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这碗孟婆汤无弹窗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干的好事?
孟南柯活在梦里?这话叶北可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活在梦里?”
眼瞅着白红涛这厮不胜酒力,要睡过去了,想来在外漂泊的日子里,与相好在梦中相遇的时光才是最美好的不然怎么天天买醉,睡着了比醒着还开心呢?
茶茶子拱手称道,不懂就问。
“涛涛子先生可要好好和我解释解释。”
罢给涛涛子灌了一口忘忧茶,强要新郎官清醒过来。
白红涛两眼中清浊难定,口齿言语渐渐清明,叶北吩咐如一禅师夺了铁葫芦,和穷奇两人分左右两处拿住了新郎官的手臂,审犯人似的将涛涛子架住。
“来,解释一下。”
白红涛面如死灰,像个泼皮混账破落户,在骂街。
“套你猴子的!滚开!给我拿酒来!酒来!!!”
话音未落,如一禅师手里的铁葫芦听见主人的呼唤,发出莫名大力,禅师两臂震颤,难以克制葫芦的巨力,身上闪耀着无量光,以罗汉金身法压制着葫芦的怪力。
等涛涛子情绪稍稍缓和了那么一点。
他蹬腿尥蹶子,放下一副臭脾气,和偷懒耍滑的蛮驴一样,挣开叶先生的钳制,往亭子的立柱上一抱。
大嘴嘟嘟,眼睛透着红色血丝,一米九开外的大老爷们儿脸上透着股委屈劲。
“不!我就不!你要机灵自个儿猜去!阿柯就在我梦里,不许她死啦!你们谁都不许她死了!艹你们大爷!还冥婚呢?恶心谁呢!”
茶茶子看得哭笑不得,穷奇则是轻轻扯着奴才的耳朵。
“他……是疯了吗?”
主仆俩都没闻到什么奇怪的情绪通感。
没有谎言,也没有另有所图的隐瞒。
只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食物气味。
像大麦磨碎了,带着面麸皮一块做成了敦实的面饼,是朴实的感觉。这块饼上抹了爱情的蜜糖,甜味中带着谷物发酵之后的点点酒气。
也正是如此,穷奇才会觉得白红涛是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如此偏执,对梦境深信不疑。
叶北内心发憷,他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总署往外派发任务时,向来都有种人手捉襟见肘的急促拘谨,恨不得把每一块好钢都用到刀刃上。
要扪心自问叶北现在处于哪个战斗力层级?
若带上狐狸一家子,贴上武寰石给的超灵体buff,一般的走地神仙野怪大妖,他也能战个五五开。
天枢扔下降妖除魔的战事,临时给叶北安排这么一出冥婚,肯定是有原因的。
且不忘忧茶孟婆汤的特殊能力,白红涛那五张天枢主要部门的证件值得令人深思了。
这哥哥什么来头?
银剑霸王?
要我茶茶子给他涛涛子做心理辅导?
还搭上一位禅宗大师如一,意思是这婚要是结不成,干脆叫涛涛子出家得了?
一时,情商颇高的叶北感觉无比棘手,这一个月的期限,听上去更像是限时任务,若这位英雄人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折在太平镇里,估计今后天枢也不会给涛涛子新的任务了,白红涛就此以三十六岁的高龄告老还乡。
阿北真可谓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肉心,绕开南柯姑娘的婚事,他决定从出身艺这一环,问一问涛涛子的来历,要曲线救国。
叶先生好不容易把涛涛子从亭柱上扒下来。
这树袋熊下了地便开始撒泼卖萌滚来滚去。
“不嘛!不嘛!我就不!”
茶茶子:“来!喝酒!”
涛涛子立马恢复了正常,他坐回石凳上,表现得有礼得体。
“才,茶茶子先生问到哪里了?”
这一回,叶北内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只要不沾南柯的事,白红涛就能好好话,神智清醒。
穷奇也明白了想想奴才那德行,一提起老婆大人也是这个样子,在外边人五人六,接起电话就变成了宝贝心肝。
叶先生对冥婚之事闭口不谈。
转而问起家里长短。
“涛涛子哈,今年也三十有六了……”
白红涛抢答道:“没对象,不打算结婚,事业处于上升期,没有保险和贷款,父母双亡没车没房,存款长期处于一位数,一无所有。不,可能马上有一笔债务,晚上请你俩吃一顿我还得赊账。”
叶北被噎得一句话都不出来。
涛涛子眼睛扑棱扑棱闪,直愣愣地盯着如一禅师金身两臂里的酒葫芦。
“如太太?答得顺溜?赏我一口?”
