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僧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重逢
我背负着二牛一路打听，去了赤脚医生家。等二牛醒来时，二牛对我说，你这就走吧，别耽误了日程。
我说你伤好后怎么办，是不是回武当？
二牛摇了摇头，说慧石师傅收了我做徒弟，道士我是不会再当了。我先带父母远离河南，去异乡安顿好他们的生活，再去办件事。事办好了，我便回来将师傅的碑上刻字，落款“不孝弟子二牛”，若是没办好，将来你替我把字刻了吧。
我问，办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二牛说千里眼和顺风耳齐名，现在顺风耳已不在人世，千里眼自然也不应该在。至于你，还是忙你的正事要紧，记住千万别让慧石师傅遗恨九泉。
我跪下向二牛拜了拜。
快到少室山时，我特意去了刚下山时初遇樱灵的小镇，走进那座熟悉的酒馆，来到我坐过的桌前，所幸，酒店人不多，这桌并没有食客。坐下后，和那日一样，点了少许素菜、兔肉、鱼肉。
吃着菜，看着樱灵和武当四子坐过的位置，不禁有些出神。
一年前，就在这里，樱灵忽然拍着桌子指着我说，这个色鬼盯着看我好半天！
一切，仿佛如昨。只是不知樱灵现在可好，我们的孩子出世没。
正恍惚间，忽然有人道，你看那人是不是痴了，老看我们做什么？
我定了定睛，这才发现那桌不知何时坐了四个庄稼人，忙低下头继续吃饭。
那桌有人小声道，老三，别乱说话，这年头乱得很，别遇上喜欢为非作歹的，得罪了枉自送命。
又有人也小声道，可不是。我瞧他背负着剑，还是莫要招惹的好。你们偷偷看看，他还有没有往这里看。
有人轻声道，没有。老三你以后可不能如此鲁莽，被别人看两眼又如何？身上能少块肉么？你难道没听说前几日登封城里官兵被强盗给灭了么？想是这样官兵素日得罪了不少人。你们想想，登封城没有一万那也得有八千官兵，就这样一夜间……
又有人轻声问，大哥，难道登封的官兵就没一个活口？
那人连忙“嘘”了声，说别多问，大家吃了饭继续赶路。大家记得管好嘴巴，你不招惹别人，别人自然就不会害你。
接着大家再也不说话，只管吃饭。
我心里“嘎嘣”一声。
我本以为方丈与白马寺的师伯们为了救我，难免会伤些人，没想到居然将他们全杀了。
转念一想，王将军是燕王的将领，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减弱太子的兵力又怎会放弃？灭口定是他的主意，方丈他们恐怕见到那样的场景，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回到少林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刚进少林的门便见到了慧恩师傅。
慧恩师傅一把抱住我，说你总算回来了。我这一年可真有些替你担心。
我见慧恩师傅样貌并没有什么变化，抱住我的手臂依旧强壮有力，心下大慰。
我说师傅，智山没你的本事，没在江湖上留下打虎打鲨鱼的传说，这次出行给你丢脸了。
慧恩师傅笑道，但是你把道家的名剑都断干净了，听说连天师的轩辕剑和武当的青峰双剑都被你给断了，你给我们佛家增添了不少脸面，我也跟着脸上有光彩。
我说师傅，轩辕剑不是我断的。
慧恩一拍我的背，说管他呢，反正道家是没名剑了。你快去方丈那，方丈带人救你后见你迟迟未曾归来，着急得很。
我刚要推开方丈师傅的门，便听见方丈在厢房里传来的声音：智山，你怎么才回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跪倒在地，说方丈师傅，我回了次沈丘，这才晚回。
方丈见我安然无恙，乐呵呵的说来来，我们先吃晚饭，迟些再讲给我听你这一年的经历。净空，去把刚才智树抓来的兔子给炖了。
我说这……徒儿现在身强力壮，不用再补身体了吧。
方丈低声笑道，是为师想吃兔肉了。
慧恩师傅也被叫来吃晚饭。
慧恩举起筷子看见兔肉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说方丈，这个……
方丈说南宋时有个道济和尚，此人喜食酒肉，穿着邋里邋遢，便是这样的和尚，世人却称他“活佛济公”，只因他好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救百姓于危难。道济曾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慧恩，可见戒律并非戒行，乃是戒心。我等佛门弟子，若真是一心向佛，一心念佛，一心供佛，吃这些兔肉，只要不是因为贪图它的美味，喝两杯小酒，也不是因为垂涎它的浓香，便无不可。
