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归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心将国
。燕国广阳,齐军在这里已经整整十多日未进一步了。
原本,阻拦在他们之前的燕国大军已经被他们打的丢盔卸甲。可是,他们却依旧未进一步。
原因很简单,主帅蒯牧已经彻底病倒了。甚至已经到了不能坐起来的地步了。
朝中,齐皇得知蒯牧病倒,心中焦虑,早早地就已经派遣下了使臣,想要换掉蒯牧的帅位。
不是齐皇担心蒯牧无法指挥齐军,令齐军大败。而是担心蒯牧这么撑着,会客死他乡。
这场战争,对齐国很重要,是齐国能否重整雄威的关键。如果可以,齐皇自然也不想齐军换帅。
可是相比于这场战争的胜利,蒯牧的安危更是关系齐国的根基。
仗可以输,但蒯牧不能死!
然而,或许是清楚自己真的是已经时日无多了,蒯牧连番拒绝了使者的要求。依旧带病坚持着。
“老师,赵国传来消息,汉军已经拿下了阚于,正在向着邯郸进发。”
大帐之中,作为蒯牧的得意门生,田文轻声禀报着。
躺在床上的蒯牧,一直没有说话,褶皱的皮肤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反倒是充斥着迟暮的颜色。
就这么看上去,这位曾经叱咤齐国风云的老者,仿佛已经故去了一般。
“意料之中……”等了许久,蒯牧才微微张口吐露道。
对于阚于的失守,事实上,田文也并没有多么意外。
唯一有些诧异的是,那周王竟然又凭借着一支新军,抵挡住了汉军这么久,甚至还令汉军吃了个大亏。
“阚于一失守,赵国腹地对汉军来说,恐怕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了。老师,我们……”
田文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以他对蒯牧的了解,恐怕他宁可死在军中,也绝不撤退。
果然,田文这句话刚说完,蒯牧便微微摇了摇头。
田文也没有执着,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蒯牧接着发话。
“分兵吧……”蒯牧的声音愈发地低沉了起来。
“喏。”田文拱了拱手,而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
“什么,分兵”
偏帐中,副帅陈启在听完田文的话之后,有些不安地走动着。
“丞相真是这么说的”陈启语气有些犹豫地问道。
“当真如此。”田文拱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嘶……”陈启又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地说道:“不行!不行!分兵可是兵家大忌!”
田文微微抿嘴,同时低下了头。
然而,他的眼中,却是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陈启这个人,好大喜功,却又畏首畏尾。
之前跟着蒯牧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威风凛凛,军中不少人都在巴结他。
可是等到蒯牧病了,哪怕是巴结他的人更多了,他反倒是小心谨慎了起来。
至于理由,田文也看得清澈。
现在蒯牧病了,几乎大事名义上都是交给这个副帅处理的。权柄固然是大了,可是同样也意味着要承担的责任大了。
如今,燕国已经被齐军击溃,虽然还有寥寥之兵,但是士气低落,也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了。
接下来,结果的敌人就将是汉军了。
而陈启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汉军主帅李广的一些小道消息,根本不敢和李广一战。
所以,当现在听闻要分兵的时候,陈启的头摇的前所未有的快。
此时此刻的田文,心中复杂无比。
原本在齐国的时候,蒯牧为他描绘出了一副不错的蓝图。
蒯牧看出了陈启的无能,同时也看中了他毫无主见。希望能借着陈启的名望,让田文在朝局之中大施手脚。
这也是为什么蒯牧没有命自己的另一个徒弟郭惜之未副帅,反倒是带了陈启的原因。
然而,陈启的懦弱和无能,却是超乎了蒯牧和田文的预料。
想要获取功劳,却居然连分兵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田文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老弟,我知道你是丞相的高足。如今丞相身体不适,军心不稳,分兵实在是不可取,你还是多劝劝丞相吧!”
“喏,田文知道了。”拱了拱手,田文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就走。
离开之后的田文,也并没有立刻返回中军大帐。
如今蒯牧的身体有多糟,作为他门下的得意门生,田文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蒯牧几乎只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是清醒的。
田文虽说可以以人为子,不顾生死,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位授业恩师,是当真的敬重。这件事若是让恩师知道了,恐怕又要操心许久。
“还是想个万全之策,再去找恩师商量吧……”田文望着有些灰沉沉的天空,不由得摇了摇头想到。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广阳虽然地处偏北,却也同样靠海。潮湿的空气,更是让人隐隐觉得有些压迫。
“已经是梅雨时节了……之后行军,恐怕更难了。”
梅雨不是暴雨,若是下起来,便是半个月的时间。
如今,阚于被破,赵国腹地受胁,齐军裹足不前,赵国的代郡之兵,就是再能战,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汉军的前后夹击。
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是无解的棋局一般。
回到自己的营帐,田文一眼便看到了桌案之上,两张平整放好的诗文。
“短歌行……求贤令……”
田文再一次拿起那两张纸,轻声细读了起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周公吐甫,天下归心……”
“呵,那陈启若是有这一般的豪气,大事也可成啊!”
今天,田文第一次厌弃起陈启那不作为的态度来。
这样的人固然是好的傀儡,却也同样是扶不起来的主。未战先怯的人,难道指望他去和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老江湖对阵吗
终究也不过只是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
“有心将国!无枝可依啊!”田文将这两张纸小心收好,却又备显无力地叹息道。
根深蒂固的齐国朝堂,腐朽的制度,令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