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爱我吗?无弹窗 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自从那日以后,珠、宝两个丫头气焰明显消退不少。// . . // 虽然闲话私下照说,可在新任夫人面前是再也不敢多作怪。连续半个月下来霍水宓倒也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白天陪着女儿玩耍;午后趁着小丫头片子午憩,绣花绣鸟的,手工不算活灵活现的,但也绣了一堆枕啊衣的。 以往在霍家她穿的衫子是粗布做的,就算想在衫裙上绣花绣草的,也教二娘给制止,说有时间不如多绣些其它帕子拿到街上卖,因而她的罗衫始终是阴沉沉的颜色。如今嫁到徐府,绣的衣物足够她穿上几年了……换句话说,她很闲,闲到除了三餐吃得饱饱的,就是陪红红玩耍,其它的事压根不劳她动手动脚的。 “红红今天要跟娘娘睡。”红红昏昏欲睡地躺在她怀里,任着霍水宓梳理她打结的头发。 霍水宓的唇畔绽出安适的笑意,正要答应,在旁随时听候差遣的贾大妈忽然插上一嘴:“今晚可不成。红小姐同我回去睡,改明早再带她过来。” 霍水宓抬首迷惑地瞧向贾大妈神秘兮兮的样儿。“我没关系的。 “夫人没关系,老爷的关系可大了。”贾大妈刻意压低声音,上前小心抱起呼呼睡的红红。“今晚,老爷要同夫人回房,红小姐怎么可以待在这里呢?” “圆房!”霍水宓失声叫道,“刷”的一声,脸色发白。 “是啊。”贾大妈瞇起眼笑着:“少奶奶早该跟老爷圆房的。要不是那晚红小姐赖在这里不走,你早是老爷货真价实的娘子啦!” “可……可是老爷不是不在府邸吗?”要不然何以这些日子来都不曾见过他? “谁告诉你老爷不在这儿的?老爷是体贴你,想将你养胖些,否则将来生孩子总会有些困难的。 可……那徐老爷不是七、八十岁的人吗?那日,那调戏她的长工明明认同徐大爷是老头子的,最多也有六十吧!原以为娶她过门来,只是多个女主人、多个后母而已,哪里料到会圆房! “啊,天色暗了,我要再待下去,老爷瞧见了,准少不了要一顿骂了。”贾大妈笑咪咪地退离房里。 霍水宓咬着泛白的嘴唇,忍住作呕的感觉。天啊,她是听说过七、八十岁的老人还买妾回去享受,可没想到会有轮到她的一日,娘亲虽然没告诉她什么是圆房,可她在外头做粗活时,总有几个大婶谈起的。 霍水宓呆呆然地坐在那儿,冷汗流了一身。不知过了多久,门扉轻巧地给推开! 天啊!她不能逃!徐老爷终究是她的夫婿,她能逃到哪里去?七老八十也好,二三十岁也罢,今儿个嫁过门就是他的人了,她不该逃的!不该逃的!起码,待在这儿,还有那小丫头片子爱她;逃了,还有谁来爱她? 最多……最多就是忍了忍罢了! 她坐在床沿,胸口像跑了百米路似的剧烈跳着,耳边响起他的脚步声,逼近…… 屋内黑蒙蒙的,忘了点灯,看不见他的长相,只知道他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怎么?连瞧我一眼也不愿意吗?还是想敷衍了事?” 啊,好耳热的声音,像在哪儿听过,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怎么压根不似七十岁老头的苍老声音? “摸黑办事不是我的嗜好。或者,你想将我当成其它男子?” “没有……老爷,我……”她期期艾艾的。奇怪,徐老爷的声音当真十分熟悉,就在不久前,她听过他的。 “也对。要是有男人碰过你,我也不会买下你……你嫌弃我是个老头子?” “不,水宓不敢……” “你在怕?”即使在黑幕中,依然看得清楚。“怕什么?怕我?怕圆房?” 温热的鼻息吹拂在霍水宓脸上,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忽然有力的手掌抓住她的肩。 “别再往后退,娶你不是要你在圆房之夜活活吓死。圆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言。霍二娘同你说过这档子事?” “没,二娘没说过……我全是听邻居大婶们说的。”心跳如鼓地照实回答,就盼圆房能拖一刻是一刻。