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兰末传无弹窗 第105章:阴阳换渡
汤浪保养极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玩味地打量二人,只做个旁观看戏的。苏青时万年难变的脸色难得的阴沉几分,幽蓝的双目将汤浪嵌在其中,顷刻间,令汤浪感到窒息的快感。
他是个不惜一切代价醉迷于医术的医治,对方昏暗的双眸似寒冰暗潭,让他感到兴奋和刺激。
“闻,别被他骗了。”她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像没有底气的辩解。
汤浪微顿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邪气,“这位公子中了我的蛇毒,若他不是童子身,那么全身都将变成黑色,可是,他却只有脸上有中毒迹象,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闻栖辞虚弱的笑了几声。
他的笑容卡在头痛欲裂之时,五脏六腑仿佛被车来回碾过一般,全身不停抽搐颤抖,血色胀满全身的皮肤,血液倒流,真气逆行。
苏青时急忙点住他的四大穴道封锁真气,却依旧无济于事。
汤浪看了,暗暗心惊,“他体内原有残毒……与我的蛇毒相克!”
“该怎么做?!”
苏青时拽住他衣襟,凶狠的问道。
“这……”汤浪摇了摇头,有些惋惜,“两毒相克,除非不死,生机渺茫。若是不死……”他眼中闪过灿烂的光芒,若是不死,此人的身体必然是炼药的绝佳贡品!
剥开闻栖辞的上衣,绯红色的气流在皮肤下奔走流转,唯独心窝处一片净洁。
见苏青时找来了他医药箱中一枚小刀,汤**到,“不可以割破那一处,我的蛇毒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便会化作硫酸一般的毒液,必死无疑!”
他见苏青时一意孤行,直上前拦住他,“我虽要你们做我的药人,却也珍重你们的性命,你这法子绝不可行!我知道,此人并非童子身,只是他的血脉有解百毒的功效,因此只中浅毒。但我不知他体内有与蛇毒相克的残毒,如今两种毒素厮缠打斗,已为一体,一但暴露在空气中,必死无疑!”
苏青时甩开小刀,身形快如闪电掐住了汤浪的脖子,低沉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从现在开始,你如果敢有什么不诡的行为,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他还没有完成自己一生的追求,自然是怕死的,被苏青时冷厉的气势逼得双腿发软,只得点头。
“立刻去烧一桶药水。白芷三两,葛根一两八钱,柴胡十斤,生姜两斤,升麻七两,蔓荆子八钱,生水十桶。”她甩开汤浪,转身剥开闻栖辞的衣服。
汤浪觉得这几味药的融合有些熟悉,正疑惑她想怎么做,被冷冷瞪了一眼,咽了口唾沫,立刻跑去准备药水。
少顷,她将只穿一条褒裤的闻栖辞放进浴桶。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汤浪心中的幡然已近大明,他一面往浴桶里倒水,一面欢如喜鹊。
原来这姑娘也是个医术高明的人。
他绞尽脑汁回忆医术的内容,记得有一本书中提到过这样一个法子,能将毒素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其名为阴阳换渡。高温热气中,男女行**之事,其间用点针灸,按七大穴道的方式,将毒素渡到另一人身上。
汤浪突然有点不舍,那姑娘如此聪慧博学,用自己的命以命换命,岂非可惜?
