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马克游戏无弹窗 0928 第十八章下 间年兴衰乱世缠(第二十六节)
和手枪一起的还有门卫的制服散落在地上。事实上,那套连带内裤都齐全的全套制服如今依旧散落在门口,连带着还有几处办公桌座椅和桌面上同样散落着一些衣裤。只是除了大司马,其余六人全都没有留意到这些异常的细节。在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诡异细线和接连不断骇人听闻的重磅消息下,这些细枝末节,一眼看上去与他们生死无关的别扭之处便被下意识忽略掉了。
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对人的察言观色已臻化境。但他们是政客官员,并非侦探官差,对于环境的观察并不会比普通人强到哪去。
看着大司马手中的武器,那位中年官吏的面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扭曲起来。他十分清楚,武器在这位老人的手中可绝不是什么摆设。
将怨恨吞进腹中,官员在大司马的枪口下走上前去,贴近诸多拼在一起且全部被固定住的办公桌。
他十分谨慎地从桌面上抄起一本做工极其精美的皮面笔记本,用力卷成桶状。深吸一口气,稍作停顿,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戳了戳那些明显反常的细线。
众目睽睽之下,笔记本直接穿过了一条红色的细线和一条半透明的细线,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引起任何变化。看起来那些细线就像是激光手电打出的光线般,是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
“或许我们并不需要太过在意这些东西。毕竟以我们的知识恐怕并没有办法弄清楚他们存在的原理。而且即便真的能弄明白,估计我们也没有能力做什么改变自己的处境。”官员转头看向大司马的枪口,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
说着说着,他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眼前每个人都在用各不相同的古怪神色盯着自己。有人就像在看什么恐怖的怪物,有人则是若有所思。唯一相同的一点是,那绝对不是再看一个同类的目光。
由于回过头去讲话,他握着笔记本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了其中一条红色的细线。
一瞬间,从手指尖开始,他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蚕茧被抽丝一般开始分解抽离。
整个身体形成了更多的,新的丝线,被扯到了房间各个角落,绷直,然后贯通出去。
血液与肉脏变成了红色的细线;皮肤,骨骼与脂肪混杂在一起,成为了透明的线;头发变成了那些数量相对较少的黑线……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人仍然在对着身后的诸人强颜欢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异常。
待他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时,他已经没有面孔去做出恐慌的表情了。
一切几乎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目睹了此番情景,在场剩余的五个人脑中一瞬间都有一个早已徘徊回想了一万遍的念头喷薄而出:一定要逃出去!
为什么只有五个人呢?
因为第六人,也就是那个和这位被抽丝剥茧变成人体蛛网的同僚一起的中年官员已经将想法化为了实际行动,冲出办公大厅的门夺路而逃。
左相的目光盯在大司马手中的手枪上,又瞥了瞥跑出去的中年官员的背影,疑问的意思很明显。
对他而言,目睹眼前怪异惊悚的一幕,远没有得知龙的传人很可能被消灭的情报时情绪波动来得严重。毕竟身为左相,他对理异院所处理的那些项目还是有所了解的。
据他所知,每个悖影都有各自独特的规则,且规则的复杂程度往往十分有限。现在既然证明了那些人肉丝线的规则是“接触即同化”,那么只要不去碰它们,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极低。
比起这些,眼前惊悚到让人精神崩溃的一幕只是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的执念却是越发清晰。无论如何,一定要先逃出这里再说。
大司马自然看到了左相的眼色。他却是摇了摇头,将枪收回了腰间笑道:“如果他没有跑出去,我倒是不得不逼他出去给我们探路了。看来这里情况诡异的程度远远出乎我的预料,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出去。”
大司马的意见得到了剩下所有人的赞同,只是……
“我们现在在深海海底,要是有办法能逃离,我早就第一个逃出去了……”负屃王沮丧道。
“去舰桥。”大司马的思路十分清晰:“如果臧王府的军士还在,我们只需要把如今的紧急情况通知他们,哪怕冒着暴露的风险他们也必然会上浮并驶向最近的陆地,必要的时候甚至弃舰。
与龙的传人合作这么久,世子本人又是超人,臧王府没有道理不明白面对悖影的基本处理守则。
而如果驾驶这艘潜艇的官兵已然遇难,那么我们唯一的机会同样在舰桥,只能由我们自己执行刚才我说的一系列操作,才有可能得救。”
“你知道舰桥在哪里?”雍州州牧露出希冀的神色,随即又换成了了然:“是了,帝国生产的军备,又是如此大型的装备,怎么可能”
他没有质疑大司马会不会开潜艇的问题。无论如何,最终也只能交给他去尝试一下。他不相信这位熟悉帝国一切军备武装的最高统帅会对如何驾驶一点概念也没有。
大司马却是摇了摇头:“这艘吕梁号应该是臧王府秘密制造的,我确实没有见过相关的文件和图纸。
不过,它既然是当代人类制造的潜艇,那么基本的结构构思却不可能超过我的经验太多。我大概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们需要去的地方……”
话未说完,大司马惊恐地吃掉了十分彰显自己博学的后半句。因为眼前的雍州州牧只剩下半个身子……前面半个。
州牧大人见大司马露出的表情先是一阵困惑,紧接着慌忙扭头去看。
只这一瞬间,雍州州牧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从中间断开,只剩下了头部和四肢像是毛线团一样被抽取剥离着。
他的脸是最后消失的一部分。上面那困惑,疯狂,古怪又扭曲的表情,让剩下的四人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