慧恩一听，对方丈好不敬佩，说方丈你的禅学修为毕竟比我高，看得比我透，我说最近怎么听说不少和尚喝酒吃肉，有的还娶妻生子，听到这些时，还怒骂了两声，原来如此。方丈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我们这些佛门弟子念佛不可拘泥于形，只要心中有佛，在家出家，都是一样。
方丈一听，拍手称赞，说金刚经有云，一切有相，皆是虚妄，正是如此。说完从床底把酒坛捧上了桌，说早知道你能想通的话，我这酒就不用藏着了。
席间，方丈问我这次下山都做了哪些善事，我想了想，脸一红，说徒弟没能做满二十件善事，说起来只做了几件，第一件事是用慧恩师傅给我的银两在许昌救济了落入红尘的少女，她养父病重无钱医治。
方丈和慧恩一起点了点头，方丈说这该是要救济的。你把当日的情况说给我们听听。
我只得厚着脸皮将不知道怡红楼是卖什么的，好奇心下进去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当我讲到那女孩是西焦庄人士，父亲是个和尚的时候，方丈和慧恩两位师傅同时停住了筷子，慧恩师傅偷瞄了方丈一眼，问道，你可知那女孩子的娘叫什么？
我说本来不知，后来也是碰巧去了次西焦庄，得知那女孩的娘叫邓玉婵。邓玉婵死了爹，请道士做法事，被一个和尚把道士打跑了，后来和尚给邓玉婵的爹超度了七日，再后来和尚就没离开。有一天，又跑来一个和尚……
方丈打断了我，说后来邓玉婵怎么样了？
我说邓玉婵后来给和尚生了个女孩，名叫小翠。小翠七八岁的时候，邓玉婵病死了。死前没告诉小翠他爹是谁，只说不恨他。
方丈红了双眼，问小翠现在在哪里？
我迟疑的看着方丈，说许昌邓家庄邓家村。
方丈放下筷子，对我们说，我要闭关七日。七天之内，叫大家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方丈就走出了厢房。
我看了看慧恩师傅，慧恩师傅叹了口气，给自己斟满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智山，想必你也猜到了，小翠的爹，正是方丈。
我“啊”了一声。刚才见方丈师傅的反应，本猜到了一些，但仍是不敢肯定，听慧恩师傅这样说，还是吃了一惊。
慧恩师傅又道，那天去西焦庄喊走方丈的和尚不是别人，是我。
我点了点头，不敢说话。
慧恩师傅又喝了一杯酒，说武林盟主竞标赛我输了，慧能师兄一气之下跑出了少林。我知道他气什么，论资质武功，慧能并不在我之下，论聪慧尤胜于我，只是年龄恰满三十，不能参赛。倘若换成是他，少林未必会输。慧能师兄出走少林后，皇帝下旨，赐方丈白绫。老方丈自尽前，传位慧能师兄。我急匆匆赶了出去，一直东西打听，寻了半年才到西焦庄找到了慧能师兄。当夜我们就走了，走之前慧能师兄向邓玉婵说清了自己是少林寺的和尚，回去要做主持，邓玉婵只说了两个字：去吧。
我们回到少林后，慧能师兄做了住持，一心想着如何赢了二十年后这场武林盟主竞标赛，再也没去过西焦庄，谁曾想邓玉婵竟怀上了方丈的孩子，后来又死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为了养父的病还沦入红尘……方丈为了少林，为了佛派，失去了这么多。
说完，慧恩师傅又是一饮而尽，摇头道，虽然这些他本不该有。
那一夜，慧恩师傅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一直喃喃自语：这酒，真香。
方丈再也没有出现，我问净空方丈在哪里闭关，净空说方丈闭关是不见人的，至于在哪里闭关，我们都不知道。听方丈说那里有柴米油盐，倒也不用担心方丈的饮食。
我说我怎么没听说过方丈闭关这事，这是方丈首次闭关吗？
净空说你下山的时候，方丈就曾闭关一个月。
方丈闭关的这七日里，慧恩师傅考察了我的武艺，当见到我的达摩金刚剑法并未失去，又学会了白云剑法时，慧恩师傅喜不自禁。
我说慧恩师傅，不只是如此，你看我的轻功，说完我一下子跃出了少林寺。
等我跃回来时，慧恩嘴巴张得很大，还没合上。
慧恩说这怎么可能，练武场到院墙外，这得三十丈……
我说慧恩师傅，不只是如此，你看我的拳法，说完我隔着五丈对着练武场中间的块石打了一拳。那曾经害我断过几次手指的石头“蓬”的一声，震得粉碎。
我瞬间移到慧恩师傅身前，零星飞来的石块全被我用弹指飞天弹向了院墙上的莲花，莲花的位置眨眼成了大窟窿。
慧恩师傅说不用再考察了，过几天你要和智树比武，选出少林参赛代表。出手的时候你悠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