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九零凤凰男[穿书]无弹窗 103、104
东北的十一月份, 已经全面入冬了。街上卖卖雪糕的直接用纸箱子摆上任人挑选, 保准放上一天也不带化的。因为城市的热岛效应,望山屯的温度比盛城或者上冈还冷上一些。这两年日子好过些, 冬天又没农活, 大多数人家都舍不得从暖烘烘的炕上起来, 已经早上六点多钟了,道上竟只能看见几个扫雪的老头。
沈玉凤正蹲在院子里头刷牙,漱了口直接吐在院子里头。把牙缸牙刷放好, 又去炉子上头搁了一宿的水壶里倒出点热水,仔仔细细地把脸洗好擦干, 抹了点儿大宝。
她妈这会儿起来了,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去打工几天,现在越来越精贵了,洗脸还得用热水。我之前跟你说那事儿, 你往心里头去没啊?”
沈玉凤把脸上的大宝仔仔细细地抹开:“妈,寅子哥那头也确实没名额了。这小吃生意不像别的,也得有市场, 咱都是一个村的,到时候挤在一起互相抢生意, 那不是叫外人看笑话?”
“那咱家跟别人家一样吗?你给他们家干了快三年了, 俩店都是你管, 也算个小经理了吧?盛城那么大地方,咋就咬死了就给六个名额?多一个人儿也不差啥啊!”
“咋能不差啥呢?寅子哥这是想叫大家伙儿都好好挣钱,这才定了名额, 不然他放开使劲儿卖,他自己一分钱不少,加盟的还能挣着钱不?”沈玉凤嘴上回复她妈慢吞吞的,手上动作却快得很,这会儿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妈,我可就是个打工的,做不了寅子哥的主。”
“你又干啥去?不是说给你放假了么,”沈玉凤她妈拦住门口,不叫老闺女出门,“你咋的也得拉你哥一把!”
“行了,妈,你别拉她了,人家玉凤现在是城里人儿了,”沈玉凤嫂子披了衣裳起来,靠在门框上,“那沈寅初现在可有钱的很,省城里头都买了房子铺子,厂子开得红红火火的。玉凤给老沈家干了好几年了,现在眼孔高了,回村住了半天儿就走,哪里还看得上咱们……”
“闭嘴!你当什么搅家精!”
沈玉凤老娘虽然急着让老闺女拉扯儿子一把,但也不是随便挑唆挑唆就跳起来的性子,骂了一句儿媳妇儿,又转过去拉她老闺女:“凤儿啊……”
“别说了,”沈玉凤也有点不耐烦,“当初寅子哥给村里头四个名额,结果愣是还有一个没人要,我咋劝你们都不行。现在看人家吴寡妇挣着钱了,一个个都跳出来抢,哪有那好事儿?”
她拎着包,索性从她妈堵着门的胳膊底下钻过去,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出了家门,沈玉凤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大早上的冷空气吸进去一大口,有点儿凉又有点儿发甜。她把睫毛上凝的冷霜揉化了,一路往村口走。
“哟,玉凤咋刚回来又走了?”
良叔起得早,如今沈寅初一家子都在城里头,养的几口猪都托给了良叔照顾。本来沈寅初琢磨着在村里头雇个人,一个月给点儿钱,良叔硬是把这活儿揽下来了。
给外人哪放心?别的不说,他喂猪还是有一套的,到时候养得肥肥胖胖地,给白露为霜俩小丫头吃一嘴油!
“良叔,”沈玉凤见是他,脸上赶紧挂上笑,“我搁家也没啥事儿干,琢磨着去盛城看看去。”
“那你赶紧的吧,别一会儿赶不上车。”
看着沈玉凤越走越远,良叔旁边的老头嘿嘿乐:“我瞅着,老沈家这丫头可精啊。我家那口子也在市里给老沈家打工,听说,这丫头总去沈洋那丫头家里头给干活!”
这老头起得早,又好事儿,这会儿跟在良叔屁股后头撺掇他:“你可得给你们家二柱子说明白的,别他跟着寅子跑前跑后,倒叫这丫头抢了位置。这时候去盛城干啥,还不是去寅子跟前儿卖好?好歹你们家二柱子也算个开国功臣啊!”
