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无弹窗 正文 第四章 思慕夜晚
每当望见夕阳,总会让坂井悠二的脑海浮现那天的情景。\\ 。 .co m一脚踏进脱轨的世界的那一天……这种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事实上那天正是差点被“红世使徒”的仆人——也就是怪物“磷子”吃掉的当头,被夏娜救回一条小命的日子。
直到现在,回忆起与她的相遇总是记忆犹新。
顶天立地、所向无敌、英气凛然的背影。
接下来生了许许多多事情,其实前后只经过了1天左右的时间。
相处才短短几天就自以为很了解她,悠二对于自己傲慢的心态感到羞愧不已。因为最初四天与她一同对抗“猎人”法力亚格尼的战斗经验过于震撼,让他产生了那样的错觉。
说穿了那只是罢了。
夕阳散的寂寥感,促使内心的自责一时之间倾向负面。
(……她还会再回来吗……)
如果她对于愚蠢到极点的自己感到失望,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消失无踪的话,该怎么办才好……悠二不知第几次急忙打消这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念头。
再一次,重新强调刚才的决心。
(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一定要道歉,然后,仔细问清楚。)
终于,就在夕阳隐没于家家户户的屋顶之际,悠二回到自家门口。
正准备开门,开口喊出“我回来了”的那一刻……
“悠二。”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唤住了他。
“?……亚拉斯特尔?”
心想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先抬头仰望。
“在庭院。”
“庭院?……啊,终于回……回来了吗?夏娜!”
悠二总算明白了这个事实,于是开心的大喊。
“你在说什么啊?”
语气讶异的给予答复的,当然不是夏娜而是亚拉斯特尔。
但对悠二而言,他觉得完全无所谓。因为亚拉斯特尔在这里,就代表夏娜也在这里。
奔向狭小的庭院,寻找了数秒钟。
在围墙边的草叶之中,现了夏娜。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模样。
“……?”
长一团凌乱、脸颊沾了煤灰、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团。
看起来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夏娜竟然吃了败仗”的模样。
“夏娜!到底怎么了!?”
“吵死了!”
听见夏娜大声怒吼,正准备驱身向前的悠二顿时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娜?”
夏娜站起身。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她努力支撑遍体鳞伤的身躯,以并非灼眼却透出烈火般强烈情感的的眼眸瞪视悠二。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整个人一片混乱!!”
“——————!!”
“战斗的时候也是!明明在战斗当中!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面对这番指责,悠二感受到一种似是颤抖,又像是振奋的冲击。不,事实上是身体颤抖,内心振奋。
(夏娜因为我打输了?)
悠二的手脚不听使唤,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走近夏娜。
夏娜仍然不停咒骂。
“全部都是你的错!谁叫你做出那种……那种事!”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悠二,他使劲的搂住只到自己胸口的娇小少女。企图藉由手臂与身体来确认眼前的某个事物。
夏娜并未拒绝。不停的在他胸口吐露出情绪化、乱无章法的句子。
“你知道吗!这不是后悔!也不是生气!这叫做伤心!为什么我会伤心?悠二,全都是你的错!”
“对不起,我不应该捉弄你,对不起。”
悠二像个小孩般道歉,以力量微薄的手臂紧紧搂住夏娜。
夏娜的身体娇小纤弱,推翻了他一直认定的巨大坚强。昏暗之中显得暗淡的黑,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的体温有些冰冷,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十分心疼。
“我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夏娜把脸埋在悠二胸前,双手使劲揪住悠二的衣领往自己拉近。
悠二被拉过去、脸凑进她。火焰残留的味道之中隐约散出少女淡淡的体香,一种令人昏眩又放松的淡淡幽香。
这让他反过来用尽力气,使出乎浑身解数之上的力道。
只可惜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仍然非常微弱,微弱不堪。
“对不起,对不起。”
“变得更强!变得更强!”
夏娜大喊,用力拉扯。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立领的接缝也破了。
但悠二依然以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少女。
悠二的身与心从近距离强烈感受到她的存在,几乎想要大喊出声:“我现在摸到夏娜了!”
“恩。”
“变的更强!!”
“恩。”
夏娜面对自己抓住,抱着自己的少年,由衷的恳求。
“……你要变的更强才行……!!”
