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死生之间无弹窗 救女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你先别着急,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女人炖的是一锅鸡汤,表面的浮油撇出去很多,因此受到烫伤的薄一诺伤口相对干净,经过几次大剂量生理盐水冲洗后,感染机率应该降低不少,比起脏污物品导致的烧烫伤来说,她还算幸运。
但她到底只是个孩子,抵抗力到底能不能让她撑过急性感染关,还很难说。
“你女儿全身有大约40%的皮肤被不同程度烫伤,其中受创最严重的,就是头部和面部,三度烫伤,其他地方的烫伤达到二度的标准,后期还会有很长时间的康复治疗,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们现在给她做了清创、补液,使用了抗生素防止感染,先送病房里,等她的病情相对稳定之后,再讨论后续治疗。”
“那她,还能、能恢复到以前吗?”薄炫中哆嗦着问道。
他这个问题其实问得挺白痴的,女儿受伤有多严重,他亲眼近距离观察过。红肿不堪的皮肤,已经像油脂一样大面积融化,脱件衣服,都能带下来一块皮,血肉模糊啊!
还能恢复到从前没受伤的样子,简直痴人说梦!没听医生说嘛,连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得闯过感染关才行。
他苦命的女儿!
“这个嘛,薄先生,医学不是神迹,完全不留痕迹的修复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女儿年纪还小,等恢复一段时间后,做植皮手术,再做做整容手术,长大后应该不会太明显。”医生的话已经很委婉了,薄炫中又不是傻子,能听出来言外之意。
接下来陪床的日子,比女儿当天在急诊还让他难过,每天听着女儿叫疼,他什么也做不了。
疼在儿身,痛在爹心,他恨不得以身代女儿受了这痛苦,恨不得砍死那个女人,再砍死心大的自己。是他们这对不靠谱的父母,让她如此遭罪。
女儿的惨叫成了他的梦魇,他根本不敢看每天的治疗中,女儿换下来的纱布上的斑斑血迹,很多还粘着碎肉,是生生从伤口上扯下来的。
这哪里是在治病,跟上刑也没什么区别了。姜黄色的不知名药水一沾上女儿的身体,她的惨叫就要提高好几个档次,发展到后来,只要一有医生进病房,女儿就已经开始条件反射地哭起来,拼命躲着不想让医生触碰她。
“爸爸,我不想住医院了,我想回家,我疼!”女儿的哀求无比哭泣更让他心疼,可他却没有办法,不治病肯定是不行,这才过去没多久,离愈合还早着呢。
“乖囡,你是最勇敢最坚强的孩子,医生叔叔护士阿姨是在帮你,现在疼一点,以后才会不疼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想回家,医院太难受了。”
“过几天就好,快了,再坚持坚持,爸爸给你买好吃的,行不行?乖因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
“我想吃糖,药好苦。”
“嗯嗯,吃糖,爸爸这就给你买去。”
女儿这么懂事,是不幸中有万幸。
烧伤科的小伙伴,都是像女儿一样的伤势,有的是自己淘气,把暖瓶打碎被开水浇了一腿,有的是大人失手将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摔进炉坑。
同一个病房里,住着四位小朋友,病情都不算很危重,真正烧伤厉害的,都在ICU里抢救呢,哪能住到普通病房来。
小朋友们在一起有个伴,换药的时候轮番惨叫,但是换好药之后,他们忘了疼的速度也快,又能嘻嘻哈哈聊到一起,也让家长们都松了口气。
毕竟孩子不是大人,听不进去那么多大道理,疼就是疼,害怕就是害怕,劝几句收效甚微,况且还生着病,心疼且来不及,哪还能在孩子哭闹不听话的时候下手收拾。
转眼,薄一诺受伤的地方结痂,疤痕组织长出来,再也不用每天换药,疼得乱叫了,下一步治疗计划便提上了日程。
“做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好的办法便是植皮,面部多余的疤痕可以手术切除,至少不会让她看上去对比这么强烈,不然小姑娘家家的,以后的日子就艰难喽。”医生给出的意见,就是植皮。
脸等露在外面的地方,就自体植皮。从薄一诺未受伤的右腿,后背等地方,移植一整块完整的皮肤,跟她匹配度高,不用担心排异风险,以后愈合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无论社会怎么发展,人民素质怎么提高,歧视与不怀好意的人到处都有,并不是每个人都善良,小姑娘顶着半张毁容的脸,肯定较一般孩子更敏感,可不能让她因为别人的恶言恶语而自卑。
剩下可以遮掩的伤处,可以先不处理,或者选择异体植皮,用她爸爸的皮肤,面积大,可选择范围多,就算失败了,也还有重来的机会。
薄炫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女儿他肯定会救的,至少能让她回归正常生活就行了。
前几天,她幼儿园的小朋友让家长领着来看她,几个孩子倒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就问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上学,怎么脸还受伤了之类,有个家长,却是一直像有些反胃似的,一脸便秘的神情,看他女儿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十分嫌弃,不一会儿就把自家孩子拽走了。
薄炫中送他们出去,远远的还听到那个家长说,让她儿子以后离自家女儿远点,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
丑八怪。自己的女儿,原先在幼儿园多受欢迎,无论小朋友还是老师,都喜欢她,长得漂亮又讨喜。
结果现在成了别人嘴里的丑八怪。这么大的落差连他一个成年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更别提小孩子了。
所以只要能有办法救,别说倾家荡产,要他的皮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给,这是他欠女儿的。
毕竟是他处理得太失败了,才让那女人走向极端。
他转身回去卖房子去了,半路上还收到了那女人的律师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