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养鱼专业户无弹窗 正文 第三二四章 地狱之行
(一)在丁文四人当中,格桑最先受到电弧眷顾。
一条粗如手腕的电弧,摇曳着妖异舞姿,缠绕住了格桑,又象夺命之索捆住了格桑,将他凌空拉起,重重地撞在十余米的崖壁上,然后坠落。
地狱之门,踏入那道“门户”就相当于进入地狱!
这一刻离得死亡如此之近,丁文不再感叹,也没有后悔,面对如潮般袭来的电弧,脑海里已一片空白,无悲无喜,也许自己算是史来最窝囊的青木戒拥有者,夫复何言?
电弧不会忘记丁文三人和嘟嘟这漏网之鱼,当强大的电流流过身体,仿佛身受千刀万剐,最后汇聚到了心脏,竟消弥得无影无踪。登时,一股久违的清凉从心间如袅袅轻烟飘逸,那是青木戒漾出的气息。
这可是意外之喜!
“琼琼你没事吧?还有背后那位。”
邱碧琼没有出声,从怀中微微地抬起头,她的脸色如此煞白,神情却又如此平静。而谢杏芳不满嘀咕,言语显得结巴,“你这什么态度,至少咱们三人死的时候还抱在一块,为什么我只能躲在背后呢?我更喜欢被人抱着的感觉。”
“那好吧,这次遂你所愿。”丁文把立足的位置腾给她们俩,展开双臂把二人搂进怀中,这可把二人惊呆了。
只要青木戒能发挥出那么一点点效用,丁文就有足够勇气去面对。
弧光闪耀,滋声不绝,电弧四面八方,没有规律地游走着,这俨然是个闪电密布的世界。至少丁文的运气还算不错,只遭受一些旁枝末节的电弧电击,没有遭遇攻击格桑的那类狂暴电闪。可谁能藐视大自然的威势呢?
电弧乱窜,杂乱而狂暴,能将万物生灵一次次毁灭。无人可置疑闪电的破坏力!身在此处已没有逃避的可能,丁文此时就象走在一条悬在生与死之间的钢丝绳。青木戒好比一根用来平衡身躯的竹杆,小心而谨慎着
当闪电歇停后,四周一片沉寂,山间弥漫着稀薄的雾。
渡过了这道生死关,恍然若梦。
丁文三人此时看来象三个疯子,头发倒立、蓬松,衣裳零碎地挂在身上。邱碧琼无声哭泣、谢杏芳在无声傻笑,丁文还处于呆滞之中,三人的神经好似一时失常了。嘟嘟一声呜咽把丁文缥缈到九天之外的思绪拉回现实,丁文得看看蚁酒、青藤之果和三辰天时浑仪。
令人惊奇的是。三辰天时浑仪丝毫无损,而蚁酒损失了两瓶,青藤之果烂了一颗,这种小损失让丁文轻嘘一口气,现在可得犒劳一下大伙了。
格桑与措巴达扬的死让人黯然。谢杏芳按照密宗一些礼仪,摇着七宝转轮颂愿他们俩超脱这方苦海,灵魂超脱苦海,飞往光明的彼岸。
经过了这次洗礼,谢杏芳与邱碧琼对掘藏的信念又变得更加坚定。也许是因为又增添了二个密宗教徒的愿望。丁文重拾走那根银锥,这根银锥恢复了通体银白原状,那只未名生物在电弧下已灰飞烟灭,想必单纯依靠银锥无法灭杀这只未名生物,却能把银锥当做引雷针。
三人各自整理了心情继续上路。转过这道山崖,有条人工开掘的小路,沿着这条曲折而陡峭的山间石径下行,下行一段距离时,路旁一些矿岩上可见到一些苔藓、蕨类植物,经过沟涧时还可听到淙淙流水声。其实这里气温适宜、空气潮湿,再兼闪电分解了空气中氮与氧,给一些植物生长创造了必要条件,因此见到一些植物并不为奇。
随着下行高度越多,光线又变得越暗淡,当到达略微平坦的山麓时,这时情形就象黄昏时分,山上的光线如同永不消退的落日余晖,四周一片宁静。
一条河流绕着炬形山体静静地流淌,无波无漾,不知深浅,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流往何处。如果不受未名生物攻击,失足落崖的措巴达扬或许还有生存机会。
这个未名生物当真让人忌惮!
