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无弹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冲动世子
没错,熘西王司马筠谦来了。姚乾沉住气讪笑着寒暄:“王爷来得这么快,我还没差人去请您。”
陪同司马筠谦来的还有熘西王世子司马迟,尤百川为他们父子引路,身后二十几个带刀侍卫紧紧相随。光是气势就先声夺人。
出了这种事吃亏的总归是女子,世道对男人向来更宽容。
“令郎风流成性,小小年纪府中妾室已有十几房!这些本是你们的家事,本王无从过问。可是今日他色胆包天辱没本王幺女,你打算如何处置”司马筠谦城府颇深,这会儿强忍心头怒火,尽管言语犀利难听,还算稳得住。
比起破口大骂,这番话更让姚乾颜面无存。在官场游刃有余二十载,他的脸皮厚到极致,此刻仍稳如泰山:“犬子年少轻狂,多有放纵,却不至于糊涂到觊觎郡主。其中定有蹊跷,不妨等查明真相王爷再行定夺。”
白沐莞忍不住腹诽威远侯的精明果然名不虚传。一语笃定事出蹊跷,潜台词是等事情真相大白,再商讨如何处置姚谌也不迟。
“还要查什么真相!姚谌毁我妹妹清誉,我定要亲手废了他,再将他送去宫里当内侍!”年轻气傲的世子司马迟怒火中烧,骤闻胞妹被玷污清白,向来冲动的他恨不得立刻将姚谌大卸八块!
相比之下他爹熘西王沉着冷静得多,冷哼一声没再多言半句,快步朝雅间走去。
此时厢房内司马宁已经穿好衣衫,裹着厚厚的披风,把一张哭得惨目忍睹的小脸深埋在熘西王妃怀中,泣不成声。熘西王妃紧挨着坐她身边,伺候的侍女各个低目垂首凝神屏气。威远侯夫人则是站在不远处,尽管神色不佳,好歹定下心神。
雅间内已经没了姚谌的身影。
眼见司马筠谦迈步而入,熘西王妃陡然站起身宛如看见救星似的泪如泉涌:“王爷,您总算来了,妾身和宁儿等着您来做主!咱们的宁儿遭受奇耻大辱,王爷断然不能轻饶威远侯府!”
相较于手腕利落,长袖善舞的威远侯夫人,这位年近四旬的熘西王妃显得有几分温软。遇事除了哭哭啼啼,连发怒也含着泪光。不过她不算愚蠢,知道赶紧打发人去请熘西王和世子前来主持大局。
司马筠谦不急于安慰妻子,他环顾四周未看见姚谌的身影,不禁怒意更浓,咄咄质问:“令郎闯下大祸,行径犹如禽兽,不知人在何处”
原来威远侯夫人先一步将人藏了起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姚谌,熘西王府纵然再怒再气也无济于事。
“犬子干出这等有辱门风的荒唐事,实在不宜见人,我已命人将他绑起来送回府里好生看管。请王爷放心,这回我断然不会轻纵了他!犬子不肖,说来都怪妾身平日教养不当,妾身替他先向王爷和郡主认错。”说罢,威远侯夫人弯腰福身深敛一礼,满脸写着歉意。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给熘西王府的交代!
面对如此轻描淡写的认错,甭说气得脸色发青的司马筠谦,便是没什么手腕心机的熘西王妃也恼怒不已,厉声责问道:“姚夫人不痛不痒道歉一句,莫非就打算了结此事不成宁儿身心俱损,她原本美满的人生被姚谌这个畜生全毁了!你们若不给一个中肯的交代,我们即使豁出颜面不顾也要告到陛下面前请他决断!”
怪她疏忽,方才陪司马宁去隔壁穿衣时没着人盯着,之后姚谌就不见了。
“王妃先别大动肝火,我们自然会给王府一个满意的交代。”说话间,姚乾黑着老脸走了进来。
司马迟冷笑不已,怒气不减地嘲讽:“姚谌是个寻花问柳的王八羔子!你们夫妇如此护短,焉能指望你们还我妹妹公道还是快点把姚谌这个混账交出来由王府处置!”
他和司马宁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家中姊妹虽多,司马迟唯独对幼妹最为亲厚,平日爱护有加。正因为父兄对她百般娇宠,养成了她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的德行。
姚乾叹了口气:“世子爷莫急,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弄清。”
威远侯夫人给身边丫鬟小橘使了个眼色,小橘忙上前恭声启禀:“奴婢在屋里发现一只香炉,炉里燃尽的红色粉末有异样。急忙去附近医馆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是用于助兴的迷香。”
在听见迷香二字时,所有人面色一变!
