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僧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棋局
我和樱灵都没吭声,想着怎么办。樱灵说不如我拉着你用轻功逃出去。我摇了摇头,说不行,我看到外面一圈有三排弓箭兵,万一脚步慢了,我们会被射得面目全非。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我跟着慧云学了二十多天的轻功,心法记得是滚瓜烂熟,慧云师傅的轻功我是亲眼目睹了的,用神奇两个字不为过,我现在集自己和慧云师傅的内力于一身,轻功不说能比得上慧云师傅,打个七八折也有的吧,就算五折,估计这些官兵也射不到我们。
我对樱灵说把脸蒙上。
樱灵怔了一下,撕下裙角,给我和她都把脸蒙上了。
我说樱灵,一会你要紧紧的拽住我的手。说完左手紧握着她,右手拔出干帅。
樱灵说你打算直接杀出去?
我拉着樱灵的手偷偷溜到后门,跃上了屋顶。樱灵说你怎么会轻功了?我嘘了声,察看四周,只见贾府院外四周被火把照得通红,只因贾府面积不小,我们上了屋顶他们还没察觉到,趁着月色,我跃到离西墙最近的厢房房顶,西院外的弓箭兵马上发现了我们,纷纷拉弓准备射箭。
我按照慧云师傅教的心法,深吸一口气,脚一跺屋脊,嗖的一声便向空中斜窜了出去。只听后面轰的一声响,我匆忙回头,借着月光一看,厢房在我这一蹬之下竟然塌了。院外的弓箭兵连续射箭,此时我早已飘出射程,他们哪里还射得到。我低头看脚底,只见一座座房屋唰唰的向后倒移着,我拉着樱灵如同腾云驾雾一样,眨眼便已把贾府甩得远远的。又过了片刻,我们这才落地,刚走两步,隐隐约约听到向这边赶来的马蹄声,我索性半搂着樱灵,狂奔了起来。
风急速拍打着我们的面孔,我扭过头看樱灵,她早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我兴高采烈的大踏步奔跑着,虽然抱着樱灵,却觉得浑身很轻。我甚至觉得脚下不需要着多大力气,不管踩到什么,都能借力跃起,哪怕路边的一颗青草。不一会便到了西城墙,城门早已紧闭。我奋力一跃,如大鹏展翅般飞过城墙,城墙顶来回巡逻的士兵竟没发现我们。我落地后脚步不停,继续向西奔去。
奔着奔着,便到了郊外,眼前是条四十余丈宽的新开运河,河面平静如镜,一轮月牙映在水中,清晰无比。我丝毫没有停下的想法,将内劲全部聚到脚低,冲了过去。
我一步十丈,脚一碰水面,脚底的内劲向下激发,水面像被炮轰似的炸开了,我身体不由自主便弹了起来,又向前跨了一步。就这样第四步便踩到了河岸。我停止了奔跑,搂着樱灵转头回看运河,原本平静的河面不住的晃动摇曳着,一阵一阵的撞击着河岸,撞出一朵朵白白的浪花。
我和樱灵一起看呆了。
好半天,我们才回过神,樱灵说智山哥,你是跟谁学的轻功?怎么轻功能高成这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有人能跃过城墙,踏水而行。武林中轻功再好的,恐怕也没这本事。
我笑吟吟的告诉她,是救我的神僧教我的。我也不知道轻功这样厉害。
樱灵问老和尚究竟是谁,我说是我的师伯慧云,他的武功奇高,轻功放眼武林恐怕无人能出其右。贾公子那点轻功给慧云师傅提鞋都不配。
樱灵说难怪,我见他的身法和鬼一样,每次都是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
我说我很佩服他,不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学他的轻功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用来逃命。
我和樱灵寻思官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外。樱灵想了一下说可能贾公子触犯了王法,官兵本来是想去抓贾公子的,我们运气不佳恰好遇到。我想想这倒极有可能。樱灵后来还在叹气,说当时救我时走得太匆忙,慧云师傅抱着我拿起干帅就走了,樱灵关心我的安危也跟着慧云走了,桌面上的银票不要说贾公子压的五万两了,连我们赢的四千多两都忘了拿。
我说没事,我身上还有三十多两金子和一些碎银。管城我们不能久留了,等到下个城镇我们把金子兑换成银子,还能兑换个一千多两,就算日日住客栈,顿顿吃酒肉,够吃个几年了。
樱灵嘀咕道,那我们的宅院就买不成了。我笑说等我参加完武林盟主竞标赛,我就退出少林,一路和你赌过来,到管城时把赢的银子买下我们看中的宅院,再买几千亩地,放租出去吃租金。我安心做我们的土财主,你安心生我们的娃。
樱灵“呸”了声笑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听说过道姑嫁给和尚的事吗?
我们来到荥阳时已是深夜,进不了城,便在城外寻了一处阴凉的树下吃了樱灵带的干粮,樱灵从附近拔了不少干草过来,我们铺好干草,躺在树下歇息。月亮此时已到天空正中间,我转头看樱灵,樱灵早已熟睡。看着樱灵跟随我一路受苦受累,心下很是过意不去。暗里发誓,此生必定好好待她。
时令虽已立秋,却仍有不少蚊虫,我怕蚊子叮咬樱灵,便轻轻抽出干帅,听声辩位,手起蚊断。就这样合眼浅睡杀了一夜蚊子,到早上时,丝毫不觉得累。太阳初起,我睁开眼睛,去瞧樱灵,樱灵也正在看我。
樱灵说智山哥,我瞧你用干帅杀蚊时剑法行云流水,无声无息,恐怕比起你下山时又高出了不少。
我连忙收了剑,坐起身来,只见干草上密密麻麻落满了蚊虫,干草外路过的蜈蚣、蟾蜍、蛇也无一幸免。我说罪过罪过,没想到这一夜杀了这么多生灵。
樱灵笑道,最倒霉的是我了,早早醒来想小解,见干帅擦脸而过,吓得不敢动。又不愿推醒你耽误了你的休息,一直憋到现在。
我说你放心好了,就算我睡着了我也不会砍到你的,你还不快去?