他心中有不敢苟同的想法,慢吞吞准备好所有药水,正想使坏,脖侧突然刺痛,不省人事地晕了过去。
苏青时卸了衣裳,转身看向浴桶中的男子。
高温蒸得他满脸湿汗淋淋,黑发携了水,海藻般紧贴在脸颊,泛红的肤色因被热水包裹的原因,勉强恢复了正常。
他体内的残毒与蛇毒融合,鹬蚌相争,逐渐遍布全身。原本苍白的脸色泛了红,紧闭着眼滴水的睫毛长而浓密,唇红欲滴,分外妖治,像藤架上晶莹剔透的葡萄,诱人想要狠狠的咬上一口。
原来蛇性本淫,用阴阳换渡的方法最合适不过。
她踏入浴桶,与他相对而坐。
心情一半在云端,一半在泥沼,而她整个人都在不停颠簸,坎坷波折。
她清明一世,从未做过如此下流的事……
但对方是闻,也就忍了……
她咬了咬牙,缓缓靠过去,舌头探进他的嘴唇。
口腔湿滑温润,并无苦涩,看来毒素还没有侵蚀上头。
胸口处唯一一处洁净消失了。
果然……幸好没有下刀,否则他真的必死无疑。
不知是不是高温热气蒸的,苏青时的脸色尤其的红,像天边绚烂的晚霞。
她虽然脸比城墙厚,这种事也由不得她强撑脸皮厚下去。
闻……她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捧着他的脸颊,爱不释手。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虽然心有不甘,却毫无退缩悔恨之意。
闭上了眼,将手探入水中。
哗!
浴桶中溅起一阵水花,绚烂的开满遍地。
原本昏睡不醒的某人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反射性弹了起来在水雾中睁开了眼。
看到近在咫尺的苏青时,先是一愣。
攀着浴桶两侧,以防滑落,在身体恢复全身知觉以后,闻栖辞惊愕地耸了耸眉头,“你,你干什么!!”
他声清悦朗,字正腔圆,不见丝毫中毒后气虚体弱的迹象。苏青时愕然半晌,不可置信地收回手,往后退去。
闻栖辞急忙遮住了眼,撇过头去,一只手指着她,口齿不清道:“你,你,你快把穿上,把,把衣服穿上!!不知羞耻!”
浴桶里没有动静,他不敢转头去看,咬了咬牙,摸到自己还穿了一条底裤,立刻提起裤子跳了出去。
落地就见到晕死在门口的汤浪,心下大骇,惊愕不已,“他……你……”
想不到苏青时为了和他……居然杀了人!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会……还是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闻栖辞心潮汹涌,思绪混乱,一气呵成地将这些画面串联成看似天衣无缝的前因后果。
汤浪指出了苏青时的秘密,被她杀人灭口!苏青时为了掩盖她的罪行,便想染指他的童子身!
卑鄙呀,卑鄙!
哗……落地声。
闻栖辞背脊发紧,暗自盘算着苏青时下一步动作。
她拿起衣服,她穿好了衣服,她看向他,并走了过来。
闻栖辞气如斗牛,浑身充满力量,察觉到异物的逼近,下意识袭出一掌,正中苏青时右肩,凌厉的掌风将她击飞推撞到浴桶上,嘭的一声,浴桶裂开一条细缝,药水顺着缝汩汩流出。
毫无前兆。
闻栖辞愣住了。这么厉害的掌风,该有多么深厚的内力!难道……他急忙运气丹田,果然!
果然,曾经已经破损的像漏斗一样的丹田气海,此刻宛若新生。
他看了看面无神色的苏青时,又看了看手,大惊大喜,走近将她扶起。
靠近浴桶,顺势看到桶边的一卷银针和一本翻开的医书,他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俊脸顿时红如火烧,原来……咳,原来他错怪苏青时了。
小心扶起她,十分抱歉地问道:“你没事吧?”
苏青时咳出一口血来。
“这,这……”闻栖辞瞪大眼睛,像极了受到惊吓的猫,竖起浑身的汗毛,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掌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里。”苏青时有气无力,抓住他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冷漠地轻启嘴角。
他怔了怔,沉默了会,拦腰将她抱起。
“你不是会医术吗?赶紧给自己把把脉,告诉我需要些什么,我立马去准备!”
苏青时抬起眼皮,目光从他身上轻轻扫过,心下已有思酌。看来两种相生相克的毒药都被闻栖辞百毒不侵的血净化殆尽,并且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将他被毁噬受损的丹田气海修复如初。
这小子因祸得福,她倒是偷鸡不成蚀把……呸,这话不对,应该是她白白做了无谓的牺牲,反而被好心当做驴肝肺,这可不行。
苏青时眼眸微转,眉峰扬起三分狡黠七分使坏的弧度,按着胸口无病呻吟的咳嗽几声,“闻,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闻栖辞起身运气,精神抖擞,“从未感受过如此内力充沛的感觉,简直,简直太棒了!”
