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僧无弹窗 正文 第三章 练功
一天，方丈带我去了藏经阁。我很激动，我知道方丈打算传授我《达摩心经》了。方丈来到绝密文件库，外面是十八铜人把守，不过此时十八铜人正在斗蟋蟀赌钱。方丈亮出身份牌，又让十八铜人摸了一下全身，甚至揪了揪胡子，才让他进去。而我，只能在外面等待。
半晌，方丈捧着《达摩心经》出来。
回到厢房，我问方丈：为什么你进去要被上上下下摸？
方丈答：为了防止可进入的人员藏有火石，进去把绝密文件库烧了。
我问：那刚才有铜人摸你脸，拔你胡子，这又是为什么？
方丈答：这是少林的人脸识别系统。防止有人戴人皮面具冒充。
我问：如果发现有人冒充呢？
方丈答：十八铜人会当场把他乱棍打死。
我问：少林不是不杀生吗？
方丈哼了声，说：这不是杀生，是超度。
我追问：我们和尚不是只超度死人的吗？
方丈微笑道：智山，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样不知变通，对你武学修为有害无益。
我觉得方丈说得有点道理，但又没道理。
我接过《达摩心经》，内心很激动。
翻开扉页，空白。
继续翻，空白。里面全是白纸。
我失望的问师傅，为什么达摩心经是一本白纸。
方丈微笑道：也不全是。你看最后一页。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果然有一排字：少林内部资料，概不零售。
方丈拿过经书，问我：懂了吗？
我心里一片茫然，摇了摇头。
方丈说：这就对了。你要是懂了你就逆天了。我坐禅了二十年才参透这当中的道理。我现在告诉你，算你运气。你将是整个少林第三个开始练习《达摩心经》的人。你另一个师傅慧恩，他运气就比较差，他去参加武林盟主竞标赛的时候，我还没参透出来，等我参透出来，他双手又废了。来来来，附耳过来。
我赶紧凑过去。
方丈悄声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知而作不知，是智也。不知作知之，是稚也。知是不知，不知是知。此经你知我知佛祖知，此剑佛知我知你不知。姑娘芳龄我已知，老衲爱慕之心你可知。姑娘拒我我早知，日日思你他人又岂知……
我一头雾水，再看方丈，方丈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回春院的和尚告诉我，方丈已经没有大碍。主要是绝密文件库一直大门紧闭，里面又没窗户，不透气不通风，方丈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大脑缺氧。故一时神志不清，胡说八道。目前方丈在观察期，出院估计得个把礼拜。
夜里，我打坐。思索着达摩心经是白纸的真正含义。
怎么可能？一部被武林推崇为至宝的经书，一部成就少林内功甲天下的经书，居然是本白纸。
达摩老祖写这部心经的目的是什么？白纸究竟暗示什么？
深夜，乌云退去，窗户洒进洁白的月光。我盯着月光出神。
月光有形无质，轻轻柔柔，来无声，去无痕。它从哪里来？它消失时又将哪里去？
我忽然觉得思索人生的意义比思索达摩心经更有兴趣。
我从哪里来？我生时父母便不知所踪，大伯将我抚养大，白天让我放牛放羊，夜里请教书先生教我识字。我从来没有饿过冻过。在我心里，他们和亲生父母一般。然而，他们死了，被拿紫色宝剑的歹徒带人杀了，于是我来到少林寺，想学成武艺，将来替大伯他们报仇。可是我虽然学了金刚拳，却还没学成；我学了金刚剑，只会点皮毛；我要学达摩心经的内功，结果达摩心经只是一本白纸。
我将哪里去？我应该武艺大成后，去江湖打听凶手的消息。找到凶手后一剑砍下凶手的脑袋，拎到大伯坟前以慰大伯全家在天之灵。然后，我或找个女人结婚，从此退隐江湖，或正式剃发皈依佛门。
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在现在来说，就是学成武艺，学会金刚拳，练熟金刚剑，弄明白这该死的达摩心经。
