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天纪无弹窗 一百八十章 圣意难测
叶桓微愣了愣,继而展开了笑颜:“好,唐境,今日多谢你了。”唐境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朝她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叶桓微看着唐境离开时的背影,脸上的笑颜长驻,许久都未曾平息。
而此刻,韩珞成和韩婍容一车同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切的真相了——父皇不是在昏迷中吗?又如何能下旨,还让能让他较为信任的韩婍容带他入宫呢?
“郡主殿下,父皇现在究竟病情如何?”韩珞成最担心的,毕竟还是自家父皇的身体:虽说皇帝与他的父子情分极淡薄,但韩珞成却毕竟只有他一个父亲。
“四公子,你听我说。”韩婍容知道这马车既然已是由金羽尉带领、守卫,便不必再担心韩珝偲的势力会渗透进来了——就算渗透了,又能耐她何?她不过只是一个郡主,例行皇帝的旨意罢了。
再说了,今天皇帝醒来便让她来传召给韩珞成,想必在众人眼里,自己早就已经站在韩珞成这一党了。
“其实陛下早就醒了,在二公子造反次日,虽然总还昏睡着,但也有清醒的时候。”韩婍容细细道来:“陛下身边似乎有一位很值得依托的人,帮他处理好了一切,把一切风声瞒得严严实实的,所以这些天我们才都以为,陛下还在昏迷之中。”
韩珞成闻言才松了口气:“这么说来,父皇久睡不醒,还是因为大哥吧?”
韩婍容苦笑着说:“四公子所言不错,这些日子我能一直待在宫里,正是因为大公子不允许宫内外有任何消息联通。而我早已在二公子造反的前夜就入宫了,便不得不留在宫内。”
“但估计连大公子自己都没想到,把我留下来,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韩婍容直接挑明了:“当日四公子不在坤京,桓微不知怎么的,找到了崔尚书的嫡孙女,接着给崔尚书送贴身物件的机会,见着了我。”
韩珞成并不讶异于韩婍容熟识韩婍容,却惊讶于叶桓微能差遣得了韩婍容:众所周知,韩婍容素来便是清幽淡雅之人,从不涉朝堂之事。如今韩婍容竟然能为叶桓微参与党争——然而叶桓微也不过是一个商人,着实是稀奇。
“所以,桓微让郡主想办法见到陛下,让我回京?”接下来的事,韩珞成已经猜到了大半。
韩婍容笑着点了点头:“这几日大公子不许任何人侍疾,若不是太皇太后一时想见陛下,大公子拦不住,恐怕还不能这般轻易地见着陛下呢。正巧,我们一见到陛下,他便醒了,当即就派我出来传旨给京城令,必要放你入宫。”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定在烨园的呢?”韩珞成不解:今天韩婍容的出现犹如神兵天降,却又极其诡异。
“我猜测公子若已经入了城,便一定不会回到自己府上,否则京城令那些人想拿着公子,便是轻而易举之事了。”韩婍容低着眉说:“而桓微又是公子的谋士,烨园又更安全一些,自然是在烨园了。”
“其实我也是先去了京城令,听那里的人说府君往这边来了,才往这边追来。”韩婍容很快地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不过还是来晚了些,四公子可有伤着?”
韩珞成摇了摇头说:“无妨,但请郡主后面一定要多护着些桓微,毕竟她姐姐的下场还摆在那儿呢。我实在是怕大哥会二话不说,连争权夺利的机会都不给我,便把我们一锅端了。”
这时,韩婍容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样了起来,但突然又低下头轻笑道:“公子与桓微,当真是有情有义。”
韩珞成有点懵:“郡主何出此言?桓微难道也说了些什么吗?”
正值此时,马车突然慢慢停了下来,韩婍容便道:“公子,陛下在等着你呢,快进去觐见吧。有什么话,咱们出来再说。”
韩珞成点了点头,下车上殿,在龙榻前,见到了太后和皇帝。
“参见父皇,拜见皇祖母!”韩珞成这连日来一直担心韩珝偲会狗急跳墙——毕竟自家父皇不是他的父皇,自家皇祖母、太祖母,也与他毫无血缘关系。而如果这些养育他的人们都毁于敌手,真不知自己会多么自责。
“成儿,快起来!”看来刚才,皇帝也与太后说过了一切情形——太后素来最疼爱韩珮翎,现在韩珮翎一朝身死,凤体都消瘦了许多。她就坐在那儿,虚弱地朝他微笑:“既然成儿来了,哀家就先走了。皇帝好生养病,后宫那边,哀家去安抚便可。”
皇帝毫不费力地便支起了身子,还朝太后点头示意:“劳烦母后了,恭送母后。”“恭送皇祖母。”
待太后离开,皇帝便立刻掀了被子,把韩珞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给他盖了回去:“父皇,您这大病初愈,不能受凉啊!”