樱灵爬起来躲到树后的草丛里小解,我说樱大姑娘,你好像没到十丈以外。
樱灵在草丛里叫道,你又不是没看过。
我们来到荥阳城外,见城门两侧围了不少人,看着墙上的榜文。
我和樱灵好奇,也挤进人群,这一看吓了一跳。
榜文上画了两个头像,怎么看都像是我和樱灵,再看文字:少林罪犯赵小二(法号智山)五月初掠走武当樱姑娘,又于八月初三戌时杀死管城贾富贵(江湖人称快男)全家抢夺钱财,现颁发通缉令通缉赵小二,有线索上报者赏银百两,擒获者赏金百两。落款是太子印玺。
我和樱灵对望了一眼,情不自禁一起低下了头,又回到了我们睡觉的地方。
我说怎么回事,榜文说我抢了你,还杀了贾公子。
樱灵说别急,我估计是路上有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告诉了我爷爷,我爷爷那脾气肯定以为是你绑架了我才这么久没回去的。至于说杀贾公子的事我就真不清楚了,我们明明掩着面的。
我说是啊,难道是赌场里的人见我和贾公子他们打了一次,现在见贾公子一家都死了,误以为是我杀的?然后报了官?
樱灵说极有可能。当时赌场里那么多人,保不定有人去告诉了官府。
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改装再行。城里是不能去了,必须避开人多的地方继续赶路。樱灵把随身带的男装又穿了起来,自己进荥阳城里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后把我装扮成了中年农夫。匆匆吃了些大饼馒头,便又上了路。
路上当然不敢用轻功,一个健步如飞的农民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走到日落西山时,到了任庄村,我们也不敢去任庄借宿,打算在附近山头找个山洞对付一宿。刚上山,便见山路旁有块空地,空地有石凳、石桌,两位白衣飘飘的老先生坐在石凳上下着象棋。
我本想不理会他们,樱灵拉了我一下,小声说你看他们都是光头,会不会是和尚?
我停下来仔细瞧了一下,脑门上没有香疤,说可能年纪大了头发掉光了吧。
有位老先生哈哈一笑,说两位施主,我们是和尚,可不是秃顶,香疤不是没有,这些年过去了早分不清了。我瞧小姑娘心细如发,何不过来帮我看看这盘棋怎么解围?
我心下吃了一惊,樱灵明明扮了男装,他也没怎么打量,就认出了樱灵女儿身份。十有**也是慧云师傅一样的高人。
樱灵不太乐意过去,我把樱灵拉了过去。说,不知高僧如何知道她是女人的。
老和尚抬头一笑,对我说,男人脚步浑厚,女人脚步轻盈。只脚步声便可猜出这位必定是个小姑娘。
樱灵“切”了声,说要是个瘦子男人,脚步恐怕浑厚不到哪里去。
那老和尚又笑道,如果是个稍瘦的男人,走路身姿恐怕没有姑娘走得好看。你们上山路时我们就看到你们了。观察了这半天怎会看不出?
我问老和尚,不知高僧叫樱灵解的什么局?
老和尚说高僧不敢当,我法号蠢蛋,这位法号慧眼,至于棋局,两位不妨看一看。
樱灵听说老僧自称蠢蛋,捂嘴笑出了声。我心下大奇,听说过无数法号,难听的有的是,但没听过“蠢蛋”的。我不敢多问,仔细看起棋来。
说起象棋,寻常百姓家也没什么消遣的东西,象棋倒是家家都有,制作也很简单——随便找个拇指粗的树枝,剁成三十二枚棋子,刻上字便可在画了线的木板上玩起来,所以象棋可说人人会玩。我在少林寺闲暇时也经常和慧恩师傅下棋。
却见棋盘上对方只剩个“帅”在九宫中线中间,蠢蛋和尚这边剩个“将”在九宫左线中间,只是“将”旁边的中线中间是慧眼和尚的“卒”。“将”不能吃“卒”,吃“卒”便被“帅”对死,只可上下移动,只是不管上移或者下移后,便只能认输了,因为无路可走。
我随口说了句这棋怎么会下成这样。
一直未开口的慧眼大师说,若不是蠢蛋大意把卒留到现在,自己又怎会无路可走?不知樱姑娘可有解法?
樱灵瞄了一眼说,我看只有认输了。下成这样,不是明显的死路一条嘛。
慧眼大师哈哈一笑,突然高声喝道:蠢蛋!棋成局时,便已晚矣。初时拒卒,岂又会输?
蠢蛋大师仿佛大悟,立起身来向慧眼大师敬礼,口呼阿弥陀佛。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两位高僧是在表演给我们看来着,所谓的“蠢蛋”暗指的便是我,棋局便是明年的武林盟主竞标赛,“卒”指的就是樱灵。原来他们和慧云师傅一样,担心我和樱灵好上,达摩金刚剑法失去威力,明年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