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无弹窗 正文 40对面坐个美和尚
怔了下子,刘玉轻撇嘴角,无奈地跟了上去。坐定,望着主位上轻柔卸下佩剑的宁桓,没由来的,她很想轻笑,还从未见过如此惜剑之人。这个时代的男子,从不把剑当作杀人利器,佩在身上,不过是一种点缀,好比一块美玉,唯一的作用是昭显主人的风姿卓越。轻放一旁,宁桓为自己倒了杯水,饮尽之后,才缓缓开口:“前线来报,异族趁陛下驾崩之际,早在边境境蠢蠢欲动了。将军奉太后命抵抗异族南侵,而我也请命随征了。”
厅内,寂静一片,灯芯在噼啪作响,昏暗的火苗窜起,照亮了那个满身傲气的美丽少年。微微低头,宁桓放下了茶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是说不出的动人,刘玉万分感慨,这样的少年,该是横波江上,摇扇弄风雅的人物,而不是手拿利刃,杀敌千万。
“郎君,不可!”
正叹着气的刘玉被这叫声给抽回了神,转头时,于妈已站在廊上,面色惨白,放下了手中的盘子,小碎步快速入内。跪到宁桓面前,行了礼,急切地说道:“郎君,万万不可啊,宁家就郎君这根独苗了,郎君若上了战场,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嗯,也是,古人视传宗接代为头等大事,宁桓这般,弄个不好,还会扣上不孝的罪名呢。
“于妈,你说的,我自然知晓。”
“那”
“难不成,你忘了,我的父母是如何惨死的?”他面色一沉,紧锁眉头。这下,于妈也怔了,嘴边念念有词了半天,可就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劝住自家郎君。看向一旁的刘玉,于妈连连叹气,自家郎君若是上了战场,那这女郎又要如何,莫不是在这里蹉跎岁月?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何其短暂,等自家郎君回来了,这女郎怕是人老珠黄,又如何能替宁家开支散叶呢?
摇头,挥退了于妈,宁桓望着刘玉,微微敛眉,说道:“至于女郎,我自会安排住处。若女郎愿意,仍可继续住着,直至女郎想离开为止。”自觉交代完毕,他拿起了剑,缓缓起身,还未走几步,就觉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回头,看到刘玉谄媚地向他笑着。宁桓挺直了腰板,拂开了她的手,轻咳一声,“女郎有事?”
“有啊有啊,我是想啊,这天大地大的,人啊,好不容易活一次,总得到处走走,俗话说啊,读万卷书不如行”
“有话就说!”他微抬下巴,哼着气。
唔,这家伙喜欢单刀直入,也好,那她就直接说了:“我想跟你去。”见着宁桓面皮一抽,生怕这家伙又误会了,赶忙摆着双手解释,“去前线必会经过边城,我就是想着,顺路嘛,一起啊,这样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多好。”现逢战乱,她一人前去边城,还是很危险的,所以这宁桓的大腿,她是一定要抱上的。
他果断地否决了:“不可!”提步就走。
刘玉急了,哎呦一声,假装摔倒,宁桓停下了脚步,折返而来时,刘玉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一只脚,死活不放手。到了后来,觉着用手已经不够了,干脆用上了双脚。
此时的宁桓,好似一根被缠着的柱子,低头看着嘿嘿笑着的刘玉,他又气又羞,指着手指,高喝:“哪有你这般无耻的女郎!”猛吸了几口气,就是不加理会,抬脚就往外走,虽说拖着个人有些吃力,可宁桓毕竟是练武之人,不过半响,就走到了廊上。
“哎哎,有话好”
胡乱之中,刘玉抓住了他腰间的配件,刺啦一拉,将剑鞘抽出了一大截,她瞄了眼,好像刻着什么字。一看剑鞘被抽了,宁桓停了下来,神色慌乱地套上剑柄,狠狠瞪了刘玉一眼。刘玉有些心虚,小声嘀咕着:“又不是倚天剑,这么宝贝”但一想,许是古人保守,认为宝剑被女子碰了会不详的,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重新回到了方才的话题,“那你可带我一起?”
走近了几步,盯着她,目光灼灼,好一会儿,才问:“女郎想去边城”抿着嘴角,又道,声色低沉而缓慢,好似每个字眼,都经过了百转曲折,“可是因为王九郎?为何?”外人都在传,王九郎对那个女郎极尽宠溺,宁桓不解了,一个女子,毕生所求,难道寻个如意郎君吗?
扑通一声坐下,刘玉也懒得隐瞒:“无他,不想为妾罢了。”
她竟然想为妻?