“啥开国功臣,”良叔不吃他这一套挑拨,“最近听朱元璋听多了吧?我去喂猪去了,喂完了还得去厂子里头,可没空听你瞎嘞嘞。”
“要说这寅子,当初就学习好点儿,进了矿里头,”这老头摇头晃脑的,跟着良叔身后进了老沈家小院,“现在咋就能耐这么大了呢?我听我儿子说,搁盛城开的两层的大饭店!那得多少钱啊。”
他还有话搁在肚子里头没说出来,别说沈寅初了,就是跟着沈寅初一起打拼的二柱子,现在也是村里头的能人了。眼见着这良叔家里头电视电话都有了,管着沈记食品厂,村里头哪个不敬重?
“那是,咱寅子又有能耐又知道回馈村里头,不叫寅子带着,俺家二柱子现在还打零工呢!”
良叔心里头明镜的,回头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老头:“不过,当初寅子拿出名额来,你们都不愿意要。现在看见人家挣钱了又一股脑贴上去……”
“啧啧,你们自己能干出这事儿来,就自己去找寅子,可别找我老头子,”良叔趁着老头还没说话,先把话说开,“我也是给寅子打工的,我可说不上话!”
第一批加入沈寅初加盟计划的几个人,现在可都富裕了,当初在村里头穷得过年桌上摆盘肉都舍不得吃只能看的吴寡妇,现在不但有钱让闺女上学了,甚至还在市里头嫁了个男人——当上盛城人了!
当初村里头心存疑虑的,现在谁不想削尖脑袋也要钻进去?结果人家沈寅初现在不招人了,说是饱和了,为加盟商利益着想,暂时先不开放加盟。
这把望山屯村里头这些人憋的啊……
老村长可算痛快了,看见这帮人吹胡子瞪眼睛的:“当初跟你们一个个地劝啊说啊都不好使,现在可倒好,后悔了吧?后悔也没用了,没名额了啊。”
“咱寅子那是真掏心掏肺地给你们着想啊,一千块钱加盟费说不要就不要,去卖个小吃又是技术指导又是给划分片区的,生怕都是一个村里头的打起来不好看……”
老村长可知道,他那大孙子现在一个月能挣两千多块钱!
这还是两口子不如吴寡妇能吃苦,天天早上起不来,就卖下午晚上两回。那吴寡妇为啥能嫁城里人换盛城户口?人家能干还攒下钱了!
“老村长,是俺们不知道好歹,辜负了寅子的苦心,”有能说会道的来求求老村长,好歹在沈寅初跟前能说上句话,“你给说说情呗!咱不去盛城卖也行啊。”
“人家寅子这买卖现在都满宁省开了,前两天我看厂子发冷面面皮,都发货到鲁省了!”
老村长唾沫横飞地喷了一会儿,到底都是自己村里头的:“回头寅子再回村我在问问吧,不过要我说,你们自己也得争气!”
他说这争气,有些人听不懂,可是有的人,还真就听懂了。
沈玉凤从村里头出来,没走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人。她一回头,这不是二奎的妹子吗?
二奎一家子,如今在村里头算是臭了。当初二奎给老沈家打工干得好好的,突然跑去整什么传销,把村里头好几个大小伙子骗去了,给家里头打电话要钱。
这些家,有些听了老村长的坚决没给钱,有些可不就上了当?花了不少钱,换回来几盒子不舍得用又卖不出去的什么高价保健品。
现在,二奎在村里头出现,就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连当初他在炸鸡店干活的时候,偷偷想偷沈寅初的秘方的事儿,都不知道叫谁翻出来了。
连带着大奎一家也不招人得意,这一家子也是不上进,结果平常窝在家里头打麻将的时候更多了。
就二奎这个妹子,平常就泼辣,敢撵着村里头比她大比她高的小子骂。沈玉凤看她跟在自己身后,手上也拎个包,心里头有些提防。
“小芹,你也出门啊?你先走。”
“不用不用,玉凤姐,我要上盛城看看去,咱俩搭个伴儿呗?”
沈玉凤更警惕了,这丫头从哪知道她要去盛城的?
她没说话,可这丫头到底死心塌地地跟了她一路。一直到火车站下车的时候,沈玉凤不想叫她跟过去,狠狠心叫了出租车去了沈寅初店里头。
在出租车里头,她从窗户看着后头小芹那丫头一脸鼻涕眼泪的,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不过更多的还是得意。
叫你跟着!
