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无弹窗 正文 38对面坐个美和尚
琴音落尽,靠在廊上柱子的刘玉面无表情,淡淡地说着,再谈一曲吧。正在弹奏的余姬微微叹气,按住了琴弦,摇头笑了:“女郎心不在此,琴声再动人,也是死物。”话虽如此,余姬还是素手弹来,比起方才来,这首曲子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更多了份空远寂寥的意境,即便刘玉有三千烦恼,也化为乌有。“都说琴声怡情,我总以为是以讹传讹,今日却是不得不信了。”
见自家女郎眉间去了愁意,余姬也跟着笑了,一曲终了时,抱琴而起,挪近了些。好半天,才轻声开口,说出了这几日来,她最想安慰的话:“女郎,但凡女子都有为妻之心,可这样的福气却不是人人都有,幸好,九郎心中是有女郎的,想必日后定会善待女郎。”
刘玉缓缓转头,盯着语带笑意、温柔劝着的余姬,忽然明白了,这就是父亲为何独独让余姬入王府陪她的原因了。想来,余姬口中的意思,就是父亲的意思了。
“女郎?”被刘玉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然,余姬的手僵硬地垂落,在琴弦上,拨出了一个突兀的错音,“可有不妥?难不成女郎不喜九郎,这才”
“不,我喜欢的。”刘玉脱口而出,此外并无他人,她也不想故作矜持,今日权当袒露心事了。抬头,见余姬神色错愕,刘玉忙问,“怎了?”而后想想,也是了,她明明喜欢着王蕴之却不愿嫁他,余姬定然不解。直至身后传来了嗒嗒的木屐声时,她才明白,余姬方才的神情,是所谓何事了。
廊下的王蕴之脚步一停,而后低低地笑了,顿觉这几日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原来这小丫头心中还是有他的。不禁快步走去,很想抱她入怀,且看她还能不能嘴硬了。还未提步踏到台阶,这时有一仆人大步走来,也不顾雨水淋来,笑着抱拳行礼,动作自然:“郎君,王公相邀,所有王氏子弟悉数都到。”
“所谓何事?”敛了笑意,沉声问了。
“陛下,驾崩了。”
王蕴之面色瞬冷,沉声问道:“如实道来。”转身,吩咐了奴婢去准备车马,那仆人紧随其后,一一解释原因后果,说着陛下因前些日子犯了错被太后软禁后,一直嚎啕不止,宫人也未加理会。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发现了殿内没了声音,进去一探才知,陛下自软禁后水米未进,分明就是活活饿死了。
再之后的话,已然淹没在了仆人急促脚步溅起的水渍声中。
王室之争,厮杀惨烈,今日刘玉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从前太后把持朝政,虽有朝臣言论攻击,但毕竟那龙椅上坐的还是司马氏。现下,已死了两位皇帝,也不知明日这天,会不会就变了,不由地,轻叹了句:“真是恼人。”
“是啊,连下了几场雨,这天气啊,怕是要把建康公子们给闷坏了。”余姬顺着话往下说,刘玉转头,自然也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猛然警醒,现在她身处王府,更是不能谈论政事,免得惹祸上身。
“嗯,这雨下个没完”忽的,刘玉想到了什么,挪到了余姬身边,附耳交代了几句。说完之后,余姬神色讶异,很是不解,嘴边一直念着‘为何为何’的,刘玉神色认真地回了一句,“我不为妾,此志不渝。”即便为心喜之人的妾,那也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可”
“你今日便回府吧,做好安排。”
余姬见自家女郎目光决绝,只好应了,叩拜之后,起身退下。