“恩。”
自己是微不足道的。
悠二在这个忏悔与欢喜的拥抱之中,想通了这个事实。
想通了以后,对于未来便确定了目标。
“恩,我会的。”
此外,也清楚的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
明白自己一直提不起干劲,结果伤害到夏娜的理由。
真惭愧。
为了、为了这种小事,如此对待她。
“所以别再哭了。”
位于御崎市东侧的旧住宅楼远在该区开成都市之前,是以一群相当于地主阶级的人家聚集群居的村落为主。关于群居的理由因人而异,有些是因为战后土地重新规划,有些是因为方便地主集会以及距离市公所较近等等。
佐藤家从村落形成之前便一直居住在这个地方,是不折不扣的名门世家。话虽如此,房子早已拆除重建,过去的遗迹只剩下一片宽广的庭院而已。
正当这片庭院笼罩一层暮色之际,佐藤家的纨绔子弟打开了4道门扉其中的一扇,专供夜游之用,名为“厨房”的小门门锁。带领着紧跟在后的客人,毫无避讳掩饰的直接进入室内。
佐藤家的格局以大宅门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屋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什么嘛,原来你是有钱人啊,真叫人嫉妒!”
身为来访的客人却走在走廊最前头的玛琼琳·朵,环视房子的格局到装潢所有造价不菲的物品,忍不住拉高嗓门。
夹在腋下的“格里摩尔”传出马可西亚司听来愉悦的笑声。
“嘿嘿!无根浮萍的嫉妒吗?”
“闭嘴。”
跟在后面的佐藤启作也报以苦笑。
“直接说出来感觉比较轻松。”
“是吗?那我以后就口下不留情了……不过,既然你家这么有钱,那我们这一来不是反而会造成无谓的困扰吗?例如你的父母或败坏名声之类的。”
“放心,我爸妈不会管这么多,而且名声早就坏到不能再坏了。”
“啥?”
“总之有许多原因。生过一些事情,就是这样。”
佐藤只是耸耸肩,对细节略而不谈。
跟在身后的朋友,田中荣太也默不做声。
玛琼琳没兴趣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只在乎自己的要求是否能够实现而已。于是她穿着借用的拖鞋继续快步走在宽敞的走廊上。
“重点是,酒的质量足够吧?”
“不然整桶搬出来好了。”
“呼,恩。”
玛琼琳难得露出得意自满,感觉很没气质的笑容。所幸,她走在最前面,所以后面的两个人看不见。
“啊,就是那道黑色的门。”
玛琼琳右手边有一扇简单的门扉。嵌在中央的黄铜板上,以古色古香的字体雕刻着“BaR”这几个字。
“室内酒吧?听了就让人一肚子火!”
“里头有很多好酒可以赔不是,请大姐息怒。”
田中对着正要进入的两人说道:
“佐藤,我打个电话跟家人说一声今天要住你这里。”
田中毫不迟疑的走进屋内,看来对这间房子很熟悉。
“可别跟我哭诉说又要作了。”
听了佐藤的揶揄,田中并未回头,只是挥手答道:
“早就习惯了吧。”
“说的也是,抱歉。”
由佐藤带路进入的这间房间十分宽敞。
正面设置了一座酒吧,唯一缺少的是手持摇杯的酒保。排放着各种酒瓶的多层柜与素面的巴台,一应具全的巴台配备以及磨得晶亮的玻璃杯,在灯笼型浅色照明的光线下,静待客人前来畅饮。
“唔哇!”
玛琼琳宛若找到了自己的专属乐园一般出赞叹。接下来随即确认这个(已经归类成自己的所有物)乐园是否有侵略者。
“你老爹或其他人,会来这里喝酒吗?”
望着玛琼琳一副完全不掩饰有胆敢来就飞拳伺候的气势,佐藤带着参杂了微量异物的笑容答道:
“这个家,除了我跟田中以外的人类,我只见过白天上班的佣人而已,尽管放心的喝吧。”
“哦,是吗?那就好。”
对于佐藤语中的含义丝毫不感兴趣,玛琼琳环顾整个房间。房间前方,四周有沙围绕的茶几上,可以看见整齐堆放的漫画周刊杂志以及折叠好的毛毯。应该是佣人整理的。
咳!佐藤轻咳一声,动手把这些物品收到一隅。看样子他把这个房间当成自己的游乐室。
玛琼琳对着眼前的少年,直截了当的说出从刚才就一直让她有点看不顺眼的事情。
“这点玩意儿就可以透露有钱人的不幸吗?”