全身长毛蓬松的嘟嘟又变得异常活泼,沿着前人开掘小路来到深涧外,由于山涧有水缓缓流出,小路到此已是尽头,小家伙站在岸边的岩石上,对着深涧方向探头探脑。
昏暗的山涧显得静谧,上狭下宽呈倒锤形,仿佛又一道门户展现眼前。丁文自称为桑家坞水性最好,那是仗着青木戒在笔架岛附近可以随波逐流,但对于这条河流有着深深顾忌,邱碧琼与谢杏芳更对之不寒而栗。
“路到了尽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丁文三人都明白,这地方刚刚经过了闪电洗礼,也许未名的生物们已恐惧地躲进哪个老巢里,而且从山涧内散发出似曾相识的气息,现在不能再犹豫了。丁文率先下水,岸边水深及胸,水温冰冷,想必这条流河是由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的。邱碧琼与谢杏芳也接连跟着下来,三人手拉着手,涉水向着山涧里行进。
借着余光打量,看到山涧两壁长着一片片苔藓,但苔藓无法掩盖住两壁上的图案,这些刻迹明显图案,与那处神迹、豹形人身洞穴的相类似,同样记述和传达出许多古老讯息。蹚了一段平坦水路,足顶碰到了台阶,台阶层高与步距很大,层高半米左右,步距达三米,显得宽阔。因此丁文三人只在冷水中泡了十来分钟,一旦踏上岸后,心内战战兢兢顿时去了一半。
前人开掘石径直达此地,看来是一条山涧旁宽阔的栈道,若能避开闪电大作的时间段,有了这条石径指引,任何人均可轻易找到这条路。然而,为何还有人在山崖留下“回头是岸”的警语呢?这四个字象一根刺似的留在彼此心底,沿着石阶依山体转折向上,丁文三人都默不作声地赶路,或许心里都有更多的不安。
(二)
登过近百阶,迎来第一个大石窟。
又大双高的石窟入口处两旁站着两位门神石雕。由山石巧刻而成的巨大脸谱,线条依旧分明,悲戚不胜。其悲相仿佛具有感染性。脸谱的面目与雪坡之下所见的有些相似,难道远古的可可西里曾生活过巨人?
石窟至少上千平方。层高四五丈左右,石窟内滴水声不时回响,蓝色幽光点点,显得静幽而空旷。或许由于滴水穿石的缘故,石板形成了一滩滩积水潭。
丁文的目光却被一些零散骸骨所吸引,这些骸骨有人类的、有动物的。
“怎么会有盘羊牦牛的尸骨呢?”丁文暗暗惊诧,大石窟里的动物骸骨种类可谓不少。都是可可西里现有的飞禽走兽,这是否说明了还有其他通道出入矩形山体?可一旦进入了这里,不论人类还是动物们,据目前发现。死后的所有骸骨无一例外全染成乌黑,这是中毒的迹象。
看在眼里,心底暗暗震惊,丁文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由嘟嘟带领下直穿这个大石窟。需尽快去往大石窟另一端的出口。匆匆的脚步声惊扰了死气沉沉的大石窟,或许闻到丁文这三位不速之客的新鲜汗味,嘤嗡之声在各个阴暗角落开始呻吟而起,并很快连串起来,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该死,是蚊群!这是一种可致人于死地的蚊子。
这个石窟潮湿、阴暗、冷热,看来是蚊群的隐匿地,它们不知饥渴了多久,当丁文三人奔跑至石窟的另一端出口时,石窟内仿佛突然笼起了一层黑雾,这些贪婪的吸血者在点点幽光中显得影影绰绰,似紧随着丁文的步伐,从背后席卷而来。
蚊群声势浩大。
在这石窟另一端出口通往上方又是一段又大又宽的台阶,同样由嘟嘟在前方带路,邱碧琼与谢杏芳此时已忘记了尖叫,三步并两步沿台阶往上跑,这时多希望除了两条腿之外再插上一对翅膀;丁文刻意押后一步,心想青木戒在此地可发挥了一丝的效用,生存机率要比她们俩高出许多。
