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毁婚无弹窗 正文 第一章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靖王府的寝室内,梁甯抱着怀里粉雕细琢的女娃儿,轻轻的摇晃着,看着女儿听着她吟唱的摇篮曲,缓缓的阖上眼睛,凝望着女儿的可爱睡颜,生产的痛早已忘了。
一个多月前,她陆采箴作为梁甯在这时空重生,在这里她就是梁甯。而从生产後的昏睡中醒来後,她在脑海中搜索了鬼差给的资讯一番,知道这里是繁盛的北棠王朝,也知她的丈夫是当朝三大异姓王之一,先祖更是开国功臣,可背景好虽好,人又不在身边,而且……
(老王爷、老王妃。)门外突然传来丫鬟恭敬的叫声,
又来了!梁甯在心里轻叹一声,颇为无奈的将女儿放回床上,一回身,她的公婆已经走了进来,她依礼一福,(爹、娘,佳萤睡了,有什麽事我们到外面谈可好?)
两鬓斑白的朱宗达年届五十,看来严谨内敛,妻子高虹年四十八,但驻颜有术,风韵犹存,梁甯猜两人年轻时定是俊男美女,但此时,他们脸都很臭。
夫妻俩伸长脖子见小孙女的确睡得香甜,只能再转身步出布置精致富丽的房间,来到灯火通明的侧厅。
梁甯莫可奈何的跟着走出来,只见雕花圆窗外的夜空星月交辉,多麽宁静怡人,但这里︱轰隆隆的炮声又要响起了。
(听管家说,郡主作主让三名奶娘走人了?还想︱)老王爷困窘的怒瞪媳妇儿一眼,再指着妻子道:(你好好跟她说!)
高虹皱起柳眉,(那你得走啊,不然,我怎麽谈女人家的事?)
朱宗达气呼呼的甩袖走人,高虹要下人们全退下後,这才看着静静伫立就犹若一朵水中芙蓉的儿媳妇,(奶娘说郡主要亲自喂乳,所以不需她们,此事当真?)
她点头,(是真的,娘。)
(那怎麽成?皇亲国戚内有哪名女子会在产子後亲自喂乳?那是只有平民妇人才会做的事。)高虹一脸难以置信。
(可是,我是佳萤的娘,而且,产後要养身子我也养了个把月,所谓相夫教子,夫不在,我所有的心思理当都放在佳萤身上。)梁甯很努力的说些文言文,但她想听在婆婆耳里仍是半调子吧!
(不对!佳萤要让奶娘带,郡主是金枝玉叶,平时弹琴下棋、赏花嚐美馔,一如皇族妇女所为即可。)高虹忍着一肚子的脾气,勉强挤出笑意,(要不,皇上及太后怪罪下来,王爷跟我怎麽担待得起?)
梁甯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身为娇贵万分的郡主,她也是百般不愿,但公婆明明不悦又得僵着笑脸,也很可怜,(娘,您跟爹就放宽心吧,这事儿,如果太后奶奶跟皇帝舅舅怪罪下来,我会自己担下来的。)
高虹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但仍咬牙吞下怒气,(郡主都这麽说了,那就这麽办吧。)
梁甯看着婆婆勉强挤出笑的转身出去,头沮丧的一低,看着身上这套古人连身层层华服,她拉起裙摆,走回房里,颓然的坐在床缘,看着女儿的睡颜,喃喃自语,(怎麽办?梁甯的公婆一定很讨厌我,先是不愿喝退奶水的药汤,现在连奶娘也辞退,还坚持要亲自照顾你,可是我没办法妥协,小娃娃,我这身体里有个现代魂啊,我来自未来,我是AB,在美国长大的,还有柔道黑带,可是,这里……)
这里是北棠王朝,崇贤六年,除了边塞动荡外,远离战事的京城自是繁荣无比,皇帝是仁义之人,爱民如子,诚如鬼差所言,环境极好。
然而,她跟这格格不入啊。
