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漫游指南无弹窗 第303章 这是一个警告
两个各怀着不同焦躁的人对坐着沉默一会,秋玹勉强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掀起眼皮看了梦魇一眼。“如果有人把你的能力偷了,你能发现不了?”梦魇:“……”
“说不定祂还在死域里睡大觉呢,毕竟凭那家伙的性格……呃,应该……”梦魇垂死挣扎试图挽救,“那家伙祂……嗯、应该……这样吧,你还是赶紧跑吧。”
秋玹朝那团上下攒动的迷雾翻白眼。
“唉,怎么办啊?”梦魇长呼出一口浊气,“欺瞒那狗东西还在到处找我呢,我也没法带着你一起跑……不过只要不回绝境应该还是有办法的,毕竟你现在是在别的支配者的主场世界里,要想动你还是不容易的……对了,你现在是在谁的试炼场里?”
秋玹面无表情:“死亡。”
梦魇:“哦这样啊。”
梦魇:“……”
梦魇:“要不你直接自杀吧。”
秋玹后仰倒在一片金属零件上,在心里默默整理那条线。现在可以得知的是,赵以归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就是成功从支配者“死亡”手里偷来了祂的能力。而在愚人船上,或许是已经获得了掌握能力的方式,或许是为了转移支配者的怒火,所以他将亡灵刀交给了船上另一个行刑官李磊。
他心里应该有两个备用方案,如果当时李磊能够成功凭借亡灵刀杀了秋玹的话,就由李磊背锅。如果秋玹成功反杀,那嫁祸对象就间接转变为了秋玹——两者没什么区别,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帮自己背锅的人,那人是秋玹的话更方便他实施后续计划而已。
但是后来赵以归死了,秋玹确定自己亲手杀了他。即便仍存在万分之一的侥幸,他也没有及时进门回绝境而是彻底被滞留在愚人船上,就像卡桑卓那样,迟早会一点一点被世界同化。
问题就在于,杀了赵以归,就等于彻底失去了证明的筹码。秋玹也由此成为了代替他,直接承受死亡怒火的人。
梦魇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对哦,自杀也不行啊,你死了以后直接归到死域里去了诶,那死域也是死亡掌管的地界啊,所以你还得落在祂手里……唉,你说这都什么是事啊。”
“限制是什么?”秋玹冷不防开口。梦魇愣了一下,“你说啥?”
“支配者降临各个低层位面是会有限制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每次都跑到我空间里来见我。”秋玹坐起来一点,侧着身子以免压到身上的伤口,“像之前在山庄的时候,即使是自己的主场世界,欺瞒也仅仅是凭着‘陆行舟’的壳子才自由行走的,真身降临也会有间隔时间……所以限制是什么?”
梦魇却罕见沉默了。
秋玹顿了一下。
她知道,就算再怎么样,梦魇也是支配者中的一员。当初告诉她杀死支配者的方式已经可以说是站到所有不可知论“神明”的对立面了,就算他们之间再有过什么旧交情,也不值得祂做到这一步。
说得再难听一点,“信徒”会因为献祭自身以得到哪怕是一眼的垂青而感恩戴德欣喜若狂,而那随意一眼对于“神明”来说不过可有可无。
就好像某一天你突然看见楼下蚂蚁窝烧起来了,你觉得好奇所以去看一眼,一眼过后,又有什么值得你放在心上的呢?
