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无弹窗 第五百六三节 荣耀与卑鄙
人都是有私心的。劳伦特伯爵本质上是个俗人。他惧怕死亡,不会因为区区一件“小事”触怒天浩。这是他与布拉克巴恩侯爵之间最大的区别。
“非常好,我已经看到了你们对帝国的拥护态度。”天浩对这些白人投诚者的表现感到满意,当然他很清楚这绝不是因为自己的个人魅力,或者之前答应封赏导致的结果,更多的还是来自军事力量碾压,以及站在四周墙壁位置,那些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帝国禁军战士。
“接下来,我要谈谈关于教育的问题。”天浩的神情庄重又严肃:“这座城市的贫民窟充满了罪恶,杀人、抢劫、卖(和谐)音、走私、贩卖人口,以及各种肮脏丑陋的行为,实在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诸位,你们都是对帝国有功的人,也很快就能获得各自的封地。你们将成为一座座城市的统治者。现在,我有一个问题————你们将以什么方法解决各自封地贫民窟里所产生的罪恶?”
这问题比较简单,用不着深思熟虑。
“派警察抓住他们。”
“绞死那些罪犯。”
“把所有肮脏卑鄙的穷鬼变成奴隶,用鞭子狠狠抽他们的背。”
这些回答不能说是有错,天浩只是坐在王座上微笑,耐心等着包括劳伦特伯爵在内的所有白人说完,这才淡淡地笑道:“这些办法只能对付成年人。可对于那些孩子,就不能使用暴力。要温和,要关爱他们,要让他们感受到来自帝国的温暖。”
劳伦特伯爵不太确定地问:“陛下,您的意思是让他们进学校接受教育?”
天浩微微点头:“没有人生下来就是罪犯,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教育从孩子抓起,这是关键。”
一个贵族皱起眉头道:“陛下,问题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教师,也没有足够的修道士。”
教廷的修道士是教师主要来源之一,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知识。
“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教师。”天浩发出轻轻的,让人不明白其中意义的淡笑。紧接着他语气变得有些森冷且强硬:“我宣布,从今天起,所有城邦强制推行龙语教学。”
白人投诚者们面面相觑,最后纷纷把目光集中到劳伦特伯爵身上。
在这个时候成为众人焦点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伯爵硬着头皮站出来,疑惑地问:“陛下,龙语教学……这是什么意思?”
“学校和教师必须用我们的语言进行教学。”天浩特别加重了“我们”这个词的发音:“请注意:龙语,也就是我们使用的语言。”
伯爵这下听懂了,他顿时变得呼吸急促:“不使用英语?”
“是的。”天浩黑亮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此刻终于释放出帝王应有的威严,以及令人畏惧的强大气场。
很简单的两个字,是劳伦特伯爵从未听过的陌生音节。他陷入了短短几秒钟的愕然,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龙语”。
至于所表达的意思……就算伯爵听不懂这种语言,也能通过天浩的态度,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可是……”劳伦特伯爵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寻找着合适且谨慎的措辞:“陛下,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关于教育方面的资金,这笔钱应该由我们负责,绝不会给帝国带来任何负担……真的,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非常好!”天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浮起比刚才越发深厚的笑容:“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好拒绝。但我的意志不可逆转,重复一遍:从今天起,所有学校和教师都必须使用龙语教学。”
劳伦特伯爵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他下意识侧转身子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白人投诚者都面露惶恐,神情复杂。
“陛下,这里是撒克逊,是伦敦,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劳伦特转身面对天浩,发出前所未有的沉痛哀求:“我们已经习惯使用自己的语言,这是一种传统,也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会成为永恒。”天浩打断了伯爵的话,他语气平和,却有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坚决,当然更多的还是威严:“力量是决定一切的基础。如果你们打赢了北方战争,现在就会换成我站着,你或者你的国王坐在这个位置。很遗憾圣主没有听到你们的祈祷,神灵显然没有对你们展现出胜利曙光,所以现在我坐在这个位置,你们也被迫交出自己的国王。”
嘲笑的意味显露无疑,天浩并不掩饰自己的轻蔑。站在王座台阶下的白人纷纷变得慌张,他们的眼睛充满惊骇睁得老大,不由自主靠拢在一起,仿佛环立周围的巨人士兵随时可能扑过来,用锋利长刀砍下自己的脑袋。
“不,您不能这样做。”劳伦特伯爵鼓起勇气,强迫着自己据理力争:“投降的时候您答应过保留我们的财产,确保我们及家人的安全。”
“是的我说过。”天浩毫不客气插进话来:“但我没有答应在教育和其它问题上给予你们自主权。你是个有教养的人,是贵族,还是撒克逊王国财政大臣。想必你的记忆力应该很好,不会出错。我之前说过教育资金由帝国负责,是你强烈要求承担这份责任。那么好吧,这笔钱由你们来出,但在龙语教学的问题上绝对不容商量。伯爵,记住你说的每一个字,欺骗君王是重罪。如果你和你的家人不想被一刀一刀活活剐死,就老老实实按照你说的去做。”
劳伦特脸上毫无血色,他发现自己掉入了可怕的陷阱,根本没有逃出来的可能。他很想指责对方,却找不到任何依据。
“求求您,让我们保留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吧!”劳伦特伯爵的嘴唇在颤抖:“我们永远不会背叛,不会反抗,可是语言……”
“你可以拒绝龙语,但仅限于你们。”天浩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劳伦斯的眼睛:“我说过,龙语教学针对孩子,以及年轻人。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因为这毫无意义。现在,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服从。”
……
觐见会谈很快结束,所有白人投诚者沿着来时的路线离开了这座巨型建筑。
远处,成群结队的平民在龙族士兵押解下排成队列,朝着北面城门缓缓走去。队伍是那样的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战争制造了奴隶,他们是帝国重要的财产。随着对南方大陆的进击,北方是帝国那些最危险的重体力工作全部由白人奴隶承担。当然他们的死亡率会很高,帝国政府却不用为此花费一分钱的抚恤金。
劳伦特伯爵感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那些被强行迁走的平民。
“啪!”