(佳萤,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我只能跟你说这些秘密,但也许在日後,等你学习四书五经後,我这个娘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了,像是火星文,可是,那些文诌诌的话,我真的不会!)望着安详熟睡的小娃娃,她好想掉眼泪。
这真的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在现代,她是国际精品的第一线公关,负责瓷器部分的买卖,对中西陶瓷的涉猎深广,她甚至远赴中国四大陶瓷名镇、景德镇、佛山镇、汉口镇、朱仙镇考察参观,并体验陶瓷制作,她努力研究、精进能力,当个忙碌的空中飞人,就是要在工作上有所成就,然而,一切都做白工了。
身为穿越来的新住民,她很清楚古代的环境与社会风气绝不见容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行为举止一旦差异太大,就成了惊世骇俗。
所以,她不曾打算做什麽出格之事或当一个厉害的商人,仅时时提醒自己相夫教子就是古代传统妇人的终身行业,也只能这麽过日子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能适应,可是她会努力,若能解决婆媳问题,就更好了……
只是,与公婆间的问题始终难解,一年又一年,她努力的安分守己过日子,然後,疼她的太后奶奶仙逝了,转眼五年过去,未曾谋面的丈夫仍未归,而她在育女方面的坚持,让她与公婆之间的裂缝也愈来愈大。
(郡主又带佳萤往山上去了?前天才带她上街,在瓷坊待了一下午,昨天又带着她到平民住的街上走了一上午,)高虹绷着一张细细上妆的脸,看着甫从外面走进厅堂的媳妇与孙女,压抑着怒火道:(郡主难道不知道,熟识的皇族亲朋都将郡主所为拿来当成茶余饭後的话题,郡主就算仗着皇上宠爱,也该顾及一下靖王府的面子!)他们这一家就快成为大笑话了!
梁甯一脸无奈的看着婆婆,(娘,媳妇嫁进王府也有五年了,这几年除了带佳萤外,不是到皇宫陪陪皇帝舅舅、就是跟所谓的皇族亲朋共赴赏花宴、品茶宴、品馔、看戏、听曲、吟诗、下棋、日子过得极为悠闲,)事实上,是悠闲得过头,让她骨头都松了!她低头看着已长到她腰部的女儿,(好不容易佳萤大了,可以带着她出去走走,看看王府、皇宫、甚至豪华宅第外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又来了!高虹一再暗暗吐气,免得吼了皇帝的宝贝外甥女,事实上,她怎麽也没想到,向来温婉没脾气的郡主在生了娃儿後会变得极有个性,就连说的话,她有时还有听没有懂。
(奶奶,)朱佳萤已是个五岁娃儿了,有一双骨碌碌的灵活大眼,(别生娘的气嘛,山上很美,尤其赤着脚在草地上跑时︱)她脸色倏地一变,歉然的吐了吐舌头,糟了个糕,她说错话了!
(赤脚郡主就是想将我的孙女变成一个人人笑话的野孩子,那我能怎麽办罢了!我跟老王爷已打算回宥城老家去住,郡主就自便吧。)高虹掀眉瞪眼的看向一脸困窘的媳妇,甩袖步出大厅,身後两名丫鬟也急急跟上去。
(娘,对不起。)朱佳萤抬头看向直视着奶奶身影的母亲,不安的扭着十指。
梁甯收回了目光,蹲下身,与女儿平视,(没关系的,娘的心脏总会越来越强的,何况,爷爷奶奶要回老家住了,日子会清静些了吧。)
是啊,生活在这古老时空,女人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好运点的像她,嫁了老公,生了孩子就功德圆满,连孩子都可以不必带,天天游手好闲、风花雪月,然後,等着老死,怎不清静?
