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之歌无弹窗 第117章 妖灵（三十五）
三楼的窗口亮着灯，在夜色中看着很温暖。窗帘拉开，勒内阁下对着在门口站了好久的冯茂招招手。冯茂本以为自己现在的能耐已经可以完美的隐身在黑暗中，被老师注意到，心中有些惭愧。到了书房，冯茂问道：“老师，您什么时候探测到我的？”
“不是探测，你开车往我这里来，就有人给我打了电话。”阁下淡然揭露出真相。
“……我……我遇到个问题。”冯茂最终还是没提被圣殿监视的事情，直接将此行的目的讲了出来。
听冯茂讲完对加入21人委员会的困惑，勒内阁下毫不迟疑的答道：“你是想加入的，对吧？”
“我也不知道。”冯茂对此不敢确定。
“之所以做不出决断，要么是想要的太多，要么是缺乏觉悟。你担心圣殿觉得你另投它门，但是你又觉得你没有。你只是担心对不起我。我有没有猜错？”
“我……还是担心这么做会损害……我重视的关系。”
“我建议你用亲情和亲近来描述，学习修辞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正确表达感受。”勒内阁下不由自主的就责备起来。
被老师责备，冯茂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会好好学习的。”
勒内阁下轻轻叹口气，“冯茂，人生没有重来的可能，人又总是要死的。所以按照自己的期待做就好了。人若是能问心无愧，这一辈就不会遗憾。以我对你的看法，你还是加入吧。另外，你不要觉得21任委员会有什么必然的约束力，就我所知，那个委员会就是个分赃会。不达米亚教廷与各省总督在那个委员会里面进行各种勾兑，进行利益的调和与再分配。以你这种创造性的个性，反倒不会被他们约束。”
有老师指引，冯茂猛然觉得心中通透，另一个延展性问题随之产生，“我想退出怎么办？”
“这就得问他们。我又不是委员会召集人，我怎么知道退出要怎么办？”
飞回大罗士革，冯茂看着儿子那摊尿片，心中很是感叹。这娃们真的是没办法离开大人。
也没训斥儿子，冯茂给他换了衣服被褥，劝道：“冯千，晚睡觉前先去趟厕所。”
“嗯。”儿子低着头满脸的羞愧。
冯茂把孩子们送去了幼儿园，这才赶去光明顶。老爷子听了关于退出的问题后笑了，“21人委员会没有退出规定，只有驱逐规定。超过四分之三的委员共同决定谁必须退出，那名委员就失去委员资格。如果你一直不参加会议，也没人会说什么。以前就出过这样的问题。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我愿意加入。”冯茂没自信的答道。
三天后，冯茂就站在委员会的席位开始做起了现代货币的讲演。下头一群白袍图拉们听着。听完之后众人还鼓掌表示赞同。冯茂觉得有点不真实，这特么也是修真世界么？
不过腹诽归腹诽，冯茂觉得这才是修真世界该有的样子。强者们要是和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那就别修行了，先特么互咬吧。
正感到欣慰，就听教廷代表开口了，“冯总督，我听闻你在布加勒城的时候是通过卖装备给耶莱教换取货币，述利亚当下要拿什么卖给教廷？”
冯茂有些愕然，只能答道：“述利亚现在没什么可以卖。所以我想借一笔钱用于营运。之前我就说过，如果把钞票当做一般等价物，它就只是一种工具，一种记账交易的工具。”
“这是冯总督的想法，我总觉得这些钱一定会想办法出来兴风作浪。”教廷的白袍图拉并没有被说服的样子。
“阁下，兴风作浪的是钞票？难道钞票自己还能成精不成？兴风作浪的必然是人。财富也是一种力量，有了力量就会出来兴风作浪。到时候根据局面处置兴风作浪的人不就好了么。任何选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毕竟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我们在这样的社会改变中定然能获得利益。让我们的生活更方便。”