可慌忙之间奔跑,丁文三人都不曾注意,足下的石板许多地方长着苔藓,邱碧琼与谢杏芳相继摔倒,邱碧琼摔得头破血流,她们立刻滚爬起来正准备继续往上跑,却顿时呆住了。蚊群的速度非常之快,即使她们没有这一担搁,也快不过蚊群的速度。蚊群如身后大石窟里的有一个魔鬼探手抓向丁文三人,此时已把丁文三人攥在掌中。
丁文三人被蚊群淹没了。
“不要停留,冲出蚊群包围就有希望。”丁文只听耳边萦绕着无数嗡嘤之音,忍住浑身鸡皮疙瘩,把住她们俩的肩,几乎推着她们俩大步前行,可她们俩并不能平静下来,尖叫着疯狂地舞动双臂,徒劳无功地驱赶着令人厌恶的蚊群。
只在一瞬间,三人身上多出无数个包,一股奇痒直透心间,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以后,才可平息这难耐的奇痒。
“喝下蚁酒!整瓶,一口气喝下。”丁文将身上仅存的两瓶的蚁酒给了邱碧琼与谢杏芳,一则想蚁酒还是有些效用,二则让酒精麻醉神经,这样至少可以减轻苦楚,而丁文自己因为青木戒的作用,这一阵阵奇痒如拂过山岗的风,忍一忍就过了。
邱碧琼与谢杏芳都醉倒了,双双被丁文挟在腰间,丁文仍大步继续跨进。行进之中,宛若附骨之蛆的奇痒居然能不断挑动人的负面情绪,悲伤绝望如野草一般狂长,在青木戒的蕴含意义压制下,仍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度让丁文的步伐变得踟跦,不禁思索起人生的苦旅。
生的意义是能平安归来,这是一种信念,蓝子离别时悲伤满溢的黯然神情,丁文没来由心底一阵揪痛,凭着这股信念,迈进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更加迅速。
行了许久,蚊群突然自己溃散开来,一阵急促的“唧唧”声冲击着人的耳膜。从上方洞口似喷涌出一团急促流动的黑云,拍翼声阵阵。
(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然界奇异的一幕又在这段石阶上演。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蝙蝠,浑身碳黑,双眼精亮,拍翼声很响。鸣叫声可让人头昏眼花。它们的行为很怪异,在驱散蚊群的时候,好似仅象征性地捕食一些。当一顿开胃菜,而主菜还是丁文这三个活生生的人。要不然不会在驱散蚊群后,根本没有饱食蚊群一顿的打算,却围绕在丁文四周飞个不停,“唧唧唧”地兴奋叫着。
苦海这简直是地狱,不知上面的石窟又是哪一层地狱?不会是传说中十八层吧!
在这群蝙蝠“护卫”下,丁文偶尔被咬上一两口在所难免。果如所想,它们忍不住食指大动。趁机偷腥一把,然后唧唧高叫数声后飞开,状似馋得紧。嘟嘟愤怒的吼叫并不能吓阻它们,甚至有一两贪嘴的蝙蝠死在爪下。它们仍乐此不疲。
啥时候丁文三人又成了香喷喷的“唐僧肉”呢?可惜没有唐僧那么好福气,有三位好徒弟一路相护,现在只靠嘟嘟显得势单力薄,而且对付这些生物并不得力,面对蚊群围攻更是逃之夭夭。
石阶尽头又是一个石窟。石窟的入口两旁仍有一对奇怪石雕大脸谱,呲牙咧嘴的凶恶神状带着明显警告与威吓意味。在入口处稍驻一下足,一股臊味扑鼻而来,丁文看到这个石窟里黑漆漆一片,光亮的出口又另一端。心想不如趁此时认真察看邱碧琼与谢杏芳的伤情。二人的脉象尚显平稳,只是全身的肌肤以及头脸全已隆起数不清的小包,还有多处皮肉绽开的伤口,让两个大美女惨不忍睹,霎时变得面目全非。
只要性命尚在,容貌恢复就不成问题,丁文轻嘘出一口气直起身,面对围绕身边繁忙地穿梭纷飞的蝠群。蝙蝠们象群极其好客的主人们,见到丁文在第二个石窟入口不进,神情殷切地“挽留”或“相邀”,群叫个不休,吵得人心烦意乱。嘟嘟只好以声压声,凭借其速度,伺机猎杀那些不走运者。