又在廊上看了会儿雨景,刘玉便兴致缺缺地回了屋,用了晚膳,看了会书,就沐了浴,躺到了榻上。这几日王蕴之每晚都来,也不做过分之举,只温柔地拥着她睡。今晚,等了许久也未有动静,刘玉坐起身来,盯了会儿屏风,忽然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后,心头不由恼怒,卷过被子,开始呼呼大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才有了那么些睡意。迷迷糊糊中,好似听到了解衣的窸窣声,再之后的,身后便贴来一具温热的身体,那身体的主人闭着眼,自自然然地伸手,将她带入怀中,唇边,还轻轻地呢喃:“阿玉”
轻轻转身,细细打量熟睡中的王蕴之,黑发如墨,面容出尘,实乃高华俊逸的贵介公子。慢慢地伸手,怕惊醒了他,刘玉极尽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一寸一寸。莫名地,心头涌起了百感交集,这样的男人,太过光芒万丈,日后,他必定妻妾成群,而她,就会成为偶尔才能与他同寝的小小妾室。
起身,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他挺翘的鼻子。
许是今天累极了,王蕴之并没有醒过来,只微微皱眉。这个反应,对极了刘玉的胃口,她眼眸一眯,勾唇微笑,反正她要走了,不如给这家伙留点纪念吧。俯身,动作轻柔地抽去了他的腰带,再褪去了他的亵裤,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小九九了,可刘玉还是有些羞涩,尤其看到小九九正憨态可掬地耷拉着脑袋,她面上滚烫,连连吞了几口唾沫。
原来男人的那东西,没有欲念时,是这般得憨厚
唔,用手指轻戳了下,还会跳动呢。
趁着烛台上的蜡烛还未燃尽,刘玉赶忙起身,绕到了屏风外取了笔来,沾了墨水,还是犹豫了好几次才敢下手。第一笔下去的时候,那小九九很不给面子地瘫软了,刘玉只好用手握住,认认真真地写着,不过到底小九九地方有限,剩下还有一字时,就写不下了。
“要不就这样?”咬着笔杆子,其实她也怕王蕴之忽然醒来的,可转念一想,“不成,还是写吧,否则意会错了那可怎么好?”再次准备下手时,她又犯难了,“可写不下了,那”
盯了会儿小九九,刘玉面色涨红,顿时想到了一个法子。挪近了几下,而此时王蕴之稍稍翻了身,吓得刘玉赶紧闭眼,心跳如鼓,等她睁开眼时,那根又黑又丑的小九九已到了她的面前,离她的鼻尖,不过一寸
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反倒是有股清爽的味道,正打算伸手要把它变成大九九时,王蕴之翻身没有抓到刘玉,不由扑了空,而后,将那东西不偏不倚地送入了她的小嘴中。
小舌在慌忙中,乱动了几下,惹得睡梦的王蕴之低低地溢出了一句□。刘玉瞪大了眼,傻傻地张大了嘴,手忙脚乱地退后了几步,吓得浑身颤抖,她居然偷瞄了眼,按住心口,良久才平复了心情,好在他没有醒来,否则要是被他看到了这一幕,那她还要怎么做人?
接下去的一字,刘玉再无心情,只沾了墨汁,写在了他身上,草草了事。
在溜出寝间时,刘玉还颇为心虚地朝里头瞄了几眼,就怕那家伙是在装睡。半响,也未听见里头人的声音,刘玉拍拍心口,这才彻底放了心,轻步踏到廊上。一见刘玉出来,几个守夜的奴婢笑着起身相迎,笑问着有何吩咐,她不多话,只说天热闷热,毫无睡意,且来散散心。
“那我们陪女郎吧。”一奴婢柔柔地笑了。
反正她们是不会走的,就应了:“嗯。”在廊上坐了许久,刘玉起身,说着:“兴致忽来,想去泛舟。”几个奴婢起先都不依了,劝着说外头还在下雨,这般出去,岂不是要感上了伤寒,但刘玉坚持,“雨夜才好,景致迷人。”说完,便迈着步子前去。
那些奴婢拗不过,只好应了,唤来了渔娘,半响之后,小桥下就飘来了一只小舟,站在船头的渔娘显然还未睡醒,说话之间都带着困意。刘玉取过了纸伞,慢步上舟,施然坐定,一派自然,好似真的在欣赏这漫漫雨夜。桥边的奴婢相互对视,都犹豫着,要不要去禀告郎君。
“你疯了,恼了郎君那可怎么好?”
“是啊,郎君很宠她呢,我们忍忍便是了。”
“嗯,也无他法了。”
奴婢们还在窃窃私语着,正在划舟的渔娘却叫了起来:“女郎不见了!”这下,桥上的奴婢被吓得面色煞白,赶紧追赶过去。那渔娘也被吓得不轻,方才她见着女郎遮伞坐着,觉着无碍,就眯了会儿眼,再睁开眼时,舟上只留有一把纸伞,哪还见什么人影。她收起了桨,朝着她们喊道,“女郎不见了!”