本身就不在一个层面维度。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秋玹轻叹一声,“你也赶紧回去,别让欺瞒找到这里来。”
“……限制就是一个世界主场不能同时存在两名支配者真身,小屁孩。”
“……”
那团不停发散凝聚的紫黑色能量体迷雾依然发出梦魇的声音,“低层世界位面不足以同时承受两名支配者真身的压力,甚至有时候一个也不行。所以我们如果想要降临小世界,往往会选择化身或是依附,就像之前的‘陆行舟’就是欺瞒的化形。”
“而一般来说,我们不会去主动降临其他支配者的主场世界,因为在那里化形对于主场支配者而言太占优势了,一旦被杀死,哪怕杀死的只是一个躯壳也是很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一个支配者手下掌管的主场世界也有无数个,像你们的所谓‘试炼’就是从抽到的对应世界中选择其中一个罢了,所以即便是同名的试炼场可能你与其他人经历的试炼也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也算是好事,死亡手下那么多个试炼场,祂要想找到你可能还要花时间。”
秋玹:“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能量体似乎是长舒一口气。“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关在山庄里当我的礼仪小姐呢,所以没什么好谢的,小屁孩。”
秋玹抿抿唇,又一次感受到了当时在山庄时怀着孤注一掷将梦魇跟自己绑定在一起去赌那个未来。当时他们赌赢了,那么这次呢?
她握紧手掌。
“那如果,支配者选择将自己投入下层世界的轮转,完全变成世界的原住民呢?”
梦魇冷肃了一些语气,“这是不被‘规则’所允许的,小孩,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哪怕是以化身降临世界都会对世界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损害,更别说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了。”
“那如果祂被清空记忆,封闭力量,完全认定自己是世界的原住民呢?”
梦魇倒吸一口凉气。
“这……理论上来说或许是可行,但是祂图什么啊?”紫黑色的迷雾快速收缩两下,“没有支配者会选择这样做的。太危险,也不理智,一旦祂在低层世界被抹杀,就什么都没了啊。”
见对方沉默起来,梦魇突然萌生一个荒唐的想法。“你为什么会问这个,你是……你是真的见到了这样一个支配者吗?”
没等她说话,瘟疫空间突然隐隐传来一阵令人不妙的地裂声,梦魇率先警觉过来,紫黑色能量体迷雾轻颤两下。
“你感觉到了吗,是另外一个空间。”
“我知道。”秋玹低咳两声,翻手将子母刀握于掌心看。就算进入不了,她也能感知到在死灵空间里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漫天亡灵枯骨疯狂游窜,呼啸交织撕咬纠缠在一起,触目所及只有鬼哭狼嚎惊心动魄的嘶吼凄叫,比原来的死域更像是翻滚沸腾的地底炼狱。
梦魇低声道:“是死亡发现你了吗?……但是也不像。”
“是警告。”秋玹站在迷雾身旁接道,“之前跟斯洛打的时候也是,死亡发现了那个‘小偷’,现在在警告着将能力还回去。”
“那我觉得你还是赶紧还吧,虽然失去了一项能力,但是起码可以不让你再被死亡追杀……应该吧。”
“再借我一点吧。”
梦魇愣了愣,“你说什么?”
“再借我一点力量。”秋玹手掌朝上,燃起一团熟悉的迷雾。“虽然死灵刀不是我偷的,但是它现在在我手里。”
更何况,如果真的拱手“还”回去,那吸收了死灵刀的短刀,也要一并还回去了。
她不可能放弃子母刀,正如她不可能放弃任何一项有可能获胜的机会。
梦魇趁机往外瞥了一眼,“我可先说好啊,那个行刑官现在可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她是真的对你起了杀心的你不可能没感觉到吧。我因为限制是不可能出去的,你现在在这个情况下出去了,我也帮不了你。”
“知道了,借我。”
“啧,行行行,你赶紧自己把这破事解决了,然后我后面争取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提前帮你脱离这个试炼场。”