“玉凤来了啊。”
沈寅初没在烧烤店里头,大学那边的快餐店准备开个分店,温教授这两天身体也不太会。沈寅初去那边忙活了,店里头就苏鲤和小丫俩人。
不管是苏鲤,还是小丫,两人都不太得意沈玉凤这人。
按说,作为员工,沈玉凤这人真叫人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账目干干净净,干活抢着干,恨不得连人都住在店里头。
当初一家人没搬到盛城来的时候,沈玉凤一个礼拜两回去帮忙干活去,甚至连家里头谁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这次从上冈带了两大兜子,老沈家一家人爱吃的东西,谁也没落下。
“是,我这不是放假么,平时多亏嫂子你们照顾着了,拿了点儿咱村里的东西送过来,没啥值钱的,就是平常吃着是个念想。”
老太太爱吃的粘豆包,苏鲤爱吃的榛子,白露为霜爱吃的猪蹄,一个都没落下!
不过,她这股子周全,总透着那么个叫人不舒服的劲儿。
“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干啥?”苏鲤越发不喜欢她这股子热心,她是个实在人,越发发怵沈玉凤这样的,总感觉这样人一回头就能把她卖了似的,“快,上楼上休息室歇会儿。小孟啊,你带玉凤去把东西放下,洗把脸啥的。”
沈玉凤上了楼,她才跟小丫说:“你说,这沈玉凤平常做啥事是出了名的挑不出理,但是我咋就稀罕不起来这丫头呢?”
“嫂子,别说你了,我也稀罕不起来啊,”小丫一边算账,一边附和着她嫂子,她还是稀罕她嫂子这样心眼实在的,“太精了这丫头,平常热乎得叫人不自在。当初在上冈的时候,她来家里头我都躲出去,这会儿没想到还撵到盛城来了……”
“不过,没事儿,”小丫想得开,“不就是给咱家打工吗?现在我姐有空了能看店了,不行就不用她了。”
“那倒不能,人家啥都干得挺好的。你哥还说要给她涨工资呢。”
虽然不喜欢沈玉凤,可是就因为这点事儿开了她,苏鲤心里头肯定也过不去。
小丫突然想起来什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讲:“嫂子,现在我哥多少也算是个大款了,你说这个沈玉凤是不是瞧上我哥了?她今年可跟我一边大……”
苏鲤笑着摇摇头。
要说别的,她可能没信心,这一条上她还是有信心的。
“你放心,你哥肯定没那心思。”
两人朝夕相处,别的做得了假,喜欢不喜欢可是做不了假的。都这些年的老夫老妻了,哪天把白露为霜送奶奶家去,晚上寅子还跟饿狼似的,把她身上每块肉都揉搓得酸疼,这哪做得了假?
“不说她,二柱子今天也要回来了吧?几点车?”
提到二柱子,小丫高兴了点儿。
老四天天就是学习,二柱子天天打照面,对小丫来说,那也跟亲弟弟似的。
“这会儿该到了吧,”小丫一肚子话想问二柱子,“你说,二柱子他爷爷可都是京城大官了,他咋不留那呢?”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沈寅初一回来,正听见小丫这句话,“我跟你说,一会儿可别啥都瞎问!我发现聂凡真是比我还能惯着你,这老大闺女了,咋想到啥说啥呢?嘴上每个把门的?”
他严肃地跟小丫讲:“一会儿不许瞎问!”
“哥,我知道!”小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刚才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不寻思二柱子留京城将来发展得更好吗?要是按我说,我也愿意让他在盛城啊,这一个来月没看见了,想得慌。”
“他愿意在咱这就在咱这,愿意去京城我也不拦他,”二柱子回来,沈寅初也有点高兴,“不过,在身边多看见那肯定高兴啊。”
这会儿沈玉凤洗了脸出来了,大棉袄也换成了外套,苏鲤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丫头八成是发现自己不太受欢迎,连口红都洗干净了。站在那一瞅,带着点不好意思,倒像是朵小白花似的。
沈寅初看见沈玉凤了,先皱了皱眉头。苏鲤看见他皱眉头,心里头高兴多了,去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到沈寅初手边。
“你咋还跑过来了?我听大丫说给你放假了啊。”
“我拿了点儿咱家那边的特产送过来,顺便寻思看看老太太,”沈玉凤没说别的,声音压得挺低的,“寅子哥,你放心,我今晚就回去!”
现在都下午了,哪能让一个女孩子晚上连夜回去?沈寅初正准备叫小丫晚上领沈玉凤回去住一宿,外边大门裹挟着冷气推开了。
“哥!我回来了!”
