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阁无弹窗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陛下,我真不是鬼(3)
待楚逢君笑够了,尉迟采终于决定出手把龙床上的小陛下摇醒,粉嫩俏脸上难得腾起五颜六色各种囧,其情其景很是精彩:“陛下,睁眼来看看,法事什么的您当真不必做了,那招魂的银子我替您省下来买点吃的玩的也挺好……”
天骄又是呜妞儿一声轻哼起来:“唉呀呀吵什么……朕好困好乏……”
“……”尉迟采缩回给气得发抖的双手来,方才被小鬼感动到不行的母性光辉早就跑没影了。//。 b 。 c \\她严肃地想了一阵,俯下身凑近小陛下的耳边:“……陛下,臣妾来向您告冤。臣妾是冤死的~~臣妾被一群叫做‘夜枭’的杀手生剥活剐,全身血肉模糊没一处好的,您可一定要替臣妾把那些断了的手脚找回来、再给妾身接上啊~~~”
话说到一半楚逢君首先听不下去了,遂一把将她拉起来,正直道:“我说你怎么开始吓唬他了?万一这病还没养好就先被你吓跑了神,那还了得?”
“他不是当这在做梦嘛,跑不了神的。”尉迟采笑嘻嘻地一摊手,就听身后那位小朋友活见鬼似的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到永熙宫来的!怎么、怎么事先连一声通报都没?!”
听到这句话,尉迟采明白天骄定是醒转过来了。她抱着双臂悠然转身,对上小陛下骤然瞪大的水眸。
“怎的,方才不还说要给我做法事超度亡魂嘛,这就吓得不行了?”她笑得很是恶劣。
天骄抬手指着她,指尖抖抖瑟瑟:“你你你……你真是昭仪?”
楚逢君咳嗽一声,以示自己不可被忽视的存在。
于是天骄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望向一旁的楚相:“楚相,你怎么会跟昭仪在一起?”不久前分明还说什么找不着人了,害他到现在都还陷在失恋期里。“还有啊,你和阿骁不是说她凭空消失了吗……”
“陛下,恕臣无礼,臣已经不想再多解释一遍了。”这几天见一个就得解释一个,他觉得自己很罗嗦很婆妈,况且这种问题直接向站在旁边的那位当事人询问不就得了么,干啥还非得让他转述一轮?
尉迟采撇了撇嘴,在尚在愣神的天骄面前跪下来。
“昭仪……”“臣妾已不是昭仪啦。陛下忘了么,褫夺昭仪的封号,这可是您自己下的命令。”尉迟采摇头解释,“当然臣妾不是在向您抱怨什么,只是想同您说一声……对不起。”
尉迟尚漳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了天骄,想必这也是她会被夺去昭仪封号的原因之一。
天骄自然听明白了这“对不起”仨字的来历,遂抿紧了嘴唇,垂下眼帘。
楚逢君则是十分自得其乐地挑了一处软椅坐下,嘴里漫道:“时间有限啊采儿,要说情话就赶快,说完还得跟本阁回府去。”
这话无疑是在刺激小陛下外加报复一下他从前偷亲尉迟采的老鼠怨。
尉迟采黑线着垂头无言,只听小陛下唔了一声,问:“长千金……你……在霜州时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我也同您说过,一个名叫夜枭的组织受某人之令,欲取我性命。”尉迟采想了想,决定继续使用面对寿王的那套说辞,“而楚相为了护我周全,只得用这种所谓凭空消失的法子,让我从刺客们的视野里消失。”
也就是说……楚逢君完、全、无、辜。天骄向楚逢君扫去一眼,一脸憋屈:“话说回来,楚相,三州学子上书之事你弄清了?”
楚逢君慢吞吞点了头:“弄清了,包括煽动三州学子上书、要求重新查察当年九王参与谋逆一案的始作俑者……不过臣以为,就算您知道了那个人也拿他没办法。”
天骄怏怏地扁扁小嘴:“你想说,是朕的父皇吧?”
“咦?陛下知道?”楚逢君讶异地瞪大了眼:这小鬼变聪明了?
天骄点头,道:“其实并不是朕要罢免尉迟尚漳的,回到帝都后不久,他与父皇一道来丹篁殿找朕,告诉朕他是来请罪的——然后就请辞了。”
请罪么。尉迟采暗自思忖:想必二叔便是在那个时候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天骄。
“朕不想让他辞官,但是他说他欺骗了朕,真正的尉迟采早已遇刺身亡,而如今九王返回帝都,势必将引来太祖妃与舒家的视线……”天骄又道,“他便自动请辞,说是一来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二来他也有要事待办。这么一想,朕也就答应了。”
可是,尉迟尚漳居然关门闭户,连阿骁也不放来宫中陪自己了。
尉迟采这下算是明白了些,可又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陛下,您……在免去二叔的官职后,可曾另行派给他其他职务?比如刺史什么的……”
“没有啊,朕还在纳闷他为何要关闭尉迟府大门,除了每日进出买菜与置办琐物的仆役,几乎不见任何尉迟府内院的成员露脸。”天骄无辜地眨眨眼。
尉迟采惊悚了。
那……尉迟尚漳所谓的奉命北上,莫非是……奉景帝之命?