原本面露苦笑的佐藤脸上的苦涩和笑意更深了。
“真刺耳,不过,至少可以让人感觉到‘反抗行动’的恶性恶状就对了。”
话说到一半,从杂志当中掉出一本不方便让女士看到的杂志,急忙遮遮掩掩。
“况……况且也遇到了谈的来的知心好友,哈哈。”
“那个吗?”
“恩,就是那个。”
“啊?生了什么事?”
被玛琼琳以拇指指着,又让佐藤颔的那个——也就是走进房间的田中顿时一愣怔,一头雾水。
见到走进屋内的两人,坂井千草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害小娜哭了哦,阿u。”
第二句则是:
“不过,看起来像是喜极而泣的眼泪,这次就不追究了。”
这就是她的反应。
她二话不说的脱下悠二被夏娜的怪力扯破立领的上衣,以及夏娜破烂不堪、一身脏兮兮的水手服。想必到了明天早上就会重新恢复全新面貌。此外……
“我跌倒了。”
听了出自夏娜之口这句漏洞百出的解释,她也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默默准备洗澡水。
最后甚至还说:
“小娜,今天就留下来吃晚饭吧,直接睡这里也没关系。”
夏娜露出只在千草面前表现的温驯,简短谢绝了留宿的邀请,不过她高明的处事态度……
“真是一位贤淑聪慧的夫人,无法想象她会是你的母亲。”
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不禁赞赏有加。
“多谢夸奖。”
换了一身家居服的悠二表情复杂的道谢。
悠二盘腿坐在地板床,眼前的床铺上摆放着能够显现亚拉斯特尔意志的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这是趁着夏娜沐浴之际暂时借来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那么,现在如何?多少明白自己的愚昧了吗?”
这个异次元的魔神一点也不体贴,遇到困难的时候根本不伸出援手。一直到自行现了答案,他才开口准备验收成果。
然而悠二并不讨厌这么不体贴的亚拉斯特尔。
“是啊,我已经深深体会到我自己是个大笨蛋……我想。”
“以你的程度而言,这个答案非常完整,也正确无误。”
真的一点也不体贴。
“……可是老实说,我完全没想到夏娜会打输。”
悠二的表白感触良多。
“谁叫你闹脾气。”
亚拉斯特尔斩钉截铁的做出结论。
“闹脾气……?”
“今天早上,你忘了你对夏娜说了什么吗?”
怎么可能忘记。
(“反正少了我也无关紧要吧。”)
“……我懂了,原来我……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夏娜?”
怎么会有这么消极的想法,的确是在闹脾气没错。现在单单回想起来就觉得很丢脸。
“可是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这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我们无论在哪方面都不曾束缚你,‘密斯提司’坂井悠二。”
“恩……可是,所谓的自由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只要随时保持警觉,遇到状况再去思考能做什么就行了。”
如同你在对抗法力亚格尼那场战斗之中所做的一样,但亚拉斯特尔并未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真的一点也不体贴。
尤其是在面对悠二的时候。
夏娜待在浴缸中放松全身。
坂井家的浴缸虽然不是很大,不过正好能够让娇小的她舒展身躯。
黑色的长披散开来,闪闪亮。千草叮咛过要以毛巾整个包起来比叫方便梳理,但她觉得很麻烦,再加上反正等一下就会以净化之火烘干,基于以上两个理由,他把千草的话当成耳边风。这是唯一一次她没有遵照千草的叮咛,一种近乎恶作剧的快感油然而生。
让刚放满的洗澡水浸至下巴,闭上双眼。舒适的感受几乎让她觉得,战斗之中受到的损伤以及失败的悔恨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胸口的郁闷、沉重的心情全部烟消云散。
事实,就是如此简单。
(……对不起。……)
悠二只是说了这句话。
(……我不应该捉弄你,对不起……)
他只是这么说着,然后紧紧抱住她。
称不上微笑的浅浅笑容,在热气的掩饰下浮现。
听到悠二说出这些话并抱住自己之际,喜悦的心情一拥而上,掩盖过悲伤,同时在转眼之间,所有感觉顿时消失无踪。只留下万里无云的蓝天那般美好的心情。
“……”
夏娜在热水之中搂住双肩。
水面激起小小涟漪,只听见她口中轻声低喃:
“……要变的更强才行……”
被少年微弱的力量紧抱的部位,感觉很温暖。
似是回味着当时的感觉,夏娜深深呼出放松的气息。
“什么?你遇到了‘拣骨师’拉米?”
