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白霜无弹窗 第六十三章 共聚小院
南逃的人越来越多,人心惶惶,平州的百姓也开始逃亡了。人越多,寒月白他们回翊城的路途就越不顺利。渡口,等着渡河的人排了好几里地,各个神色焦急。一小颗一小颗如同盐粒一样的雪落了下来。燕其羽和甪重烨本想直接从河面上踏水而去,但是寒月白不行。没了凤羽神力的加持,她功力大减;河面太宽,她估计过不了一半就会掉下去。大趸船的船家坐地起价,往常两个铜板一人,现今要十个铜一个,连毛球球都要收五个铜板。甪重烨劝诫船家,大家抛家舍业地逃难,这样的钱不能赚。船家人高马大,会些武功,很是蛮狠,不听劝,说明日还要涨价。
“黑心烂肺!”寒月白骂船家,然后对燕其羽说,“你还不动手,扔他到河里喂鱼虾。”
船家挽起棉衣袖子,露出手腕上浓毛,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今天老子要露两手了!”
两个撑船的船夫从船上跳下来,摩拳擦掌朝寒月白他们走来。
“对付这种人,不用动手,动脚就够了。”燕其羽一个高抬腿,将船家踢进河里。两个船夫立马不敢上前了。燕其羽按住船家的脑袋不让他爬起来。河水冰冷刺骨,船家冻得嘴唇都紫了,牙齿抖得咯咯响。船家屈服了,还是按两个铜板渡河。
他们到了临江时,遇上一支大军,一打听,正是虎旗军,元帅就是尹望。虽然讨厌尹清嘉,但是危机关头,尹望挺身而出,寒月白沉重的心头,有一些些感动,默默地为他祈祷。
坏消息比寒月白他们先到翊城:虎旗军在临江与神鹫军相持了一个多月,还是失败了,尹望被杀,所剩的一万多人边抵抗边南撤。虎旗军这道大坝塌了,南安洪水滔天。国之将亡,卫铎惶惶不可终日,彻夜难眠,头发白了一大半,身体佝偻,如同古稀老人。有大臣建议赶紧迁都,有大臣建议让卫璃和楚天青出来,调集所有的军力,也许能挽救危局。妘灼灼劝他不要再软禁楚天青和卫璃了,就算马上把皇位给了卫璃,让他出来救国救民,总比灭国强啊,皇位不论传给哪个儿子,总还是姓卫。妘灼灼的话管用了。卫铎召见卫璃。卫铎挤出几滴眼泪说,生死关头还得靠卫璃,让他把能调集的军对都调集起来,包括西林军。承若如果他能打败神鹫军,就让直接让他继位。
卫璃在卫铎面前信誓旦旦,但心里没把握能打败神鹫。他想到能继承皇位,无比兴奋,面对洪水猛兽似的神鹫军,又忐忑起来,这感觉如同火中取栗一般。皇宫门外,上马车前,他对车夫说,去威虎将军府。先找楚天青合计合计,他才能安心。
七天之后,南安能调集起来的军队全部集合在虎旗军大营,整装待发。就在大军出发的前一天,寒月白他们到了翊城。她蒙着黑面纱进了宴海楼,走进一间雅间里,摘下面纱,告诉小二她姓寒。随后,金顶、唐浦、邢严肃依次进来,站在寒月白面前,恭恭敬敬地称她小公主。寒月白给他们介绍了燕其羽和甪重烨。寒月白一说出甪重烨三个字,金顶他们喜出望外。
“老王爷就在七里巷院子里,他要是见到您老,不知有多高兴那!”金顶很兴奋,给甪重烨倒茶,茶水满出杯子了都不知道。
唐浦马上派人去虎旗军营通知楚天青,同时也给宫里传去消息。楚天青跟卫璃告假,说他的一些云州老乡要为他践行。卫璃同意了,楚天青和楚江秋骑上快马往翊城赶。
寒月白他们到宴海楼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是他们还没有吃饭。金顶让唐浦去厨房准备酒菜。寒月白和甪重烨同时说,不要给他们上鸡鸭鹅。
吃着,吃着,寒月白突然说想吐,还干呕了几下,觉得心口很不舒服。燕其羽问她是不是生病了。甪重烨给她号脉,脸色大变,神情凝重。
“师兄,我真的病了吗?很厉害吗?”
“有师兄我在,什么病都无妨,你是累了。”
寒月白肚子没有吃饱,但实在没有胃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金顶料想妘灼灼肯定将十七年前蛇盘山上的事情告诉了寒月白。他怕寒月白心怀芥蒂,想让她见到妘昊昭时态度柔和些,就对她诉说了妘昊昭十七年来所受的痛苦和不幸,想以此来打动她。
寒月白想楚天青是在不知道她是他女儿,而且是她杀了楚台风的情况下才打了她。这个妘昊昭将自己的外甥女扔悬崖去,是故意为之。所以她不但恨他,还想杀了他。金顶和唐浦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甪重烨放下筷子,食之无味,吃不下去了,感慨道:“国虽亡,忠臣良将还在。他这些年,全靠了你们啊。”
金顶、唐浦、邢严肃、三人离桌,给寒月白下跪。寒月白吃惊,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公主,王爷他以前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我们替他给您赔罪了。”金顶他们一起给寒月白磕了个头。
寒月白苦笑,说:“我娘喝了两回堕胎药,没有要了我的命;被扔下悬崖又被凤凰救了。我这命真是比石头还硬。上天眷顾我,也替我惩罚了他。起来吧。云燕已经没了,你们不要再叫我小公主,我也不习惯别人叫小公主,直接喊我名字好了。”
寒月白他们在宴海楼等到天黑后才下了地道。金顶、唐浦、邢严肃他们带着寒月白三人来到了宴海楼杂物房。杂物房角落里有口大缸,缸下面是一块木板。金顶移开地上的一口大缸,再掀起木板,木板下面就是一个方形的地道口。地道很窄小,只有一个人的宽度;地道口有台阶可以走下去。金顶拿着一只蜡烛先走下去,接着甪重烨跟着下去,寒月白抱着毛球球随后而下,燕其羽和唐浦紧跟着下来。邢严肃盖上了木板,挪回大缸。地道里冷丝丝的,逼仄、幽暗,毛球球很害怕,睁着惶恐的圆眼,紧紧抱住她。寒月白感伤: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地来往,不得已使出了强大的毅力,在繁华的街市下面挖出如此长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