，因为缅铁剑太软，玉老爷也不能用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去夺他的剑。
玉老爷用了种谁也意想不到的式。
他迎着软剑冲过去，在软剑即将刺到他咽喉之际，伸出手指在软剑的剑脊上轻轻弹了下，软剑立即荡了开去。然后，玉老爷就抱住了武安邦，就像他们刚才在城门口会面样，伸出手拍打着武安邦的脊背。
武安邦软了下去，像滩烂泥样，软软地靠在玉金银身上，鲜血不绝地从他口中涌出。在呼出最后口气的时候，他的嘴贴着玉金银的耳朵，轻轻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除了玉金银，再没有其他人听见。
武安邦：“多谢……”
多谢！
武安邦临死时，的竟然是这样两个字！
六
七天后，江城，“寿记”棺材铺，货仓底层。
棺材还是那些棺材，只不过在棺材之间多了张桌子，桌子上，有酒有菜。
六个人围桌而坐。
武安邦、陆、张弓、黑老七、叶江南、花晚娘。
这六个人，“绝杀”的六大高手，应该在七天前就已经被玉老爷诛灭了，但是现在居然都还活着，只是神情气色都很沉重，面对满桌酒菜，不声不响，也不动筷子。
武安邦沉默阵，端起酒杯来，道：“各位兄弟，我们的计划大功告成，大家应该高兴才是。来，满饮此杯！”
大家默默地端起杯子，慢慢喝干了杯中酒，还是谁也不话。
黑老七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啪”地声将酒杯捏得粉碎，闷声道：“老板，真的没有后患了？我们真的可以退出江湖了？”
武安邦道：“是。你还有疑问？”
黑老七愣了阵，摇摇头：“没有。”
叶江南脸色阴郁，心神不定地道：“我还是有点担心……”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点恐惧，大家显然都明白叶江南在担心什么。叶江南所担心的事情，正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恐惧所在。
稍顷，花晚娘笑了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都已经死了，而且是当众被杀，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可是她这么的时候，心中好像也没什么底。
“难道组织就点都不怀疑吗？”
组织？
“绝杀”身不正是个组织吗？难道更有什么组织在控制着他们？
武安邦沉声道：“不管我们的计划多周密，组织都定会怀疑。所以我才请玉老爷出马。”
张弓问道：“玉老爷出面就能消除组织的怀疑？难道他跟组织有关系？”
武安邦淡淡道：“玉老爷是‘天道堂的当家，不是‘好兄弟的龙头大哥。”
“好兄弟”！
原来“绝杀”所属的组织，竟然是江湖上最庞大的黑道帮派“好兄弟”。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的脸色又有点发白。多少年来，也不是完没有人背叛过“好兄弟”，任何组织都不可能没有叛徒。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背叛者能够成功地逃脱“好兄弟”的追杀。
作为济世行侠百余年的“天道堂”，自然不可能跟最庞大的黑道帮派扯上什么瓜葛。
“那我们为什么要挑选玉老爷呢？”
“因为他是最佳的人选。首先，他是公认的绝顶高手，成名以来从未败过，他有能力在瞬间把我们部杀掉而不被怀疑。”
这点，大家来还不太相信。江湖上当然有许多武功高过他们的人，但是不论武功高到什么程度，要应付“绝杀”五大杀手的联手伏击都不是易事。至于在瞬间将他们五人部杀掉，大家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然而经过七天前那战，大家都信了。纵算不是演戏，玉老爷事先完没有防备，他们的结局还是模样。
“其次，玉老爷贯特立独行，无所畏惧，况且他因为自卫而杀人，无可厚非，‘好兄弟不定会向他寻仇报复。”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纵算“好兄弟”找到了玉老爷，玉老爷也绝对不会把他们卖了。
武安邦叹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点，除了玉老爷，我不相信还有别人肯帮我们。”
别的人，也确实没有谁肯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绝杀”的杀手。
陆问道：“那你怎知玉老爷就定肯帮我们？”
武安邦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悠悠道：“因为他是玉老爷。”
因为玉老爷曾经散尽亿万家财救济贫苦大众，因为玉老爷年年都为灾民奔走劳碌。如果连这样个人都不肯帮助“绝杀”的话，武安邦也就不可能再找到其他任何人来帮助他们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钦敬的神情。
黑老七端起酒杯，连饮三大杯，大声道：“玉老爷真是好汉子。下次见到，我黑老七向他磕头拜谢。”叶江南叹息道：“可惜我们从今天起就要退出江湖，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武安邦微笑道：“那也不见得。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
武安邦这么的时候，个人正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赤足芒鞋，张大嘴巴几乎咧开到耳朵边上，
带着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
于是，大家又见到了玉老爷。
七
玉老爷笑眯眯地道：“恭喜各位，从此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花晚娘不自禁地抚摸着自己眼角细密的鱼尾纹，喃喃道：“是啊，从此可以不再做恶梦了，能睡个安稳觉的感觉真好。”两颗晶亮的泪珠缓缓自她眼角溢出来。
