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无弹窗 正文 53金湿太邪魅一笑
女子为官,倒也不是新鲜事,只是刘玉自认为无才无德,更是出身庶族,按照说,册封女官是怎么也轮不到她的。盯着谄笑着的黄公公,微皱眉来,听那意思是父亲打了胜仗,陛下才赐此殊荣,可她怎么觉着,这里头,别有深意。见那女郎愣着了,黄公公上前笑道:“女郎,被封为女官可是莫大的荣耀,女郎还不谢恩?”还想再劝上几句,轻瞥余光,见王蕴之眸色一冷,轻放下笔,挥挥广袖,从容起身朝他而来。黄公公赶忙转身,抱拳行礼,极为恭敬地唤了声,“九郎,奴才只是按吩咐办事,您看这”
“既是圣旨,自然要遵。”
刘玉转头,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这家伙至少会帮上几句,哼,果然男人到了利益面前都会屈服。扭头,穿上木屐,气呼呼地就想走到廊下,王蕴之抿嘴笑了,伸手揽住她:“傻丫头。”微笑过后,轻抬起头,语气冷淡地对着几步之远的黄公公说道,“公公,我和阿玉还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公公可否先行退下?”话说得客气,可言辞之中,哪有商讨,分分明明是下令了。那黄公公见着如此,心中虽有不满,可也得点头哈腰应下。
临走之际,还不忘轻声提醒:“女郎,奴才就在府门外等着。”
待黄公公走后,刘玉从他怀中探出脑袋,朝公公离去的方向呸了声:“死太监。”骂完后,也觉着撒错了气,他不过一个太监,也只是奉命行事,真正该骂的是高坐龙椅的陛下。转过身来,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眨眼,“夫主啊,听人说陛下喜好杀人,阿玉要是进宫了,说不定第二天夫主见到的就是阿玉的一条断臂,第三天就是一条断腿”
“傻丫头,浑说什么。”弹了她的脑门,阻止了她的胡言乱语,“这些话,岂能乱说?”
唔,古人迷信,是不能说这些,免得惹来晦气。可刘玉哪顾得了,满心满肺地扑在了进宫这字眼上,脑中不停地幻想着入宫后被残害的场景,不由浑身一抖。王蕴之摇头笑了,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不时地点头:“嗯,看阿玉模样”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尚可,陛下断然不会宠幸于你,阿玉无需担心,此次,权当进宫游玩吧。”
心头刚想感动一番,可听到‘尚可’二字,刘玉小脸皱起,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轻推开了他,踩着木屐到了廊下,还未走几步,王蕴之就唤住了她:“阿玉过来,为夫有东西给你。”刘玉站在原地不动,显然还未气消。王蕴之笑笑,从袖中拿出一块晶莹透亮的粉玉。
这下刘玉眼眸一亮,欢快地踩着木屐而来,一下拿在手中把玩:“这不是被我”
他点头,抿嘴而笑:“是啊,被阿玉无情当了的粉玉。”刘玉自觉理亏,尴尬站定。他伸手拉住她的,轻声道来,“这次可不要丢了。”等她点头后,俯身靠近,亲亲她敏感的耳垂,暧昧低语,“过几日我会进宫,阿玉可要等着我。”
他会入宫见她?那就说明至少这几日,她在宫内是安全的吧?刘玉笑了,在对上了王蕴之灼热的目光时,不由脸上发热,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家伙入宫,估摸着是想做那事吧?胡乱点头应下,踩着木屐,几乎是匆忙离开。
待人去后,王蕴之眼眸瞬冷,命人立刻把今日去刘府送信的人唤来。那小郎来了后,一字不漏地将事情原委道来,王蕴之细细听着,凝眉深思,唇边溢出一抹冷笑:“如此看来,刘武是决意追随陛下了,若是这般,那陛下为了笼络刘武,他日必定会册阿玉为妃。”
廊下小郎忙问:“那郎君,预备如何?”王蕴之不语,沉思片刻后,穿上木屐,踏到廊下,吩咐小郎前去备车,他欲往赵府。
那小郎抱拳应下,赶至府门,让马车快些准备。转身时,就见到了刘家女郎刚登上马车,随着黄公公高声一喝,马车慢慢启行。他轻叹一声,方才他还去了刘府传信,不过半日,就来了个翻天覆地,真是世事难料啊。
此时坐在车内的刘玉,亦是蹙眉轻叹。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一处,刘玉掀开帘子,弹出半个脑袋。是了,这黄公公定是怕惹是非,这才将车停在这里,再走些路就是刘府了,算算也不远,就起身下了车。黄公公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哼着,完全没了在王府的那套阿谀,等刘玉下车后,他挥挥拂尘,尖声说着:“劳烦女郎手脚快些,奴才可是奉旨办事,要是误了时辰,那可就不好了。”
“放心,阿玉不会让公公难做人的。”行礼后,就朝着刘府走去。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有个小太监很是不满,向黄公公抱怨起来,黄公公盯了会儿,不由分说地甩起拂尘就往小太监脑袋挥去,让他给闭嘴。那女郎的确身份低微,还没有这般与他说话的资格,可方才他看得清楚,王九郎对女郎可宝贝着,他能忍则忍,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得罪王九郎。
入了刘府,经由仆人说起,刘玉才知父亲已经从前线回来。刚迈出的步子忽然顿住,那她身在王府,却毫不知情,莫非是王蕴之有意隐瞒?