梁甯本以为这辈子就要这麽过下去,幸好老天爷对她有另一个安排。
这一年,是她来到北棠的第六年,时序甫入秋,小佳萤已经上了私塾。
虽说依朱家的身分地位,该是请夫子到府里上课,可小佳萤一直缠着梁甯说想要有玩伴、想和朋友一块上课,疼女儿又有着现代灵魂的梁甯,终究不顾公婆的反对应允了。
这日,成天无所事事的她在送女儿上学後,舍弃轿子,信步走在纵横交错、店铺林立的大街上,身後还跟了两名丫鬟、两名小厮贴身保护,对这一串粽子似的附属品,梁甯是不习惯但也得接受,因为这是郡主外出的必要排场。
望着街上转黄偏红的枫树,一年容易又秋天,果真如此,只是,一年过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她的目光转回店铺内,一家家商店琳琅满目的货品早已不再吸睛,身为郡主,她什麽也不缺,华服首饰、山珍海味、不必开口,皇帝舅舅就会派太监送来给她,说来,梁甯虽然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姊妹,但有九五之尊罩着,也很幸福了。
梁甯走着走着,再度停留在瓷坊门口,对此,她身後的小厮、丫鬟一点也不意外,这几条热闹街上,最能吸引郡主的就是这家陈列着各式玉雕、陶瓷的店铺。
哒哒哒哒……三辆马车突然疾奔而至,又急停在店门前。
梁甯好奇的看了一下,只见第一辆马车跳下两名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店内,接着,就传来吼叫声。
(……看你要怎麽赔!货全在外面,戴老板自己去看看,别说我诳了你,做生意要讲求信用,因为你,我还倒赔对方一百万两……)
(这、这怎麽可能明明货上马车後,我还亲自检查过……)
(意思是我们骗你我们有必要来回奔波,自找麻烦吗!)
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引来路人的注目,纷纷好奇的问:(怎麽回事?)
(啊,是郡主,郡主金安。)
原本要看热闹的百姓们一见到美若天仙的郡主,急急的行礼,小厮们见围观的百姓愈来愈多,上前一步拱手,(郡主,请先回府吧。)
(可是……)梁甯的目光早已落在第二辆马车上的碎裂瓷器上,美眸闪过一抹质疑,(你去拿一片碎片过来,小心点,别割着了。)
(呃︱是。)甭说小厮错愕,连围观百姓也好奇,但对她的亲切叮咛更是露出笑意,众人皆言在靖王爷府当奴才是件很幸福的事,就是因为梁甯的温柔讲理。
此时,戴老板与两名怒不可遏的买家也走出店门,诚实温厚的戴老板一见到她,连忙行礼,(郡主,抱歉,今日我可能没法子招呼您,我的货出了点问题。)
近年来郡主一再光顾他的店,他是深感荣幸,但此刻一想到要付出高额的赔偿费,他仍是一脸愁容。
闻言,两名外来的买家看着拥有倾国倾城之貌的梁甯,惊艳的瞪大了眼,但是又看见她拿过小厮手上的瓷器碎片仔细打量,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意欲为何。
梁甯将碎片交还给小厮後,又小声的交代了些话,就见小厮行礼快步离开,接着,她微笑的看向店家,(戴老板,怎麽回事?)
戴老板哭丧着脸,看着两名买家,(禀郡主,他们在三个月前来小店下了一笔大订单,我叫窑厂赶工完货後,小心翼翼的以陆运送到临县交货,没想到︱)
(没想到,这一大批瓷器送达时都已破损,我们全送回来退货了,要请戴老板退钱,还要赔偿我们无法交货给买主的商誉损失。)其中一名买家兀自接下话,看着美丽的郡主道:(这才叫负责,是不是?郡主。)
(可这不是血本无归而已……货就一百万两,商誉损失还要再一百万两,我这货也是请人做的,还有货款要给,就不能少一点?)戴老板已是欲哭无泪。
(不必少一点,因为,你根本连一毛钱都不必付。)梁甯突然笑看着他。
百姓们个个一怔,更甭提当事人,全是一脸不解,可两名买家的脸色却变得很奇怪,还迅速交换一个忐忑的目光。
梁甯从容的走到马车旁,指着那堆碎瓷花瓶,再看向戴老板,(你仔细看看,这些残骸质地不良,即使碎裂成一堆也瞧得出,瓷坊卖的大多是中上品,可这些怎麽看都是劣质品。)
(是!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花色,但货显然被调包了!)戴老板仔细看了会,大叫出来。
两个买家脸色大变,马上走上前,(不要乱说话,明明就是你送来次等货,现在是要联合欺侮我们这两个外地人吗)
梁甯定定看着两个又怒又气的买家,再瞟了眼一马车的碎片,(含铁少的瓷土经过严格的烧制精炼、添釉後才成白润的白瓷,再加以彩绘加工就成了价值不菲的上等品,然而,那些碎片不管是绘图技工或是质地都不值一提。)她再走到另一辆马车旁,上面则是破裂的青瓷,而她一移动,百姓们也跟着她转移。
(青瓷的胎质比较坚硬,胎体也较薄,但这些︱)她伸手拎出一片,往马车旁轻敲,马上削下一块,(坚硬谈不上,胎体也厚,精致更甭提了。)
(郡主,小的买来了。)先前离开的小厮突然穿过人群挤到马车旁,手上多了两只似白瓷、青瓷的花瓶,一看就是从小摊贩买来的廉价品。
(请大家让开,免得碎片伤到大家。)梁甯示意众人让出一个空间,再向小厮点个头,就见他蹲下身来,将两只花瓶一敲,立即碎成几片,他再拾起一青瓷片、一白瓷片走到两名脸色早已难看至极的买者面前,(这两块碎片与马车上的残片几乎没有差别,但这两个花瓶只花了我二两银子。)
戴老板快步上前,仔细比较,脸色悚地一变,(你们竟然诳我!)