宁桓愕然,微微怔住,不过半响却低垂了眼眸,轻轻牵动了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的弧度。对上刘玉投来的目光时,他面色泛红,赶忙转过身去,握着剑柄,高抬下巴,急走了几步,而后停下,故作深沉地说道:“三日后,我来接你。”见她愣了,他心中颇为得意,背对着她时,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她不愿为妾,而他正要娶妻
那女郎与他一般,同为庶族,且他在将军麾下,自古将领之间多有通婚,如此想来,他们是极为般配。不对不对,那女郎举止粗鲁,要成为他的妻,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嗯,去边城的路上,权当观察吧。
若是不好,他可就不要了。
待廊上的脚步声消失,刘玉这才省悟过来,他答应了!
一想到三日之后,她能出发去边城,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抄手拿起于妈放在盘子上的点心。眯眼想象着王蕴之,不,该叫他王九九,他故作镇定的神情,嗯,不知为何,就连这普通的糕点,都吃得津津有味了。
正如刘玉所想,王齐回去禀告自家郎君,并未寻回女郎时,王蕴之嘴角的笑顿然僵硬。他撑着脑袋,手指敲击着案几,从悠然缓慢的节奏到了后来的越来越快,跪在廊上的王齐知道,郎君很是不悦。
“找,继续找!”
即便把整个建康翻过来,也要找到!
“是,郎君。”王齐领命,又道,“现下朝廷混乱,不少御林军在街头巷尾出没,不少百姓是避之为快。敢问郎君,我等要从何处下手?”
王蕴之轻轻点头,此话也是有理的,那丫头既然逃了,就不会这般轻易地被人抓到。不过,她是通往府中小湖出去的,能在府中开凿小湖的,非富即贵,但是这些府邸,她是不会去的,唯一她能去的,就只有那里了。瞬时,他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对着王齐吩咐道:“去南巷,那里附近有河流,挨家挨户地找,不可错漏。”
南巷很大,有几千户人家,皆是布衣之辈,人口众多,算是鱼龙混杂,要找出一个隐藏的女郎,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护卫每日禀告,第一日,王蕴之还满不在意,结果一日日地护卫回报都是那句‘暂未发现’时,他终于开始紧张了。不过面上,却是丝毫未现,依旧是无可挑剔得优雅,靠着,慢条斯理地说道:“贴张告示,就说,我别院近日有女贼出没,混入府中,对本公子来了番偷香窃玉。让建康诸位多多帮忙,府中若藏匿他人,兴许那人就是对本公子动手动脚的女淫贼。”廊上跪着的王齐哑然,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自家郎君之口,抽着嘴角,笑着应了。
这招,果然不俗,在建康城中引起了不小的影响。
士族子弟见惯了王九郎的行事作风,只一笑了之。但那些心系王蕴之的女郎们,那就不那么认为了,她们无比痛恨那胆大包天的女淫贼,发誓要将那淫贼揪出来。在南巷,不少仆人之间也在相互问着,府中可有藏匿他人,这话,恰好被于妈听去了,于妈便好奇上前询问一番,那些仆人就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又问:“哎,宁府前几日,不就来了个女郎吗?”
“说什么哪,我家女郎怎会是那女淫贼。”于妈笑笑,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回府后,还当作笑话说与刘玉听,“女郎,你说好不好笑?”
好笑吗?
刘玉只好尴尬扯扯嘴角。
王九九那家伙,居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法子,她不逃走,真是天理不容了!哼,只要再等一天,明日,宁桓就会来了,到时,她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过了一晚,南巷都没有动静,直至第二日清晨,于妈来说,南巷好似来了些护卫模样的人,把正在睡着懒觉的刘玉给直接吓醒了过来。利索地穿好衣物,连脸都未净,穿上木屐,朝着府门直奔而去,一开了门,脚还未抬,就直直撞入了一人的怀中,良久,她都不敢抬头。
这时,头顶传来了别扭的咳嗽:“女郎,你撞的太重了。”
不是王九九的人她松了口气,但是心底却流淌过莫名的、小小的失望。
“脸都未洗,脏死了。”虽那么说,可宁桓也没有推开她,只用此来掩饰她跌入怀中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局促不安,“快些准备。”刘玉点头,又喘了几口大气,这才安下了心来,当时被于妈的话吓到了,竟没有仔细问上一问。刚想转身时,府门外响起了一个笑声,这个声音,刘玉再熟悉不过了,是王齐,真的是王齐!