对于终日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杀手，每次出击都面临着杀人与被杀两种同样血腥的选择，要想好好睡觉不做恶梦，有时实在是无法企及的奢望。
黑老七突然跪下去，“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玉老爷笑容顿敛，疾步过去扶起黑老七，沉声道：“不必如此。”
武安邦、陆、张弓、叶江南齐躬身行礼。
玉老爷手忙脚乱，连连摇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如果大家真要客气的话，何不请我坐下来喝两杯？”
武安邦笑道：“得是，玉兄请。”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都很对玉老爷的胃口。
玉老爷豪饮大嚼，边吃边赞：“不错，不错，安邦兄，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武安邦微笑道：“跟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总不能白做。”
“得是。”玉老爷喝口酒，道，“虽然大家是朋友，规矩不能坏。我这次是给你送帐目来的。”
武安邦怔：“帐目？”
“你捐赠的五万两，这几天已经部发放下去。总共买进粮食三万担，建造栖身的棚子四百七十二间，剩下的分发给大约千五百户灾民，平均每户八两六钱。这是明细帐，请你过目。”
厚厚的帐册摆在了武安邦面前。武安邦打开帐册，页页地翻看，十分仔细。玉老爷慢慢喝酒吃菜，等待着。尊重是相互的，他很满意武安邦这种认真的态度。
约莫过了两柱香时光，武安邦轻轻合上帐册，看了玉老爷眼，带着些不解：“你每天都跟这些琐碎事情打交道？每天都和灾民在起？”
玉老爷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大部分时间是的。”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在大家的印象中，武林大豪通常都是大秤分金，大口吃肉，美酒佳人，鲜衣怒马，驰骋江湖的豪迈之士。绝顶高手有如玉金银者，更应该傲啸山林，过潇洒不羁的神仙日子。谁又能想到，他竟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为灾民奔波忙碌之中度过？
武安邦慢慢掏出叠银票来，放在桌上，缓缓道：“各位兄弟，这里有笔钱，是我们多年的公积，来想分给大家养老。不过现在，我打算捐给黄河的灾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陆等五人齐点头。
玉老爷没有拒绝。对于赈济灾民的捐赠，他从未拒绝过。
玉老爷郑重地道：“武兄，我敬你杯。”然后双手端起酒杯，仰头饮而尽。
当玉老爷仰头喝酒的时候，武安邦手里突然多了柄剑——缅铁软剑，如毒蛇吐信般直刺玉老爷咽喉。
“是难对付的人，要用奇计。要杀玉老爷，必须要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用种他最意想不到的法。”
这就是武安邦当初定下的奇计，置之死地而后生！玉老爷断然意想不到，他冒着和“好兄弟”正面为敌的风险帮助过的朋友，竟然会在酒酣之时发动致命的攻击。
为了刺这剑，武安邦煞费苦心。
但这剑，并不是部。按照预定的计划，陆的刀、张弓的箭、黑老七的棍、叶江南的暗器和花晚娘的峨眉刺都会在同时间齐发动。
货仓的空间如此狭窄，大家相隔如此之近，玉老爷又正在仰头喝酒，无防备，所以这击的成功把握，至少在九成以上。
“绝杀”就是“绝杀”，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绝杀”杀不死的人。
武安邦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叮”的声脆响，缅铁软剑正中目标。笑容僵在了脸上，武安邦的心猛地沉下去。
缅铁剑刺中个人的咽喉，绝不应该发出这种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玉老爷已经喝干了杯中美酒，杯口向前，而武安邦的缅铁软剑，正好刺在了杯子里面。
不管缅铁铸造的剑多快多锋锐，杯子却是杀不死的。
但是这也没什么，武安邦原也没指望这剑能致玉老爷于死地。六般兵器，只要有样击中，玉老爷就完了。
可是，武安邦马上又发现了件可怕的事情，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陆他们五个人，都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个都没有动！
大家都用种非常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他，有悲哀，有愤恨，也有怜悯，而最多的，还是鄙视。
武安邦感到股透骨的寒意从脊背处冒起，很快就遍布四肢百骸，身犹如掉进了个亘古不化的冰窟，连思维和意思都在刹那间被冻住了。
又是“叮”的声，缅铁软剑掉到桌子上，砸碎了好几个杯盏盘碟。
“你们，你们……”武安邦双眼大瞪，脸孔扭曲，声音嘶哑，半天都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花晚娘温柔地道：“我们决定了，不再做杀手。”
黑老七大声道：“我要跟着玉老爷去救助灾民。”
张弓点点头：“我也去。”
叶江南犹豫了下，有点害羞地道：“我要去江南，我想回家！”这么的时候，他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抹兴奋的潮红，眼里满是向往和思念。
“江南，那真是个好地！”陆拍拍叶江南的肩头，“我们起去。”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武安邦蓦地嘶声大叫，“‘好兄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就等着死吧……”
