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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无弹窗 作品相关 五、三纳争论?离别景

    五、三纳争论?离别景

    鬼踏溪仍在苦恼。

    虽然来了邵陵,还跟青棍对峙,后来又认识了个有趣的商人赵用四……但他们主要的目的,并无头绪。

    那帮劫持鬼骨香的匪徒,竟是毫无踪影。

    救了一个朱览,他却有一段时日不在邵陵,而且他也不认识什么劫匪行当的人。“地头蛇”不是地头蛇,踏溪又见他还在为老孔被人撵跑的事情担惊害怕,只好放他跑路。

    “唉,来之前问问大哥在这里有什么熟人就好咯……”

    一边抱怨,一边只能在城中毫无头绪地瞎碰,倒是比初来乍到时多了些感触。

    纳人在城中,颇受歧视。

    说是互市,但夏人店铺颇多,纳人却只有一些卖野味或者草药的小铺,顶多是土人的饰物。这纳人的店铺,又大多是花纳人所开——倒也正常,这里是花纳族主别宅所在,自然也带挈了一帮族人。只是不管怎么看起来,在这市集里,趾高气扬的,多是夏人。

    便说鬼红蛛看到一个丝绸店,眼里现出点热切,踏溪看见,便说“给我阿加买件衣服吧”地走了进去。进去一看,不但鬼红蛛,就是一帮臭男人,也看呆了半晌——纳人的衣服自然也五颜六色别具风情,但还真就没有夏人这么精致。可是,店里,不说掌柜的对他们爱答不理——爱答不理还好些——那小伙计紧盯着生怕他们蹭脏了店里的东西的样子,才叫踏溪心生暗火,还是鬼红蛛放下正挑的一匹红绸,赶紧把这帮二愣子拉出门。

    要说夏人的店铺是这般,可纳人的店铺呢?踏溪他们一路逛来,也见了几间,正巧看到一间青纳人开的药铺。本来如果在纳寨之中,青纳人开开药铺,也就是在门前挂一只药篓,可在这邵陵城中,居然也学了夏人风气,在门上挂了一只匾额,上书四个大字“纳疆秘药”!一个穿着颇市侩甚至已经没了纳人风格的人,还在招揽生意:“您倒是买呀,是买呀,还是买呀?”

    (切,青纳的家伙……)

    青纳乃是花纳的一支,衣着尚青——一方面是自古传下,但另一方面,也据说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操着一些贱业,所以没甚好穿着,最容易着的青色就这么成了他们的族色。青纳在花纳中,也是比较边缘的一支,比之红纳黄纳什么的远有不及,更不用说族长手下最强大的黑纳白纳。

    但用某人的话说,贱人有贱用处。花纳自偏夏化,但族中想保留纳人传统的亦复不少,比如其中黑纳就跟鬼纳颇有暧昧,当年三纳合兵里出力也不少。跟夏人打交道,当然不能用这些人,而红纳黄纳学夏人最像,也渐不操持纳人旧业,便只有青纳这些千门一般的存在,才能“装作”纳人,跟夏人做生意。

    鬼纳人都是硬汉,对花纳这帮纳奸自然看不在眼里,对纳奸里混日子的,就更看不下去。鬼踏溪他们看了一眼,就准备走人,却看到一个夏人走来:“纳子!我们老板上次订的草药齐了没?”便见那青纳点头哈腰,多般巴结。踏溪便从红蛛手里拿过竹筒,装作喝水,打算多看看。

    果然一会儿陆续有些纳人送来山货,有红纳黄纳的,报酬也还行,拿了就走人,并不跟青纳多说两句,看上去也不大瞧得起的样子,但对等货的夏人倒还恭敬;有些鬼纳的就凄惨些,被青纳横挑竖挑,想争辩两句,又被那夏人作势,只好忍气吞声,拿了一点钱,便被打发走。

    鬼踏溪这帮年轻人,在寨里从来都觉得全天下都是鬼纳人最厉害,现在看来,在邵陵竟然连花纳人都不如,现在区区一个青纳都敢蹬鼻子上脸,心里的邪火呼呼往上冒。

    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了,又过来几个鬼纳人,照旧被青纳抢白,眼看又要克扣所得,为首的老鬼纳争了几句“我也在这邵陵呆了十几年,小哥你这价委实低了些……”便被先前的夏人小厮打断:“老鬼,你爱卖不卖,别以为现在还有人护着你们了……海大人,海大人,您快来主持个公道!”