皇帝瞥了他一眼,韩珞成便立刻吓得退后了几步,低着头。皇帝见他如此,叹了口气,淡声道:“孤都痊愈许久了,实在不想在床上躺着。你扶孤起来,孤与你说说话。”
“诺。”韩珞成听皇帝语气尚佳,中气也不虚,便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又突然撒开了扶住他的手说了句:“父皇稍等。”说着,左顾右盼之间,又出了卧房
正当皇帝有些纳闷,还坐在床边想这小兔崽子干什么去了时,韩珞成突然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件衣服,笑着说:“父皇,您还是穿一件道袍,披件披风吧。”
皇帝闻言一愣,韩珞成见皇帝没动静,便上前去扶他站了起来,把那件道袍披在皇帝身上,一边替他穿好说:“父皇病了这些天,清减了不少。若能吃饭了,还该好好补补才是。”
韩珞成站在皇帝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得一句:“你与孤相见的时间不多,怎么就知道孤清减了?”
韩珞成手上的动作毫不停顿,极自然地答道:“每次见到瑜卿,儿臣都会问问父皇的形容神态如何,瑜卿临别时说父皇虽然身体欠佳,但依然健硕,只是精神不好罢了。瑜卿不会撒谎,父皇当日的身体与今日相比,怕是大相径庭。”
皇帝笑了笑说:“你倒会卖乖取巧,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
韩珞成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就惹来了皇帝隐隐约约的敌意,但也只得忍着,替他披好了披风,又往后退了两步说:“父皇,儿臣唇舌愚笨,有什么话,您还是明说吧。”
韩珞成低着头,看不见皇帝的表情,却见皇帝突然往自己身后走去,便连忙跟上。皇帝突然来了句:“孤没让你回来你便回来了,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
韩珞成吓出了一手的汗:你不是都派韩婍容去给京城令传召了吗?于是忙道:“儿臣收到衡安郡主和许大学士托人递出来的书信,担心父皇的安危,便立刻回来了。若是父皇觉得儿臣不敬,就责罚儿臣吧。”
皇帝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一转而问:“你怎么穿着这身平民的衣服入宫?”
韩珞成正想把京城令连根拔起,便道:“儿臣才入京时,本是要换身衣服才来觐见父皇的。但谁料到京城令未曾接到父皇的旨意,便派人来围堵儿臣。本来是有时间换衣服的,因此事便没有了。”
皇帝笑了笑说:“还说自己唇舌愚笨?这状告得不是挺自然的吗?”
韩珞成实在摸不透自己这个父皇的心意,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用词也越发随意了起来:“有人害父皇的儿子,儿臣自然是要向父皇告状的。”
“哦?那如果他日有人要害你大哥呢?”皇帝突然不动声色地来了这么一句,让韩珞成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他就笑着答道:“大哥的权柄和威望都比我大得多,有人要害他,我也只能告诉父皇,施以援手罢了。况且以大哥的势力,若是连他都不能自解危局,儿臣又能做些什么呢?”
皇帝闻言,突然停住了脚步,韩珞成也定住了。皇帝似是沉思了片刻,半晌才道:“若是你大哥要害你,你会成为害他的那个人吗?”
韩珞成着实难以理解皇帝的问题:既然已知了当日韩珝偲的嘴脸,为何又要让他与自己平起平坐?便也只得保守答道:“大哥与我是兄弟手足,又怎么会害儿臣呢?”
皇帝冷笑道:“你若不是听说了韩珝偲杀了珮翎之事,又怎会担心孤的安危?明明看清了恶狼的嘴脸却还不加以防范,你究竟是蠢笨,还是妇人之仁?”
韩珞成另一只手也开始冒汗了,咽了口唾沫道:“二哥谋反,大哥杀了他,是为了全父皇的名声,免得让父皇落下狠心杀子的名声。况且儿臣又不是二哥,大哥又怎会害我呢?”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韩珞成手心的汗也淌了半晌。末了,皇帝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韩珞成也连忙跟上,皇帝接着又问:“赈灾一应事宜如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