再者,现下父亲回朝,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突然封她为官,召入宫中,其中意味刘玉面色煞白,心中冷笑,难道父亲是想当一当那国舅不成?
原本是想去小院与阿碧他们叙叙旧的,现在全无心思。刘玉快步折返,朝着父亲寻常所在的院子奔去。一踏到廊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小跑入内。此时正在与沈氏说笑的刘武微愣了下,忙松开了手,略有不快,轻声斥责了她太过莽撞。
刘玉不语,目光直直地盯着父亲。
还是沈氏圆滑会做人,见着这两父女四目相对,一言不发的,就笑着起身,说道:“阿玉可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如今这一回来啊就出息了,还被陛下亲点为御前女官呢,真是祖上积德啊。”刘武点头,颇为赞同。
“是吗?”
“阿玉。”刘武提高了声音,“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她歪着脑袋,笑得甚甜,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父亲,阿玉有一事很好奇,从前父亲卖了阿琳,今日父亲又卖了阿玉,那明日呢?”转向跪坐一旁的沈氏,她故作恍然状,“哦,还有大兄呢,说不定哪日父亲还会给大兄指门亲事,再纳上几房小妾。”
“你这不孝女!”刘武勃然大怒,猛拍案几,伸手指着刘玉,“父母之命,为儿为女只需遵从,你哪来的这些混话!今日陛下封你为官,还不是看在为父的面上,否则哪有你今时的风光,你这个不孝女,还不跪下!”想他刘武,一生戎马,都只有他教训将领士兵的份,何时沦落到被女儿说教了?又重重拍了几下案几,喝道,“快,请家法来!”
一旁的沈氏拿起帕子,柔声劝阻:“夫主,莫气,阿玉还小,不是存心的。”这下,刘武越发来气了,誓言定要好好教训不可。
耸耸肩,刘玉懒得理睬他们,径自走到廊上,在刘武的喝声中,她回头,轻声地提醒着:“父亲要请家法,阿玉不敢不从,只是阿玉今日就要入宫伴驾,打了阿玉不要紧,误了时辰可要不得啊。”笑笑,学着王蕴之的模样轻挥广袖,施然离去,说不出的潇洒自得,心想,难怪那家伙总是做着这个动作,原来如此啊。
父亲的怒意,她懒得管,从前她被送入郁府险些为三郎妾,她苦苦哀求,可父亲仍是不改初衷。那时她就明白,父亲是个顽固之人,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动摇,今日即便她哭死过去,结局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要装得感激涕零,反正念着陛下的旨意,父亲也不敢怎样,还不如放肆一回。
出了府,上了马车,刘玉就在想,入宫后,得好好筹划一番,至少不能让陛下动了什么歪心思。捏捏自己的脸,轻哼几声,那可恶的王九九都说她容貌只是尚可,想来那陛下应该不会
一小太监在车外轻声说道:“女郎,再过一刻钟就到了。”刘玉嘴角抽搐,这个尽职的死太监,难道不知这样一来,让她刚平复的心情都紧张起来了吗?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在宫门口停下。
侍卫见是黄公公的马车,便立马放行。马车又驶进了些路程,才真正停下。有小太监轻声提醒着‘到了’,搬出小凳,搀扶着刘玉。下了车后,刘玉怕太过失礼,只稍稍看了几眼这皇宫,这个动作落在黄公公眼里,就变成了小家子气。
转身,黄公公走在前头:“走吧。”一干小太监也巴巴地跟上。刘玉轻叹,这是皇宫,是一个上级压死下级的地方,即便她为女官,黄公公也比她高上几层,一回到了这里,自然是颐指气使了。
走了些路,但见前方有几人走来,谈笑之间,气韵不凡,尤其是中间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可以想象他年轻时是怎样得儒雅俊美。随着他们走来,两侧宫道的人纷纷停下行礼,黄公公见了,也堆笑着上去,一拨人都上前了,刘玉也只能跟随。
“赵公安好。”
被称为赵公的人淡淡应了,随意一瞥,见着一群太监中,有一女郎在内,不免好奇,问了:“这位是”
“这是陛下亲封的女官,刘氏。”黄公公摊手,示意刘玉也上前行礼。就在黄公公说出‘赵公’二字时,刘玉就知他是赵家族长,官至大司马。只因士族不喜政治,好弄风月,觉着提及官位是件俗不可耐之事,所以宫中奴才都称一声‘赵公’,以表尊敬。
在刘玉行礼过程中,赵公不由多看了几眼。几日前,穆之这孩子就曾提过要收个庶族为义女的荒唐行径,若然没错,这个义女,便是眼前这女郎了。微迷了眼眸,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姿色寻常,看不出半点出彩之处。哦,这女郎竟能与他对视,倒是有几分胆量,就是不知这胆量是否来自于王九郎了。
而这时,有宫人前来禀告,说是陛下有呕血了,还请黄公公快些前去伺候,见此,赵公挥了挥手,也不多留他们了。
赶至寝宫,黄公公就忙着去照料陛下,偌大的殿内,宫人忙里忙外,早把刘玉这人丢在了脑后。这下正合她意,就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呆了起来。
屏风后,御医宫人,跪了一地。
其实司马昱毫不在意,这呕血之事,早年就是如此,根治不了,无非是让身子弱些,也不会致死。可宗亲们担心再失去一个皇帝,吩咐着御医宫人都要小心伺候,若有差池,唯他们是问,所以宫人一见他呕血,便紧张万分。
跪在塌边的宗亲叹着,不断劝着:“陛下可要爱惜身子才是。”司马昱神色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那宗亲觉着说不上话,就吩咐了宫女前来喂药。也不知怎的,宫女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这么摔倒了,吓得她面色煞白,立马跪下磕头请罪。
司马昱只闭闭眼,并不作答。
那黄公公见此,甩着拂尘,猛地往宫女身上抽去:“连差事都办不好,宫女就是宫女,果然是低贱的东西!”霎时,半躺在榻上的司马昱睁了眼,冷冷地盯着他,黄公公这下意识到说错话了,吓得冷汗直流,赶忙抽着嘴巴,磕头求饶,“陛下,奴才知错了,求陛下饶恕!”