    应声而来的,是带了几个长随的一个满脸青白的夏人瘦子:“干嘛干嘛干嘛?!都干嘛呢,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顿了顿又说,“这句话说得多好,师爷,赶快记下来,将来我要出语录的。”旁边一个文人打扮的狗腿赶快掏出一个本子,记了下来。

    老鬼纳看到这人走来,声音也低了些:“海爷……”

    “海爷也是你叫的?要叫大人!现在我是官,你是民,利益伦常岂可废乎?师爷,这句也记着!”

    老鬼纳止住较年青的几个,又转回身道:“……海大人,我们这是正常的生意,就不劳大人过问了。”

    “你这叫什么话?老爷我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这句话也记一下——治下番民起了冲突,要本大人视若无睹么?”

    后面有个年青的忍不住了:“论土司,我们也是鬼纳族长治下,跟你一个小流官有什么关系!”

    那一脸肾亏样的“海大人”听了,嘿嘿一笑:“鬼纳族长?那老家伙前几个月就挂了,现在你们就归本大人管……啊!”

    却是鬼红蛛不忿,放出几只蝎子夹上了他的舌头。后面鬼踏溪等人更是出手,顺便还把长随、师爷、小厮跟那个青纳一起打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二爷,这你得给个说法吧!”一帮人吵吵嚷嚷,正是被踏溪他们打跑的家伙,在向人投诉。

    那“二爷”皱皱眉,道:“各位,我原来也打过招呼,最近要小心些,鬼纳的家伙们没老东西拢着了……就是我哥也很为难啊现在。”

    “是,是,那海老爷都遭了毒手,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这可是朝廷的面子,你要是不管,咱们海大人就找平南九道去,到时候,嘿嘿……”

    旁边歪在椅中,张大了嘴,露出一只紫黑肿大舌头的瘦子,也呜呜哝哝吼了几声,只是听不出说的什么,倒是满脸怒意,吓得那“二爷”也忙上来陪小心:“是是,海大人请放心,我立刻把那些人抓来,随您处置。”

    那一边,鬼踏溪却并不知道自己惹了谁。

    他正在跟救下的鬼纳人叙旧。

    原来这些鬼纳人,竟是认识鬼踏江的,其中为首的老人鬼风来,更是鬼夜归的生意搭档。

    “鬼夜行大人,居然被害了?”老族长去世,新族长即位,这个消息对他们冲击似是极大,而心细的鬼红蛛更是看出他们眼角眉梢藏着的忧心和担惊。

    这却要从那个夏人说起。

    那个夏人,名叫海贼,是“秘史海家”的子弟,亦是之前听赵用四说过的流官。而那帮帮衬他的花纳族人,更是花纳族族长花象元二弟花象戎的手下。

    流官本身并不是邵陵本地人,多是外地世家遣来“历练”,混个仕途的资格。因为并无多少实权,所以权辖之下也盘剥得格外厉害。如果仅仅是他们也就罢了,毕竟是外来人,但偏偏有花纳族的人来帮他们,纳人打纳人,鬼纳人在邵陵又无多少势力,常常被欺负。加上本地世家的谈家,鬼纳人便如被三座大山压着一般,生活艰难。

    若在以前,虽然远,但鬼夜行的威名还可以庇佑三分,现在巨树翻折,却哪里避风雨去?

    “红蛛,你说,花纳那些软骨虫,为什么又要帮夏人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百十年来,他们不都是这样的?”

    “以前听人说,现在是亲眼见。”

    鬼红蛛便也无语。

    鬼纳、花纳乃是世仇,互相争斗,本是寻常。但在这邵陵城中,他们的争斗,却仿佛有了不同的意味。

    两人后几日在街上闲逛,颇见一些纳人内斗之事,更古怪的是,花纳的人们往往跟随着几个夏人,听夏人指示而斗——花纳的人并不以打倒打伤鬼纳人为乐,而是将他们制住,请夏人下手、折磨。别人惨号时,他们便谄媚地笑着,别人反抗时,他们便凶狠地打着。

    这不是纯粹的仇恨,反倒像是一种表态,一种效忠。

    鬼踏溪在山里面时,倒并不见花纳族人会这样,打便是打。

    “花象戎……据说这个人喜欢住在邵陵城里,很久没回狗拜岩了。你说,小香香是不是被他们劫走的?”