“大婶说,是有些……难受……像猪只交配,忍一忍也就过了……” 沉默半晌,他才道:“猪?你将咱们的圆房当成猪交配?” 霍水宓迟疑地抬首,瞧向黑压压的前方。“不是这样吗?” 徐老爷的声音隐含浅浅笑意,有些嘲弄,但无敌意:“我是想圆房,可也不想当成一条公猪。”脚步声又响起,像是退了几步。 火折子忽然亮起,隐约地瞧出徐老爷的侧面。 相当地眼熟! “是你!”霍水宓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没个踏稳,“咚”的一声滑下床沿,狼狈万分。 他扬起眉,点上油灯,熄了火折子。屋内通明的灯光映出她的苍白。 “有必要这么盛大欢迎吗?”他心不在焉道。 霍水宓瞪着他半晌,然后尖叫。 “来人啊……” “住口!”他低咆,几个箭步上前,便用力地捂住她的嘴。“你想要找人瞧咱们圆房吗?我可没这嗜好!现在,闭上你的嘴,我就放开你。 霍水宓猛点头。 他冷哼了一声,放下右手,正要退开几步。 “色狼啊……”霍水宓又放声叫道。 他的眼一瞪,又紧捂住她的嘴。他咬牙,逼近霍水宓惊悚的脸蛋。 “不要说谎!我最恨人说谎,尤其是你,听见了没?下一次,只要有下一次,让我找到了你的谎言,我要你生不如死!现在,你敢再叫一声,教我这当家主子威严扫地,信不信我会休了你?教你有娘家也归不得!”威胁语放够了,她的身子抖都快抖散了,才抽离他的手。 “你……你不是徐家长工吗?老爷……老爷呢?他若知道你……你私闯主房,他……他会杀了你的……”她悄悄地往床内缩去。 “你以为结结巴巴地放话威胁,能够喝阻我吗?” “老爷……老爷他喜欢我……不会任你……” “换点新鲜词吧!”他厌烦地低语。凭什么认定他会喜欢这根排骨? “你……你敢碰我……我就……我就……” “够了,就算你再退后能逃到哪里?”他瞇起眼:“过来。” “我死都不过去!”霍水宓紧紧贴在床的角落。 “死都不肯过来?”他的嘴角隐含诡异,自动褪了腰带,脱了外衣。“那么,我委屈自己过去你那儿好了。”他上了床,才要碰触她,霍水宓又吓得放声尖叫起来。 “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会亲手修理你!你以为你这样叫,会有人来救你?” “贾大妈!贾大妈!”眼见已是无路可逃了,谁会来救她?谁肯来救她?难道身为女人还不够苦,还得遭他蹧蹋吗?不如自尽,不如自尽。死了一了百了,也算对得起徐老爷! “夫人,怎么啦?”贾大妈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叫起。“老爷没来吗?这门怎么锁上了?” 霍水宓闻言如遇救星,又喜又泣:“贾大妈,快……” “谁准你靠近这儿的?”他嘲笑的眼在注视着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我不是吩咐下去,今晚不准接近主房的吗?” “老爷!”贾大妈立即必恭必敬:“老妇是来瞧瞧老爷来了没?顺便送些糕点过来。 “你可以走了。”他说道,门外的声音顿时没了。他注视着霍水宓瞬息万变的情绪。 她并不漂亮,也十分瘦弱,这样的女子在大唐的确算是次劣品,然而她清亮秀丽的脸蛋上相当具有表情……换句话说,她是藏不住心事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对他有利,至少不必时时刻刻猜测那张纯真人皮下隐藏多脏秽的一颗黑心。 “你打算呆坐在这里一夜?”他问。 “你……你是老爷?” “我相信我已经提示你好几回了。” “你不是老头子!” “你该值得庆幸。”他自在地脱下上衣,露出**的胸膛。“至少,依你的年龄能够嫁给不算太老的男人,是你的幸运。” 从刚才起,霍水宓一直显得有些呆呆然,仍是有些头昏脑胀的。他,那个调戏她的长工就是徐老爷那个六十岁的老头儿? 如果他就是老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调戏我?” 他停下动作。“以一个妻子而言,你的问题显然太多了。”他伸手轻轻钩起她的腰带,一下便给扯开了,整件外衣放了开来。