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似曾归无弹窗 第四百六十四回:盗贼
几人落座坤宁宫,余知葳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几个平日里得用的。待到惊蛰给众人了茶,余知葳才开口道:“不是谁宫里的人手脚不干净,这贼是宫外进来的。”
田双玉和贺霄两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余知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唤人道:“长秋,你来说说罢。”
冷长秋前来,冲着几人行了礼,道:“若奴婢没记错,那日是二月初八。”
田双玉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却见冷长秋目不斜视,接着道:“奴婢亥时初自文渊阁出来,还拿着许多书卷,当时文渊阁两个给奴婢帮忙的小内侍,一个唤作‘孤帆’另一个唤作‘江流’。我们三人自文渊阁往坤宁宫走,在景运门处遇到了一行内侍。”
“其中有个内侍,很不对劲。”冷长秋说完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几位主子,忽然跪了下来,“奴婢接下来说的话,多有冒犯,请皇爷娘娘恕罪。那一行内侍之中,有一位狂呼乱叫,发了失心疯,说自己是太祖爷。此事许多人都见过,皇爷若要取证,可以唤孤帆江流过来,也可唤那几个内侍进来。那几人都是裘印公私宅中伺候的。”
贺霄手里捏着粉彩的杯子,余知葳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心道等会儿他一发火别把这杯子砸了,这可是一整套。
惊蛰这孩子,真缺心眼儿,也不知道换一套便宜的来。
于是她只能胆战心惊地看着贺霄捏着自己的粉彩杯子:“所以这‘宫外’之人,是印公府那几个,还不快抓起来。”
“皇爷莫急。”余知葳拍了拍贺霄的手背,以示安抚,正好让他把那杯子松开了,“先把那日的几人找来,问一问是不是有过一个失心疯了的内侍。”
贺霄一仰头:“去。”
没一会儿,几个小内侍就被带了来,先是碧空和江流。
两个孩子都只十五六岁,没怎么面见过天颜,刚开始有些害怕,余知葳好言给他们说明之后,这才磕磕巴巴地给冷长秋做了个证。
冷长秋谢过了这两个孩子,接着道:“这样失心疯的内侍,一般是要送往安乐堂的,可当时印公手下人与我们道,这人是印公私宅里的,要处置,得印公自己处置。”
贺霄被冷长秋这个叙述带走了,皱眉问道:“所以呢,处置到哪儿去了。”
“他们杀了他,抛尸在荒郊。”冷长秋道,“奴婢那日见这内侍眼生,心下起疑,害怕是贼,于是派人跟了去。果真就看见了一场杀人的凶案,后来,就在那人头发现了这束发的簪子。”
“果真是个贼!”贺霄前几日因为科场案的事情,本来就看裘安仁不太顺眼,如今一听是裘安仁私宅中的人盗窃,心里自然不舒服,“这贼人如今是死是活?人在哪里?”
“人原是不便进宫的,如今待在宫外,皇爷若要见,奴婢再吩咐把人领进来。”冷长秋这句话说的抑扬顿挫,重音全放在前几个字了。
贺霄自己琢磨了一阵,这才从他前一句和这一句咂摸出味儿来。
田双玉的簪子他拿去束发了,又是个“不便进宫”的人,这人究竟是不是内侍。
贺霄看了一眼田双玉,见她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一言难尽的冷长秋,冷笑了几声,又问:“那这个贼,究竟是个甚么人!”
“是个宫外之人,皇爷。”冷长秋低眉顺眼,口中吐出的话不带感情。
“好好好,宫外之人,把那人给朕带来!朕倒要看看他是个甚么人!”贺霄腾一下子站了起来。余知葳赶忙趁此机会,将他手底下的粉彩杯子护了过来,唤大寒道:“大寒,去换个干净的盖碗来给皇爷,这里头落了灰了。”
大寒应了一声,接过杯子出去了。
如今这大殿中,剩下的人更少了。
贺霄来回地打着转,小叶就跟在后面一句一句地哄:“皇爷消气,皇爷消气,皇爷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我消气,我怎么消气?”贺霄转了几个圈,忽然见着了田双玉隆起的小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地。
田双玉也不说话,咬着牙就跪在地了。
余知葳赶忙去拦人:“皇爷!外头还有好些人呢,皇爷这动静闹大了不就让旁人听见了?捉个贼,别闹出这么大阵仗。”
贺霄正在气头,一把将余知葳推开,对着跪在地的田双玉道:“你倒是好好说说,一个贼,为何要将你的簪子戴在自己头,你说啊。”
刚那一下有些狠,余知葳朝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心道好险。
好家伙,得亏自己是个练家子,这要是换了别人,这一下非得被他推在地早产了不可。
田双玉终于抬起头来,眼眶是红的,却没流下泪来,只道:“皇爷没听吗?这事儿处处和印公扯着关系,印公私宅的人偷东西,印公的人杀人灭口。皇爷觉得这事儿该是如何?”
田双玉清楚,只要那个“外男”还活着,那她怎么都洗不清了,今日就是个死局。
既然都已经要死了,那她还不如将始作俑者也给拉下水。
陪她一起做了鬼!
没过一会儿,那个偷了簪子的“贼”和裘安仁府的几个小内侍一并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裘安仁。
两拨人不过是前后脚进来。
贺霄一见那个五花大绑的男人,瞥了一眼胡子拉碴的人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转了半天没找到有能一刀把这人捅死的东西,于是只好一脚踹在了这人心口。
裘安仁带着的人后脚就跟着进来了,甫一进门就看见贺霄一脚踹在这人心口。
当初将这人带出去灭口的那内侍一惊,心道事情暴露了,前去噗通一声跪在了贺霄面前:“皇爷饶命,都是田妃娘娘逼迫奴婢的,奴婢要是不做,她就要奴婢一家的命!”
贺霄转过来脸来,双目赤红:“她逼你作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