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个影帝无弹窗 第一百零七章 风真大
“哎,我见了怎么,她可能不认识我都……”“就正常正常叫她就行啊……她只是性子倔,人还是不错的……肯定认识你,我早就过了,她还夸你惊鸿仙子演得好呢……”
“那她会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啊……”
丁巍转头看俞老师,俞老师将墨镜推到额头上,露出光洁白皙的脸庞,直勾勾的看着车站出口。
“别紧张,她能有什么看法?就一姑娘……你怕什么?”
丁巍理解俞老师的这种紧张,跟他去年第一次见到俞父俞母还有俞弟时的心情一模一样的:“我那会儿都硬着头皮了,那可比薇的压力大吧,那可是三份的……”
俞老师眨一下眼睛,嘴角翘了翘:“哪能一样吗……哎呀,我我弄一下头发,你偏不让……”
俞老师这是紧张到胡话了。
丁巍失笑,握握俞老师的手:“做什么头发啊?她是妹,还定她心里也有压力呢……”
俞老师一想也对啊:“对对对,她来心里有压力,我不能再……哎,你听,是不是车快到站了,提示的这个是从金城来的不?”
丁巍打开车窗侧耳听了听:“是的,应该是这辆了……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接。”
俞老师略一犹豫还是点头:“行吧。瞧仔细了啊……你别骂她了,笑着点儿,她来就有压力……”
京城这两年开始在车站等人流量大的地实行巡警管控了,丁巍停的车稍微有点占人行道的意思。
丁巍下了车站在车站出口的台阶上望着出口,心里有些感慨,即将见面的这丫头严格算起来是原主的妹妹,他在去年回家参加八斤的婚礼的时候算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大长腿,剪个很神的短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眉毛略重些,因为略有些婴儿肥导致她的鹅蛋脸有些圆润不太明显,但遗传了丁父丁母的俊秀,美人坯子的底子肯定在,天生一副好身材衣服架子。
当时因为丁巍心里略有迟滞,两人的见面不咸不淡的,不像亲兄妹俩。后来过年后丁巍再回家,两人倒是熟稔亲近不少,主要是丁巍跟八斤等人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之间被这丫头一划拉就半背半扶的给从八斤家把丁巍弄回去了,丁巍当时脑子一抽顺嘴调侃了一句,丫头啊,你真是条好汉。
然后丁薇一点儿也没惯着晕乎乎的丁巍,摔倒地上就是一顿捶,捶得丁巍吐了个稀里哗啦。
自那之后,兄妹俩才算是亲近不少,因为丁父丁母都,自丁巍就是挨妹妹打从不还手的习惯,有时候丁巍还故意找打,自从丁巍因为上大强行拿了丁薇的压岁钱后,兄妹俩竟然生疏起来了。
那顿捶有些拉近关系的意思。
穿前丁巍是独生子,浪浪荡荡的,等到他女儿生下来,从咿咿呀呀到蹒跚步,再到晃晃悠悠的一走一停,再到很熟练的飞跑过来扑进丁巍的怀里,丁巍不觉的只是生命的延续,是他女儿,也有那么一丝算是个妹妹的雀跃。
而丁巍给他的感觉,跟他的女儿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很奇妙很复杂,但心底却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排斥感。
他不是妹控,也不是女儿控,但丁薇给他的感觉倒是跟深埋于他内心的某种羁绊起了一丝共鸣和寄托。
就像古人的长兄如父的这种感觉吧!