而这时台阶下端又传来热闹的嘤嗡声,急躁的蝠群又象变脸一瞬间的主人,冷落了丁文三人,转而又飞扑而去。能鬼鬼崇崇跟随而来的,绝对是“智狼”那拨人,这拨人有十七八个,个个素白裹身蒙面,就象外星球来客,他们手持火把,在蚊群中游刃有余。很显然,“智狼”为探索这地方未解的秘密,做好万全准备了。
这个时刻,丁文再无半点犹豫,重又拦腰挟住二人,唤了声嘟嘟,冲进这第二个石窟。嘟嘟这回所带的路径,似乎在沿着石壁而行,而非直冲而过。
第二个石窟的地面很泥泞,烂泥深至足胫,每拔出一脚便能带出一股刺鼻的异味,这种微腥带臭的所味熏得人想呕吐;而且粘在裤管上的烂泥似乎有什么虫子在蠕动,直往军靴中钻溜,让脚底直发麻。丁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羡慕醉得不醒人事的邱碧琼与谢杏芳,在她们俩眼里,这地方绝对可以令她们惊跳不已。
火把的光亮出现在入口处,惊飞了蝙蝠群,而蝙蝠群转而又来光顾丁文了。这个石窟一丈多高,地面呈锅状,谁也不知中间的地方堆积多厚的烂泥,若是在黑暗中不明地形,丁文在行进时不会如此慎重,可在蝙蝠群的干扰下,走得摇摇晃晃。丁文索性把二人往身前烂泥里一搁,抓起恶臭的泥巴往身上涂,还真别说,这法子挺管用,蝙蝠群虽然依旧缠着,再没有争相夺食。
烂泥里有许多虫子,谁想得到这个石窟焖了一锅虫子!这种虫子个体象蛆,浑身白亮,身上被它粘过的地方会发麻。
这又是未发现的物种吧。
“智狼”自然很轻易地看到丁文,打了一阵子手势,有人取走烂泥的样子。他们很聪明,跟来的时候按着丁文足印,丝毫不费功夫,其中有个因立足不稳向旁跌出一个身位,结果这个人眨眼间被烂泥吞没,施援都来不及。因此他们显得格外小心,保持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暂时绝没有动手的举动。
老天,这简直行走在“锅沿”上,若一不小心跌进“锅里”,就等着被油炸吧,丁文幸亏有了嘟嘟带路,还凭着一种直觉。在黑灯瞎火中居然摸对了路。正当丁文专心行进的时,蝙蝠群急叫飞跑,丁文迟疑莫定四周一看。石窟顶有两条蜿蜒曲折的红线在动,来得毫无声响。
那是一条约两尺长的蜈蚣。黑色的节肢背甲,赤红的边沿,它是冲着持火把的人而去。
压抑的惨叫声乍起,丁文背后传来一连串卟卟响动,“智狼”他们想用十字弩射杀大蜈蚣。然而,这条大蜈蚣行动迅疾,啪了一声落下。然后钻进泥中。而受到袭击的那个人,连同所持的火把一道沉没。
嘶不知还有多少类似凶物,丁文顿时毛骨悚然。
快到这个石窟的出口时,一声女子清幽的叹息传来。嘟嘟止住身形,脏不溜鳅的小头朝着出口处张望了一会儿,神态颇迷惑不解。这声叹息若来自古时深闺,似饱含满腹的幽怨、苦闷与孤寂,又似经过了世事沧桑却无处倾诉。莫不让人不禁驻足,默默相望而久久不能回神。
危险总在分神的时刻悄然来临,那条大蜈蚣又出现在丁文身后。嘟嘟大吼了一声让丁文惊醒,丁文回头一看打了个冷战,连忙拔足前走。而嘟嘟一跃而过,只做出恶状与大蜈蚣对峙着,却不愿两败俱伤,最后双双各退一步。
小家伙的用心,想必把这东西留给“智狼”他们,嘟嘟实在太憎恶“智狼”这拨歹徒了。
(四)
刚出了第二座石窟,便见一个水潭。
水潭氤氲生烟,水面平静如镜,清澈见底。而水潭上方是层层叠叠的池层,池层大小不一,在丁文看来有点象层层梯田,十分壮丽。上方的水无声漫过,一池接着一池,最后注入这方水潭。
这是一派世外山村暮春的清晨景象,炊烟袅袅,宁静而宜人。
丁文很意外,非常意外!
