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儒门春秋无弹窗 234 狐狸与青貉
“霖主事。”送信者踏出廊外阴影,在后方显出身形。
天都成立,桃源复苏,曾因桃源之主夫妇死亡而散离的儒门旧部,还活着的,基本都已回归。
这是一位之前被杜芳霖派遣去联系周边组织的人,是一名两鬓苍白,颌下短须的青衫中年文士。
在他之身后,正有一双小手紧紧拉住青衫一角。这位文士此行不但是为了探听消息,也是要去将藏在隐蔽处避祸的幼子接回。
“幸不辱命。”
苦境,尤其是繁华地带,此时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国家概念的。因为修行者与武林、普通百姓混居在一起,对某一区域控制和管理之工作,往往是由中小型门派来完成。
西方儒脉“一笔春秋”门下就分散着这样数十大大小小的门派,其中有同样属于儒门的势力,也有半路慕强投靠而来的当地其他武林派门。
相对于在更西方有自己佛国的三教佛门,以及比起边缘地区更喜欢中原地带的三教道门,儒门修行本就脱离不了人间烟火,到最后这片看上去有点混乱的区域中,由儒门延伸出的势力与当地武林派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后来邪天御武从天而降,拿着剃刀在这里割了一大片韭菜,就跟给人剃头一样的,这片区域内顿时多出一大片空白。
百废待兴,这就有了建国的可能。
一手铲除魔祸,因此收获偌大名望的武君罗喉,在结义兄弟一位极为聪明的智者君凤卿的建议下,立刻宣布建国,并定都城为“天都”,将原属于一笔春秋的势力拒绝在外。
本来就没剩下几个派门,剩下苟延残喘的寥寥几个武林人,巴不得头顶上能来一位强者遮风毕竟苦境位于四境最底层,为人妖邪魔共存的世界,不投靠强者自己也没能力,很容易和周围百姓一起变成妖魔的玩物。
杜芳霖现在就在钻这个空子,借势重新给桃源所属划分边界。
而且之前邪天御武事件,儒门一笔春秋受内外乱象所迫,并未有什么作为。这次天都成立,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根本无权插手反对。三教圣剑失窃之后,佛道两家本就对儒门有些微辞,此时一个远在西方佛国,一个蹲在中原清修看戏,坐视天都武君,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一笔春秋留下的人员一一遣送出境。
到最后,整个天都境内,居然只剩下唯一一个和儒门有些关联的“门派”,就是桃源。
罗喉这人其实恩怨分明。
谁帮过他,谁是真心为了西武林百姓,这位看似作风冷酷的武君内心一清二楚。桃夭雅舍作为唯一能被默许存在天都境内的儒门势力,单纯只是因为此地的主人是杜芳霖,而非其背后之“儒门”。
也就是说,现在看似一穷二白的桃源,不但背靠儒门,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借势天都,并具有成为两方势力缓冲带的潜质。
此时不发展,还要等何时?
青衫文士这一趟出去,便带回了附近几处原本不属于桃源之地的几处新老派门的结盟书信。而将属地真正往儒门一笔春秋与天都辖区扩张的桃源,才具有“缓冲”之价值。
杜芳霖看完书信,一边思索,感叹地盘扩大但是手里却无人可用。
他再抬头,就见到那袭青衫后方,正有一名垂髫小儿小心翼翼探出头。
“这是小儿阿青,见过主事。”
“唤我先生即可。”
曾被亲戚家的孩子祸害了一堆周边,杜芳霖心生警觉,不由自主对一切软绵绵的幼小生物敬而远之。
但这青衫文士是桃源旧部中修为最出色的一位,也是本地人士,对附近势力了如指掌。
杜芳霖长久离家,一时半会还真离不开这个人。
还好这位逃难途中为人所救,不然就他一个人回来抓瞎,连如何召集桃源旧部都是大问题。
“派人主持结盟仪式,就说吾领受师命,需闭关一段时日。”
都是一些琐事,很无聊太没劲,还是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些“熟悉”的人,哪怕是个婴儿也行。
想到出门去捡原剧人物,这时候杜芳霖就挺喜欢软绵绵幼小生物了。话说回来,谁不想有缘捏捏幼年素还真的小胖脸呢?可惜大概率,这位还没出生。
“我辟谷,闭关时无需在身边安排人。”
杜芳霖语气真诚。
“是。”青衫文士眼中带笑,看似了解几分,此时拱手,稍后犹豫,又将身后的小孩从膝盖后面揪出来。
“犬子由吾亲自启蒙,正适合留做一位童子吾事务繁忙,不如请主事多多照应。”
这个“童子”,大概率读作“眼线”,老桃源旧部,都知道昔日少主是为何会被他爹忍无可忍扭送德风古道修行太会逃家了,需要多做防备。
杜芳霖低头向下看。
被父亲单手拎出来的垂髫童子正袖着两手歪头向上看,露出两眼弯弯的明显假笑表情。
杜芳霖看着有点胃疼。
“可以。”这特么也算是人质吧,拒绝了他怕是前脚走后脚就能在路边发现寻人启事吧这事儿以前又不是没发生。
杜芳霖出手,淡定地出手摁胃:“小孩儿看着很机灵啊,叫什么名字?”套套近乎先?
“出生那日,正逢邪天御武二十一日灭世。”青衫文士道:“母死留子,只庆幸那兽窟之中,正逢母兽产子故名为貉。”
“冠以吾氏,谓之青貉。”
二十一日,邪天御武几乎屠杀殆尽所经一切所有生灵。
只有及时逃走的人,以及刚刚出生有幸被母兽护在身下的婴孩,幸免逃生。
被拎在前方的垂髫童子耳中听着头顶上两只大人的对话,收敛了假笑的表情。
杜芳霖看向自己的童子,向前俯身伸手:“吾不曾收过童子合作愉快?”
大概儒门中没人是这样收童子。
小孩一怔,半晌没回神。青衫文士一时失笑,眼里闪过一点什么,松开拎住儿子衣领的手。
童子看看眼前儒者向自己伸出的手,忽然纠正:“不是貉,是狐,养我的是狐狸。”
“你脸盲。”
青衫文士淡淡道:“你记错了。”
童子顿时横眉竖目,选择一把抓住杜芳霖的手,转身跳起来想去踹后面老爹:“狐狸腿长,貉兽腿短!记错的人明明是你!”
青衫文士袖手往后,立刻退出两步开外:“主人当面,怎能无礼。”
等等!这“眼线”这么凶悍的吗?
杜芳霖:“手手手!”呔,兀那童子!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敬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