奴婢之中,稍能拿定主意的那人立刻对渔娘说道:“你且逐流而下,寻寻女郎。”又转身吩咐了身后站着的奴婢们,去通知护卫前来,一并去寻,在她们下去之前,厉声提醒,“郎君今日已颇为伤神,尔等不可将此事泄露,说不定过会儿就能寻回女郎了。”
“是。”
此时的正在小舟地下的刘玉,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会被揭穿的,好在那些奴婢没有去叫醒王蕴之,唔,要是现在醒了,可不就功亏一篑了。小舟上的渔娘急切地唤着她,其实听着这些声音,刘玉也委实不忍,不过比起她的大事来,就狠心一回吧,如若不然,那家伙就永远不会知道她是怎样地痛恨当这妾。
待天色微亮,王齐带着寻了一夜的护卫回来,面对满院的仆人,他摇摇头,说道:“天太黑,实在寻不到。又没有郎君下令,我也只能带几人前去而已,把能寻的地方都寻了,甚至连刘府也未放过,可结果,都是一样。”抬头,见着廊上走来的佩兰,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她,一时之间,佩兰真是不知所措。王齐上前几步,把前因后果快速道来,这才说道,“请缓些告诉郎君吧。”
佩兰是自家郎君身边最为得力的奴婢,是以,众人都让她去开这个口,面对众人拳拳心意,佩兰即便知晓这是个苦差事,也应了下来。而这时,有个奴婢小跑着过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姐姐,郎君醒了。”
“好,我这就来。”
踏入寝间,还未绕过屏风,就听得自家郎君的低骂声。佩兰觉着奇怪,郎君素来温文尔雅,最重礼仪,怎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一觉醒来,身旁已无人,王蕴之揉揉脑袋,本想着是阿玉先用早膳了。待掀开被子时,他浑身怔住,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过来,瞬时,他铁青着脸色,骂着:“这个臭丫头!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在他身上,还是在他那里写字!咬牙切齿地把字一一读来,“我、不、为、妾!这个臭丫头!这个臭丫头!”随意套上了衣物,怒气冲冲地起身,吩咐着奴婢去准备,他要沐浴,方绕过屏风,见着佩兰跪在地上,他微微皱眉,问道,“何事?”
“郎君”佩兰磕了个头,想着现下郎君已然生气了,定是知晓了,索性就说,“我等无能,未能寻回女郎,还请郎君责罚!”
王蕴之系着腰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后嘴角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低着头的佩兰已准备好接受处罚了,却不料,自家郎君居然不怒反笑,这究竟是何意,她真是不解了,而接下去王蕴之轻声的自言自语,更是让佩兰一片糊涂:“小丫头闹脾气了!啧啧,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走到廊外,众人见了自家郎君唇角带笑,纷纷松了口气。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说这话的,是款步走来的赵穆。唰的一声,收起扇子,拿在手心,慢悠悠地敲着,赵穆笑笑,拿起身子上下比划着,“瞧瞧,这走路都要飘忽起来了。”在场的王家仆人不由地暗骂着这个赵郎,来的真不是时候。可赵穆全然不知,想着明日子远这家伙就要纳妾了,他一早就赶来,准备解开他们的心结,如此,也算是交友一场了。
一听‘喜事’,王蕴之的笑意滞住。
“对了,那刘家女郎呢,让她一道来吧,我有话要你们说说。”
王蕴之广袖一甩,冷冷地回了一眼,在赵穆不解的目光中,施施然地入了大厅。赵穆赶紧回头,问着何事,王齐上前,无奈地解释了一通,待王齐说完看着赵穆时,却发现这赵郎竟是面色不改,反倒说着:“难怪了,哎,我该早些来的。”拿扇敲着手心,除了木屐,也入了大厅,坐定后,饮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笑问,“子远,你可知那女郎为何要逃?”
“女儿家闹脾气而已。”端起茶杯,面色如常,答得是神闲气定。饮尽后,微微蹙眉,也不知为何,今日的茶真是食不知味,放下杯子,再也不愿拿起。
这个动作,赵穆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越发肯定,不过,讥讽一番还是必要的:“啧啧,子远,亏你聪明一世,竟连这也不知。”王蕴之轻哼一声,闭目,直接半靠在垫子,淡淡地说着王家不请无用之人,要么快说,否则就请。赵穆哑然,这家伙,到了今时今日了,嘴皮还是这般硬,摇头苦笑,“子远,你可有想过,那女郎不愿嫁你并非不喜欢你。”
“这个,我自然知晓。”他的嘴角,淡淡地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那女郎只是不愿为妾罢了。”
听到‘不愿为妾’四字,王蕴之顿时想到了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不禁黑了脸,而在赵穆看来,以为他是明白了,就道:“你好好想想吧,那女郎看似柔弱,内心却是个有主意的,这次能出逃,下次也能。哎哎,奈何那女郎身份低微罢了,再说这些也无用,子远,你可想好了,是放走她,还是”
“走?”低低重复了遍,似觉得这个太过可笑了。王蕴之轻轻一笑,手指敲着案几,“她的夫主在此,她还能去哪里?”抬眼,望着远方,满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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