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妃无弹窗 331 战事
万府其乐融融,而遥远的前线却尸痕遍野,血流成河。丹水,数万里长,水深最浅也有一人高,江面平均宽有差不多二千米,水流湍急,波涛汹涌,养活了无数人,也要过无数人的命,这是大兴最后一道屏障,若在丹水收不住,王的大军将直逼京都。
而离国与大兴的边界,最繁华最关键的西凉城,就在万朝云醒来的第二天,正式城破,恭王迫不得已,退守上阳关,她没有向朝廷请求增兵,因为她前不久刚分出部分兵力支援楚沐阳,不然西凉城也不会如此之快便城破。
又过了数日,万朝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能正常的吃喝行动,也可以处理一些商行事务,不过老爷子心疼她,没让她操劳,其他人也似乎知晓她在绣嫁衣,均是没打扰。
只是她的绣活儿实在太差,废了无数料子,也没绣出一角。
又废了一块料子后,她丧气的嘟嘴,“真的太难啦!”
“什么事能难得住我的小朝云?”陈谦负手进来,他有鱼渊亲自调理,恢复得也不错,起码在万朝云这里,他日益精神。
万朝云立刻放下针线迎上去,然后挽着他胳膊,撒娇道:“绣活儿真的太难了,先生一定要帮我把商行最好的绣娘抢回来。”
“好啊,保证给你抢回来。”陈谦宠溺的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嫁衣一时半会绣不了,不如给我做个荷包?我看别的小娘子都会做几个给情郎。”
“先生要出远门?”万朝云立刻警惕问。
陈谦轻笑,“你啊,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
“一般不都是情郎要出远门,然后小娘子才赠送荷包?先生要去哪里?我能不能一起去?”
“西凉城破,我要去一趟离国。”他说罢坐下来,“你在京城等我,不会去太久,很快就回来。”
“为何要去离国?”万朝云蹙眉,不想他去冒险,“你在京城坐镇不好吗?”
“离国摄政王是个狠人,一般人去了没用,目前朝廷已无兵力抵抗离兵,我需得亲自去,乖,好好在京城等我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虽然很不希望他去冒险,可又怎么忍心把他拘着呢?应该相信他能处理好的,既要做夫妻,这点信任是最起码的。
“现在。”
万朝云:“……”
她怒了,把他的手一甩,便不高兴的道:“那你还要我给你做荷包!”
“你先做,我回来给我,可好?”他把万朝云揽进怀里,紧紧抱着,“知道你绣工不好,所以给你时间慢慢打磨,免得你觉得没面子,但也要注意莫要伤到眼睛,哪怕荷包上什么也不绣,我也不会嫌弃。”
“先生,我想跟你一起去。”万朝云撇嘴,反手抱着他的腰,头深深埋在他怀里,闻着淡淡墨香,莫名的便觉得无比有安全感,“我舍不得你。”
“你娘好不容易答应不插手咱们的事,莫要再她生气了,可好?”
“嗯。”万朝云不情不愿吱了声,若跟着去温氏确实会生气,“罢了,那你早去早回。”
“放心,肯定早去早回。”他在万朝云额头上一吻,保证道。
“带上鱼渊,他医术比素怀好。”万朝云不放心的叮嘱。
陈谦失笑,“带上了,你不说,他自己也要跟。”
“羡慕他,能跟着先生。”
“傻。”陈谦又抱了一会,才把怀中的人儿放开,“在家等我。”
“嗯。”万朝云点头,眼眶早已蓄满泪水,被他放开的那一瞬间,心突然便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不祥,可她不敢深想,只拼命忍着泪水,然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陈谦离开京城没多久,丹水便发生了一件事。
丹水北岸,悄无声息的迎来了位武将,负责警戒的士兵立刻大喊:“敌袭!”
“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投诚的。”武将双手伸开,手中无兵器,单枪匹马,没有带任何人。
警戒的士兵还是不敢大意,立刻引来一小队人马,用兵器压着那武将去见了陆镇南。
陆镇南,负责水战,楚沐阳不在,他便是这一带的最高将领,之前也有武将前来投诚,不过有几人是陈谦写了书信过去,他们才带人过来的。
纵是如此,王的队伍也飞速扩张,抄了戊戌商行的铺子和作坊后,数百万两银子到手,招兵买马的军饷便暂时不缺了。
听说又有人来投诚,陆镇南立刻要亲自接见,毕竟有可能是陈谦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俯瞰下方跪着的武将问。
武将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六岁模样,长得极为面善,给人第一印象便是正直。
不过陆镇南不是那种看面相就会轻易相信的人,是以,他的态度冷冰冰的。
“末将姓周,名寺良,曾是正五品武节将军。”周寺良不卑不亢答道。
“为何要跟随逆王反叛?”陆镇南极为威严的问。
若是一般人,怕是要缩一缩,这周寺良却面色如此,且答得飞快,“陛下废除陈公新法,逆王为陈公抱不平,末将以为逆王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打着陈公的幌子行大逆不道之事,末将之前被懵逼,做了错事,现在明白过来,不愿再被逆王利用,还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理由很充分,陆镇南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之前温继佑的一篇檄文揭露了逆王此罪行,只不过在南方是逆王的势力范围,檄文传进去立刻便收走了,好些人并不知。
“你是如何得知逆王罪行的?”他又问。
“之前几位将军离开,末将便心存疑虑,暗中查了一下,这才知晓,原来温大人的檄文在南方根本未有大规模流传,不过纸包不住火,终有一日,逆王的罪行会大白于天下!”