    “哥儿几个,一会儿下手悠着点,还得留着给海小子出气呢。”

    “行不行啊?那帮倔驴子手底下很硬啊,听说。”

    “怕个毛!老子这一手道术灭几个纳鬼还不轻松,上次……啊,花哥,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我说你们啊,少狂两句会死啊?把活儿办好了,随便你们吹,要是办砸了,嘿嘿……”

    “是!是!”

    “都仔细着点,怎么引,怎么打,都安排好。出了纰漏,可不是好玩的!”

    暗地里盘算的人,不止一处。

    青棍艾财坐在侧位,满脸阴沉。

    从外面回来,也不隐瞒,便把酒楼发生的事情上报家主。这并非单纯地示之以诚,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足以要命的事件。

    果然,就算是再笨的当家主,听完之后,再到后院祠堂拜祭一回,便立刻召集族中要人商议。而当然,这样的会议,区区五色棍之一的统领,是不够格参加的。即使,他是一个新年祭拜大典时与家中神器起了感应的人物。

    (一个沉睡不醒,一个漂洋过海,一个相来相去……嘿嘿,邵陵谈家,终于也到了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了么?)

    前朝开国帝皇帝无兖曾对臣下说:“使朕遇帝轩辕,当北面事之,与文、武比肩而争先;遇帝荥芎,当并驱中原,鹿死谁手,未可知也。”这话说得极是霸气。但,若是未发迹之前便说,便遇到帝明武,怕也被轰成渣了。

    “所以,要知进退呢。”艾财看看后院那高大的议事堂,阴恻恻地自言自语。

    在鬼风来家住了几天,也听他的,去土司府上打听,却被告知花象戎已经出门,鬼踏溪他们明明知道对方躲着自己,也不好多说。

    毕竟自己刚打了人家的手下,转脸又来求人办事,要不是踏溪脸皮厚,只怕连门都走不到。

    打听什么?自然是那帮所谓“山匪”的事儿。

    虎有虎路,鼠有鼠道,那样一帮纳夏混杂的人,必然也不是临时凑到一起,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这样的事,找地头蛇打听最方便。而邵陵的地头蛇,除了谈家,便是代兄长处置土司事宜的花象戎。又是牵扯到纳人,自然首选花象戎。

    然而花纳、鬼纳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何况前几天又出了事情,人家没打出来,已经是格外给面子了。只是这样,头绪便彻底没有了。

    众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赶,便一向伶牙俐齿的石伢,也蔫了。

    迎面,却看到一脸慌张的鬼风来。

    原来,邵陵城西南的一个大镇上,常常有人贩卖人口,男女老少均有,纳人居多,大略都是被抢劫之后连人也一起卖掉。鬼风来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内中有一个极小的纳族女娃,被人说是“身份尊贵,奇货可居”,便疑其是鬼骨香,赶快来报信。

    但,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劫匪留下假地址已是可疑,风声未过又拿人出来卖更颇有卖弄之意,再者,这个女娃还不见得就是鬼骨香。

    “怎么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们也要回去,不管怎样,就顺路去看看吧。”

    却是鬼红蛛拍板拿了主意。

    “也是,就算是陷阱,又怎能难住我纳族的男儿了!”

    (嘿,这帮混蛋,连个陷阱都摆不好,这种错漏百出的陷阱,也只有那帮鬼纳倔驴子才会踩进去吧?)

    虽然很鄙夷手下人的水平,但花象戎便不以为意。既然陷阱能达到它的目的,便已足够,所以花象戎远远地呆在楼上,看手下人跟鬼踏溪他们的厮杀。

    把鬼纳人引到了镇上,让他们进了拍卖场,又特意将幼女亮相,却见那个为首的纳人抓耳挠腮,还是旁边一个女的拿出一幅画像,才确定了幼女的身份,扮过看家护院保镖的手下人才“尽职”地挡住了这帮纳人,花象戎,便拉起幼女退到了一边。