“方便在哪里？”
“第一，我从来没想到飞沙走石这居然不是夸张而是真的。一旦整个不达米亚全部绿化，风再大也用担心呼吸。”
“那得多少年才行。”
“若是正确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就好。管他多少年后才能起效。”冯茂已经有点忍不住气恼起来。
另一位教廷的修士见大家都来了气，便打起了圆场，“算了，这种事情争论没用。而且我看了个数据，去年和今年，幼发拉底河北岸的降水增了十几毫米。如果明年还是如此，就说明冯总督的努力没有白费。水汽的确有可能比前年多些。”
冯茂正看向这位打圆场的白袍图拉，撒乌迪省总督紧跟着说道：“我们各省都在南边，水汽增加，收益最大的还是教廷的直属领地。教廷给我们补贴些钱用，总是没错的。”
撒乌迪省是整个不达米亚最大的省，也是沙漠最大的省。总督是个黑胡子老头，大鼻子，看着有点像普通的老农。不过冯茂却不敢小看他，马洪介绍过各省的权贵。老头子看去有点老年痴呆的模样，其实心狠手辣。与他争夺权力的兄弟们真的是血泪斑斑。
没想到有撒乌迪总督带头，各个沙漠省份的总督纷纷表示赞同。都表示‘教廷得给钱’。
眼看这帮货们要把会场弄成菜市场，教廷的代表立刻说道：“冯总督的做法有没有用，这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们可以先给冯总督一笔启动资金，其他省可以先等着冯总督这边有了结果再商议。”
会议结束，冯茂就开始跑手续。每个见到冯茂的教廷直属修士都没啥笑容，确也没有通过手段拖延。等手续办完，冯茂下到光明顶下，就见到路口已经放了四口大箱子。每一个都有棺材大小。交接的修士签完字，转身就走，居然没有给冯茂提供交通工具。
扛起四个‘棺材’，冯茂觉得脚下的地面都有塌陷的感觉。谁特么说的搬运钱财很爽，钞票这种玩意很重的。几吨重的钞票压在人身，这人只会压死或者累死。也就不用再享受这些购买力。
这重量已经飞不起来，冯茂运气灵气，扛着钞票就开始飞奔。同时给教廷记了一笔。
奔行了一阵，冯茂就进入了一片林地。秋天的不达米亚很美，主要是因为不冷，所以树木看着很青翠。最重要的是，气温很好。
这边看着风景，后面有修士追来。回头看去，居然是老爷子。就见老爷子一脸的不快，拦在冯茂面前就怒道：“你为什么就这么放过那些人了？”
“哪些人？”冯茂不理解。
“他们如此刁难你，你居然认了？”老爷子怒道。
见老爷子为自己受罪而生气，冯茂反倒不生气了，解释道：“咋说呢。我觉得找人搬运我还不放心。这么一路跑回去，顶多一天就回去了。就当看风景。”
“冯茂！你别孩子气好么。你这么做，他们就知道你心里头记了他们一笔。那边的头头本想着你会去找他，就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查才知道你就这么走了。你这可得罪人了！”
这么容易就得罪人？冯茂觉得有点不明白。只能叹道：“那我也不能再扛着东西回去，我这么走，大概我就忘记了。若是我扛着东西回去，我肯定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唉……你呀！冯茂，你母亲当年可没你这么呆。你肯定不能回去，你回去之后大家更拉不下来脸。就这样吧。路小心。这么多钱……够累的。”
与老爷子告辞，冯茂继续一路奔行。走了两天两夜，看够了风景，终于见到了大罗士革。马洪等人听说冯茂居然是扛着几吨重的钞票跑回来的，阿里已经忍不住摇头，马洪脸色难看，述利亚教长黑袍艾哈迈德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