这玩笑可开大了!
却见楚逢君施施然起身来,走到龙床前一并跪下,态度一改从前的漫不经心,而是绝对的郑重其事:“其实除了尉迟采未死这个消息,臣入宫来还有另一件要事告与陛下。”
天骄颇为诧异地望着楚逢君。这只高傲毒舌的楚相难得同他正经八百地说话。
“是,楚相请讲。”
楚逢君抬起脸来,一双凤眸竟似藏着豁亮的火焰,半晌:“臣预备在立夏之日迎娶尉迟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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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句话与他原先心中所思,完全是两码事。只是话到嘴边就自然而然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类似于当面向天骄下战帖的挑衅。
尉迟采满脸绯红,一路责怪他为啥不等自己同意就跟天骄说这个。楚逢君只是笑,说如此一来小陛下就不能肆无忌惮地黏着她了,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话音未落,便遭到尉迟采的揪脸偷袭。
唉……可惜“我是你九叔叔”这句话死活都说不出口。
景帝给他的那本没有名字的蓝皮书,他大可以转交给天骄过目,这样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地位与名号,他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三州学子的嘴给堵上。
然而随着那本书内所述之真相昭然于世,小陛下的人生将面临过度剧烈的改变。
且不论好与坏……如今的小陛下病体未愈,还是先不给他上那么重口味的玩意比较好。
楚逢君叹了口气,抬手将拧住他脸颊的两只纤爪扳【—v—】开,随即丢来风情万种的一眼:“采儿,你莫不是这么着急想要变成本阁的人?”
“啊?”尉迟采差点被噎死,随即讪讪地缩回爪子去。
忽然,有风将侧面的垂帘掀起,窗外现出一匹眼熟的赤红色马匹以及马背上眼熟的身影。再后面,还是一匹赤红色的马与……那个叫做梁佑微的家伙?!
尉迟采呆呆地望着窗外,片刻后突然大叫起来:“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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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陵王妃听到左面不远处经过的一辆紫幔马车内传来熟悉的叫喊声,随即勒住了缰绳。
身后的梁佑微见她停住马蹄,遂一同停下来:“怎么了,有问题?”
“……有。”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问题。枫陵王妃悻悻地扭过头,果然,那辆紫幔马车也停了下来,窗帘随即被一只素手撩起,现出尉迟采明净的小脸来。
枫陵王妃翻身下马,大步向马车走来。梁佑微不敢落单,赶紧快步跟来。
百名霜州精锐将他二人送抵帝都后便返回霜州了,这会子他们在帝都城内瞎逛游,就身份而言……算是无业游民了。
“你,小丫头!”枫陵王妃大咧咧走到车头处,一把将吹胡子瞪眼的车夫掀下车来,而后抬手定定指着车帘:“你害我一通好找!给我出来!”
尉迟采可怜兮兮地打起车帘,“对不起嘛……可这又不是我的错呀……”
楚逢君难得做一次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迷茫道:“采儿,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啦,您看。”尉迟采马上横指向楚逢君方向戳了戳,“不是我不告而别,是他叫人把我打包扛回帝都的……”
枫陵王妃嘴角一抽,视线遂转向楚逢君:“你……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强抢民女啊!老娘好不容易把她给逮着了,你居然擅自就把她从老娘身边劫走,害老娘费了一通气力派人四处打听,还差点、差点……”差点雇凶(……)寻人。
路人纷纷前来强力围观——大名鼎鼎的风流宰辅,居然有被人当街指着鼻子尖骂的一天,着实引人唏嘘。看看开骂的这位夫人,肤若凝脂,浓眉大眼,形貌皆为上上品,想必是楚相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再看看马车里坐着那位……嗯,看看楚相还把爪子搁在这姑娘的腰间,不是新欢还能是啥?
“那个、那个,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和他们说话?”梁佑微看不下去了,决定凑上来提醒枫陵王妃一番。
“也好!小丫头,正好本王妃要去寻一个人,你有没有兴趣陪本王妃一道来?”枫陵王妃向车内伸出手,“比起跟这种男人厮混,不如与我一同去探查你想要弄清楚的真相。”
楚逢君一脸煞黑:“……这位夫人,本阁乃是堂堂中书令楚逢君,她是我尚未过门的妻。就是因为她私自跑路,本阁才派人将她捉回来……夫人怎能用‘厮混’一词来形容我二人?”
闻言,枫陵王妃竟是瞪大了眼抬袖捂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围观群众们沸腾了:哦哦!楚相为了新欢抛弃旧爱,这位夫人要玻璃心了!
梁佑微抢先开口了:“你就是楚相?”
“太好了!还说没地方逮你去呢,竟然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枫陵王妃放下袖摆,红唇边扬起一丝得意的笑痕,随即压低嗓音:
“尉迟尚漳说,待我抵达帝都便去找到当朝中书令楚逢君,一切谜题自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