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似曾归无弹窗 第四百八十二回:又北
皇长子昌哥儿整个月子都是在承德行宫度过的,他的爹娘都很忙,忙的有时候几乎都顾不他,哇哇哭的时候只有乳娘在身边。余靖宁当初给贺霄解释的是,他们与好几个锦衣卫一同避走,而后皇后娘娘受惊之下早产,他们将人送至客栈,拜托老板娘照顾之后,去找了产婆。
其中到底隐去了些甚么,自然不便细说
余靖宁在身份到底是余知葳的亲兄长,他说这番话,有疑虑的人自然也少,高邈又处理的妥善,自然少有人有甚么微词。
再加先前做的那番早产的铺垫,受惊后产子的事儿自然也被盖过去了。
余知葳被她大哥哥勒令修整,少掺和政事,免得落下病来。
娘娘自然要跟王爷谈条件——我歇着可以,但要是有甚么事儿不让我知道,那可不成。
最后结果是平朔王爷让了步,消息一条没给余知葳少递。
果真,贺霄在承德行宫遇刺一事很快就和科场案一样,露了个苗头就再次石沉大海,而后就查无可查地被众人按着表面审出来的东西处理了。
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承德行宫周遭的守卫又加了一圈,还多是东厂的人。
高邈虽是功绩不如东厂,却还是升了官,升了从三品指挥同知,官阶一跃超过了还在四品大学士吭哧吭哧的谭怀玠。
高同知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顺带着嘲笑了一下谭大学士。
秋风渐凉,皇长子转眼就出了月子,余知葳也终于解除了禁锢,开心地跑到湖区去转了一圈才回来。
转了一圈往水里扔了将近十枚柳叶镖之后,镖镖中鱼、林鸟惊飞。
果真她余知葳还是那个能房揭瓦的余知葳。到底是年轻啊,哪回受了伤不是稍微缓缓就活蹦乱跳的了。
在惊蛰一片惨不忍睹的表情之中,余知葳觉得很满意,于是收工回家。
冷长秋跟在她后面收拾被她插来的鱼,颠儿颠儿地凑到了惊蛰的耳朵跟前,悄声道:“回去熬鱼汤喝,娘娘喝过了,肯定有咱俩的份。”
惊蛰瞪了人一眼就追着余知葳跑了。
当晚果真喝鱼汤,余知葳专门给惊蛰和冷长秋留了一小罐,没分开盛在碗里,让他俩自己想办法。
于是冷长秋又被惊蛰瞪了一眼。
八月十六,皇长子满月,在朝臣的恭贺之中,小崽子嗷嗷大哭地在众人面前亮了个相。贺霄哪里弄得住他,赶紧丢给了余知葳。
小崽子很给面子的不哭了。
余知葳抱着在她怀里傻乐的昌哥儿,心道果真不是亲爹,连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成罢,到时候若是木兰围场去,娘要是围猎去了,半晌找不着人,那你可别哭着找我啊。
小崽子无知者无畏,俩眼睛盯着余知葳看。余知葳一高兴,响亮地亲了一口小崽子的额头。
果真,四天之后,众人启程继续北行,往木兰围场去了。
皇爷贺霄是个骑射功夫不怎么样的,往那儿去就纯属瞎凑热闹,可是皇后娘娘余知葳不同,那可是将门之后。
为了彰显一下自己将门之后的身份,余知葳干脆着戎服,骑马与贺霄并辔而行。
而皇长子在乳母的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完全没有管他在前面骑马的娘。
这回的路没有刺客了,锦衣卫和东厂将一群人往北迁徙的队伍包裹了个完全,是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当然,这话说得过了,苍蝇自然是飞的进来的,可旁的东西,那就未必了。
余知葳许久没穿过戎服,如今穿在身,登时觉得神清气爽,她把曳撒的袍摆扎在腰里,跨在马,扯着辔头,便有好些人往她这边看。
其中包括一个贺霄,一个余靖宁。
贺霄头一回见余知葳的时候,就是她穿着曳撒披着甲骑在马背,耀武扬威走了一趟长安街,如今见了,依旧喜欢。
可余靖宁就只能偷偷在队伍当中瞥她一眼了。
皇爷和娘娘的马匹行在最前面,他就跟在后面不远处,中间夹着的是一群锦衣卫。
余靖宁就盯着她的背影看。
从前的时候,向来是他在前面,余知葳跟在身后,或者是在他身侧,鲜少有这样看着她穿戎服的背影的时候。
余知葳身穿的曳撒是过肩蟒,亲王形制,和他身那件一般无二。
余靖宁偷偷地抿嘴笑了一下,想起先前他给余知葳那件中衣。
他发现那件衣裳捏在她手里,于是伸手去拿,想要叠平整了,可余知葳却一把抽了回来。
“别拿回去,说好了给我的。”余知葳抱着衣裳不撒手。
余靖宁哑然失笑:“不是要拿回去,我给你叠好了,你再收着成不成。”
“你别。”余知葳脸红了红,向来她才是脸皮厚的那一个,可这回却红了脸颊,“前头疼的时候,我还咬它来着。”
“嗯?”余靖宁又笑。原来先前听见的那些塞着嘴叫疼的声音,是塞着他的里衣的?
余知葳是个狗鼻子,很多时候,靠着气味能想起很多事,也能安下心来。
余靖宁的衣服,向来是干干净净的皂角味儿,小时候满世子府都是这个味道,连她自己身也是,不过多些头桂花油的香气。
所以当时余靖宁身的味道充满了鼻尖之后,余知葳竟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他就在自己身边。
余知葳最终没把那件衣裳让余靖宁叠起来,她穿在了自己身,穿在了最里边儿。
余靖宁也是一样,余知葳有孕时的里衣颇大,他竟然也能勉勉强强穿。这件里衣不是宫里头尚衣监的东西,这是惊蛰亲手给她做的,是真正的贴身物件儿。
而后,他们二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穿着对方的里衣。
今日余靖宁也是这般,他瞧了瞧前头的余知葳,不知道她今日穿着没有。
他那袖子余知葳穿着可是太长了,是不是被裁短了些在穿呢?
“宁哥儿,宁哥儿!”高邈忽然冲着余靖宁眼前挥了挥手,“想甚么呢?喊你半天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