    花象戎对自己这帮手下,便有极大的信心。

    也许他们并没有过高的心计,武力也不是顶尖,但在这邵陵,已是足够了。这些人,都是花象戎从纳族以及外地来的亡命徒中挑选的“高手”,每一个也都在五级上阶甚至以上,有几个甚至拥有六级顶峰的力量。要知道,整个百纳,拥有八级力量的人,一只手便可以数得过来,拥有七级力量的人,便足够横着走路,而当然这样的人,也一样寥若晨星。何况,这些人出身极杂,佛家、道门,甚至还有几个破落世家子弟,稀奇古怪的功夫,也足够让一般的纳人头疼了。

    对付几个寂寥无名的鬼纳小辈,应该没问题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看走眼了。

    看上去那帮鬼纳人大多都是五级的力量,只有为首的突破了六级,但这个人却拥有着奇怪的手段。

    花纳族本身便善于驱虫,但这个人驱动的蛇虫更甚于花纳族人,细小的虫豸,如黑云一般在场中飞舞,阻挡了大部分人的攻势,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长相特殊的蛇虫,围绕在他身边,如同排兵布阵一般,土蜂,木蝶,水蛙,金蛇,火鸟……竟然是带有五行属性的驱虫师。

    (区区不到六级顶峰的力量,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

    一方面相当乌合,一方面奇峰突出,花象戎的手下,除了那几个非常顶尖的,居然被杀了个大败,便让花象戎也不得不出手了。

    鬼踏溪,正杀得痛快。

    (嘿,这几个是高手,不过他们之间的配合,真是有够渣啊……地蜂刺,然后火鸟爆!)

    前不久才突破到六级中阶的地方,却凭借驱虫间的战术,硬生生缠住了三个六级顶峰高手,甚至牵制了所有的对手,让己方的人砍得更顺利,鬼踏溪便比前一阵更进步了。

    (唉,妈妈……)

    心底发着莫名的感慨,鬼踏溪手下却丝毫不停,借助五行怪虫,施展出各种扰敌的小巫术,化土为泥,鼓风吹沙,当然,也有连珠火爆这样的杀招,杀得那三个人空有一腔怒火,却发泄不得。

    “好厉害的小子,便让我来会会你吧!”

    随着一声说话,便有云气聚集,转眼又有雷电劈下,将鬼踏溪的虫阵阻住,一个脸上涂了油彩,画得仿佛鬼魅一般的人,从街边的楼上飞出。

    止住手下人的说话,并喝令他们退在一边,花象戎先暗叹了一口气。

    (失算呐……不过,幸好被我先碰到了,居然逮到了一个比族长幼女更有价值的家伙呢,这种嫩芽,还是及早摧残掉的好!)

    花象戎,花纳族族长花象元的弟弟,从小就向往中原的繁华,所以争得了在邵陵长住,代理土司与朝廷沟通事宜的权限。

    普通的纳人很少见过他出手,但他其实是拥有七级初阶力量在身的强者,花纳族化鬼之术中的雷鬼之术,更是修炼得炉火纯青,不在其兄之下。

    明里,花象戎是土司的代表,要保护夏人来此地的商旅,要给他们提供方便,要替他们排解麻烦,暗里,花象戎却组织了一批自己的武力,做着抢劫、越货的勾当。理由很简单,有些利益,不能平白让夏人得去,而且,如果没有强盗,土司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嘿嘿,兄长什么都好,就是顾虑太多了。在乎什么鬼纳、古纳的看法,直接请朝廷把百纳平了不就得了,强大的武力之下,还有人能反抗我们么?那些看不清时代的老古板,便应该请他们下地狱。做夏人有什么不好?”

    说着连花象元也不大赞同的话,花象戎,便做着比夏人还夏人的事,不遗余力地巴结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也视若无物地欺负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花象戎并非没有遇到敢于反抗自己的人,只是,凭借自己的武力,凭借背后的花纳族,凭借靠山一般的大正王朝,花象戎总是能笑到最后。而当然,他便也常常期待着下一个反抗者站出来,好让自己——

    斩杀!

    雷声轰轰,这满面油彩的人便如同执掌雷电的鬼神一般,尽情地轰杀鬼踏溪的虫阵。

    纵然是体赋五行,鬼踏溪的虫子们也不过三四级的力量,在对方天地之威的雷下,又怎能抵抗了?不几下,便轰杀了大半,鬼踏溪也只好收了虫阵。

    (嘿,这脸上画的,手里再拿上锤子和凿子,就是不折不扣地雷鬼了……不过,不要以为我踏溪就这么点能耐啊!)