丁薇跟丁巍的成长轨迹既有重合又有大不同。
因为传统戏曲的传承,丁巍五岁开始站桩练功,七岁开嗓,八岁花旦,十二岁转武生,自到大接受的是规规矩矩严严苛刻的秦腔戏曲的最基的功法,他爷爷手把手的教,拿旱烟锅子以及随手可得的棍棒教育,是准备把丁巍向秦腔社的台柱子那个向培养的。
奈何进入改革开放最为出成果的年代了,这种老式的传统的行当因为各种原因的冲击发没落了,老爷子虽然心里着急上火,可也明白历史趋势无法阻挡,外加上丁巍这子心眼活了,心思也发浮躁,老爷子终究还是心态上有了疲惫之感,长叹两声,闷声咳嗽一下,敲敲烟锅子,还是对丁巍抛却一身戏曲功夫转而接受新时代新化新思想的行径无可奈何,轻轻放过了。
当时丁巍不懂,只是记得爷爷的烟锅子上明暗不定闪了几下,老爷子面沉如水,重重吐出刺鼻呛人的烟气就完了。
可丁薇不是这般的童年,尽管时候也凑热闹跟着丁巍耍过几个动作唱过几句老爷子看不上的腔调,可因为老爷子思想观念的问题,终究没像丁巍一般接受过那样扎实系统的传统戏曲的传承。
再加上丁母的宠爱,丁薇这丫头在时候称得上是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跟着丁巍这帮半大子上山逮兔下河捉泥鳅上树掏鸟蛋翻墙偷邻居家桃杏等等顽皮子干的事没少干,性子不但野得很,还产生了股自我为中心的倔脾气。
五六年级就开始蹿个长了,等上了初中,几乎是一个月长一截,最重要的是她的脑瓜子不像丁巍那么灵动,习成绩远远比不上丁巍,经常被家人或者相熟的亲戚半真半假的念叨几句假子、女儿终究不如男、光长个子不长脑等等,导致丁薇心里有了落差,发有些自卑式的假自尊了。
也是因为去年过年的那次再次接触,丁巍明显能感觉到丁薇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一丝改变,算不上依恋,但至少懂得理直气壮的跟哥哥要这要那了,也算是进步不少了。
胡思乱想了两三分钟,随着一声哨响,出口通道的铁栏杆拉开了,熙熙攘攘各型各色的人风尘仆仆出来了。
大包包左右挎,铺盖褥子肩后抗,锅碗瓢盆胸前响,裤腿粗壮裆里鼓囊囊。
这几句顺口溜就是的这个年代从京城火车西站出口出来的人。
远胜九十年代初的第二波北漂已经拉开大幕了,西站出口每天以一个很夸张的涨幅速率迎接着从国其余九百五十九万平公里上来的天南海北来京城寻梦淘金的人。
但只有一万平公里的京城,肯定居不易,所以,来这里的人大都将衣食用行四样备齐了,衣服裤子铺盖被褥锅碗瓢盆一样不差,并且九十年代初的火车传闻使得他们加倍的心翼翼,比如将钱物藏在内裤里面、缝在裤腿子上乃至放在鞋里面。
德运社郭老板戏言,在九十年代末,他那会儿要是收张带着体温或脚气的票子能乐的后槽牙来个空翻,绝对是真事儿,因为藏在裆里裤腿子鞋底的都是大票啊!
也是因为如此,催生了好多或明或暗的车站接送产业。
丁巍稍稍挪上两步,完美避开几个直勾勾往人群里碰的瘪三,这是专门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四处下手的扒手,他不让俞老师下车就是怕遇上这种糟心烂肺的事。
眼看人流量稍些,丁巍心里略有着急,才瞧见丁薇高高挑挑清清爽爽的抱个黑色运动包不紧不慢的出来。
丁巍松了一口气,迎上去:“嘿,你倒是悠悠然的,我还怕你急吼吼的伙着出来……”
丁薇的大鹅蛋脸上有些腻汗,眉间略过一丝放松,闻言气鼓鼓的翻个白眼,将怀抱的黑包砸给丁巍:“我又不傻,火车站最多的就是偷,唰,划一刀,就拿走了……再京城又这么热……”
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撇撇嘴,有些不高兴的道。
“热?热,你还穿个这么厚的冲锋衣……”
丁巍只是习惯性的嘴贱,这丫头对运动服或者冲锋衣相当痴迷,她的穿衣风格永远是对立的,要么黑灰色的老里老气,要么就是绿色鲜艳的青春气息十足。
丁薇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都不带搭理嘴碎的丁巍,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车站,略有不满的嘟囔:“还以为京城多好呢?照样尘土飞扬的……”
丁巍推她一下往前走,解释一句:“修地铁呢……那什么,你……俞姐也来接你了……”
去年的时候丁巍跟家里人就过,不过那时候丁薇还不觉得什么,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俞老师,觉得很惊奇而已。
可这会儿一听要见到真人了,这才反应过来,天哪,那么大明星要成她嫂子了,还来接她……
我该怎么称呼?