“嗯。”
悠二把今天生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告诉亚拉斯特尔,另外从各种方面来看,觉得隐瞒也讨不了什么便宜,所以把包括与吉田的事在内,抱着忏悔的心情全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所幸,亚拉斯特尔对于悠二与吉田之间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他注意力理所当然的集中在拉米身上。
“是吗?这次因为你欠了他一份人情,必须想办法回礼才行。”
果然,亚拉斯特尔打从一开始就无意识歼灭无害的拉米。悠二对这一点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你们打算再次挑战吗?拉米所说的战斗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唔嗯……”
于是亚拉斯特尔也把他们与“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交手的过程,向悠二详细描述。
听到乎预期以上的惨败,悠二不由得脸色刷白。
“……听起来这两个蛮棘手的,从他们的言行来看,无论拉米是否无害,他们都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战后有使用封绝或自在式吗?”
“没有,应该是为了恢复战斗之际的疲劳吧。”
悠二闻言安心不少。一旦拉米遇上那两个战斗狂而陷入危机,加上自己害得夏娜状况不稳,如此一来就会演变成恩将仇报的后果。
“明天以后,又要再次展开战斗吗……可是,火雾战士彼此交战,感觉上不太能接受。”
“我们的大目标虽然相同,但对于目标的解释以及达到目标的手法因人而异,自然会产生冲突与对立。”
“是啊,的确和拉米说的一样,‘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跟我们人类没什么不同。”
“没错,不过,再次挑战并非出于对立或私仇,而是更为迫切的理由。”
“呃?”
“正如你了解,问题在于拉米所搜集的‘存在之力’,虽然是即将熄灭的火炬,但也是他花了数百年所累积下来的,恐怕已经有相当程度的数量。而且他是以自己独门的自在式控制这股‘存在之力’。”
“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他提到过已经编写成功之类的话。”
“一旦将他歼灭,留下来的将是失去控制的‘存在之力’,在这充满火炬,具有严重扭曲的城市里,当这股力量释放分解之际,会是什么情形……”
悠二的喉咙出吞咽的声音。
“就像大型炸弹一样吗?”
亚拉斯特尔并未作答,直接提示应声道:
“总而言之,必须强制取得‘蹂躏的爪牙’与‘悼文吟诵人’的承诺,或者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暂时不再追击……无论如何,前提是一定要得胜,你一直戴着那个对吧?”
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含义,顿时一股凉意窜上悠二的背脊。却仍然肯定的回答:
“当然,一直挂在脖子上。”
“很好,接下来跟对方的战斗,如果带着你同行,或许事情会比较容易处理。虽然情非得已,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
“……果然不出所料,我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悠二并未觉现在自己脸上泛起坚强的微笑。
“这与夏娜感情什么的没有关系,基于战斗的必要因素,你……”
亚拉斯特尔摆出一幅十足监护人的架势,就在此时,拉起封锁线的语气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
“阿悠~晚饭准备好了。赶快下来吃饭,不可以让小娜等太久哦。”
“……要下去吗?”
“呼嗯……你也听到了吧,不可以让夏娜等太久。”
悠二轻笑出声,一把抓起“克库特斯”。
“哈哈、啊哈哈哈!”