她牵了牵嘴角,故作虚弱,“你倒是好了,咳咳,也不枉我舍命救你。”
闻栖辞露出几分惭愧,“你……这份恩情闻记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是没有哪里不适,就躺着休息会,我去熬一些补汤。”
“等等。”苏青时及时拽住他,在对方惊讶她为何如此有力的目光注视下,又及时滑落下来,“恩情就只是记下?”
闻栖辞听出她话中别有所指,挠挠头,“你说怎么报吧。”
“古人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行。我许。”他爽快的应下,“反正你我也如此咳,坦诚相见了,我不娶你也没道理。”
苏青时蹭的坐起来,掀开棉被,“既然如此,你赶紧去穿上衣服,我们即刻回家,成亲。”
他诧异的盯着她,“你没事??”
“你的内力刚恢复,看似充沛实则虚空,方才你那一掌来的突然,我确实吃了一惊,没稳住脚步,才栽了一跤,并无大碍。”
……
天色刚刚破晓,两人整装待发,却听林间一阵脚步声。
“郡主,那儿有座草屋!”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草屋。”阿潭宛若沉吟,“去看看。”
“郡主且慢!听说这浩荡林里有位药师,痴迷丹药几近癫狂,性情古怪得很,怕这院外有毒,要小心行事。”
屋内,两人面面厮觑。
这群戎兵,居然穷追不舍找到这儿来了!
只能杀出去了。
一众追兵还在思考怎么探毒,毕竟人命是大,不可贸然。
忽然,树叶飒飒响起,众人还未回过神,就见两个黑影飞出院门,往林深处跑去。
阿潭宛若最先反应过来,“追!”
人多不及人少跑得快,一路几乎未曾休息,却始终没有追上那两个身轻如燕的人影。
“郡主,前方是央兰……前方是赤清国的境地,不能追了。”
阿潭宛若凝着那一方界碑,脸色难看得像吃了一吨死苍蝇。
他们真的是赤清国的奸细……
“回宫!”
赤清国真是好大的胃口,才吞并央兰又在打戎国的主意。既然躲不过,那就应上一战吧!
“跑不动了,累死我了。”闻栖辞摇着手,说什么也不走了。
“呼。”苏青时喘着气,拍拍他肩膀,“不错,内力恢复了能坚持这么久。”她眺望四周,笑了笑,“我们已经回来了。他们不敢追到这里来。”
闻栖辞深深看着她,“只怕天下又要易主了。”
“天下易主与我们何干,居庙堂之高反而是纸上谈兵,不如行走江湖,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正当闻栖辞惊讶而崇敬的看向她,苏青时弯了眼眸,微微笑道:“走,回家,成亲。”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礼数上的东西,我们不是都已经,咳咳……”
“我爹说,要想紧紧绑住一个人,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一个名分。所以成亲拜堂非常重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
闻栖辞揶揄道,“可是我还没有找到陆大神。”
苏青时遗憾地摇头,“你的偶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却不识货。”
“仅凭你一面之词,并不可信。你瞧瞧你,长得一脸正派,不也做过许多违背良心,以假乱真的事。”
苏青时霍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勉强笑着:“好,我带你去找陆言。要你死心。到时候可别抱着我的大腿感激涕零。”
琅山上,四季如春,临冬时节也只是多了几缕冷风,携着腊梅的清香,扑鼻而来。
山顶的洞口,如往常一样被巨石堵住。
“我一直很奇怪,到底这山洞的巨石是通过什么机关打开的。”闻栖辞摸着下巴,打量着洞口巨石。
“这并不是入口。”苏青时道,“入口在上面。陆言,就在上面。”
旁边有一截梯坎,两人爬上去,上面很宽,冷风直直吹来,拍打在脸颊上,才让人感受到寒冬的恶意。
此处最高,一览众山小,初阳长虹,风景绝佳。
“闻,那儿,是陆言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