就在武安邦失魂落魄地大喊大叫的时候，柄锋利无比的点钢峨眉刺突然刺进了他的左肋，直达心脏。生命立即就离开了他的身体。
花晚娘拔出峨眉刺，冷冰冰地看着武安邦猝然软瘫的身躯，满脸讥屑。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陆吃惊地道：“你，杀了他？”
花晚娘神情冰冷。她逐指着陆、叶江南、黑老七和张弓道：“如果你们想去江南，如果你们想跟玉老爷去赈济灾民，他就必须死。”
其实这个道理非常明白，只是多年来他们习惯了把武安邦当成老板，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花晚娘又慢慢将手指移过来，指向了玉金银。
这个时候，大家又突然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了。
玉金银微笑着，淡淡道：“武安邦不能完成任务，所以该死。他们想要背叛组织，所以也该死。至于我，来就是你们要除掉的对象，那就更该死了。花姑娘，是不是这样子的？”
八
花晚娘看着玉金银，如同见了鬼般，饱满的胸脯急剧起伏，脸色变得比陆他们还难看。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连连拍着胸口，微笑着道：“玉老爷，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但是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吃了那么多菜，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千万不要随便动气。”
黑老七怒喝道：“花晚娘，你在酒菜中下毒？”
陆、张弓和叶江南暗暗提真气，发现身的劲力居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晚娘笑道：“我不过在菜里多加了点佐料，想让大伙好好休息下，觉睡醒来，什么事都不会有。只管放心，绝对不伤身子。”
陆、张弓、黑老七齐望向叶江南。在他们之中，叶江南是使毒的行家。
叶江南苦笑道：“不是毒药，是迷药。”
黑老七怒道：“就算是迷药，你也应该察觉得到。”
花晚娘温柔地道：“老七，这也不能怪叶。当时大家副心思都在想着怎么对付玉老爷，其它的事情难免疏忽些。而且大家以前经常吃我做的菜，也从来没有吃到过迷药，是不是？”
“你这个臭婊子，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花晚娘俏脸沉，冷冷道：“黑老七，你很想快点死，是不是？”
黑老七大笑道：“臭婊子，想用死来吓唬老子？难道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陆喝道：“老七，住嘴！”
红影闪，“噼噼啪啪”阵脆响，黑老七已连吃了七八记耳光，花晚娘又顺手点了他几处穴道，这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想早点死，我偏不让你如愿。组织自然有对付你的手段，到哪个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黑老七来涨成酱紫色的脸突然变得铁青，身都不禁微微发起抖来。不但黑老七在抖，陆、张弓和叶江南都在微微发抖。
花晚娘悠然道：“听组织新近从京师礼聘了刑部退休的赵姥姥来做我们刑堂的总教头。老七，想必你对这位赵姥姥的大名也有所耳闻。他最大的事就是杀人，据有次，他把个人杀了三天四夜，那个人居然还没有断气……”
黑老七突然呕吐起来，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铁青色的脸变成了惨绿色。
玉老爷叹了口气，道：“刚刚吃完如此美味的佳肴，就听这样的故事，真是让人有点倒胃口。”
花晚娘柔声道：“据赵姥姥杀人的手法非常特别，玉老爷如果有兴趣，也不妨试。”
玉老爷淡淡道：“我倒是很有兴趣，就怕有人不肯。”
花晚娘双眉扬，娇声问道：“哦，是谁不肯呢？”
“是我。”
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花晚娘身后响起。
花晚娘大吃惊，不及回头，手中的点钢峨眉刺向后倒刺，同时提气往前急掠。她的轻功，点也不比叶江南逊色。
只可惜，无论她的轻功有多高明，跟身后这个人比起来，相差还是太悬殊。
“气吞万里英牧野，踏雪无痕林巧儿。”
当今江湖上，就没有几个人的轻功能赶得上林大姐。
花晚娘的身子刚刚纵起，林大姐的手指就点到了她的脊椎上。花晚娘立即就像被抽走了浑身的气，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林巧儿冷冷地道：“我们‘天道堂的大执法，也有赵姥姥的手段。你如果有兴趣，我也可以带你去试试。”
还是在那间房子里，两支巨大的松明火把照得满室通明。玉老爷躺在藤椅里，两只光脚丫子高高搁在茶几上，只不过旁边的烤羊肉变成了海棠果。
身红衣胜火的林巧儿还是伏在藤椅靠背上，伸出只柔若无骨的手，慢慢抚摸着玉老爷肉团团的脸，不时重重捏下，发出轻轻的笑声。
玉老爷拈起颗海棠果，很心地咬了口，立即皱起眉头，道：“这海棠果没熟，是酸的。”
林大姐收起笑容，冷冷道：“就算是酸的，也比加了料的菜好吃。”
玉老爷下子把整颗海棠果都塞进嘴里，“喀嚓喀嚓”嚼着，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怎么会跑到江城去的？”
“因为你有病。明明知道人家要杀你，还而再再而三地送上门去。终有天，你会被那个什么赵姥姥做成人肉包子。”
“我的肉是酸的，比海棠果还酸，做成人肉包子没人吃。”
“我不信。”
林大姐着，突然口咬住玉老爷的耳朵，吃吃地笑了起来。
原燃得很旺的火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