一个黑影从侧面冲过来,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是加斯帕男爵,也就是之前与天浩争辩的那个中年男子。
“你这个该死的骗子,肮脏的懦夫!”他抬手指着劳伦特伯爵连声怒斥:“我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竟然听信了你的谎话,帮助你出卖了国王陛下。你……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吗?你说巨人王答应给我们自治权,答应给我们自由贸易的权利,答应我们可以成为独立城邦……你欺骗我们,从一开始就欺骗我们!”
劳伦特伯爵捂住被打的面颊,短暂麻木过后是火辣辣的痛。他强压着眼中的苦楚,迫使自己显露出狰狞表情:“我欺骗你什么了?陛下已经答应给你封地,而且是人口数量不少于五十万的城市。具体怎么管理是你的事情,与谁做生意是你的自由,难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独立城邦吗?加斯帕,别太贪心了,别忘了我们是战败者,无论乔治国王还是现在的皇帝陛下,都不会容忍出现“国中之国”这种事。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还在奢求什么呢?”
“他要推行龙语教学!”加斯帕男爵怒不可遏:“我拒绝服从这种可笑的命令,我拒绝接受这项样的法律。我是撒克逊人,不是野蛮的北方怪物!”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突然,劳伦特如狮子般猛扑过去,拔出匕首捅向毫无防备的加斯帕。后者被几个劝架的贵族拦住,一时间无法闪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劳伦特挥刀插进自己的胸口,并沿着肋骨中间的缝隙朝着身体正中狠狠切割。
“你会害死我们,害死所有的人。”伯爵咬牙切齿把匕首用力向前捅了一下,他左手抓住加斯帕的头发,迫使对方将头部后仰,然后凑近正处于濒死边缘的男爵,在他耳边发出咆哮:“撒克逊早就完蛋了,只有布拉克巴恩才是真正的勇士,他死在了战场上,而不是像你这样为了家族和金钱主动投降……其实这不是什么可耻的行为,但你所谓的荣耀和正义比较起来实在很滑稽。嘲笑我的同时,为什么不想想你也跟我站在同一边。出卖国王的时候你比谁都卖力……呵呵,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刀尖划破了心脏,加斯帕男爵睁大双眼望着伯爵,眼睛却逐渐失去光彩,身体的力量也一点点消退,软软滑落在地上。
劳伦特伯爵弯下腰,在尸体表面的衣服上擦干净匕首。他站起来,用冷漠的眼睛从所有人身上扫过。
“从我们决定抓住并交出国王乔治的那一刻,时代就已经变了。再没有什么撒克逊,再没有所谓的王国联盟。诸位,忘了从前的一切吧!现在只有龙帝国。出卖自己的君主是一种卑鄙行为,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所以我们把乔治卖出了很高的价钱,也得到了我们想要的利益。”
一个距离最近的贵族脸色很难看,他满面愠怒,语音低沉:“够了,劳伦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伯爵已经想开,他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很是癫狂:“哈哈哈哈,丢掉最后的那点伪装和伪善吧!我们都是一群卑鄙的家伙,谈不上谁比谁高贵。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可能更改。”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无法回头……”
将匕首插回刀鞘,劳伦特伯爵转过身,迈着略有些颤抖却不失坚定的脚步,朝着远处空荡荡的城市走去。
……
龙语教学绝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随着各军团主力顺序南下,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扫平了从莫伦特郡到伦敦南部维森郡之间的所有障碍,将前线指挥部和行营设在伦敦的天浩也等来了首批培训者。
那是三千个在磐石城接受了系统化龙语训练的白人。
之前,他们的身份是王国联军中的军官和士兵。因为有着一定的文化基础,所以他们从战俘中被挑选出来,没有承担过重的劳役,大量时间用于学习汉语,也就是后来在天浩命令下改称的“龙语”。
强迫学习过程非常残酷。这些白人战俘由陆军部负责管理,每五十人分派一名高阶行巫者担任教师。每周进行一次单元检测,每个月进行一次小考,考试内容分为听力和笔试两部分,六十分合格。如果得到八十以上的优秀分数,就能得到相应的奖励,享受美食和酒,还有专门从“动物园”调过来的白人女子。
考试不及格的人会遭到惩罚。周单元测验五十九至五十分,按照分数高低的顺序,每一分折算为三鞭,当众执行鞭笞。
那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长鞭,考虑到南方白人的体质较弱,陆军部减少并弱化了鞭笞力度。可即便是这样,仍然有不少人在行刑过程中被活活打死。
五十分以下的惩罚是长枪从身体后部穿进去,倒竖起来,让受刑者沿着枪杆一点点自动下滑,在痛苦与折磨中不断哀嚎,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