怔在水潭边,心里的乡愁如那烟雾一般升腾而起。
而嘟嘟此时已跳进水潭中,抖擞着浑身长毛,显得舒适而惬意。受到了这惊扰,水潭中鳞光闪烁,一大群鱼儿从水潭向着上方水池不断飞跃,划出的鳞光如构成一道奇异彩虹。嘟嘟追着鱼儿向着上方水池奔跑,玩兴大起。
丁文紧跟而去,蹚过了一个个水池,最后来到第三座石窟,石窟前同样有一湾一亩大的碧绿清池,水池上方缭绕的烟雾更浓重,水面不时喷出泉眼,只是此处仍难得一见有水生植物。
这是一池温泉。
能全身浸于池中,洗去全身的臭泥,泡来浑身轻松,这事正所谓梦寐以求。丁文坐在池边洗去臭泥,刚刚受到惊吓的鱼儿们这时反而游了回来,围绕在丁文三人身旁,原来它们想攫食臭泥里的小虫子,却啜得丁文全身酥痒。同样泡在水中的邱碧琼与谢杏芳,也许受到了鱼儿们光顾,此时悠悠醒来,仍醉眼迷离。
丁文还是把青藤之果分食,谁知她们俩吃下了青藤之果,反而惊叫而起,然后伤心地哭泣。她们俩遭到了蚊群和蝙蝠、小虫子叮咬,再经鱼儿咬食,全身许多伤处开始糜烂。其实丁文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轻声安慰着邱碧琼,只要能从这儿活着出去,回到桑家坞就能恢复昔日的容颜,别忘了丁文手中有荷香青泥。谢杏芳自然也听到这番话,呆呆地望着这个石窟入口。
刚才还空空如也的石窟入口,烟雾中不知何时兀立一条半身人影,若非对方又一声轻叹,丁文还无法确定。
“你是何人?”
“”对方轻蔑一哼,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异样磁性,如在轻哼着丁文听不懂的曲调,煞为动听。丁文这下可犯难,好不容易碰到可讲理的对象,奈何双方无法沟通。
“到了这儿你居然还会这么问?这儿除了人之外,其他全是变态生物,择人而噬的动物你知道吧。”“智狼”气急败坏地教训。丁文转头一看,发现他的手下又折损了七个,剩余的九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既然你来过这儿,便该知道接下的路怎么走吧。我问你出口在哪儿?”
“出口就在这个石窟之后,只要你通过了这个石窟,我就告诉你。”
“智狼”的大方,丁文算领教过了,压根就不信他这通鬼话,但不相信又如何。若丁文单枪匹马便尽可大胆去闯,偏偏又捎来邱碧琼二人。就目前而言,这个水池绝对不会是出口。看到向下溢流的水,丁文忽而幡然醒悟往身后方向一瞥。水往低处流。即使这地方处处透着邪乎,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完全违背自然界的规律,出口应该就在环绕炬形山体的那条河流。
“智狼”似乎察觉到丁文的发现,大手一挥,他的手下们持着十字弩全瞄向邱碧琼与谢杏芳二人,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在前开路吧,你别无选择了。丁先生。我相信丁先生是位绅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丁文气愤地一拍了水,伸手拉起茫然无措的邱碧琼与谢杏芳,向着第三座石窟入口游去。而入口处那条人影早已不知所踪。
第三座石窟全被温水灌满,挥之不去的鱼群鳞光闪闪发亮,反而丁文探路明灯。石窟内的地理状况仿若笔架岛底下的无数孔洞,交叉相连,个个相通。如一座水底迷宫。
有了上回食人鱼湖的经历,邱碧琼与谢杏芳总算没有慌乱,各自搭在丁文的肩,潜水而游。不过这下可苦了嘟嘟,倒是谢杏芳有办法。把那张黄金卷页成吹气管,否则丁文要来回人狗嘴对嘴渡气。
这段水底天堑总该可以甩掉可恶的“智狼”吧,丁文边想边警惕看着水底四周。发现一条飘忽的影子就在左右,待丁文认真去看时,这条影子又消失不见了,不过这条影子似在有意无意引导着鱼群,不知要将丁文引往何处?丁文暗暗思忖,若在水底不受意外攻击,这段水路倒安逸,不妨将计就计。
对方所引领目的地竟是一座人鱼雕像前,这总算让丁文松出一口气。丁文虽不通人鱼们的言语,却在人鱼三姐妹相处中窥得一些粗浅礼仪,这时正好派上用场。那条飘忽的人影也因此显身,是一条浑身白鳞的人鱼姑娘,它白腻的脸庞带着不可思议神情。而邱碧琼与谢杏芳更觉不可思议,就算打破她们俩脑袋也想不通,丁文怎会有此一着?