(这、这……)两人心虚到说不出话来。
(啪啪啪!)突然,一道掌声陡起。
众人齐将目光移向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李哲伸,斯文俊逸的他从事瓷器、绸缎的买卖,更被选为陶瓷商会的会长。
李哲伸先是温文的跟梁甯行个礼,再笑看着两名脸色苍白的买家,(刻意欺诳的意图太明显了,我想你们先进衙门,再好好解释吧!)
闻言,两人脸色惊慌,急急要离开,但李哲伸的手下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两人,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将他们扭送衙门。
李哲伸以赞赏的眸光凝睇着梁甯,一袭粉白月牙裙装,衬得她白里透红的丽颜更加动人,(真没想到郡主对瓷器如此精通,容我自我介绍,在下李哲伸。)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李会长的大名如雷贯耳,颇有经商之才。)
他笑逐颜开,(能得到郡主的关注,是在下的荣幸,郡主看来对瓷器极有兴趣,而且还费了不少时间了解。)
(是啊,呃︱皇宫里什麽不多,就瓷器多,而且一件比一件更令人爱不释手,在感兴趣之余,就花了更多时间去了解。)她也只能这麽胡诌了。
(商会里也有许多珍品,如果郡主有兴趣,在下很愿意陪郡主走一趟。)李哲伸热络的说着。
两人一见得缘,尤其是李哲伸更是在第一眼时就被她所慑服。如此绝色却守了六年活寡,反观自己,红颜知己无数,却无人似她,让他第一眼就悸动。
(郡主,真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肯定傻乎乎的让两个骗子剥掉一层皮了。)戴老板上前拱手感谢,其他百姓们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赞佩她的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梁甯微笑的看着百姓们的笑脸,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与感动、原来,她是有能力帮助人的,原来,除了当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室郡主外,只要她愿意,只要在某个众人可接受的界限内,她还是可以在这个古代得到掌声的……
时光飞逝,又来到初春时分,农历年节甫过不久,京城仍有过节的气氛,城郊高山仍可见皓皓白雪,但热闹京城已可见春光明媚的好风景,不管是路树还是伸展出院外的老树都可见嫩绿细叶,一朵朵春花迎风展姿,就连行走在街上的百姓也褪去厚重冬衣,脚步跟着轻快起来。
朗朗晴空下,离京八年多的朱汉钧策马返抵京城,沿街缓慢行进。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哒哒马蹄声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这一看,不管是识得他的老百姓或是不识他的童稚小娃,都被他威风凛凛的气势给震慑住,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惊讶的望着高坐在壮硕黑色骏马上的朱汉钧。
其中一名老人家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就怕看错了,仔细地定视着他过人的俊美五官、冷硬的神韵,虽然已有八年多未见,但朱汉钧的外貌并未改变太多,只是变得更成熟内敛。
(天啊!真的是靖王爷啊!)老汉惊喜交加的喊了出来。
(我就说我没看错吧!)一旁的百姓也立刻接了口,再拍了身旁的友人。
(一个月前,军队大获全胜的消息才传回来,当时已是举国欢腾,可听闻靖王爷率队凯旋也要两个月才能返京,怎麽先回来了?)