二柱子回来了!
顾不上打发沈玉凤,一家人都忍不住围着二柱子左看右看。
“别说,去了京城回来是不一样啊,二柱子这么一看还挺帅啊?”
二柱子现在也算是二十了,个头长了不少,原先有点微微喜欢弯腰驼背的,沈寅初看见他弯腰就骂,到底给改过来了。现在大小伙子穿了件羽绒服,站得笔直的,看着真精神。
“那是!”二柱子也不矫情,这会儿烧烤店还没几桌客人,他索性把东西都放在桌上,“瞅瞅,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寅子哥,给你带的游戏卡带!还有,给我嫂子和小丫的化妆品,给老太太的……”
他一样一样都数过了,这才发现有啥不对,往门外一看,果然,外头还有个冻得哆哆嗦嗦的丫头呢。刚刚他忘叫小芹进来了,这会儿看着,正在外头拿着扫帚扫大门呢。
二柱子拉开门喊了一嗓子:“小芹,咋不进来呢?”
小丫认识小芹,知道这是二奎妹子,给苏鲤和沈寅初介绍了一下,问她:“咋整的?叫人欺负了?这脸儿咋哭得跟大花猫似的呢?”
上冈是煤城,盛城也是老工业基地,这年头就是还没有pm2.5的说法,不然两个地方肯定天天有雾霾预警。
一路出来,早上洗的脸早就脏了,小芹刚才在火车站看见沈玉凤真把她扔那了,狠哭一通,可不就脸上一道一道的。
二柱子也还没细问到底咋回事:“我从火车站出来,就看见小芹搁那站着,说是找不着道了。这也不能瞅着啊,我就给带过来了。”
小芹还抓着门口的扫帚,这会儿叫屋里头热乎乎的空气一激,又哭出来了。
“寅子哥!苏鲤姐!俺知道俺哥当初对不住你们,后来又做了传销那缺德事儿,俺这次出来跟家里头断绝关系了,能不能给俺个活儿干?俺在家时候劈劈柴烧炉子做饭啥都能干!”
上冈本地方言不说“俺”,小芹她妈是吉省那边过来的,带得一家子都一口一个“俺”。
苏鲤赶紧过去递了条毛巾给小姑娘擦脸,沈寅初也听着新奇。
跟家里头断绝关系?
这年头,敢跟家里头断绝关系的,哪怕只是嘴上说说的都少。虽然改革开放已经不少年了,可是人们的观念普遍还没转变过来,连离婚都有人看不惯,更别提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在大堂里还有客人,沈寅初叫小丫在下头看着,自己带着二柱子苏鲤和小姑娘上楼了。
都是一个村儿的,二奎虽然做事儿不地道,但是村里头都知道,他们家最重男轻女。小芹十来岁就给家里头做饭了,有一回直接栽到锅里了,多亏水还没开,不然小姑娘就完了。
“别哭,好好说,要是真有理你寅子哥不能不管你。”
苏鲤拽着小芹坐下,轻声哄她:“咋了,出啥事儿了?”
小芹嘴咬得死紧,沈寅初赶紧拽着二柱子出来,叫苏鲤自己跟小芹说。二柱子出来了,俩人站在楼梯口看着下面沈玉凤跟小丫坐立不安的样子,二柱子嘿嘿乐了。
“笑啥?”
“我笑沈玉凤呗,”他给沈寅初说,“寅子哥,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小芹是跟着沈玉凤一路过来的,沈玉凤到火车站就打车过来了,把人家扔那了。都是一个村的,这可有点过分了。”
“这丫头就是这样人,精明着呢,”沈寅初老早知道沈玉凤是什么人,“你洋洋姐也不太得意她。不过,人家干活是真用心,总不能说开就开?大不了叫她一直在上冈干就行了,都是一个村的。”
俩人说了两句,苏鲤从休息室出来了,才出来脸就阴得不行。
“小芹那丫头,叫人欺负了,结果她家里头怕丢人,又贪人家给的彩礼,叫她跟欺负她的瘸子结婚!”
原本苏鲤还有点不乐意,当初二奎那个白眼狼人人都看在眼里头,可是听了小芹说的,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咱店里头现在人手不是不够吗?要我说,就把这丫头留下来吧,可怜劲儿的。”
“行,留下来吧,”沈寅初叹了口气,开口,“回头我找找大胖的哥们儿,你叫小芹先不着急,先得把欺负她的那个送号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也没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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