“现在,让你回答我的问题。” “嘎?”她涨红了脸,亵衣遮掩以外的肌肤全呈粉红色的光泽。 他的眉峰聚集起来。“那日你迫不及待逃离我,为何现在却又心甘情愿!” 原本,霍水宓是不敢瞧他的,但因这句问话而抬首瞧着他好看的脸庞。 “那日我不知道你是老爷,自然要逃开啊。”她有些迷惑,偏又无法思考。他的手指停在她颈项半晌,神色更为复杂。 “我……我说错话了吗?”她吶吶道,小手缩成拳,任他摸着她。 他沉默了半晌。“不,你没错。” 忠实。 这是她的忠实。 因为她是徐老爷的妻,所以她忠实徐老爷,并不是因为他的人。 这不正是他所要的吗?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忠实有如一条狗的女人了?今日应该证实霍水宓是有这份特质的,他该高兴才是。 可为什么他的心情复杂难辨? “你怕我吗?”他低语,贴近她愈发晕红的身子。 “不……我不怕。”轻微地颤抖起来,背叛她的意志。 “那很好,我并不需要一个怕我的妻子。” 这就是忠实吗?如同一条狗忠实主人,如果不是主人,就怒目相对! 他该满足才是。 无论是徐苍离也好、徐老爷也行,只要她生下徐家香火,管她忠于谁!她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你太瘦了。若不是那日我见你有足够的精力打人,原是不打算这么早圆房的。” 他冷语,扯开她亵衣的动作却出奇地温柔。 霍水宓的脸如火烧。大婶没跟她说过圆房还有这一段的啊…… 她倒抽口气,老爷的唇贴上她的颈子往下滑! “怕吗?”他扬起眉,注意到她的身子持续微颤着。“你不必也无须害怕,这可不会死人,睁开眼睛,我宁愿是猪只交配,可也不跟个木头玩偶寻欢。” 霍水宓咽了咽口水,张口欲言,却遭人忽然堵住了口。 她真的睁大了眼。 他的嘴贴上了她的。他的舌根粗鲁地滑行进来。 老天爷啊,老爷究竟在做些什么?口水相接,不知道算不算恶心,这是她头一遭经验,这是圆房的必备过程吗?她可没见过猪只交配需要交换口水的…… 她的心“怦怦”直跳,很大声,大到几乎以为心口跳到他那里去了。 在这般近距离之下,清楚瞧见他的半侧脸。二十年来,她没见过太多男人,对于男人的相貌并没有一定的认知标准,但老爷应该是好看的,他的睫毛修长而漆黑,鼻梁高挺,棕色的脸庞有型而显得有些贵族式。这样好看的人怎会瞧上她呢? 啊,嘴唇相接,他的手指却滑到她的胸口,是察觉了她的心跳声吗?老天爷,当初大婶是在开她玩笑的吗?什么猪只交配,天啊,谁来教教她呢?万一惹得老爷不顺心可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才好? “瞧你脸红的。”他贴着她的唇低语,嘴角上扬。“可别烧了起来。”轻笑道,一时教她看得有些呆了。 “什么都不懂吗?理当由我来教的。”语毕,他俯下头来又吻了她。 又是口水交换吗?老爷的口水好甜,先前没注意到,现下才发现他的嘴里有些酒味,不像爹偶尔喝的白干,这味道比起白干更香醇。霍水宓忽然感觉身子好软,像躺在棉絮上,心跳声像擂鼓,吵得她没法子思想。 其实,口水交换也不算恶心,霍水宓迷迷糊糊地想道,尝试地伸出粉舌舔着他的唇。她想,她是喜欢上了同老爷一块口水交换。 老爷的口水好甜,这就是喜欢的理由吧!嘻。 ※※※ 好痛! 不止头痛欲裂,连身子也好痛。 从没一觉醒得这般辛苦,像是刚从泥沼里爬出来,沉甸甸地。 “死丫头,不是吩咐过你,夫人未起床,不准接近这里的吗?”是贾大妈的声音,随即又是左右开弓的巴掌声。 霍水宓睁开沉重的眼皮,天亮了吗? “贾大妈……你大人大量,替我们姊妹俩求求情,来世做牛做马都报答你的。” 听起来挺像珠丫头的声音……是吗?那丫鬟平日气焰高涨,有理的、没理的都教她说得头头是道,怎么今儿个的声音好象在哭? 她还在梦中么? “你瞧我贾大妈是什么人物?也不过是个管你们的下人罢了!我就说,平日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的丫头今儿个怎么起了个大早,捧着早膳在门外候着,原来是想求情!你也不瞧瞧平常你是怎么对夫人的?想向她求情?除非她生了菩萨心肠!