“这般说来,你并不知晓他们几个为何从逆王阵营中脱离?”那几位将军之所以离开,是陈谦的信起了作用,而不是他们自己有觉悟,甚至在他们心里,王更适合做皇帝,若不是陈谦,他们根本不可能背叛王。
“不知。”周寺良如实回答,“末将只是追随陈公,他在哪儿,末将便在哪儿。”
陆镇南点点头,“确实也有人如同你一般,为追随陈公而来,既如此,你的部队呢?可能带来?”
“目前暂时不能,不过没有末将的命令,他们不会出战。”周寺良无比肯定的道。
若双方交战,一方少人,确实容易处于下风,只要打赢了,人自然便能顺利归队。
“好,既然如此,你便暂且先留下来。”陆镇南走下来,吩咐副将:“带周将军下去休息。”
副将领命,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寺良抱拳揖礼后才跟着副将离开。
周寺良离开营帐后,陆镇南立刻召开军事会议,“温大人的檄文在南方并未大规模传开,消息被封锁,许多人并不知陈公在京城,若能把消息送过去,起码能再有些人过来。”
“将军,南边不但无人知晓温大人的檄文,他们甚至以为陛下给陈公下毒,喊着要为陈公报仇呢。”有武将义愤填膺道。
“浮桥准备得如何了?”陆镇南问。
“已妥,随时可过江。”
“逆王亲征,敌军确实士气高涨,我们竟被逼退如此之多,实在不该。”陆镇南叹气道,去年他们还打了几场胜仗,可自从王亲自带兵后,他们便节节败退,偏偏陈谦又昏迷不醒,太子倒有些谋略,但他太小,不能亲到前线,许多谋略刚送来,战局便不一样了,根本用不上。
而王,就在军中,军令千变万化,防不胜防,不到一年,他们失了数道防线,这是最后一道了。
“逆王确实颇有军事才干。”有将来赞赏道。
众人沉默了,这一点他们亲自体会过,逆王用兵如神,经常打以少胜多的战役,这些日子以来,气势居高不下,实在让人头疼。
“浮桥既已搭好,便找个雾大的清晨过江。”他也是做了许久的准备,“必须把逆王赶离丹水。”
“是!”武将们齐齐答道。
大雾天气,没让他等多久,四五日而已,便到了,这一日,陆镇南亲自带兵,借助浮桥,把队伍悄无声息的运过了丹水。
敌军似乎没料到,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王仓惶逃离,在丹水南岸的叛军也撤走了。
“将军,未免太容易了吧。”副将脸色凝重道。
陆镇南面色沉沉,心中的想法与副将一般,“确实很容易,传令下去,莫要提高警惕。”
“是。”副将领命下去。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又回来了,“将军,查清楚了,原来是周寺良部的人没有遵令,逆王右翼防御薄弱,被我军一举攻破,这才仓惶逃走。”
“果真?”陆镇南表示怀疑。
“确实如此。”副将斩钉截铁道,“那周寺良担任右翼保护,他的人不动,逆王紧急调左翼防守,我们大部队又攻入,逆王乱了阵脚,自然要逃。”
这般分析来,倒也可信,两军对垒,最忌讳临时调整战术,逆王败退,虽有些快,却也说得过去,“有此可看出逆王此人非常谨慎,一有败势立刻退走,保存实力,又不让自己置于险地。”
“确实,逆王此人,非同寻常啊。”
“常人也不敢造反。”陆镇南冷声道。
“将军,周寺良求见。”侍卫来报。
“请过来。”陆镇南对周寺良的戒心降了些许。
不多会,周寺良过来,拱手揖礼道:“将军,末将恭喜将军!”
“周将军,也得力于你的部队没有听逆王之令。”陆镇南微笑,“周将军不必多礼。”
“将军,末将的人马已集结完毕,还请将军检阅。”周寺良不敢直起身,依旧保持行礼的动作。
“周将军,不是本将不信任你,你既能让你的人不听逆王令,自然也可以让你的人不听本将军的军令。”
“将军,末将和末将的人任凭将军调遣,末将想清楚了,既要将功赎罪,便全听将军安排。”他说得慷锵有力,坦坦荡荡,毫无怨言的样子。
陆镇南点头,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既如此,你仍是武节将军,明日本将会让你领一队人马随军作战。”
“是,末将多谢将军。”他态度极端正,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将军,末将虽然只是五品,但随敌军作战到现在,也知晓颇多敌将的底细,还请将军听末将一言。”周寺良又道。
“好,你说来听听。”陆镇南说罢坐下来,打算认真听。
周寺良得允,立刻滔滔不绝说起来,“起初逆王任人唯亲,但他站稳脚跟后,便任人唯贤,目前他手下的四大将军,分别为东征将军伍伟业,出身寒门,此人擅水战。”
“西征将军伊建,世家出身,是逆王最信任的儒将,伊家在南边颇有势力。”
“南征将军闻承明,世家出身,擅阵法。”
“北征将军曾子昌,擅诡计。”
这些基本的信息,陆镇南都知道,他继续听。
“这些将军虽然个个都有擅长的领域,但伍伟业贪财,伊建好色,闻承明不通人情世故,曾子昌多疑。”
陆镇南闻言挑眉,虽然这些缺点有待考证,但也不失为一条路,“还有吗?”他问。
“小的认识伍伟业的副将,他是伍伟业的发小,军中想要升迁的,都可以找他的发小递话,不过伍伟业能有今日的地位不易,他也很谨慎,只提拔那种有真才实干但缺少机会的,若无真本事,他是不收他们银子的。”
“既如此,你去联系,让他开个价。”陆镇南道,只要能赢,出点银子不算什么。
“是,属下遵命!”周寺良立刻领命下去。
他走后,陆镇南副将问:“将军,他可信吗?”
“不知。”陆镇南摇头,他不想去怀疑来投诚的人,也不想去轻易相信。
“他是不是可靠,过几日,便知晓了。”他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