他抬头,声色懒懒地下了个残忍的命令:“将他一棍一棍打死。”瞄了眼瑟瑟发抖的宫女,他牵起嘴角,“哦,就在这个低贱的宫女面前,给朕,一棍一棍打死他。”慢慢坐起身来,笑看着恐惧的黄公公被按在长凳上,随着长棍落下,这样打在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忽然他觉着,很动听。
“陛下这”宗亲想劝上几句的。
“朕就是宫女所生,平生,最痛恨这几字。”司马昱抱住枕头,面无表情地说着,转头时,见着屏风后头有一个女子站着,安静、从容,并没有满殿宫人的惊慌。指了指刘玉站着的位置,他道,“过来,喂朕喝药。”刘玉浑身一抖,说不怕,那是假的,可现下已然入宫,若不听从,怕是小命不保,就拖着脚步,尽量沉稳地走去。待她绕过屏风,司马昱见她衣着不似宫人,恍然记起,弯眼笑了,“你就是朕封的女官刘氏吧?”
“是。”
对于这里该自称‘微臣’还是别的,刘玉不知。在经过时,瞥到了黄公公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臀部时,心猛然一抽,胃中,好似有什么在翻腾。
抬头,刘玉又是一怔,在屏风后,她还想象着这喜好杀人的陛下的面目,定是和凶神恶煞四字脱不了干系的。不想,竟出乎她的意外。安然坐在榻上的,哪是什么猛兽,而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美丽少年,宁桓也美,却是俊,浑然不似司马昱这般,美到惹人怜惜。
他抱着枕头,盘起了腿,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中衣,干净通透,静若处子。他摆手,挥退了宗亲,又吩咐了宫人快些端药过来。那宗亲经过刘玉身边,还特意打量了下,确认了不是个什么狐媚的,才安然离去,所以刘玉是在宗亲的注视下端起药碗的。
其实司马昱的心思根本不在药上,他坐着,笑看着黄公公被打,尤其是听到凄惨的哀嚎声时,他笑得越欢。
侍卫们毫不手软,一下下打着,刘玉听着那些入肉的棍声,就觉胸闷。已经打烂的臀部,哪有什么肉可打,棍子下去,直打到了骨头,那黄公公叫声何等凄惨,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溅到了屏风上,染上了一道道红色的印记。
“继续打!”
“陛下,喝药。”她担心,他一个激动,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药,那到时自己的下场恐怕也是如此,就轻声提醒着。轻舀了一勺,吹了口气,躬身放到司马昱嘴边,抬头时,只见他呆在了那里,半天也没动,双唇翕动,眼眸紧锁着她。刘玉有些心惊,咬牙,低声重复了遍,“陛下,药已经不烫了。”
他懒懒地挥着,抱紧了枕头:“都下去吧。”神色迷离地盯着那碗药,一动不动。
刘玉和宫人退出殿外的时候,几个侍卫把黄公公的尸体拖了下去,亦如死狗一般。这时,有个年长的宫女前来,恭敬地引着她前去她的寝间,待刘玉入内,轻声提醒着她:“大人,入睡后,可要把殿门锁好。”
“这是为何?”
“咱们的陛下算了,不说也罢,你记得就好。”
这下,刘玉刚安定的心情一下惊慌了起来。入睡后,陛下会如何?强行宠幸宫女?她摇头,不会,若然如此,这些宫女必定高兴坏了,也不会这般害怕了。
受了那话的影响,一等天黑,刘玉就关紧门窗,再三确认了几次后,还是迟迟不敢入睡。到了深夜,她困得意识不清时,殿门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尤其得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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