不顾手中仿佛也在嘶鸣凄叫着的短刀,秋玹手心燃起一股更为强大纯粹的迷雾。她握上刀柄,其中挣扎呼啸的亡灵好像也震颤几分。
眼前一花,梦魇推着她退出了瘟疫空间。
脚下甚至还没有站稳,刺眼锋芒瞬间突进到了眼前。叫做斯洛的行刑官好像并没有在意她这种“躲藏”到空间里的行为,秋玹甚至怀疑,只要她一直不出来,斯洛真的有这个耐心一直在外面耗到她出来为止。
但是她现在出来的目的却不再只是为了斯洛了。
单手抵上对方手掌,压迫来的力量一时不只有斯洛本身带来的压迫,还包括自己手上子母刀不断颤动嘶鸣的死灵威压。那压迫是直直冲着原来的掌握者本身而来,就好像那个被称为死亡的支配者所降下的警告。
秋玹掌心裹挟着迷雾,咬牙抵御住那股寒彻骨髓的绝望冷意死气,又硬生生往前送了一些。
梦魇给她的能力几乎是都超出身体承受上限的一些,沉厚纯粹的浓雾不似之前所燃起的过家家苗头,而是真真正正带上了昔日支配者“时间”的影子。
斯洛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类似惊讶的神情,她抽回被浓雾包裹住的手掌,思索之下又是一击朝这边攻过。
秋玹觉得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与斯洛打斗了。
铺天盖地的亡灵自本身的武器上持续不断涌出,顺着交握住的皮肤涌入她骨髓。绝望死气被手掌握刀处燃起的浓雾吞噬一些,又继续源源不断流入,曾经令对手恐惧不已的能力终于沾染上运行者本身。
其实当时在瘟疫的空间里秋玹可以选择直接在空间里解决这件事情。
只需要梦魇帮个忙,将他们两个连接到失控的死灵空间,然后运用梦魇的力量,不说是完全压制住漫天死灵,至少解决这一场亡灵暴动是没有什么问题。
秋玹不愿意,是因为如果在空间里利用梦魇的力量出了手,死亡很快就会发现是梦魇在帮她。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样的话只能够暂时解决问题,而不能达到完全的目的。
死亡的能力是赵以归偷来的也好,背黑锅也罢,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再还回去了。
要想完全掌握一个支配者的能力,凭她现在的实力来说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但是要想将一个支配者的能力只能为自己所用,或许可以做到。
还是老路子,梦魇加上瘟疫。
斯洛的刀气一如既往锋利势不可挡,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就更是难以避开。但这并不妨碍秋玹现在就宛如一个巨大的病原体一般源源不断往外输送着“病毒”,左手梦魇右手瘟疫,抵御着死灵的同时也在不断发散到体术巅峰的斯洛身上。
单凭瘟疫的能力,如果支配者“死亡”能够说服或是威胁“瘟疫”让其帮忙拿回自身能力的话可以做到。同理,单凭梦魇的能力,同样也可以做到。
而如果是两种能力加在一起来控制住死亡的力量,更甚,所转换运转完成,从今往后只有同时掌握着两种力量的人才可以操纵死亡之力。那整个绝境,包括万界轮转,就只有秋玹一个人能做到。
除非“死亡”真有这个实力跑去同时杀了“瘟疫”跟“梦魇”,不然就算有朝一日祂拿回自己的能力,也无法运转。
对于秋玹来说,这是一个“彻底融合”的过程。
就好比那日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危险感应,让“感知”彻底变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那日可以做到,今日就同样可以做到。
……一个人可以杀一次,就可以杀第二次。
她抬眸看向面前几乎维持不住面部神情的斯洛,漆黑瞳孔彻底染上了猩红。主刀裹挟着瘟疫抵挡掌心,子刀就怀着黑雾刺向要害。三股几乎融合了世上所有阴影黑暗的能量互相撕扯制衡,也给面前的对手带去了从未有过的威压胁迫。
斯洛咬牙依然坚持以自己最擅长的节奏姿势进攻着,眼前的行刑官刚刚经历第六场的试炼,却已经把自己逼迫到了这种地步。
腹背受敌,两面夹击。
秋玹眼中血丝盘结几乎要滴出血来,她从未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放纵而淋漓地同时使用三种所赋予的能力。在三股力量不断碰撞交融的血汗里,仿佛三者同时感受到了久违的陌生联系,而非开始所预料的只为制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