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码头无弹窗 第三百零六章 报社
去之前,为了尽可能被录用,洛景枫曾有意调研了番该刊物。1894年,兴中会创办后,出生于广东省香山县且毕业于香港西医的革命领袖孙逸仙尚未认识到利用报纸宣传革命的重要性。
1896年,在英国伦敦被清政府驻英大使馆诱捕拘禁的他险些被钉在一只大木箱中运送回国处死,多亏了伦敦报界大造舆论,才迫使公使馆将其释放,最终他幸免于难。
这件事刺激到了孙逸仙的同时,也令他第一次认识到报纸宣传的强大威力。
1898年,资产阶级改良派倡导维新变法失败后,逐渐沦为保皇派,他们在日本创办了《清议报》,不少海外侨胞受了《清议报》的影响,从同情革命转而成了保皇会的一员。
受其启发,孙逸仙决定创办报纸进行革命宣传。
此时,国内严峻的政治现实使得革命报纸无法在内地出版。
因而,孙逸仙选中了既不受清政府控制又离内地较近的香港作为办报地点,且同时委派英语极佳又有深厚汉文功底的冯少白赴港办报。
接下来,先说说这位冯先生的履历。
作为孙逸仙忠实追随者的冯少白出生于广州一茶商之家,只可惜时运不济,其祖父冯克俭因欠债下狱被发配至边疆后亡故,其父后又抱重病,自此家产中落,迁至江门。
从小天资聪敏,勤奋好学的他习字、念书、学写诗文均是同窗中的佼佼者。
1890年,冯少白入香港西医读书,与孙逸仙一见如故,而后拜盟以兄弟相称。
每于学课余暇时,他便与众革命先行者聚会于杨耀记,畅谈革命,无所忌讳。
1892年,冯少白辍学与孙逸仙一起奔走革命,且同时期在广州西关冼基开设东西药局,冯少白主要负责料理店务。
1895年,冯少白参与组织香港兴中会,筹备广州起义,事败后与孙逸仙等人逃亡日本,继而成立兴中会横滨分会。
这期间,冯少白还为戏班创作粤戏剧本,《文天祥殉国》、《儿女英雄》等剧目均出自其笔下,借以宣传民族民主革命思想。
不久,孙逸仙在日本代为购买的印刷机器和铅字运送到了香港,自此,《中国日报》在士丹利街24号正式创刊。
此刊宣传反满倒清,努力唤醒民众,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蓬勃朝气。
报纸以精辟的时评深刻地剖析着清政府的黑暗现实,向人民展示了革命不但一定会发生,而且一定会成功的真理。
此报社既是革命党人的喉舌,又是指导革命斗争的指挥部,同时也是兴中会在香港的重要联络机关,地位之重不言自明。
再来看看冯先生的外型。
冯少白的样貌颇为普通,中等身高,国字脸,不太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
相较于平庸的长相而言,他的气质格外出众,只要与其说上几句话,对方便会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虽然冯少白长得平平无奇,可刚踏入报社的大门,洛景枫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诶?
难不成他们此前认识?
这事得追忆到四年前的广州起义。
因计划泄露,1895年的广州起义当时不得不被迫停止,为保存革命火种,那日夜晚,冯少白甘冒风险孤身一人匆匆返回总部机关只为焚毁兴中会名册。
可这一去则险些再也回不来,因那里已有清兵设伏。
好在冯少白年少时曾跟邻居伯伯学过些功夫,所以身手还算敏捷。
再加上携枪防身,他没有令那埋伏的几个清兵谈到便宜。
因兴中会于广州的秘密机关“亨通行”与洛家大院毗邻,因而左臂中弹受伤后,弹尽的冯少白火速翻入了洛宅之中避难。
用力捂住伤口的他跌跌撞撞潜入洛府后,顾不得太多,仓皇窜入了近处一未亮灯的房间之内。
而这间房实为洛景枫的卧房。
几日前,洛康靖、凌罗夫妇俩外出游玩,至今未归。
此刻,尚在爷爷房间内的洛景枫仍在喋喋不休,可说了那么久,他的舌头却也渐渐有了困意。
眼看已过亥时,洛景枫哈欠连连决定回房休息。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近日创作的一幅画作来,是张爷爷和奶奶并肩而立的肖像图。
昨个刚刚完工,所以这时他想邀爷爷前去鉴赏一番。
洛鸿勋一听,也来了兴致,于是同孙儿一道去了他的房间瞧瞧。
二人一路说笑着并未留意周遭,推门而入后,便将烛火点亮,可这一刻,二人却同时瞠目结舌。
眼见地面血迹斑斑,祖孙俩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有人深夜闯入?
那人该不会还在此室中吧?
祖孙俩互相递了个眼色后,顺着血迹小心翼翼地绕至洛景枫的书桌后...
紧接着,定睛一瞧,果不其然,屋内确实来了个“不速之客”。
此刻,一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脸色苍白正痛苦地捂着左臂,蜷在桌边,全身好似不受控地不住瑟缩着。
而那人便是冯少白。
脚步声由远及近,冯少白知晓定是有人发现了自己。
如果他们报官...
那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这时,他微微睁开眼,见来人一老一少正惊愕地盯着自己看,虽然心情有些沮丧,可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生机。
只听他极度虚弱勉力开口道:“鄙人姓冯名少白...请你们相信我...我...不是坏人,而是革命党...刚刚去焚毁名册,不幸被清兵射中了左臂,情急之下...才会躲入贵府...避一避难...”
见二人既未高声叫喊,也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冯少白顺势继续说了下去:“国家残败如此,慈禧还在劳民伤财...大肆修建宫殿园林...清廷卖国、腐朽不已,甲午海战又受辱大败,这样的朝廷若是不把它推翻了...怕是我们迟早都会成了亡国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