达摩心经方丈师傅估计也不会。就像他说的第六感一样不靠谱。
慧恩教的内功心法还不如白胡子老爷爷的气功。
对，我应该把白胡子老爷爷的气功继续练下去。
我得尽快学成武艺。
我暗暗下定决心后，再看窗前，月光已经消失。探头往上看，乌云重新布满天空。
我觉得，那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于是我找到慧恩师傅，我说我想能更刻苦的练习武艺。
慧恩问我：方丈生病后，你多久没抓鱼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方丈入住回春院，我再也没抓过鱼。
慧恩说：今天晚上开始你继续抓，抓到给我验收。至于金刚拳……
慧恩话没说完，把我带到练武场，指着场中央的石块说，你什么时候能一拳把这块石头打开裂，你金刚拳自然就成了。至于金刚剑……
慧恩还是话没说完，指着远处正在练武的智树说：你只要打败他就算你学成了。至于内功……
慧恩把我带到绝密文件库，指着守护的十八铜人说：只要能打死他们，就算你内功学成了。
于是我夏练三伏东练三九，又是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我用金刚拳打练武场中央的石头，手指骨折三次；和智树比武，用干帅削断他的宝剑十四次；找十八铜人比拼内力，重伤两次。
我有点沮丧，又去找方丈。
我问方丈：为什么我这么刻苦的练习，还是毫无进展。
方丈说：欲速则不达。我了解你的心情，你想早日学成武艺下山报仇。故你过于执着了。你这是着了妄。练武之人着妄，日久下去武艺不但毫无进展，而且最终可能走火入魔。净空，喊你师叔祖慧泽进来。
过了片刻，慧泽来了。
方丈继续说道：凡武功大成者，不喜不怒，不哀不悲，无惧无怖，无恨无念。你的师叔慧泽，在江湖成名多年，武艺天下排行榜排前十。和你师傅慧恩在我们少林寺并驾齐驱。正是因为他多年来四大皆空的禅学修为，造就他这身无敌的本领。
方丈话一说完，起身“啪”的一声，扇了慧泽一个耳光。
慧泽正听得暗自得意，突然被方丈扇了一巴掌，顿时惊愕万分。
方丈不等他开口继续对我说道：瞧见没有？你慧泽师叔纵然被偷袭，仍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所以他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才是练武之道。你懂了吗？
我看慧泽果然脸上从惊愕转为略带骄傲的表情，情不自禁连连点头。
夜里，我坐在少室山顶，背面吹来飒飒凉风。
周围一片宁静。
我觉得这两年，确实过于急躁了。
方丈师傅说得对。凡事不能强求，一味的追求突破，最终可能一无所获。
我应该静心，静气。
我盘地而坐，按照白胡子爷爷教的心法，就这样坐在少室山顶练起气功。不，应该说是内功。
顿时灵台一片空白，无我，无物，无仇，无怨。
只觉丹田有一股暖气，周游浑身，气流绵绵不绝，悠长不衰。
这一坐，便坐了一夜。
早晨下山，精神抖擞，体力充沛。顿时觉得心静练内功的好处。
上午练习金刚拳，只觉内力充沛，气欲从拳出。
练到酣畅淋漓时，向一丈开外的木桩出了一拳。木桩应声而倒。
我大喜，立即把这事告诉慧恩师傅。
慧恩也很激动。金刚拳这个寺里就他练成了。他的记录是五丈开外击倒木桩。
慧恩要我当场表演给他看。
我扎稳马步，对着一丈外的另一根木桩，出了一拳。
木桩没动，再出，还是没动。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一拳又一拳，越打越急。
慧恩说别打了，你看这里。
我顺着慧恩的目光看去，第一根桩断的地方异常平整。
慧恩说，这是别人用锯子锯断的。你挥拳的时候，别人同时弹出石子把木桩击倒，你看，木桩上镶嵌着小石子。
我大失所望。
这时候远处传来智树的笑声。我回头一看，智树正在嘻嘻哈哈的装模作样打拳，一帮师侄正远远的围着他，他拳挥向谁，谁就“啊”的一声假装倒地。
慧恩和我同时咬牙切齿道：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