茶茶子硬是把丹田一口不上不下的真气理顺了,给涛涛子倒上一杯茶。
接着问:“同僚呀,怎么去的天枢?”
他是想问问,胶银剑霸王的事是哪儿的刚才这一手以气驭葫芦的手法看上去不像什么凡间俗术。
问清了师门派别,要是能联系上涛涛子的家长师尊什么的,教训这疯疯癫癫的徒儿几句,不定事情就解决了。
白红涛喝完了茶,淡淡道:“偷来的。”
偷来的?
听对口中淡如清水,波澜不惊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北一通追问之下,白红涛给三位客人讲了个故事。
三十六年前,一九八二年。
白少爷他爹还是个庄稼人,从津门往烟台两头跑谷麦生意,后来盯上了太平镇的枣树行当。
起太平镇的枣子,那真算当地一绝。
就百年往上的枣树,这古风镇子里就有两百多棵,枣树的主人家姓刘,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当时白老爹二十五六岁,整天琢磨着怎么发财,望着整片枣子林里来来往往的大卡车,又瞅见刘家庄进进出出的汽车,羡慕得红了眼睛。
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白老爹也没走歪路,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一身颜值和高挑的身材,搞定了刘家庄的二姐,卖掉了祖产,当做礼,正式入赘大户人家,成了赘婿。
白老爹忘记了从前忙碌奔波的日子,也忘记了与孟姓世家三代指腹割衿的亲事。
偷到了一段幸福美满的人生。
同年,白少爷出生了。
白少爷出生时是凛冬,三岁初懂人语人事,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见一头锦毛鼠咬开了青葫芦,从葫芦里落下一颗白色丹药。
一开始白老爷不以为然,北气候寒冷,儿体弱不好保暖,多有梦呓也是正常现象。
后来白少爷反反复复把这个梦了百来次,白老爷又认为是家中的奶娘照顾不周,刘二姐也给宝贝儿子换了保姆。
这梦不多不少,正好做满了一千天。
白老爷和刘太太终于开始慌了。
大庄子里喊上五六号护院,两条护院犬,家里的爷爷奶奶都把孙子裹严实了,夜里陪着白少爷。
而这天夜里,白少爷没有做梦,因为他压根就没睡着,假寐了一整夜。
三更天时,从道口走来个白衣飘飘的出家人。是出家人,只有道袍和慧剑黄绫在身,神情嬉皮笑脸,胡子邋遢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少了护院人和护院犬看守,这出家人便翻进枣林子,一口一个大枣,不怕杀虫药也不吐枣核,边走边吃,吃到刘家大院的篱笆边上,站在大院门外,笑嘻嘻地盯着大堂里的刘家人。
又看那出家人周身有紫电白虹,白老爷自然是认为神仙下凡,带着家眷跪了下来,朝神仙求平安福报。
果不其然,神仙吃了刘家人的枣,在地上放了一颗碎银,不过拇指大。
仙人嘱咐白老爷,要记得遵守诺言失信于人一定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仙人又指地上的碎银,告知白老爷,要让少爷天天佩着这块碎银子,便可免受梦境侵扰。
罢,仙人在门前站定,不肯进门,也不愿多留一张照片画像,像是结了这段缘分,和刘家人一个个作揖行礼过去,唯独没给白老爷留面子。
众人见仙人衣袍中钻出一条白蛇,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化作五六人合抱粗细,往枣林中吐着毒烟,除了佩戴银子的少爷以外,大堂中所有人都被毒烟给弄晕了。
仙人踩着白蛇的脑袋,往山中而去,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刘家人去枣林子里查看,田野林中的飞蝗害虫都死了干净,这才明白真的是神仙显灵。
自此,少爷再也没做过梦。
不光是怪梦,任何梦都没有做过。
故事到这儿。
穷奇从衣领的特等席把锦毛鼠揪了出来。
锦八爷一落桌,冻得屁股都要开裂,一个劲往虎奶奶怀里钻。
叶北拿住这耗子的后颈肉。
一人一鼠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互相问。
“你干的好事?”
“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