还不快收拾收拾行李,跟随你老爹回老家去!” “贾大妈,贾大妈!我原就没打算向夫人求情的,我只求你行行好,说服老爷留我下来,你在府里说的一句话比起夫人说的还有用,现下在府里哪个人不知道夫人是叫老爷买下生子嗣,其它是没她的地位的,贾大妈……”话还没谄媚完,又叫贾大妈左右开弓,莫名其妙地挨了两巴子! “死丫头,你这话是存心教我在府里待不下去吗?快滚!要再敢待在这里,就教你老爹带着拐腿的女儿回去!滚!” 这句话显然是起了威胁,才一会儿工夫就听见珠丫头的哭声愈行愈远。 霍水宓揉了揉眼,掀起薄被。她所识的珠丫鬟何时这般委曲求全过?是错听了吧? “啊……”她失声叫道,一见贾大妈持着随手抓来的木棍闯进来,忙拿被子盖住身子。 “夫人,怎么啦?”贾大妈东张西望的,大吨位的身躯像要随时跳上某个人的背上。 “有贼吗?在哪儿?在哪儿?教我瞧见了,非把他压死不可!” “没有贼啦……是……”彩霞爬上霍水宓的脸颊。她怎能说她赤着身子睡觉?糗死人了。 昨儿个夜里……完啦,记忆虽然模模糊糊的,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仅仅是羞,简直,简直是丢死人了!天啊,天啊!昨晚上她究竟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对老爷做出那种事来…… “没贼就好。”贾大妈眉开眼笑地放下木棍,到衣箱里挑着鲜艳的衫裙。“这是夫人的初夜,不习惯是自然,等这种事过了几回,夫人就不会觉得腼腆啦!快换上衣裳,一早红小姐就哭着要夫人你,再说,沾了血的床单是要换新的,夫人老待在那儿,教咱们怎么换?” “血?谁流血了……啊!”床上真的有血迹!她没伤啊,难不成是昨儿个夜里咬伤了老爷?天啊,简直是无地自容了。 贾大妈见她羞愧难当,,还当她是不好意思,呵呵直笑地为她换上新衣。 “老爷呢?”霍水宓怔着脸问道。该要跟老爷赔罪的,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很不知耻? “京城宅子里的王总管派来信差,老爷正在里见他。瞧,这些衫子都是老爷吩咐下来重新改的,比起成亲那几日穿的是合身多了。”说到这里,贾大妈就有点不服气了。 她是知道老爷拿一袋黄金买下夫人的,其中还包括给夫人滋补身子的费用,原以为霍家会分出几两白银养胖夫人的,哪里知道那霍二娘吞了所有黄金,害得老爷原先派她打理的新衫新裙全都过大了。 现在倒是满贴身的,就是太瘦了。在徐宅三餐都是丰盛的鱼肉,虽然还是吃不胖,但至少脸蛋不再面黄肌瘦,活像哪儿逃出来的饥民似的。 出了主房,由贾大妈引路带出迷宫般的庭庭院院。在徐府的半个月里,她始终摸不透这些连成串的院子出口,也因此陪着红红玩耍都是在附近,几乎没再踏过徐府其它的地方,这也好,起码不必再见那对刻薄成性的兄妹,虽然只能在一个院子大小的地方绕,可她也心满意足了。 “贾大妈,贾大妈,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们!”远远地见到珠、宝两个丫头背着小包袱,被一个老汉拉着往大门走,一见到贾大妈的身影像见到救星,又哭又喊的。 “找我有什么用?”贾大妈嘀咕,随即向霍水宓道:“夫人,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拉着霍水宓就往转角走。 “死丫头,什么救不救的!我是你们的老爹,不是人口贩子!教人听见了还当我虐待亲女!”那汉子虽老,但嗓门大,气力更大,左右各拖着不甘情愿的女儿,一路朝门口走去。 霍水宓频频回首,有些迷惑。 “别瞧了,夫人。瞧了也没用。一个是父、一个是女,咱们旁人插不上手的,要怪就怪那两个丫头天生贱命。” “怎么啦?”绕过转角,完全瞧不见她们了,霍水宓才回过神,问道:“她们不是在宅子里做得好好吗?怎么教她们的爹爹给带走了?” “那是她们命苦,有了贪财的老爹。”见霍水宓仔细聆听,只得说得更详细。“夫人你刚嫁进徐府,不知徐府用人的规矩,一般来说下人们签终生契是少之又少,除非孤苦伶仃,没地方去了,才会心甘情愿永远留在宅子里。