朝中文武和皇亲勋贵都不耻于经手迷香这类下三滥的脏东西。像此类不为人道的“助兴”之物,只有卑贱的青楼妓女才会用来取悦男子。
司马迟俊脸愈发阴沉,暴跳如雷:“大胆贱婢竟敢胡言乱语!春熙楼是干正经营生的戏园子,怎么会有这等肮脏玩意我看你就是故意胡编乱造替你家主子开脱!”
春熙楼不同于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梨园,确实从没有过不正经的勾当。偶尔有客人瞧上某个戏子,会按规矩将人买回府再寻欢作乐。因此春熙楼纯粹是听戏的地方,没人敢在这儿找乐子。
面对暴怒的熘西王世子和阴晴不定的熘西王,小橘临危不乱,一字一句道:“请世子爷息怒,奴婢不敢胡言。大夫还在隔壁,世子爷若不相信唤来一问便知,或者您也可以请宫内御医前来鉴别。”
司马迟刚准备张口,司马筠谦已然快了一步沉声吩咐:“把隔壁大夫叫来回话,再去请两位京城名医一同来春熙楼。”
宫内御医暂时不宜惊动,鉴别迷香不算难事,三位大夫足以下定论。倘若他的幼女真是被人算计,他绝对不会轻饶下毒手之人!想至此,司马筠谦满腔冲着威远侯府的怒火逐渐转移向那个未知的黑手。
很快隔壁的大夫被请到众人面前回话,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他算不得什么名医,很少被请去勋贵府邸看病,从未见过眼前这等阵仗。他哪敢卖关子,一五一十讲得清清楚楚:“草民行医十年不敢说妙手回春,但也能分辨普通香料和用于怡情的迷香。此物虽已燃尽只剩灰渣却是迷香无疑!点燃片刻便会令人神魂颠倒,难以忍耐欲望。”
与此同时,司马迟亲自骑马去找京城最有名望的两位大夫,分别是城西的朱大夫和城北的赵大夫。不多时两位名医先后来到春熙楼,一番仔细查看后,所说与之前那个大夫别无二致。
“该死!谁敢如此算计我儿,老夫定不轻饶!”姚乾此刻比熘西王父子还愤怒,一拳头重重砸在茶几上。
闻言姚希琳有些腿软,这迷香正是她命丫鬟寒珠燃起放入雅间内,目的是怕白沐莞身手不凡,姚谌那个不中用的难以逼她就范。原打算事成之后悄悄命人倒掉香灰,谁料受害的居然是司马宁!她慌了手脚,哪里顾得上香灰。
“父王,儿子想亲自彻查,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碎尸万段!”司马迟主动请缨,锐利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
司马宁通红的双目无神无光,黯淡极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纤细的手腕紧拽着司马迟的衣袖,声音轻得缥缈如烟:“兄长,我不想活了……”
“不许胡来!”司马宁心疼不已安抚道,“妹妹莫怕,父王和为兄一定为你做主,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幺妹。”
立于门外的白沐莞侧耳倾听,莫名涌起淡淡的羡慕,也许这是司马宁身上唯一令她动容之处。司马宁性情跋扈,行事鲁莽不计后果,背后是有一位真心疼她的兄长。与上官汐月很是相似。如果她白沐莞也有胞兄爱护,或许她比她们更加任性,肩上的重担也自然而然轻许多。
司马筠谦点头应允司马迟所请,威远侯夫人立即接过话茬:“如此说来我儿也是遭人算计,我们侯府也该加派人手协助世子爷调查凶手。”
“不必了!”司马筠谦毫不客气的回绝,垂下眼帘遮住幽深的愤恨。
他年近五旬依然儒雅翩翩,白皙的面庞虽有皱纹也可见年轻时的俊美。平日总是一副温和且平易近人的模样,就像今日他气到极限亦不忘收敛几分。
“你在春熙楼宴请女客,令郎但凡懂点规矩就不会前来碍眼,他若是不来怎会遭人算计既然来了该安分待在你身边侍奉,他却东跑西窜,谁知道他是不是觊觎宁儿的美色故意拿迷香迷晕了宁儿!”熘西王妃难得像现在这般瞪着威远侯夫人气势逼人,“他厮混勾栏瓦舍也非三两天,迷香这种玩意只有那种肮脏地方才有。”
“王妃稍安勿躁。”威远侯夫人猛然想起什么,忽而问身边丫鬟,“白姑娘走了没”
小橘如实道:“奴婢方才出去时,见白小姐尚在门外。”
“叫她进来。”威远侯夫人明白些许微妙。
不待小橘抬脚,白沐莞径自走进来,神色从容唇畔微扬,早有预料自己会被波及。
事实上今日威远侯府勾结熘西王府要唱大戏算计她,她岂能不奉陪自然要留下来看看后续如何精彩。
