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州芸妃传无弹窗 三九十九回紫陌桑田杨柳路,横槊策马少年郎
“嗯。”赫连泽点点头,将木娃娃装在麻袋中,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只是脚尖刚触碰在圆形台面的边界上,一股热浪扑面毫无防备的而来……“徒儿——!”风的长啸声在赫连泽的耳边悠久的回荡着。
这种声音好似在天际,也好似在跟前,成了独音,也成了,重音……
一切,静了。
元月份是一个冷暖交替频繁的时节,少数时候,和西域一般,围着火炉吃西瓜。
这一日,天空愈外的透明纯亮,犹如火山锥上含着的一眼蓝色湖泊,丝丝缕缕的白云还未重合,便被高空的罡风给吹了散,太阳的光线倾斜着同样的角度,在枯枝道路上洒下自己的恩泽。
粘贴在封国各个地的王榜,十天了,都未能有人揭下,柔软的帛面被空气中的污秽弄得有些泛黄。
太后的病症,就连名动天下的何家这样的医世家都无能为力,其余的,怎敢。
一位穿着白色窄袖裙袍的女子,依旧带着那刺绣着淡黄色蔷薇花的白色斗笠,随风而灵动的摇曳着。
杏眸凝视着王榜上用隶书一笔一划,工整穷劲有力的紫毫泼墨,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将王榜揭了下来,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喧嚣的西市。
站在一旁的侍卫见有人揭了王榜,连忙手握佩刀快速跟了上去。
“太上王!”
六蛇听闻有人揭了王榜,连忙连蹦带跳的跑去书房,见太上王在上面批阅奏折,忙缓下步子,悄悄来到跟前,颔首道:“太上王,有人揭王榜了。”
“哦,传召。”笔尖在纸的上停顿了下来,赫连徵将紫毫放在笔搁上,抬头道。
“是。”六蛇应声后又再一次前往宫门口去接那位女子。
赫连徵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走到摇篮跟前,见里面的俶儿香甜的睡着觉,失宠的玩具撇在一边,短短的肉手臂环胸而抱,简直和奕儿时候的睡相一模一样。
看着孙女的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赫连徵忍不住笑开了眼。
不一会儿,回来的六蛇带着白衣女子走进书房,作揖道:“太上王,人已带到。”
赫连徵闻声转了过来,眼睛似是能透过白色的纱看清来着的双眸。
旁边的六蛇转了转眼珠子,很是识趣的遣退了候在房中的宫人,离开之际,将门轻掩。
“敢问姑娘芳名。”
绍音红润着眼眶望着眼前的男人,垂下眼眸,云淡风轻道:“紫陌桑田杨柳路,横槊策马少年郎。”
赫连徵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负手走到王座上,道:“既然姑娘揭了王榜,就让宫人引去衍庆宫,好好照料太后。”
“遵旨。”绍音微微颔首,用宫礼盈盈一拜,来得轻,走的也轻。看着书房内的光线再一次暗淡下来,赫连徵悄悄的叹了口气。
还记得三十一年前自己带着沐儿去皇城狩猎,也是在酒宴上,绍家的女儿主动来到沐儿跟前给他们二人敬酒,最后才得知原来是绍家的女儿。
一晃眼,孩子都长大了。既然绍音选择现在动手,那他也就好好的配合。
衍庆宫,装病的亓元也收到了六蛇的消息,是民间有人揭了王榜,那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神圣。
“民女,拜见太后娘娘。”走进来的绍音抱拳问安道。
亓元只是随意余光一瞥,只是一瞥,眼神便深深的定格在了那一处。绍音,你果然来了。
“既然来了宫的寝殿,就应该懂得礼数,摘了那斗笠。”
“是。”绍音应了一声,便将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六蛇见机忙接了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亓元斜勾着嘴唇,轻蔑的看了一眼易了容的绍音,漫不经心的道:“不知医者是擅长线拟红,养心羹粥,还是细雨遮伞?”
绍音早就预料到亓元会认出自己,线拟红是女红,细雨遮伞是宫心计,的这样隐晦雅,你装迷糊,我也顺了你的意,装迷糊。
“太后娘娘笑了,民女只是一介游医,为了讨点行费,才会大着胆子来为你瞧病。”
“免了吧。”亓元挑起眉梢不悦的道,那露出的眼白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她道:“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好,宫还是照着何宫医的法子去外面晒晒太阳,免得蹲在这里,溅了些灰,沾着晦气。”着,便解开冰凉的被子,想要下床。
“娘娘不可。”绍音上千阻止道:“冬日里寒气易于入侵身体,暖阳再热,也是暖不了周围的寒风,您还是安安心心待着这里,让我为您号脉。”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阻止亓元再一次前往石雕阁。
“哼!”亓元用鼻腔冷哼了一声,拿起旁边的书,散漫的乱翻着。
绍音竟然敢大着胆子单独与赫连徵相见,还未被察觉,不愧是深宫的女人。
只是,陷入赫连徵局中的亓元,怎会知道真正要对付自己,要自己性命的,是相伴三十年的枕边人!从左夫人的去世,开始布置的弥天大局,如今早已暗波涌集。
大了,看不得边际,水里的鱼儿才会觉得自己依旧处在河中。
醒过来的赫连泽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觉眼前无比的黑暗。
“子,你敢背着我独自去妙公主的墓穴。”候在旁边的左阖见赫连泽醒了过来,开门见山便将话头撂了出来。
赫连泽自知理亏,道:“姨娘,对不起,但是我成功了。”
左阖忍住笑意,道:“你这孩子真的是胆子大,也聪明,也外面的那个黑伙成功通过了阵法。”
“姨娘,是你救了我,对么?”闭着眼睛的赫连泽问道。当时的那股热浪刺痛了他的双眼,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以为呢?”
左阖故意瞪着眼睛道:“你们在走进墓室的时候,忘了先将周围凹槽内的油脂点燃,我寻思着,你们定是走出了阵法才点燃的油脂吧。”
“正是。”赫连泽点点头道。
“所以,心细才能成事,我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法的。”
左阖训诫道:“还有,你的眼睛被火灼伤了,我用药膏给你敷在眼上,估摸着明早便会好起来。”
“姨娘,我昏迷了几日?”赫连泽着急的问道。
左阖笑道:“不急,明日才是俶儿的百日宴会,你的父王给你量身定制了礼服,明天一早,你便一个人前往王宫,见机行事。”
“知道了。”赫连泽弱下声音,放松浑身的肌肉,平躺在床上。
明日,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见到阑儿了。
只要丫头还活着,他便万分感激。
“对了,昨天来了一个伙子,是叫子陵。”左阖拍了一下脑门才想起来这件事情道。
“子陵?”一听是子陵到访,赫连泽连忙坐了起来,想要将眼睛上的纱布扯开,却被左阖制止住,道:“你就乖乖坐在这里,我去叫子陵过来与你话。”
听着脚步声远去,不一会儿,有一个轻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赫连泽才开口道:“子陵,阑儿的情况如何?”
只听扑通一下跪地的声音,子陵红着眼眶,都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今天,不得不跪!
“贤王爷,我子陵对不住老大,营救老大的事情,也算我子陵一个。”
“子陵,我只问一个问题,阑儿还好吗?”赫连泽问道。
子陵咬着嘴唇,愧疚的开口道:“目前无事,我只害怕以后……”
“没有以后,明日我便救阑儿出来。”赫连泽道。
“那我也去。”子陵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道。
赫连泽摇摇头,道:“比起救你的老大,你现在更应该准备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