珠、宝那两个丫头有爹有娘的,签下的约是五年一期,期满了想走,我们自然不留人,昨儿个就是她们刚满五年的日子,本来她姊妹俩也愿意再留下的,哪知她们那贪心的老爹上门要带她们走。” “那不是挺好的?从此不再为人奴婢,是个自由之身了。” “夫人有所不知。那老头带她们走是因为东北街的富商出了一百两白银买她们为妾,那贪财老头也不想想对方年岁多大了,几乎可以当爷爷了,纳对十六、七岁的姊妹为妾,不是存心蹧蹋人家清白的女儿吗……夫人,怎么不走了?红小姐还在红阁里哭着要你呢!”回首发现霍水宓老早停下脚步了。 “那……那不是卖女么?” 贾大妈怔了怔:“夫人,你是触景伤情了?你跟那两个丫头是不一样的,虽然老爷买下你,可是你昨儿个也瞧见过老爷的人了,他今年才三十出头,一点也不算老,而且你又是正室,我保证依老爷的性子,想再纳妾是不可能的了。前半生,你的命是坏了些,但我保证,这后半生锦衣玉食是绝对享用不尽的,何况又没人同你争老爷的,那两个丫头怎能跟你比?她们一生都是贱命,合该她们有那样的爹!” “不。”霍水宓的拳头紧握,嘴唇有些发抖。“咱们的命都是一样的。穷人家什么都可以卖,就是儿子不能卖!可以卖妻、可以卖女,只要男人能活下去,咱们女人的命都是下贱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卖给谁不都一样?都是卖女。那么,为什么要把女儿生下来呢?为了将来换银子?十几年来的感情这般轻易教银子买下了?我不怕苦,我心甘情愿挑水砍柴,为什么爹爹要把我卖了?就为了那一盘粉蒸肉吗?就因为我是女儿吗?”忽然,她转身,掀起裙襬,跑回转角。 珠、宝两个丫鬟刚被拖出大门,霍水宓跑得急了,差点摔了一跤,是有人及时拉住她的腰际,将她提了起来。 她瞧也不瞧地往门口跑去,嘴里吆着:“等等,别走!”没看见贾大妈惊愕地低呼一声“老爷”。 是夫人! 珠、宝两个姊妹红着眼对看一眼。是报应吗?才百般嘲辱霍水宓是花银子买回来的新娘,今儿个就轮到自己卖给其它人当妾! “姊,咱们快走,她准是来嘲笑我们的。 “别走啊!”霍水宓跑到大门口,踢到门槛又要往前倾倒,又是身后一只手臂轻易提她起来。她像没发觉似的靠在门扉上喘吁吁的。 “你们……你们可别走啊!”总算叫住她们了!虽然,她们的目光有些涣散,全落在她身后,八成是太骇怕的缘故。 拖着她们的老汉也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瞧着眼前瘦巴巴的女人。 “干嘛?咱们不是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不签就是不签,她们姊妹俩是天生的富贵命,没道理在你们这里当牛当马的!” “我……我要留下她们!”霍水宓鼓起勇气说。第一次同人谈判,能不能成功不知道,至少一定要让她们的爹回心转意。 珠、宝姊妹俩同时张大嘴,一时呆了傻了。 “留下?你这婆娘拿得出银子来吗?在你们这儿五年才赚二十两银,人家白老爷肯给一百两银子,这哪儿能比?更别说,将来她们进了富豪门,要什么有甚么!你这臭婆娘能给咱们这些穷人什么?”老头子哼了一声,又要拖着她们回家去。 “等等!你……你不能卖女!她们是你的女儿啊!就为了吃好饭、穿好衣,所以将她们卖了吗?” 老头子黑黝黝的脸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大声道:“谁说我为了自己享受来卖女的?她们可也是我的女儿啊,要不是为了养活她们的弟弟,我怎舍得……” “又是为了儿子!”霍水宓便把眼泪忍回去,她低叫:“女儿和儿子都是你的亲生啊,为什么为了一个儿子,可以卖女?儿子是人,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你这死女人在胡扯什么!”老头子显然是无话可驳了。“我可没闲工夫陪你这女人在这儿鬼扯淡!”用力一扯,扯动两个傻住的丫头。“愣死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 “别走,别走!你要多少银子,说出来!我们打个商量!” “哼,再多的银子也不卖!