一番礼节过后,威远侯夫人略显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开席已久你和薇央才姗姗来迟,你们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白沐莞浅笑着回答:“我与姚姑娘在春熙楼后苑闲聊,宴席快开始往前厅走,不想还是迟了一小会儿。一路没有遇见什么人。”
相比起她的从容不迫,姚薇央骨子里终是胆怯些,面色微微泛白,藏在宽袖中的手颤了颤,暂且没人注意她。
威远侯夫人意味深长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沐莞你别见怪,今儿宾客虽多,大家都在大堂说笑。唯独你没了踪影,我还特意让希琳去找你。”
简简单单几句话,是想把熘西王府的注意力引到白沐莞身上。
小橘也壮着胆子张口:“开席前奴婢亲眼见白小姐独自上了二楼,许久未曾下来。二楼雅间本是为贵客准备,开席前便于夫人小姐们单独叙话。但真正去雅间的人少之又少,开席前半个时辰那些夫人小姐尽数下楼。”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
旁人最多是猜疑,偏偏司马迟耐不住性子叫嚷:“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在雅间偷放迷香!快说,你为何害我妹妹我妹妹与你有何冤仇你这个心思狠毒的小贱人!”
少女冷冷一笑,挺起腰杆从容应对:“今日宾客如云,我和你这个丫鬟素不相熟,你怎能确定上楼那人是我再者即使我上了二楼又能说明什么我看世子爷怕是气疯了,听信一个丫鬟的三言两语,随意攀咬朝廷命官。”
司马迟身为熘西王府世子何时受过这等憋屈眼下被白沐莞当众羞辱,恼怒到极点的人眸光阴暗可怕,竟然握紧拳头朝她直直挥去。
好在白沐莞身手敏捷,退后一步轻松避开。
一拳未打重她,司马迟愈发恼羞成怒,蓄足力道再出一拳,这回白沐莞没打算躲避,因为有人先一步出手制止。
司马迟的拳头和一只宽厚手掌相碰,电光火石之际,双双收回手。
“凌统领!”司马迟微惊。
黑色武服裹身的凌峰尘英姿勃勃,一张冷峻脸孔比往日更冷几分:“熘西王妃打发人到京兆尹府送口信,严大人不在,下官只得前来查看。没想到下官来得这么是时候。”
姚乾倒吸口凉气,拱手道:“有劳凌统领了,此乃两府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宜外扬。”
未等凌峰尘接话,白沐莞委屈地说:“世子爷被人挑唆误会下官,刚才还差点出手打伤下官,如何算是你们两府的家事”
“这……”司马迟被她一语噎得说不出话,俊脸由青变红。
“刚刚那一幕凌某亲眼所见,即使到了御前,世子爷也抵赖不得。”凌峰尘肃然道,“春熙楼发生的事情关系到平宁郡主和威远侯府,凌某统领巡防营,奉旨协助京兆尹府。此番力不容辞,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如此也罢,辛苦凌统领了。”言罢,司马筠谦将目光移向冲动暴躁的世子,“你别杵在这里碍眼,还不快送你母亲和妹妹回王府!”
平常还算听话的司马迟,现下却忤逆道:“父王,儿子要留下来彻查这件事,咱们岂能轻易相信别人”
司马筠谦眸光一凛,骂了回去:“还不闭嘴!”而后不再理会司马迟,亲自向凌峰尘赔礼,“世子心急出言无状,凌统领莫要见怪。”
老天爷,他怎么会生养了一个这样冲动的儿子眼前的白沐莞和凌峰尘皆是四品朝廷命官,出身显赫将门,颇得圣心,尤其是凌峰尘手握兵权深受器重。半盏茶功夫不到,司马迟把俩人全给得罪了!单说他试图殴打朝廷命官就已经触犯天玺朝律例,不管有理没理,终究是不对之举。
凌峰尘是武将子弟,行事素来不畏权贵,轻易不肯给人面子出了名的犟。熘西王的礼遇他不以为然,淡淡道:“王爷放心,事后下官一定如实向陛下禀报。”
司马筠谦不再做声,他早该知道结果!
反倒姚乾跳出来打圆场:“当务之急烦请凌统领查出迷香的来路,找出算计犬子和平宁郡主的凶手。”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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