玛琼琳出今天以来最开怀的笑声。
原因一目了然。就是倒在吧台上头的三支威士忌酒瓶……正确说来,是装在瓶内的液体。
“啊~启作……这里真不错,有一~大堆英国酒,我喜欢~”
完全摆脱束缚,身上的西装套裙凌乱不整,甚至单脚踩在吧台座椅上。饮酒之前那个一脸严肃,威风凛凛的火雾战士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只是个烂醉如泥的女子。
佐藤与田中分别坐在她左右两边相隔一个座位的椅子上,乖乖的喝着柳橙汁跟姜汁汽水随侍在一旁。
话虽如此……
“玛……玛琼琳大姐!那个喝酒,是没关系唔哇!”
“救救——救命啊!因为今天可以可以说——所所所以我就说了……救命啊啊啊——”
“大姐,这样很危险耶!”
醉的很开心的玛琼琳抓起书带的背带,不停甩动“格利摩尔”。看起来就像刚结束联谊活动的女大学生甩着手提包嬉戏一样,只不过甩动的是相当于好几块书板叠起来那么厚的“格利摩尔”,破坏力截然不同。
待在里头表达意志的马可西亚斯当然受不了。今天的玛琼琳无论是对酒、对人、或对战斗,情绪似乎都特别高昂,甩动起来的度比平时快上一倍。
“啊哈哈哈!这~么慢的度也躲不开的话~是没办法成为火雾战士的哦~”
即使笑容看起来松垮瘫软,眉头仍然凝重的攒的死紧,因此在旁人眼中其实跟一个爱欺负人的坏小孩没两样。
佐藤把马可西亚斯求救当作耳边风,勉为其难的答道:
“我……我们不是火雾战士啊?”
“什么~难道~我才是火雾战士~?”
“是,是这样没错啊大姐哇噢!”
足以当场毙命的一击气流掠过田中的鼻尖。
“嘿、嘿~那~荣太是什~么呢?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火雾战士?啊、哈、哈、哈!”
简直一团乱。就算企图离开座位……
“想~上哪儿去啊~人家难得可以开怀畅饮来自家乡的酒,竟然不想跟我一起喝?”
玛琼琳竟然也会吊起三白眼,说着醉鬼的口头禅借故找茬。想逃也逃不了。
此时,甚至还有板有眼的唱起歌来。
“如~果做到就~去做,如果做不到的话又~能怎么办(唱)”
伴奏是“格利摩尔”的呼啸声以及马可西亚斯的哀嚎。
“做不到原本就做不到的事有什么办法,你一定也做不到原本就做不到的事(唱)”
佐藤与田中粘在椅子上,带着一副被迫享受严刑拷打的表情。
“难道说你做得到吗,明明做不到的事你做得到吗(唱)”
玛琼琳独自高声歌唱。脸上泛起眉心深锁的凝重笑容。
悠二洗完澡并做完功课之后,随即在床铺铺上netg单,然后把整套运动服摆在床上。接着从壁橱取出另一条毛毯。他不由得冒出苦笑。
(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娜对着极力挽留的千草表示:
“不要紧,我没事,明天见。”
接着走出屋外,俄顷过后。
夏娜转向按惯例送她一段路的悠二说道……
“我去捡书包。”
之后,便一溜烟不见人影。
悠二并未误解这句话的含义。
仿佛看准了悠二将一切打理完毕,阳台方向的落地窗开启。
手提书包,身穿淡红色连身裙的夏娜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
制服正在洗涤,于是千草借了这件连身裙给夏娜,不知为何连身裙是新买的,而且尺寸相当合身。佯装不悦的脸庞像是染上了连身裙的颜色般也泛起浅浅的红晕。
“欢迎光临,小姐。”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睡了!”
面对悠二的揶揄,夏娜满脸通红的答道。她横穿过悠二的眼前,似是理所当然的,拿起悠二为自己准备的睡衣也就是运动服。
此时,悠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自己也常用的洗精香味。
不同于先前的味道,一种自己也熟悉的味道。
这种小事让自己与现在这个正在自己身旁摊开运动服,确认衣服正背面的少女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近到让人感觉能够碰触得到,终于碰触到了,悠二的心情混杂着不安与喜悦,却又平静得不可思议。
这种心情让胸口升起一股暖意,悠二走出房门,让夏娜更衣。
“三十分钟以后我再回来。”
“三分钟就够了。”
称不上对话的对话。然而,这样已经十分满足了。
“是,是……啊!”