我送女儿到白老爷那儿是给她们享福,她们感激都来不及了……” “我……我给两百两银买下她们的终生契,白老爷那儿的损失我来赔偿。瞧,这样一来,你净得三百两,够了!白老爷人老体衰的,难保不随时升天,到时别说二百两,恐怕除了你拿到的那一百两外,也得不到好处,不如把她们卖给我,你拿着银子去养你的儿子吧!” 珠、宝两个姊妹花虽然像脚底生根似的傻站在那儿,可不知怎么地,心头内又酸又痛,眼泪不受控制拚命地掉了下来。打她们出生以来,何时有过人为她们真正想过、关心过?没想到会是她,那个嫁进门来胆怯又容易欺负的传统女子! 珠丫头忽地跪了下去,泪珠猛往眼里钻出来,像要把十六年来积压的泪一股恼儿的流光。 “夫人,趁着老爷尚未动怒,夫人还是回去吧!打你进门的头一天起,咱们姊妹就没给过好脸色,老瞧你是跟咱们出身一样的,凭什么要对你卑躬屈膝?”她抬起脸,红肿的眼瞧着霍水宓:“现下我要说一句话,你跟咱们都不同,是好心肠的好人,只怪我们傻,不懂识主子,但求下辈子为你作牛作马,哪怕再生为女儿身,咱们姊妹也心甘情愿的,你快回去,二百两银不值得买下珠、宝。”重要的是这笔生意不值得,老爷是生意人,明白这浅薄道理,尤其又向来不听女人话,会听一个才过门半月的妻子吗? “爹,咱们走吧。” “别走啊!老头儿,你等等,我马上回来!贾大妈,书楼在哪儿?你快帮我去找老爷……”一回首,用力撞上一堵肉墙。 “不必找了。我就在这里。” 霍水宓来不及惊讶、来不及被吓,叫道:“给我二百两! 徐苍离扬起眉。“你在跟我讨钱?” “不,不……你,你瞧!”她又急又慌地,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珠、宝快教她们的爹拿去卖了!二百两可以救她们一命!” “不值得。” “值得的!值得的!我……我还你……对,我会想法子还你的,那银子就当借我好不好?” “你打算怎生个还法?”垂下浓密的睫毛,注视她泛白的拳头又开始在颤动起来。 “我……”是啊,要怎么还?就连她身上的罗衫都是他出资的,要怎么还? “贾大妈。”头也不回地开口:“叫账房领出二百两银。带她们进屋签下卖身契。” 贾大妈闲言,奇怪地瞧了老爷一眼。何时,老爷的心肠也变软了?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不。”贾大妈连疑问也不敢表露出来。 正要带着珠、宝及其爹进屋,忽然珠、宝的爹垂涎地开口:“嘿,谁说二百两白银就能买下我的宝贝女儿了?”原来这男人就是那恶名昭彰的徐老爷子,好指使得很嘛,不趁机多捞两笔,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我这一对丫头有用得很,什么活都做,人又圆又丰腴,要是哪日你买回来的女人蹦不出个子来,还可以纳她们为妾,不不,不必纳妾,直接圆房,保证她们生出来的儿子白白胖胖的。我听人道,徐老爷名下的孩子没一个是亲生的,我敢拿命担保,这两个丫头可不会背着你乱偷汉子…… “爹!”死定了,一线生机就这样给毁了。 徐苍离面无神色地凝注他,正欲开口,忽然感觉有人揪紧他的衣衫,低头一望,是那只容易抖如秋风的瘦巴巴小手。 “你……住口!”霍水宓涨红了脸,不是羞极,是气坏了。“我不准你说老爷坏话,没凭没据的,你可知凭着一张嘴皮子造谣,会造出什么可怕的结果来?你……你再胡乱说老爷坏话,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徐苍离目不转睛、惊奇地瞧着她。 她不擅反抗人,甚至不知道如何对骂,由她说话结结巴巴,揪着他的衣衫壮胆的模样可以看出,如果猜得没错,恐怕这是她头一遭生起气来了。 为什么? 为何要替他说话?为了要讨好他?不,他说过,她是个藏不住心意的女子,她是真的在气恼,恼那老头的出言不逊! 又是忠实吗? “也罢。”他沉稳地开口,神色不如先前温和。“那你就将女儿带回去吧!” “老爷……” “带回去卖给那姓白的,我倒要瞧瞧那姓白的还敢不敢要我夫人想要的女孩!” 老头儿吓了一跳,怎么这男人变脸变得这么快的?这句话摆明是说若是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