也许基于相似类型的缘故,人鱼姑娘明显降低了敌意,转而换上少女特有的羞怯神情,在前招手又将引至一面石壁。
这面石壁刻着许多清晰的古人画像,从着装可断出其中有些人物的朝代,丁文暗暗将一些画像与脑海中的名号逐一比对,没想到昆仑种种神秘传说引来多位青木戒拥有者到访。
当丁文指着那位唐代和宋代人物,做出无比尊敬的姿式,人鱼姑娘脸上绽放出满心欢喜的笑容,它又带着丁文游往离石壁不远的洞穴里。洞穴里堆着很多人鱼们死后的骸骨,人鱼姑娘的神情又变得忧伤,嘴唇翕动着,仿佛在诉说它的先人们一一死去,最后只剩它孤单一个。
丁文本来还打算,在可能情况下带着这位楚楚可怜的人鱼姑娘离开,可当目光在那些骸骨中触及一个眼熟的圆球状东西之后,对这位人鱼姑娘的印象悄然改观。
琥珀,在这里终于又见到类似的琥珀!
琥珀内封藏着怎么样的异物,当时小狼若不仗着丁文有能力压制,小狼将变成难以击杀的绝世凶物,又将会如何祸害世间?由于九头红毛虫对于雷电天生恐惧,许多食过这种禁物的生物反而被这里环境所限,看来这里不仅是人间地狱,还可能成了变异生物所占据的魔窟。
这个看来娴静的人鱼姑娘能够例外吗?
(五)
丁文费了一番功夫打手势表示要离开第三座石窟时,这位人鱼姑娘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却通情达理地没有发难,把丁文三人与嘟嘟引至第三座石窟的出口处。
恢复了自由呼吸,邱碧琼与谢杏芳对这第三座石窟反有些恋恋不舍,对人鱼姑娘的兴趣大于对潜伏危险的警惕,也将丁文为何能在水下自由呼吸暂时忘到一旁。在这里看尽凶恶生物,头一次碰到和善的人鱼姑娘,邱碧琼还忍不住说,为什么不带人鱼姑娘一起走呢?丁文暂时不予明说。
出口处是个缓缓向上、稍显平整的岩石,岩面长着茂盛的苔藓,足底着力甚滑溜,有时不得不手足并用。这根本不算是一条路,只是前方有团淡红光亮吸引着丁文三人前往。到达光亮处后,却出乎丁文三人的意外。眼前有个一居室之大的水池,那团光亮是从一个石壁透出。在丝丝烟雾笼罩下,显得朦朦胧胧。朦胧之中,隐约可见水池里人类的头骨。
不用丁文回头,人鱼姑娘的嘹亮歌声从水池里传来,边唱边扭曲着身躯,极尽挑逗与媚惑之态。
“快掩住双耳。”丁文立刻察觉不妥,因为青木戒散发的丝丝凉意仍压制不住小腹汹涌的燥热。可为时已晚。邱碧琼用她的滚烫双唇堵住丁文的嘴,双臂缠上丁文的脖子,整个人缠在丁文胸前;谢杏芳更难自禁,显得意乱情迷。
嘟嘟怒吼一声。扑杀而去。
血光倏现,歌声暂歇。
嘟嘟一爪正中人鱼姑娘脖胫,按理这是致命一击,可人鱼姑娘的伤口快速复原着,它对于嘟嘟的攻击毫不在乎。鱼尾拍击起水花,甩动满头白色发丝,反而向着丁文冲来。
“苦海竞渡。历尽七情六欲,是否可算?这里明显是爱与欲的考验,却也是要命的诱惑。身前的水池似成了软帐温室,只需踏前一步即可享受快乐的鱼水之欢。”丁文一咬舌顶,暗暗摸出那根银锥,待人鱼姑娘近前,奋力朝它的胸口刺去。
人鱼姑娘轻哼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被银锥穿胸而过,带着丁文三人一同摔进了水池里。水花四溅,腥臊的血染红了水池的一方,可人鱼姑娘不顾自己伤势,脸上神情十分疯狂,又布满了暴戾的狞笑,尖尖十爪依旧插向邱碧琼的后脑,欲一下置邱碧琼于死地。丁文的身躯被二人紧紧缠住,在水中无法移动,眼看邱碧琼不能幸免于难,在这危急时刻,嘟嘟做了个聪明举动,断其十指。