悠二蓦地念头一转,在门前停下脚步。
“怎么了?”
“不要把武士大刀插在地板上了。”
“这要看你的表现而定。”
“……”
“……”
两人不约而同噗呲笑出声来。
玛琼琳唱到一半突然整个人倒地不起。
“呜哇!”
“大姐!”
被持有人抛出,摔落地面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放一百个心啦,你们两位,这是家常便饭了,现在倒头呼呼大睡,等明天早上就会对我说:‘快帮我停下脑子里的大闹钟啦~’”
“您说的是真…真的吗?”
佐藤把“格利摩尔”从地板上捡起来……应该说是抬起来。竟然可以把这么重的东西轻而易举的甩来甩去。再度对玛琼琳的怪力感到诧异。
“呵呵!对我那睡美人玛琼琳·朵也就算了,对我不要使用敬语,怪不自在的,平起平坐就行了。”
“总觉得有点……意外。”
田中扶起倒卧的玛琼琳上半身。傲人的丰满胸部几乎从西装套裙敞开的前襟袒露出来,田中连忙将她衣襟扣好。
“该怎么说呢?虽然的确是魅力十足。”
粗喘的呼声满是酒臭,把打火机拿近可能会着火。
“这次的量还算正常,谁叫她许多事情都太勉强自己了。”
“许多事情吗?一直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其实是非常辛苦的。”
田中心有戚戚焉的表示。
佐藤则是抱起“格利摩尔”,凝视着邋遢放松的睡脸。
“在顶楼战斗的时候,玛琼琳大姐怒气冲冲。‘红世使徒’那些家伙,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吧……所以她才会……”
(“‘使徒’要全部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得精光!!”)
佐藤与田中从来不曾从说话的声音当中,感受过如此露骨又强烈的杀气。这是真正的呐喊,让他们终于了解到“自己的过去”只不过是一场儿戏罢了。
“火雾战士是复仇者对吧,像是为亲人或爱人复仇……嘿咻!”
田中扶起玛琼琳,搬往沙。身高与自己几乎差不多的女性意外的轻盈、纤细、柔软……除了酒臭让人敬谢不敏以外。他小心翼翼不弄乱马尾,让她躺在沙上睡觉,只听见她微微出几声娇嗔。
“嗯……以画面来说,是相当惨不忍睹。”
马可西亚斯从摆在一旁的“格利摩尔”说道,语气当中难得没有夹杂笑声。
“……要看吗?”
还不等两人答应,“格利摩尔”边缘已经冒出微弱的深蓝色火焰。
陡地……
“唔!?”
“哇!?”
佐藤与田中的脑海竟回顾起瞬间的光景。
可以看见倾圯碎裂的石墙、倒塌焦黑的梁柱、四处弥漫的黑烟、自己沾满煤灰与鲜血的双手。
充斥在眼前、四周、远方的,尽是一片炽红的烈焰。
其中……
前方矗立了一个……
燃烧着银色火焰的张狂身影……
“————”
“————”
手脚宛若要覆盖什么似的整个摊开,银色火焰袭卷着变形的西洋铠甲。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从铠甲缝隙,不断钻出类似虫脚的物体。头盔顶着如同鬃毛般扬起的银色火焰,盔帽之下则是——眼睛、眼睛、眼睛……!!
这些眼睛全部都在笑。
那是嘲笑。
“——啊!”
“——唔!”
即将尖叫出声之际……
“马可西亚斯!!”
磅的一声,一只手从上方猛敲“格利摩尔”,画面随即中断。
“你,你做什么…居然…擅自……”
醉意与怒气使得玛琼琳说话口齿不清,眼镜之下的眼眸略带湿气。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有些内心话必须借酒说出来。’……这是你的口头禅吧,偶尔我闻到某人酒臭味也会很想说些内心话,我愤怒的淑女玛琼琳·朵!”
过于逼真的临场感与场景让佐藤不由得冒出鸡皮疙瘩。
“刚…刚…刚刚那个怪物是…‘红世使徒’……就是那家伙,杀了玛琼琳大姐最重要的人……”
“不是!”
