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似曾归无弹窗 第四百七十一回:打拳
烟花散尽似曾归楚馆艳歌频动,一曲千金少第四百七十一回:打拳那三个说曹操曹操到的家伙,如今正在西子湖东岸徘徊。他们三个是闲的无聊到处转,想找个清静些的地方聊些事情的,这才转啊转啊到了这么个地界儿。
高邈万般无聊地踢着脚底下的石子,心不在焉问道:“上回皇爷把你单独召见进去,说了那样久的话,都说了些甚么?”
“劝我回嘉峪关。”余靖宁看着高邈脚底下的石子儿,冷笑了两声,“如今条件倒是开得漂亮,我十几岁的时候日日盼着回去,当时死活拦着不让我回,怎么如今就这样想让我回去了呢?不过是怕我在西郊大营里放着的十万余家军罢了。”
“皇爷如今是怕了。”谭怀玠摇了摇头,手里晃着折扇,“他当初对咱们和阉党的政斗不管不顾,甚至利用你家与蔺家互相制衡。我们得了势力,便扶持阉党,阉党独大,便给我们行些方便他是想让我们自己斗个两败俱伤。可这党争政斗这种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哪儿有那么恰好就能制衡的事情。”
“不过是越斗,越不把他放在眼里罢了。”余靖宁冷哼一声,“说句大不敬的话,从前可能还有人对皇爷有些希望,可如今,哪方不想要个从龙之功?”
他说罢这话,忽然顿住了。
谭怀玠和高邈还以为这天高水阔的地方出了甚么“隔湖有耳”的事端,赶忙四下乱看起来。
“没事儿,宁哥儿,不妨事,是咱们自己人。”高邈一把扯住了想要逃走的余靖宁,下巴往前头一点,“那是咱们皇后娘娘。”
余靖宁被高邈揪住,气得想翻白眼。
他眼神不比高邈差,当然知道那是他家的皇后娘娘,可不就是因为撞见她了,所以才想遛的吗?
可高邈哪里懂得余靖宁心里想的是甚么,如今余靖宁也没法和他解释为何“见了娘娘就像老鼠见了猫”,只好吧自己的手腕从高邈的手里扒拉开:“娘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咱们怎么好去打扰她歇息。这片地方的湖那样多,我们也不必全都纠集在此处,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再不走,再不走娘娘就要发现了!
其实娘娘早就发现了,就是在这装没看见呢。
余知葳掩耳盗铃一般,拿手遮住了眼睛。肚子里的小崽子不明白状况,踢踢打打得正高兴。
别闹了,不知道你爹娘上一回说话还是说的“老死不相往来”这种话吗?余知葳腾出一只手来,去摸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爹所以格外活泼的小家伙。
嘶,这会儿再别动了。
余知葳正暗自崩溃,却听见不远处冷长秋道了句:“奴婢请王爷、高镇抚使、谭阁老的安。”
坏了菜了,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余知葳张开了指缝,果真就看见了拉着一张驴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怎么没早点儿逃跑啊!余知葳在心里面怒吼。
可惜,没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若是余靖宁他们能在冷长秋回来并大声地和他们打招呼之前逃走,那这仨人自然是不必再多此一举到余知葳跟前来请安的。可问题是冷长秋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候撞见了余靖宁他们,还同他们打了招呼。
那余靖宁那三个于情于理于礼法也该过来给余知葳请个安了。
余知葳此刻很想把帕子盖在自己脸上——我能装死吗?
自然是不能。
于是她只能在余靖宁几人走过来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十分端庄地坐在了躺椅上。
面前的几个人礼数也十分周全,周全得她差点儿忘了该说些甚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了出了甚么祸事的冷长秋端了三个小杌子出来,余知葳吞了一口口水,只好就坡下驴,给这三个人赐了座。
之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余知葳正忙着尴尬,不知说甚么好;余靖宁恨不得将“看不见我”几个字顶在自己脸上;谭怀玠深知这种时他不能瞎掺和,于是在一旁高深莫测地晃折扇;就高邈一个人在那儿急得抓耳挠腮,可大家都不说话,他也不敢说,生怕一张口又说错了甚么话。
不是我说,你们几个怎么都跟锯嘴葫芦似的,随随便便就哑巴了呢?高邈左看右看,还是没人说话,只能在心里面哀嚎。
当然,几个大人不说话,可有个小的受不了这般的沉默。
余知葳腹中的小崽子又使劲动了一下,这回可能是头,狠狠撞在余知葳的腹壁上。若是平时,大可以忍了,可这会儿余知葳正忙着尴尬,神游天外呢,哪儿受得住这小崽子的突然袭击,当即呼痛出声。
惊蛰“腾”得一下跳了起来,再次大惊小怪地喊起来:“娘娘?”
喊得三个人全都回头看余知葳。
余知葳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腰,还得安抚惊蛰:“没事儿,没事儿。”
惊蛰狐疑地看着余知葳,仿佛下一刻她就能撒腿就跑去叫太医。
余知葳:“你快坐下,真的没事儿。就是他不老实,又动了。他这又不是头一天了,天天都要耍一整套拳法,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
惊蛰这才愣头愣脑地坐下了。
不过余知葳这番话,虽说没让余靖宁开口说话,却成功把高邈和谭怀玠给逗乐了。
高邈嘿嘿乐了两声:“当初我家那位,怀我家大哥儿的时候,也是这样,那小子忒皮。”
谭怀玠没法插嘴,他家婵姐儿在陈月蘅肚子里待着的时候,他正在洛阳忙着推行一条鞭法呢,全程错过了。
不过如今有了第二个,倒是可以记录一些这期间的小趣事了。
就余靖宁没见过,完全插不上话。
余知葳像是找着了救命的话题,赶紧把陈月蘅和高三奶奶的情况给问了个透彻。
最后又要这二位代替她朝他们各自的夫人问号,杂杂拉拉又说了半天,才要他们离开了。
余靖宁一直沉默着,都走了好半天,才开了口,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很疼吗?”
谭怀玠和高邈难得地表情一致:“甚么?”
余靖宁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扭头往湖里看:“那个……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