人鱼姑娘凄厉地尖叫一声,变抓为推,重重一推,身躯向后滑出数步,随着银锥拔出,胸部的伤口又射出一标血。嘟嘟并未停止攻击,竟将人鱼姑娘的一双眸子硬生生挖了出来,一口吞进嘴里,然后跳将开来。
遭受这一连串偷袭后,人鱼姑娘厉声长叫,神色凶戾,状若厉鬼。被断十爪如春笋般地缓缓长出,一双空洞眼窝各蒙上一层红色的虹膜,胸部伤口弥合后血迹斑斑。吞食那种琥珀后的人鱼姑娘,其变异特性在此时毕显无遗。
丁文从水里挣扎而起时,恰恰看到了这一幕。而沉浸于爱欲之中的邱碧琼与谢杏芳仍纠缠不休,丁文知道这是蚁酒后遗症被激发的缘故,因此出手将她们俩击晕。
“来吧。”把银锥按在十字弩上,箭已上弦,丁文瞄准了人鱼姑娘的脸庞。
对于这种应对把式,人鱼姑娘似能见到,咯咯咯地狂笑,鱼尾击打起水花,悠哉悠哉前行,样子颇为轻视。丁文扣板机,银锥疾射,正中人鱼姑娘脸庞,而它却随手一拔,把银锥掷去,仿佛对这种伤痛显得不痛不痒。
这比对付“措巴达扬”困难太多了,至少“措巴达扬”凶性有余、灵活不足,人鱼姑娘在水池中如鱼得水,速度忽地加快,一晃便到了跟前。锋利的十指插入丁文的肩胛,它轻松将丁文高高地提起,仿佛在炫耀自己捕获一只满意的猎物,却任凭丁文的双脚踢打着它。
丁文此时忘记了疼痛,一心只想脱离这对魔爪,可越是挣扎,人鱼姑娘的兴奋笑声越响亮。
在它得意忘形之际,嘟嘟叼来了那根银锥,跳上了人鱼姑娘头顶,前肢一挠,竟将整根的银锥笔直插进它的头。人鱼姑娘的笑声霎时停顿,将丁文整个人重重一甩,空出双手对付令它厌烦的嘟嘟。
丁文又摔落在水池中,肩胛的伤让两只胳膊无法自如了,丁文呛上几口水,挣扎身子站起,只见嘟嘟在人鱼姑娘头顶不停跳跃,灵巧地闪避那锋利的十爪。小家伙甘冒奇险,想必为阻止对方拔出银锥,看来银锥或起些作用,只盼闪电快些来临,但这种愿望不可能心想即事成,还不如小狼的血具有疗伤奇效,这人鱼姑娘的血应该也不差。
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脑海,丁文蹚水冲了过去。
已被嘟嘟耍弄得心烦意乱的人鱼姑娘,决计想不到丁文还敢冲来,而且来取它的血治伤。双臂地勉强从后抱住了它,丁文张口就咬,一口咬下,鱼鳞满嘴,腥臊之味充鼻。吐去鱼鳞,丁文再接再励,直到鱼血流淌,浸湿了丁文的双肩,可丁文仍没罢口的意思,活当大口在吃生鱼片,那个疯狂劲从来没有过。
纠缠了不知多久,鱼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水池,响亮的噼啪声忽然再度传来,对于雷电异常敏感的人鱼姑娘无力瘫倒在水池里,而丁文灌了几口池水也从疯狂中清醒,只觉浑身躁热,仿佛一团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变异的人鱼血,姥姥的,这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