抓着宁桓的衣物,刘玉猛然把脸埋在他怀中,再不敢出来了。
“咦,竟是宁小郎?”王齐举手,示意其他护卫在府外等候,自己则款步前来,朝着宁桓抱拳,“我竟不知,宁小郎在此,多有得罪了。今日奉郎君之命找寻一人,是一女子,不知宁小郎可有听闻?”女淫贼一事,在建康传得沸沸扬扬,宁桓自然知晓,王齐这般一问,不过是客气罢了。
“并未见过什么陌生女子。”
王齐点头,正要踏出府外时,见着宁桓怀中有一女子,不免讶异,就随口一问:“这位是”走近了几步,那怀中女子好似怕他一般,拼命地往宁桓怀中缩着,这下,更让他好奇了,“我是不是见过”
“那是我家郎君未过门的夫人。”于妈从廊上走下,笑着向诸位行礼,她想着,这女郎马上就要走了,不如她趁机助一把,说不定就真的成了一桩好事呢。
被于妈这般一说,宁桓很是尴尬,感受到了怀中人的轻颤,他微红了脸,轻声呵斥了于妈。这一幕,在王齐看来,是宁桓害羞了,就抱拳说笑笑:“恭喜宁小郎了,抱得美人,如此,我也告退了。”
片刻,王家护卫就消失了,宁桓挥退了于妈,一下推开了刘玉,涨红着脸,高声说道:“你可别当真,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刘玉乖乖地点头,回了屋内,换了件宁桓早前就准备下的男装,束了发冠,只带了王蕴之送她的美玉,就随着宁桓一道去了。
其实在前几日,刘武已带着得力的将领们先行了,前线则由原先驻守的将士们奋力抵抗着。宁桓此行,和刘武手下的将领陈坚一道,押运粮草。陈坚是个性格木讷的中年男子,为人稳妥,刘武就命了他为粮草督军,而宁桓则相助一二。不少人从中看出了门道,都觉着这个宁桓,日后是要被将军重用的,所以当宁桓带来了个陌生小郎,众人也只是笑笑,未有异议。
但是,毕竟这次的督军是陈坚,宁桓还是得上前解释一番的。
这时刘玉则扮作少年,骑在马上,计划着下一步该走的路。摸出怀中的玉,盯了半响,旁边骑马过来的小兵伸长脖子一看,嗤笑了下:“都要上战场了,还拿着这东西做什么?”刘玉不答,好生地收了起来,那小兵又是穷追不舍地上来了,“哎,依我看啊,还不如卖了,玉啊,容易碎”
“才不卖呢!”
那小兵觉得自讨没趣,就踢了踢马肚,先行上前了。
说完,刘玉忽然眸光一亮,其实那人的话也没错,卖了也好,反正王九九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自己现在身无分物的,多可怜啊。再说,不是还有一块嘛。踢踢马肚,追上那个小兵,问道:“愚弟方才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了,敢问,附近可有当铺?”
“当铺是没有,不过到时我们会暂住驿站,会有人去购买粮草,你与宁小郎交好,托他去当,不就成了?”
“对了,愚弟还有一问,这晚上,我们要如何沐浴?”刘玉忍不住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问题,现下是入夏了,一天不洗,浑身便觉恶臭阵阵。
那小兵瞪眼:“沐浴?又不是娘们,何须整天沐浴?”刘玉嘴角一抽,她还真就是个娘们。那小兵见他这般,想着这小子定然是新来,估摸着也是个什么郎君,就说,“要是你真觉难耐,驿站附近有个小湖,也可缓解一二。”
刘玉一一记下,抱拳谢过,等到了他们一行人到了驿站,已是天黑。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着,早将刘玉这么个人给忘了,还是那小兵经过她身边,提醒着宁桓此处身在何处,刘玉才找到了宁桓。
此时的宁桓正在听着小兵的汇报,见到刘玉进来,他先让小兵暂坐片刻,随后起身,与刘玉走到外头。瞥了会儿,问道:“何事?”刘玉拿出了一块粉玉,放到宁桓手中,说是想让他当些金子过来。他展开一看,在溶溶月色中,这玉晶莹透亮,光泽饱满,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皱眉,“这是王九郎的?”
听着这话,刘玉有些尴尬,又撇撇嘴,怎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上的好东西是王九九的,难不成,她就不能拿出样好的来?
点头,闷闷地‘嗯’了声。
“你要,当了它?”
“是啊。”
当了它,是不是说明,这女郎心中已无
如此想着,宁桓心情顿好,收起了美玉,答应了会替她当些金子的。见着刘玉飞也似地准备回去,轻哼着声:“利用完就走了?”
这家伙,真是难缠。转身笑嘻嘻地解释:“宁子桓误会了。”本是想唤他为宁小郎的,可又想,她现在也算是在半个军营了,且是男装打扮,这般唤来,的确有些不妥,“我这是要趁着天色,到附近小湖去沐个浴。”
宁桓掩唇轻哼,直接下令:“别去!”对上了刘玉不解的目光,他面色一红,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到了深夜,我陪你去。”而后,脚步一提,再也不敢回头,直直踏入厅内,与小兵们一道谈好粮草问题,只留下刘玉呆滞地站在原地,傻傻地以为是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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