    凭借几只火鸟的拖延,踏溪已经很快另结了几个手印。

    (普通的不行,这次换大个的!水火魔蛛!)

    只见鬼踏溪从袖中掏出一只五彩斑斓、有拳头大的蜘蛛,一掌拍烂,就着血污双手互相涂抹,又一声大喝,双掌一起击在地上。随着那血污如活过来一般蜿蜒自画出鬼符般的图形,有一只巨大的蛛形虚空浮现,通体幽蓝,复眼火红,八只长足虚划,便呼地投入鬼符之中。鬼踏溪双手再一提,便在地上长出一只形象仿佛却高大数倍的土蛛出来。

    (嘿,“赐灵之术”初试,成功!)

    虽然成功,鬼踏溪也消耗了不少力量,面白口喘,双腿发软,兀自傻笑个不停。

    正在这时,花象戎的雷术落下,那大蛛嘶声一吼,喷出几团火焰,竟是将雷电挡下。

    (好家伙,不过六级力量,却能召唤出七级的魔蛛。如此本事,若放任他成长下去,必是我族心头大患啊,说不定比他那个老子还难收拾咧……)

    心下着急,花象戎更加紧了出手。一时之间,雷电大作。不过虽眼看着鬼踏溪消耗甚巨,但那魔蛛尽也守得住。

    (嘿,看来,我也得用个大招啊,雷神我用不来,五雷咒太低级了,用天雷破还是狂雷呢?要不我先梦蛇一下?)

    “啊!”

    正在盘算,花象戎雷术还未出手,后心忽然一麻,拼命扭头看时,却见一只小巧玲珑的蝎子坠在后面。

    “夺命蝎!好小辈!”

    区区夺命蝎,对于纳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毒物,却也不可无视。只是鬼红蛛这一下偷袭时机极巧,她才解决自己对手不久,见鬼踏溪战况胶着,又见油彩怪人似是神思不属,便放蝎偷袭。

    这一下,也确实没能重创花象戎。但,他先前已在走神,现在更是愤怒被区区蝎子咬中,却浑然忘了,前方还有一只大魔蛛。

    “五雷咒!”

    虽然低级,但踏溪确实还能够放两个化鬼之术,而当这雷鬼之术跟魔蛛吐出的大火球结合,青荧荧的雷火,便把花象戎轰飞。

    “嘿嘿,赢了……”

    “嘻嘻,好可爱的女娃……”

    大获全胜,众人又抢回了女娃,仔细一问,果然是鬼踏江的女儿。为防敌人卷土重来,众人急忙赶路回纳寨。

    路上,踏溪倒是一脸轻松,浑不似鬼红蛛警醒,还有空变出种种可爱的虫蝶来逗小香香。

    “喂,红丫头你不要绷着一张脸,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好歹我刚才也打败了一个七级高手啊!”

    “是啊是啊,二哥英明神武!”

    “二哥天下无敌!哎哟!”

    “少耍贫嘴!我还没那么白痴无知……”

    “嘻嘻嘻嘻,叔叔真好玩。”

    “踏溪,你打败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而且,他刚出手的时候,你没听到有人也喊他二哥么?平白惹了这样的人,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好一点。你看这天,又要下雨了,快赶路吧。”

    “是啊,刚才那家伙一出手,也跟要下雨似的……刚才?!”

    转眼之间,乌云密布,更有人声从天而降,仿佛雷声一般。

    “好,好有眼力的娃儿……祈请,雷神!”

    下一刻,鬼踏溪眼里只剩下了从天而降的万道雷光。

    “他妈的,谁这么拽……”

    便晕了过去。

    “这个女娃,我带走了。”

    “是。”

    “还有,你惹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浪荡子’,下次要注意。”

    “是。”

    “我走了。”

    “……是。”

    “那个浪荡子,走了?”

    “是。”

    “他的名头不小,不过,还不够格。下次我们换个人吧。”

    “是。”

    “走,先回去。”

    “是。”

    “鬼踏溪击败花象戎,但女娃得而复失?”

    “是。”

    “偷偷提醒鬼纳族一下吧,这样我们也轻松些。”

    “是。”

    “……艾财,你心中有气?”