冯茂只是命众人准备开银行的事情，就跑去看娃们。
有了钱，日子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每天接送孩子们，工作，教学，休息。眼瞅着秋天要尽，天空中开始出现了雨云。冯茂接了娃们回来，就听女儿叽叽喳喳说幼儿园的事情。说了一会儿，冯柔突然低声说道：“爸爸，我看老师最近几天很高兴。”
“哦？因为你们表现得好么？”冯茂用娃们能懂的鼓励言语说道。
“不是，我就是觉得老师很高兴，还换了新衣服。我也想要新衣服。”
“哦……”冯茂觉得有点高兴。最近这笔钱通过述利亚省银行给各个人建立账户的方式发到了劳动者手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成效。人民手里啥时候都缺钱，有了钱，大家当然高兴了。
“我要新衣服么，爸爸。”女儿可不管人民是不是高兴，她已经撒娇的哀求起来。
“买！”冯茂果断答道。
见姐姐讨要到了想要的东西，儿子本能的跟着嚷道：“我也要！”
冬天来了，雨几乎天天下。即便不怎么下雨，天空也不怎么晴朗。
在大荒漠中，头面的长老们围坐在一起。冯茂和他们举办一次年度会。烤架放着一整头骆驼，和冯茂一起来参加的女妖姐妹低声问：“修士，你说的那个鹌鹑蛋是不是从里面取出来的。”
冯茂微微一笑，却没回答。此时骆驼已经散发着烤肉香味。这里面年龄最大的长老，也就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颤巍巍站起身走到骆驼面前，四名壮汉转动烤架叉子，拉开骆驼的腹部，从里面拉出一头大烤羊。
羊里头也有东西。经过这番套娃般的操作，最终弄出个鸡蛋。老头子托着鸡蛋到了冯茂面前，单膝跪地。冯茂连忙拉起老爷子，大声说道：“咱们述利亚以后要讲尊老爱幼，我不能受老爷子的大礼。”
与会的众人都听的明白，那帮已经与冯茂通过气的长老与总督卫队成员都高声喝彩，同时高喊着“尊老爱幼！尊老爱幼！”
冯茂觉得这场面看去挺滑稽，但是冯茂心里面不觉的好笑。在21世纪，成年人早就接受过全面教育，几十年见识过种种事情的教育。再让大家喊口号就显得矫情，也证明了这帮头头们没水平。
但是当下的述利亚哪里有这样的文化传统，虽然还不到日本把老人送山饿死的‘神隐’把戏，也起码是一个强者靠力量胡作非为的世界。
保护弱者是一个真正有文明的国家才有的社会共识。自己此时让他们喊口号，与其说是一种走形式，还不如说是一种政治与文化的表态。
目光扫过与会的所有长老，有些人已经态度激动的跟着认真喊。还是有人没有喊。
冯茂抬起手一拉，那帮没喊的长老们都不由自主的向前被拉出来几步。见到自己已经被冯茂关注到，其中机灵的更是扯着嗓子喊道：“尊老爱幼！尊老爱幼！”
最后所有人都一起喊起来。冯茂等他们喊了一阵，这才示意众人停止喊口号。
请老爷子坐会自己的位置，冯茂让两位女妖到前面来，“诸位，这两位姑娘向我提供了滤水装置的重要部件。她们原来是客，我就把这个送给两位。”
说完，冯茂拿起鸡蛋，手指一点，鸡蛋裂成两半。鸡蛋黄里面居然是一个鹌鹑蛋。女妖姐妹也不怯场，欢喜的接过各自的一半鸡蛋。
若是在21世纪，在述利亚这片土地，女人被如此器重是绝不可能的。不过这里不是那个凡人世界。不达米亚教廷里面也有不少女性修士，所以与会的凡人们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女性而有丝毫不满。毕竟么，女性修士杀起男人来，据说比男人杀男人还狠辣几分。
“开始吧！”冯茂喊道。立刻有服务人员前，用刀将骆驼外皮烤焦的部分片掉，露出里面充满脂肪的粉红色嫩肉。肉被一片片切下，送到了长条桌，任由人们自取。宴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