我些什么?
我……
丁薇脚下一顿,来刚放松的心跳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嘴都比平时僵硬了几分。
丁巍嘴角带笑再推她一把:“走啊,就那辆车……”
丁薇顺着看过去,就见一辆四四正的大铁盒子车侧门一开,下来了个长发飘飘气质温润的美女冲她笑笑,再挥挥手。
丁薇脑子里立时蹦出两个词语:眼瞤熹微,自云守拙。
俞老师撩撩头发抛去不自然,率先开口:“这是薇吧,你好……路上还顺利吧?来,我俩坐后面,让你哥开车……”
还主动接过丁巍手里的黑包放到副驾驶,又拉开后座侧门,邀请手足无措讷讷不言的丁薇先上车。
丁巍呵的一笑,难为俞老师竟然想了这么顺畅的词,看来无论是当准嫂子的还是准姑子,第一次见面的跟他当时见到俞老师爸妈时一样一样的,都是手心里捏着汗强撑啊!
婆媳关系自古就是家庭关系里第一难题,俞老师还没遇到,但以目前来看,姑嫂关系她处理的不错。
丁薇有些同手同脚的被热情的俞老师推进车里,借着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尴尬:“京城的风真大啊……”
丁巍哈的笑出声,故意揶揄一下:“行啊,你连这个都看过?”
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有一部来自华夏的纪录片颇受赞誉,名字就叫做京城的风很大,导演是电影院导演系毕业的雎岸奇。
此片一改传统纪录片的那种美、工艺、剪的唯美风格,采用非传统的片比1:1的直接、晃动甚至暴力的采访录拍成片的简单犀利风格,算是一部先锋性的实验性的个人风格电影,篇就是由一句话引起的,您觉得京城的风大吗?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不分职业,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反应,突兀面对莫名其妙的话筒和镜头,记录下生活在京城普通老百姓的真实感触。
这位雎岸奇也是个奇人,丁巍还跟他见过两回,他跟程尔是同班同,一个来自北疆的外表粗狂内心细腻的胖子,想法很奇特。
这个片子也是雎岸奇的毕业作品,在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入围了青年导演论坛展,后来听程尔还在澳大利亚电影节拿了一个奖。
按起点这么好了,要么沉下心来再接再厉,要么坐着不思进取吃老,可雎岸奇这位奇人立马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他的第二部作品,一部新电影男左女右,雎岸奇了一句很有个性的话,他艹到世界尽头才是真实的那啥。
程尔回来给丁巍起时,有愤慨,有不解,有惊讶,有羡慕,各种情绪。
因为男左女右的剧除了名字和故事主题之外再无其他了,雎岸奇他要拍一部关于风尘女的电影,然后雎岸奇就将京城的风很大的所有收入拿出来,租了一间院子,在京城的好几个车站蹲点找人,拉来了五个女的,好看的一般的不好看都有,然后雎岸奇就摇身一变成为这五个女的老板了,做了最古老的那种行当。
当然,雎岸奇还是个好老板,他为这五个女的提供住的地,也有时候替她们介绍客户,不抽她们的一分汗水钱,但是,他要站在床边拍事后的那部分,他认为发泄后男女之间的或闲聊或沉默或抽烟再到穿上衣服互道告别的那段时间才是人与人之间最真实的,他就要拍这部分。
简单,雎岸奇为了拍电影,暂时代理着一个好老板好鸡头的身份,拍些素材,再回到导演这个岗位,跟avi视频导演不一样的。
尽管那五个女的都是自愿的,雎岸奇和她们之间不存在压迫与威胁,但……雎岸奇这种神奇的脑回路确实不是程尔等人能接受的。
忒特么真实了!
丁巍当时听了,除了给那位雎岸奇导演竖个大拇指一声真特么敬业外,也就不知道怎么了。
当然,不到一个月,这位真实、敬业的导演就进去了。
区警察可不认同他为电影艺术的付出,喊出了区就是要朝阳的口号,藏污纳垢可一点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