    “不敢。”

    口中说着“不敢”,但只是侧身坐着,说话时连正脸都不给一个,艾财便给人怨气十足的感觉。这便让居中而坐的谈家家主也笑了两声。

    五色棍,谈家私兵,分青赤白黑金五色,每色设统领一人,多是谈家招揽的豪杰,又设总统领一人,多是谈家出色的子弟。也因此,总统领才够格参加家族内务,照理说,一个小小的分色统领,实在不可能够家主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待。

    但是艾财不同。

    艾财是与谈家镇族神器檀木棍有感应之人。

    人人都知谈家有一件神器,可以凭借与神灵沟通,却不知道这所谓的神灵是什么。

    只有谈家高层的人才晓得,所谓的“檀木棍”,只是一根普通的棍子,能称为神器,完全是因为它是一件“信物”,可以向“檀”、“木”、“棍”三神传达请求,又或者说,这根普通的木棍,只不过是三个神灵真名意志的体现而已。

    没有记录,也没有传说,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个神何时成为谈家的族神,也不知道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何职司,连最有见识的家主,也只猜测那个“檀”神是谈家的先人,却并没有得到“檀”神的正面答复。但,这三个神确实在某些时候,帮了谈家的大忙,让他们拥有了今天的地位。

    每到新年,谈家便要祭神、祭祖。而那一年,刚刚加入谈家的艾财,凭青棍统领之位,恰够格进入祠堂,而不是在庭院中祭拜。谁料,正在家主唱颂那又臭又长的祭文时,神台之上飞出一道青光,绕艾财三周,又渐渐隐没。一时之间众人大哗。

    当时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但之后家主有什么疑难之事求助族神时,便发现原本回应最多的檀神竟变得极少出现起来,有一次木神还隐约透露出这跟艾财有关。有人觉得不服,向艾财滋事,却不是被艾财敲回来,便是被族神警告、惩戒,谈家也只好接受了这一事实。

    又过了一些日子,棍神也变得行踪飘忽不定起来,连带着独撑大局的木神也有点歇斯底里。如此一来,做家主的也辛苦了不少,有些难办的事情也是尽量先自己办一办,实在实在办不了的,才去请求木神。

    在谈家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神灵远游的情况,一般也就是一个忽然走开,两个同时跑掉的例子极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神灵也没有义务一直呆在这里等着你来求助,何况这三位明显“也不是什么正牌子的神”——当然,说过这句话的某代家主,第二天就横死床头,状貌极惨。

    但是,现在有了更严重的情况。

    请求族神帮助,方法之一就是起乩,族中有不少人都见过神们的字迹。艾财在酒楼上捡起那女子留下的纸条,一眼便看出那是木神所笔,立刻回报家主。而家主去祠堂祭拜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三个神,都离家出走了!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恃族神威灵而传家的谈家最大的危机。而慌乱之后,也终于有人想到了那个被他们敬而远之甚至隐含敌意的艾财。

    既然神因他而走,有没有可能再因他而归?

    又或者,艾财他,有没有可能同神沟通?

    有了这种想法,便有相应的行动,也就是,一向表现还算开明的家主谈眠花亲自找艾财谈话。

    (嘿,好顽固的艾财呐……檀神怎么会中意这样的人的?!)

    (唉,好可怜的家主……族中的老顽固们真会摆弄人呢。)

    还是那句话,各有各的烦恼。但目前最烦恼的,应该是侄女得而复失的鬼踏溪了。

    因为之前的打败花象戎的出色表现,显示出他超卓的实力,但也被人所重视,那神秘人的万雷轰顶倒有一小半是冲着他来的。其结果就是,当众人醒来并且能走动的时候,他还一身焦黑地做枯树状,敲一敲,甚至能发出焦尾琴的声音。

    碰到这种绝对干不过的对手,众人只好决定回纳寨求援。

    残阳西坠,林风倏然,更有老鸹“呱呱”飞过,躺在担架上的踏溪两眼望天,寂寂无语。

    (可恶……我怎么会败啦?)

    其实这失败很正常,作为一行人中修为最高者,踏溪便可清晰地知道,来袭者,是一个拥有七级顶峰力量的强人,自己是倒在了绝对的力量差距之下。而这,也就更让他觉得憋屈。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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