(就是,皇上还先行下诏说一定要好好犒赏靖王爷还有那些征战多年的将士们……)
认出朱汉钧的老百姓七嘴八舌的当街聊了起来,还有人往店家大喊,(靖王爷回京了!大家快出来看啊!)
不少店家老板、伙计及客人都兴冲冲的跑出店门外,不一会儿,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大家都上街争看离京八年多的靖王爷的非凡风采。
但朱汉钧仍旁若无人的策马前进,一边看着久违的热闹城巿。
蓦地,几个男女娃儿童稚拔尖的争执声陡起,在这特别压低的议论声中显得突出又突兀,朱汉钧高坐在马背上,一眼就看到街角一隅的骚动。
几名男女稚童伫立,在他们一旁,还有多名大人围观。
那些孩子约莫七、八岁,其中一名男孩个子较高、年纪较大,该有十、十一岁的年纪,但更吸引他的是正和男孩对峙的,一脸稚嫩的女娃儿。
她身上虽然没有多余配饰,但看一身价值不菲的绸缎布料,就知道绝非来自普通人家,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圆滚滚的黑白大眼睛,鼻梁端秀,再配上一张樱桃小唇,日後肯定是个美人。
只是她现在正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与她对峙的男孩则一脸跩样,接着两人似是一言不合,竟当众扭打起来。
怎麽如此粗野?竟和人扭打,她的爹娘怎麽容许?罢了,又不是他的孩子!他继续往王爷府前行,但一路跟着他的围观百姓看他的眼神却变得不寻常,既犹豫又尴尬,目光还不时在他与那名跟人扭打到地上的小女孩间游移。
他不解的蹙眉看向他们,但每个人都噤着声,只有几个人欲言又止,最後才伸手指指那小女孩。
冷漠的黑眸仍带着一丝疑惑,但直觉的扯缰停马,凝睇着小女孩。
人群中终於有人小小声的开了口,但话却是对身旁的友人说的,(靖王爷的千金当街打架让未曾谋面的爹给瞧见了,会不会被处罚啊?)
(我比较担心子昂少爷,他大朱小姐两岁,是尚书府的大少爷,平时像个小大人,但一遇上小冤家朱小姐,定要逗弄小吵一番,咱们城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可长年在边塞领兵的靖王爷回来了,那孩子还在他面前欺负他的亲生女儿……)
众人叽叽喳喳,自以为压低音量的交头接耳,没想到一字一句全进到内功深厚的朱汉钧耳里。
黑眸闪过难以置信的眸光,朱汉钧定视着才与男孩扭打到分开的小女孩,她正噘起小嘴,生气的瞪着男孩,她竟然就是︱
他绷着俊颜,翻身下马背,围观人群很主动的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最前面。
战过一回的朱佳萤已是灰头土脸,气结的瞠视着老是爱找她碴的臭男生,(唐子昂,你道不道歉)
(道歉?对一个没爹管教的野丫头?不可能!)粉雕玉琢的唐子昂尽管高出女孩一个头,但看来却比较狼狈,左脸颊上也有明显抓痕。
(你可恶!)朱佳萤气呼呼的又扑上前去,两人在地上再次扭打起来。
朱汉钧气势剽悍的走过去,原本闹烘烘的大街早已变得安静无声。
众人都忍不住替唐子昂捏一把冷汗,因为他边跟朱佳萤打架还边骂着(有爹生没爹养的野丫头),这不是找死吗?
朱汉钧脸色的确欠佳,虽然一眼就看得出来口无遮拦的唐子昂很让他女儿,但要他什麽也不做的看着女儿被欺侮又粗鲁的当街打架,那是不可能的!
他迈步往女儿走去,两个小娃儿原本还气急败坏的扭打着,但也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而停了下来,下一刻,将朱佳萤压制在地上的唐子昂正松开她的手要站起身时,朱汉钧已一手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拉起来。
唐子昂双脚甫站定,便一脸惊讶的抬头看着眼前这名高壮的大人︱
此时,突然有人喊了出来,(子昂少爷,他就是靖王爷,朱小姐的爹啊!)
他先是一怔,随即慌了手脚,打个冷颤後,看着朱汉钧结结巴巴的道:(王、王爷,我只是跟︱)
朱汉钧冷冷的瞪他一眼,他立刻吓得低头不敢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