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归来仍少年无弹窗 第七百二十七章 我要替他完成心愿
惊讶、难过、同情……听着张欣然的讲述,这样的表情在张琰脸上切换着,他的心一点点变得沉重。“老屈是因为我才死去的,我爸去世后老屈没有食言,每过几个月都会走进深山,帮助像我一样的尘肺病家庭的子女,给他们捐助,给他们补课。”张欣然说,“我在新希望干满三年后已经是2006年了,那时我才跟他结了婚,结婚后我们还坚持做公益。也许上天嫉妒我们的幸福,前年夏天,我们离开尘肺病患者的家下山时,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她稍稍停了停吁了口气说:“我们在山洞里避了一个多小时的雨,雨停后就沿着泥泞的山路下山,经过一座破旧的吊桥时,他一直走在前边为我探路,还提醒我小心,那时我刚刚怀上孩子。下过暴雨,河水猛涨,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从山里刮下来的石头泥沙怒吼着朝山下流淌……突然,他脚下一滑,从吊桥扶手下掉进了河里……第二天上午,山下的村民才打捞到了他的遗体。”
“我真后悔自己那时很天真也很倔强,把爱情看得太过神圣了,就是不想把我们的爱情和‘三年之约’联系在一起,我想要纯粹的爱情,尽管‘三年之约’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挣回的20万,但终究是因为他我才有了这20万。”张欣然说,“我们结婚两年多他就离开了我,我真后悔没有早点结婚。”
说到这里张欣然发梢后细眉之下的眼睛湿润了,往事带给她的伤痛不经意间会隐隐浮现在眼角和嘴边,她的嘴角偶尔会微微抽动。
“你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张琰问。
“是个丫头,叫妞妞。其实我倒想要个男孩,将来能跟他一样做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孩子是去年出生的,一岁多,现在她爷爷奶奶管着呢。等我把这边的事安顿下来了,我就把她接到身边,我要亲手把她抚养长大。”张欣然叹了口气说,“孩子挺可怜,她一出生就没见过爸爸。”
“我能感受到你很爱你的丈夫?”张琰说。
张欣然点了点头说:“他是个温和儒雅的男人,比我要大很多,我们是被人们所不解甚至鄙视的忘年恋,是忘年夫妻。可是我很高兴我们能生活在一起,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有安全感的时候,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由于我们年龄悬殊,我们从来没有像年轻情侣那样耳鬓厮磨、缠绵悱恻,但是,他却给了我最深沉的爱,给了我全部,他让我明白爱情不仅仅是浪漫而更是一种责任。他死后,我继承了他在‘新希望’的所有股权。”
“紫华的‘新希望’和泉川的‘新希望’是一回事?”张琰问。
“老屈在‘新希望’是大股东,他去世后我就成了大股东。但其他几个股东的股权加起来要比我大,后来他们都在排挤我,跟我协商让我转让股权,他们想从我手里收购一部分股权,说这样对学校的长远发展好,其实他们这样考虑也没错,毕竟他们跟着老屈干了多年的教育培训,也很在行。”张欣然说。
咖啡屋里轻柔的音乐隐隐响起,张欣然毕业后的人生境遇如涓涓河水,在她的讲述中缓缓流淌。张琰静静地看着她,她精致美丽的脸上写着坚韧与坚强。
张欣然停了停又说:“钱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我最重要的人都离我而去了,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意义?再说,这些钱根本就不是我挣来的,而是我丈夫这些年的心血。我不想再在泉川待了,他走了,我又跟刚毕业时一样孤苦零丁,举目无亲,我甚至不想回家,一回家就会睹物思人,就会想起他。”
“后来我妥协了,我跟那几个股东协商转让了一部分股权。我不要那么多股份也不要那么多权力,我只要求允许我使用‘新希望’的牌子到外地办学,办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分校,自负盈亏,这个分校实质上跟泉川的‘新希望’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属于我,只是沿用了这个牌子,合法使用这个牌子。就这样,我从学校带了几个老师一起来这里办学了。”她说。
“你为什么要用这个牌子?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张琰问。
“这三个字是老屈想出来的,在这三个字的后面有他创业时的艰辛,这三个字还是他第一次招到学生后,在民房屋顶上课时学生家长给起的。我知道‘新希望’这三个字凝结着老屈的心血,是他一天天把这三个字做成了泉川的一面旗帜,把‘新希望’做好是老屈毕生的事业也是他最大的心愿。他走了,但我知道他对我对‘新希望’有一万个不舍,所以,我要替他完成心愿,把‘新希望’继续做下去。就像他当年带着我去尘肺病家里做公益是为了告慰我爸的在天之灵一样,我也是为了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听着张欣然的话,张琰有点不太理解他们的爱情。她变了,变得没有少女时代那么清高那么冷傲,她说这些话时表情一直很平静,也许,这是一个人经历了大悲大痛之后才会有的平静,就像大海在经过了狂风巨浪之后渐渐归于平静一样。
“你来紫华怎么不联系我?咱们好几个同学都在这里。对了,欣然,我和胡宛如结婚了。”张琰说。
她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们很执着。当年在学校谈恋爱的同学,能成的没有几对,我跟宛如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我们的交往并不多,那时我不太喜欢跟同学交往,我是从农村来的,对那些城市来的同学总有一种排斥,其实也不是排斥,是因为我们那里太穷了,心里嫉妒城市的同学。”张欣然想微笑但没笑出来,“宛如是个热情大方的人,她对人很忠诚,是个完美主义者。你们偷偷谈恋爱的时候,许多同学也都觉察到了。”
张琰笑了笑说:“她有点傻,从小就是个傻丫头。”
“她现在好吗?”
“挺好的。她在一家商贸公司上班,我们也是个小女孩,地震那年出生的,两岁了,嘉嘉跟宛如像极了,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张琰眉飞色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