玛琼琳吐露几乎要燃烧的气息,打断对话。
接下来再次,以手臂做出像是擦拭物体的动作遮掩表情。
“不是的。”
“……”
“……”
两人并未直接说出内心的疑问,仅仅四目交接。
田中故意不看玛琼琳,转而询问马可西亚斯:
“……刚才那家伙,还没逮到?”
“是啊,我在那之后紧接着所有的地方都搜遍了,却没有接触到那家伙。就算要我找,‘使徒’在这世界可以幻化成任何形貌,那副品味低级的打扮算不上可靠的线索,最主要的是我从来没听过拥有银色火焰的‘使徒’。”
倏的,话题中断,语气缓和下来。
“总之,我们还是要继续找下去,过去是…以后也是…两人一起。”
“……呵……笨蛋马可说话的口气好温柔……看来,我醉得很厉害。”
“是吗?那明天早上很有看头了,嘿、嘿!”
玛琼琳只勾起唯一露出的嘴角报以微笑,全身虚脱的倒向沙。
佐藤有点担心会打扰却又开口询问:
“玛琼琳大姐,其它房间还有多余的空床,你要不要换个房间?好歹换件衣服……”
玛琼琳的嘴角这次浮现意有所指的笑容。
“这样就行了,而且我不睡床铺。”
“?”
“床铺是最危险的地方,太过舒适、气氛之类的……要是你们两个敢毛手毛脚,我会宰了你们。”
“不会的,我们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放弃了唔!?”
佐藤以手肘顶了一下田中的侧腹。
“……我不是在开玩笑,火雾战士的力量过于强大,甚至不可以用力拥抱别人……虽说,不够强悍就无法生存,但这种人,几百年来都是孤独一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喂喂!话不能这么说吧——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你还有我啊。”
“是,是……谢、谢…我的‘蹂躏的爪牙’,马可……”
换气之间,玛琼琳的头一斜,失了力道。
所有人,均一语不的等待着,直到呼吸声稳定下来。
最后,佐藤把放置在对面沙的毛毯披在她身上,对着“格利摩尔”轻轻抬手,然后走出房间。
尾随在后,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的田中关上电灯,只留下吧台梦幻般的照明。
在房门即将关上之际,听见角落传来的一个轻声细语。
“祝你们有个好梦,二位。”
在电灯熄灭之后,昏暗的房间当中。
夏娜的内心充满了许久不曾体会到的“两人一起”这种踏实的感觉。
她在连自己的头都给盖住的毛毯中,心想不知悠二有什么感觉,而悠二…就在中间没插武士大刀的另一侧,全身裹在毛毯内的悠二语带踌躇的开口说道:
“……夏娜。”
“什么事?”
回答的太快。听起来好像自己一直在等着悠二开口一样,夏娜不由得气恼起来。
悠二似乎并未留意到这一点,继续说道:
“明天起,又要麻烦你帮忙了。”
“我听亚拉斯特尔说了。”
刻意语气冷淡的回答。他应该听得出来,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心想。
悠二继续不安的动来动去,欲言又止的酝酿着下一句话。
“…………”
“…………”
动作真慢,只要说出口,我可以马上回答的。
难道说,要告诉我什么我不想听的事情?还是听了会难过的事情?
感觉产生如此想法的自己变得有些胆小,于是又气恼了起来。
赶快说吧。
“…………夏娜。”
听见微微颤抖的认真语气,意想不到的强烈悸动撞击了胸口一下。
“什么事?”
正暗地担忧自己的声音有没有泄露内心的动摇,但悠二似乎不以为意。到底想说什么?内心愈感到不安。
经过不知几分几秒的停顿,悠二终于挤出声音:
“我…会不会,很没用?”
“……”
无法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
实在太白痴了。
所以……
“白痴!”
仅仅回答了这一句。
悠二听明白了。
“……谢谢,我会加油的。”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妨碍睡眠!”
夏娜忍不住回嘴,然后在毛毯中翻身背对悠二。接下来不自觉滚动身躯,把毛毯下的自己一层一层裹起来。
感觉不晓得是口吻还是动作让悠二轻笑出声,似乎心情还不差。
只听见,像是嘴角挂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嗯,抱歉,晚安。”
毛毯窸窣作响,看来,是真的准备睡觉了。
所以自己也在毛毯之中,只以唇形说了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